031 連貫

那是一截已經成舊到看不出原本顏色地細線,正中位置垂着一個銅錢,也許因爲始終在人掌中反覆撫摸地緣故,銅面邊緣變地十分盈亮,發着淡淡地銅光。

白韶卿瞪着它半晌,伸手將其拿到手裡,左手離了他的脈門,卻又扣在了他的頸上,將那枚銅錢舉到眼前反覆細看,她道“這是從哪來的?”

“從別人那兒偷的。”張孝神色淡淡“你確定了沒?就是這枚麼?”

白韶卿指下用力,怒火已經衝上了眉梢“從誰那裡偷的?”指力再進,張孝的脖子上頓時出現血痕,臉色也漸漸紫漲。他卻似渾不在意,即不抵擋也沒躲閃,而是緩緩伸出右手,在自己的頜下輕撫。

白韶卿瞪着他怪異的動作,只見他摸了一陣,雙指之間忽然出現一層薄薄地肉色物事,這情形對她而言,實在太過熟悉,心念百轉,不由得放開手來,退了一步,擋在他和帳門之間。

隨着張孝的手慢慢加快速度,他手中的東西越來越大,而他的臉也開始變化,先是嘴脣,然後是挺直的鼻子,再便是眼睛,最後,是高挑的濃眉。那一層膜全部掀下後,眼前的張孝似是而非。

這張臉比原來的膚色略黑,五官卻生動俊朗的多,他微微抿着嘴,笑看着她,嘴角一側,有一顆淡淡地梨窩。白韶卿的手早已離開他的脖子,而是極慢地,一寸寸地撫上他的臉,那眉眼,那笑容……雖然和當初已經略有不同,可是這張面孔曾經時時在她腦海中泛現,是這世上,除了爹孃之外,第一個不惜自身安危幫她分擔困境的人,她又怎會不識!

“穆……遙……”她終是叫出聲來,淚水也在這一刻滿溢,順着臉頰劃落下來,他卻伸出手來,爲她擦拭“剛剛不是要殺了我麼?這會兒又哭了。”他的聲音裡滿是寵溺地笑。

“你怎麼……”她看着他,重逢地驚喜在她心底掀起世浪,可隨之來的,卻是她一肚子的疑問。

“我還以爲你至少也得哭上兩個時辰呢,怎麼這麼一下就想起別的事來啦,”他伸手攏攏她的頭髮,轉身將帳子拉嚴實,再吹熄了燭火,這麼一來,誰也不會擅闖他的帳裡來。

他拉着她在牀沿坐下“我作夢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你。”

“你怎麼認出我的?難道以前……”白韶卿轉臉向着他

“是這次認出的,以前在紀軍的時候,那時我,沒有記憶,所以自然也不會察覺。”

“沒有記憶?”白韶卿一愣。

“是呀。我們總是定時吃一種藥,這藥由四堂的內影發給,每月按時送來,吃了那個,就會被封住原來的部分記憶和內息,月影就是用這方法將人安插在每個需要的地方。”他的語氣淡淡,所說的話卻讓白韶卿心中緊滯“我在差不多十日前得到解藥,這就意味着我有任務到了。正是萬分警惕的時候,哪知道就碰上了你,不過現在看來,我的任務不是你,這說明他們還沒發現你,你應該還是安全的。”

“你……你受他們控制!”白韶卿全身都顫抖起來“你那時爲什麼要搶我的東西爲什麼要替我去爲什麼要受這樣的苦……”憤怒心痛來的太快,她簡直語無倫次,整個人也抖個不停。

穆遙一把握住她的手,語音竟含輕笑:“說什麼傻話,你還在氣我偷了你東西麼?我剛剛不是還給你了,還唸叨什麼。”

白韶卿哽着嗓子,黑暗裡看不清楚,可他的氣息清清楚楚地就在眼前,她不由得撫上他的臉“你還吃了別的什麼藥嗎?你現在若是逃走,會活不下去嗎?”

“嗯。還有一樣,不過,我沒打算逃走。”

白韶卿一愣,感覺他伸手握着她在他臉上的手,輕輕廝磨“我如今已經是月影四堂治下的八影之一,有更多的機會靠近離殊,我會了解更多,知道的更多,這樣才能幫你。”

“離殊?”

