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前行

穆遙不語,久久看着她,眼神變幻不定。白韶卿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對他說:“你還受月影的毒藥控制,不過我認識一個朋友,有些解毒本事的,若是她能幫你解毒當然最好!若是真的不能,我們再慢慢想法子,”她握住他一隻手掌,與他對視:“你這些年受了這麼多苦,往後有什麼事,我也想給爲你分擔。不過,若是你另有打算,直說無防,我能明白的。”

穆遙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現在打算去哪裡?”

“月國。”

“你要做什麼我總是會在你身邊,走吧,如今戰亂,要過月界可不容易,”他伸手自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卷“你帶着這個便可入界,然後在元憶城等我,天黑後我去尋你。”

白韶卿原要反對,他卻不容她再說,二人從那些廢院裡隨便尋了點衣服,穆遙幫着給她的臉稍做修飾,扮作一個普通婦人的模樣,便扯着她一起下了向山,朝月境而去,將她直送到月境城關外,他才退了開去。

有通關文諜在手,白韶卿還是被守兵詳細盤查,才允入關,這個連鬆關是月境對秦的一道防口,過界的百姓在城下經查過後便需直接出關,片刻不能停留,白韶卿出了城,再行十多裡,直到天色幾乎全黑,便到了元憶城。

月國雖未入戰亂,這邊城處卻因接近戰火,城中百姓大戶,多半已往京城周邊遷去,餘下的人口不到原來的七成,而且大多是貧民或商家,物價奇高,街市上買賣不盛,頭插長草自賣其身的倒是不少。

白韶卿手上有穆遙給的銀兩,找了客棧住下,隨便用了些貴的離譜的飯食,外面已經漸陷沉靜,她按穆遙吩咐的,在打開的窗扇上掛了一件衣衫上去,然後便坐在窗邊等,夜風寒冷,吹的她鼻尖臉頰都緋紅麻木,額邊兩縷碎髮晃來晃去,眺望遠山的黑眸卻異樣寧靜。

正在出神,眼前有人伸手過來在她面前一揮,隨即一個身影從窗上倒掛着跳了進來,矯健如入水的魚。白韶卿忙關上窗戶:“這麼快。”

穆遙笑道:“算慢了,深更半夜還有過界的人,害我等了好半天。”說着話看桌上留着的飯菜,便坐下大吃起來,白韶卿在一邊給他佈菜倒水,吃飽喝足,穆遙把牀上鋪蓋拿下一幅來鋪在地上,倒頭睡下。

第二日,白韶卿便出去給穆遙弄了身衣服,換下他那身夜行衣,普通的藍錦綿對襟長袍,穿在穆遙身上,竟是份外地英氣逼人。二人下了樓去,客棧掌櫃都愣了一愣,昨天住進來分明只是那婦人一個,今早卻變作倆人,他這裡走着神,那二人卻早去的遠了。

這裡去月國的京都齊壤還很遙遠,二人雖然銀子不多,還是商量着得買匹馬,街道上一路走着,一邊瞧着可有馬販,走出不遠,一邊巷弄裡忽然跑出一個人來。蓬着頭髮,赤着腳,飛快地躥出來,擦着穆遙,嗖地一聲就跑過去了,緊跟着巷裡又叫又罵地跑出三五個男人,當先一個一手正繫着褲腰帶,一手朝前指着大罵“給老子抓住那個小娼婦!”幾人呼拉拉地也是一下就閃了過去。

白韶卿忍不住回頭去