“原來你不知道,那個一直襬弄你我命運的人就叫這名字,月影明面上掌壇的是零秋水,其實暗裡一直是他。這個人……”他的聲音忽沉,帶着強烈地壓抑地氣息“很強。”

隨着他的話,白韶卿眼前也閃過那對邪魅地眼睛,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顫“像你這樣的,月影,埋伏在四國軍隊中的,還有多少你知道嗎?”她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當時我們八人是同時受命離開滌谷,雖然都不知對方的去處,不過想來,應該是差不多的位置。更何況,除了我們八人,還有其它月影,月影之間若沒重大任務,一般都是互不聯繫,這些年,每次與我交接任務的月影,十人中我只識三四,可見他早年安插在各處的月影,如今都已漸漸長成,由此可見他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爲這一切做下打算。”

白韶卿靜靜聽着,眼簾垂了下來,說不出話來“要和他鬥,是極難的事,不過,我會幫你的,卿卿,這些年我一直留意着你,知曉你的近況,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再加上半年前,忽然收到泯心丸,因而失去記憶,隨後紀楚交惡,我隨軍出征,心裡隱隱綽綽的,分明有重要的事想要記起,可偏偏無能爲力……好在詹灼這一戰,我才因此得了解藥,也因此而認出了你。”

“詹灼?”白韶卿眼中一動“因爲他纔得到的解藥麼?”她呆了一呆,腦中忽然一個念頭一閃“他,離殊要作什麼?”

“自然是要詹灼。”穆遙語氣平淡“這一場仗輸贏根本不在他眼裡,他要的,只是干將而已。”

白韶卿心下雪亮,立刻起身:“他要詹灼!要詹灼爲他所用?”

“不錯。”穆遙在黑暗中靜靜看着她,目光灼灼。

白韶卿眼神微動,轉身就朝外邁步,穆遙卻及時伸手一把將她拉住:“你要作什麼?”

“殺了他,”白韶卿道:“這個詹灼此時已經是個殺人狂魔,若是再到他的手上,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受他殺戮。”

“你不能殺他,”穆遙輕聲嘆息“若是他此時死了,我會第一個被懷疑。”

白韶卿道:“我有毒藥,我裝成百姓的樣子給他送水去,長平百姓恨他入骨,這個理由解釋的過去。”

穆遙聞言不語,她轉身道:“那個離殊,若是讓他得了詹灼,無異於虎添翼,將來再要殺他,怕是再沒機會了。”

穆遙手上微有鬆動,她剛想朝前邁步,忽然他一個旋身自後而上,將她擋在身後,聲音又輕又急“來不及了。”

白韶卿一愣,他已經伸手點住她的穴道,使她動彈不得,不去看她驚詫的目光,他點燃燭火,將那掀下的人皮面具再仔細抹回去,在牀側拿出一個銅鏡照了一下,這才轉身吹熄蠟燭,將帳子掀開一線,輕聲道:“你聽見沒?那是月影行動的迅號。”

白韶卿凝神靜聽,好一會才聽見一股細而旋轉地尖銳聲,在營上盤旋,若不是穆遙指出讓她分辨,她根本察覺不到。

這聲音兩長兩短,在空中響了片刻,終於停下,穆遙靠在她耳邊,輕聲道:“已經開始行動了,這時殺他已不可能,將來吧,我們總有機會殺了他的。”說着,他的手指輕輕抵上她頸肩處,正要按下,忽聽她道:“不要弄暈我,讓我看。”

穆遙一怔,只得放下手來,將她移到靠近帳子地方坐下,隨後走出營去,故意讓那帳留下一線。

他的營帳雖然離那捆綁詹灼的木樁不近,可卻正好面前沒有阻攔,白韶卿靜靜坐着,看穆遙朝那木樁走去,他的樣子完全沒有半點躲閃萎縮地模樣,反而大步向前,坦然自若。身邊一個小兵不知從哪竄出來,靠近他,道:“張副將,那邊好像有人……”穆遙隨口應着,右手五指同時彎曲,一下就扣上他的頸項,他此時走的不遠,白韶卿清楚聽到那卡的一聲暴突而出,隨即那小兵便被他隨手一甩,如個破沙袋似地被扔在一旁的營後。而這一連串的動作,他的身影甚至沒有絲毫的停頓,起手之間,一條人命便毀於指下,而他對這情形,顯然早已習慣。

白韶卿怔怔看着,心裡忽然發出陣陣冷意來。就在片刻之前,分明是隔了近十年纔再見到,她卻一眼就認出了他,並且全無生疏之感,心裡滿滿,皆如親情。可是此時此刻,這樣凝視着他的背影,卻忽然覺的,有一些陌生不同。

片刻之間,穆遙便已走至樁下,與他同時到達的,還有四人,其中一個瞧那模樣也是潛在軍中的月影,只是畢竟隔的遠,白韶卿看不清那人的臉。穆遙和這人對望,也不說話,只是仰頭打量着樁上的詹灼,詹灼本來就是披頭散髮,這時更是看清面目,只是能勉強聽到他呵呵傻笑,對眼前這幾人,他似乎感覺有趣。圍着木樁的另外三個則是黑衣人打扮,這時便見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式,兩個黑衣人和穆遙同時一躍而起,穆遙擡掌衝着詹灼面門一掌拍下,那詹灼悶哼一聲,頭頓時垂下,而他身後兩個黑衣人則是同時點在他各處大穴上,動作靈敏之極,起躍之間,不過瞬息,落下地時,一切已經結束。

三個黑衣人點了點頭,另一個着軍裝的人便拿鎖將詹灼身上的鐵索逐一打開,其中一個黑衣人將其負在背上,轉身朝營那頭掠了出去,其餘兩人也隨之而去。穆遙朝着他們去的方向注視了一會,撣了撣身上的衣袍,釋釋然地轉身回來,另一個着軍裝的人也是扭頭走開,自始自終,這些人全無一句對話。

穆遙走回,便給白韶卿解了穴,看她始終沒有說話,轉念一想竟就明白了,安慰道:“月影作事,向來如此,若是常有隱諱之心,死的便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了。”

白韶卿點了點頭,卻道:“剛剛那個,也是藏在營裡的月影?”

“是”穆遙伸手摸摸她的頭髮:“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發現你。”

“詹灼忽然就不見了。烏行安那一關要怎麼過呢?”

“哦,紀軍裡有一個姓牛的副將,全無來歷的,此次便是用他來遮掩,那幾個月影會留下讓人牽扯上此人的線索,引的人去追查,等查到他的屍體時,詹灼早到滌谷了。”

白韶卿對他這種談及他人生死時的淡然實在是無法適應,心裡哽的難受,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只得低着頭,不再說話。

穆遙只道她累了,便拉着她到一旁的小榻上,幫她躺下,蓋上薄毯,又在一旁陪了一會,纔回自己牀邊,正要躺下,卻聽白韶卿忽然道:“你們幾時抓烏行安?”

他手一抖,半晌纔回過頭來,只見她已經坐起,正緊緊看着自己,他心裡一滯,笑道:“我沒……你爲什麼這麼想?”

“詹灼是烏行安的手下敗將,詹灼他都要收羅,更何況烏行安!”白韶卿眼中光可灼人“幾時動手?”

穆遙沉默了一會,只得道:“還要再等一等。”

“等什麼?”

“卿卿,這事與你無關,你別想了不行麼?”他靠近她,放低聲音。

“與我無關嗎?”白韶卿身體微微抖動“那跟小六他們呢?跟小胡有關麼?你和我相認到現在,沒有問過一句他們的近況。你是忘記了還是原本就知道?小胡死了你知道嗎?他死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可是如果不是烏行安,他一定不會死!你見過小六嗎?她又瘦又小,看起來根本沒有十四,金子他,他受了重傷,在深山裡吃盡苦頭靠搶劫過活!這些,你知道嗎?你不想問我嗎?”

穆遙呆了一呆,看着她忽然淚如雨下,他一個字也答不上來,衝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那樣緊而壓抑,彷彿要將她揉碎一般。

“烏行安早就應該死,他殺了那麼多人,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死了他這惡貫滿盈的人卻不死?還要留下他殺人嗎?還要殺多少人?離殊這魔鬼,他要讓這天下變成人間地獄嗎?他有了詹灼再有烏行安,全天下的人都不夠他們殺的!他要一個……全是屍首的天下嗎?”雖然竭力控制,可是她的聲音還是瀕臨失控,穆遙不得不將她按在自己懷裡,他的下巴緊緊抵着她的黑髮,眼中紅絲密佈。

“我要殺了他,一定要殺。就是讓離殊發現我也要去殺他。”白韶卿聲音哽咽難繼,穆遙一邊撫摸她的頭髮一邊點頭“好,我們殺了他,我們想個法子,不讓人懷疑也能殺他。”聽他這麼說,她才慢慢安靜下來,靠在他懷裡好一會,才恢復了力氣,問道:“你先告訴我,你剛剛說等一等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等?在等什麼?”

穆遙靠近她耳邊,輕聲道:“在等紀王的降罪書。”

“降罪?”白韶卿吃驚不小“他打了勝戰,爲什麼要降罪?”

“紀王那邊有人安排,這裡的戰訊根本傳不出去,紀王能聽到的只有壞消息,何況當初烏行安出京時,曾立下過奪回紀境的限期,所以不出五天,降旨必到。”

“這是要讓他自亂陣腳!”白韶卿喃喃道“可是,借月境攻楚,月軍將這裡的情形看的分明呀,居然沒人說?”

“唉,都說了封了消息嘛,既然能封的住八百里軍訊,尋常的消息又怎麼過的去?等到這些流言終於傳到紀宮時,烏行安早已經改頭換面啦。”

白韶卿不由地想到那些歡呼雀躍地士兵們,原來他們的歡喜根本不值一提,這一切只是一場戲,成敗於否,結局都不會改變。

“那你們的任務是不是在他被降之後,再鼓動他離開?”

“怎麼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地達到即可,總之到了那個時候,他一定會走就是了。你若是真想殺他,我們只有一天時間。”

白韶卿沉吟片刻,道:“不錯,在接到降令的當天。”

果然,在詹灼無故失蹤的大驚大怒下還沒回復過來的烏行安,在四日之後,卻接到了紀王的降旨,太監尖銳的聲音大聲喧讀之後,若大的長平城簡直靜如墓穴,所有人都不相信似地看着彼此,懷疑自己在一刻產生了幻覺。

死一般地沉寂過後,呼喊嘶叫此起彼伏,包行安一臉土色,平日裡的傲色早褪了個乾乾淨淨,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太監,任憑几名隨行的御衛拿下他的冠帶,待到鐵索繞上雙臂,才猛然驚覺,大喊冤枉。整個軍營中一時殺聲震天,把那幾個太監和御衛嚇的幾乎癱軟。

最後還是穆遙與幾個副將共同請命,願意用他們的項上人頭來換可以給烏將軍分辨的機會,同時便催快馬,往京裡送信。其實那幾個京裡來的太監侍衛也是驚奇,明明說是根本沒過川江,可眼下紀軍卻是分明已經進了長平,難道是奏報有誤?無論怎樣,此時身在紀營,那麼多殺紅了眼的士兵,一人一腳,也能將他們踩成肉泥,自然也不敢堅持什麼,答應在此等候幾日。

當晚,烏行安被囚地營帳內,進來一個送飯的小兵。烏行安雖是喊冤不平,可那畢竟是聖旨,就算能拖延暫緩,等待赴京的信使歸來,但旨意不可費,他還是被五花大綁地困在營帳中。

那小兵送進飯來,倒不急着喂他,只是蹲在他面前將他細細打量,烏行安皺眉道:“你是誰的下屬?”如此無理,難道真是龍入潛灘遭蝦戲!

那小兵卻不說話,只顧將他上下看了又看,好一會纔開口,卻道:“義父老的多了。”

烏行安一怔,怒道:“本將軍可沒什麼義子,你究竟胡攪蠻纏些什麼?”

那小兵冷冷一笑,聲音忽然變化,悠揚輕緩,細如雨絲地滋潤地聲音頓時像過電一般,將烏行安全身上下震了個遍:“義子沒有,義女也無麼?當年是義父送女兒奉秦的,果然是老了麼?這麼快就忘的一乾二淨?”

烏行安呆愣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睛死死盯着這小兵的臉,分明是陌生的面孔,可看着卻覺心驚膽戰:“你……你是……”

“我說過,有朝一日,必定還要回來問候義父。此番父女好不容易相逢,義父難道竟不歡喜?”

“你這臉……你這聲音……”烏行安喃喃地一時竟不知心裡是驚又懼。

那小兵低下頭來,不知在臉上作了什麼,再度擡頭時,烏行安瞳孔猛然放大,整個眼珠都快要脫眶而出般,嘴脣更是抖地沒法出聲。

“雖說隔了些日子,想必女兒的這幅模樣,義父還是記得。義父好不仔細呀,堂堂大將軍,卻連女兒在身邊呆了這麼久也沒認出來呢。”

烏行安眼中的驚豔方退,驚愕又起“你……藏身在這裡,多久?”

“倒不算不久,時間剛剛好而已。”

烏行安眼睛一瞪,怒道:“是你……是你陷害我麼?”

“我可沒這本事。”白韶卿低頭潛笑,看他像是立刻就要大聲呼喊,她的纖手及時一揚,一團白色地粉沫在他眼前散開,任憑他再怎麼開口,卻已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輕輕從衣襟裡拿出一支發箸來,在他臉上輕輕劃過笑道:“我要在你臉上克一個字,等你能見到這個字時,你便明白今日種種因何而來。你由什麼得到了這一切,便也最終因爲什麼而失個乾淨。”

她的語調輕柔,指力卻是極強,那長箸的一端已經磨地雪亮,此時便在烏行安臉上一筆一畫地刻畫起來,只是奇怪的是,烏行安只覺得臉上冰涼入骨,竟是完全不覺疼痛,想到片刻前令自己失聲的那把藥末,想到她必定也在這上頭放了什麼藥,他的心裡又驚又怕,想伸腳卻踢前面的桌椅,卻又被她攔了,何況她的一隻手此時正按在他的頸後,令他半身酥麻。

他這裡還在竭力想法子掙扎,卻見她已收回了長箸,箸尖鮮血淋淋,她就勢在他胸襟上擦拭乾淨,依舊放好,卻又從自己懷裡拿出一把銅鏡,舉到他面前來。

烏行安對上銅鏡時,簡直肝膽俱裂,他的左頰上,一個鮮血淋漓地‘柏’字觸目驚心,他這一生最大的噩夢與心結,就這樣承現在他面前,那長年被他壓抑的恐慌翻江倒海地傾襲而來,眼前似乎又聽到無窮盡地哭喊叫罵,無數眼睛,重疊再重疊。他一生殺人無數,可唯獨此事……他忽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整個身軀隨之倒在地上,抖作一團。白韶卿冷眼看着,慢慢將自己的面具抹平,伸手去搭他的脈搏,片刻之後,她眉梢微揚,站起身來轉身出帳,而此時,在她的身後,烏行安已經滿臉青紫,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她一出營帳,穆遙便迎了過來“怎樣?”

“他居然嚇死了。可見柏氏的這筆孽帳在他心裡扎的有多深。”

“那倒便宜了他。”穆遙輕輕一哼,帶着她轉身回營,又道:“烏行安一死,營裡馬上就要大亂,這是非常時候,你老實在我身邊呆着,等時機成熟我們立刻就走。”

“去哪?你不是不能脫離月影嗎?”白韶卿問。

“烏行安即死,紀國的任務便算結束了,我身上有月國的通行令,我們可以往月國去。”

白韶卿一愣“沒有其它兩國的?”

“沒錯。”

白韶卿心中忽然翻江倒海起來,因爲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月影是臨陣受命,那麼他們身上的通行令也許通常就是下一個任務的地點。一想到無數個月影,可能正要趕往月國,她頓覺呼吸都有些不暢,而也是就在此時,一個念頭閃入她的心中。

她立刻便問:“你能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哪裡?”

“向山。”

021 遇險039 月國012 豔熾014 瘋狂021 放手003 傻王008 面對002 初見034 前行002 情慟022 遇劫013 放下013 國師034 偷吻009 各懷025 爲她013 驚雷023 商賈012 秦宮003 老嫗037 行刺013 露餡002 觸及009 新城002 情慟025 金蘭001 凌遲035 相識020 秦西006 隱患026 行動025 暗伏011 花樓040 相煎014 瘋狂007 破綻035 思潮002 觸及004 小青018 風暴009 真假028 臨醫003 遠尋026 深藏037 行刺009 夜談029 無言015 危機013 放下025 爲她010 了結025 爲她033 禁地040 對策002 驚變039 月國026 夜行004 重錦022 驚變023 離去017 施計023 錯認008 舊識019 賑災039 困境006 臨別037 行刺006 臨別016 佈局015 獨對007 月影040 相煎007 隱情028 異遇012 變化020 替身009 夜談005 原由022 驚變006 追究009 新城010 託付002 約束015 變數025 將計038 共難034 局勢013 驚雷031 連貫002 約束024 正名028 異遇019 童年035 來襲027 痛楚023 秦亂041 重秦002 情慟012 準備037 出關
021 遇險039 月國012 豔熾014 瘋狂021 放手003 傻王008 面對002 初見034 前行002 情慟022 遇劫013 放下013 國師034 偷吻009 各懷025 爲她013 驚雷023 商賈012 秦宮003 老嫗037 行刺013 露餡002 觸及009 新城002 情慟025 金蘭001 凌遲035 相識020 秦西006 隱患026 行動025 暗伏011 花樓040 相煎014 瘋狂007 破綻035 思潮002 觸及004 小青018 風暴009 真假028 臨醫003 遠尋026 深藏037 行刺009 夜談029 無言015 危機013 放下025 爲她010 了結025 爲她033 禁地040 對策002 驚變039 月國026 夜行004 重錦022 驚變023 離去017 施計023 錯認008 舊識019 賑災039 困境006 臨別037 行刺006 臨別016 佈局015 獨對007 月影040 相煎007 隱情028 異遇012 變化020 替身009 夜談005 原由022 驚變006 追究009 新城010 託付002 約束015 變數025 將計038 共難034 局勢013 驚雷031 連貫002 約束024 正名028 異遇019 童年035 來襲027 痛楚023 秦亂041 重秦002 情慟012 準備037 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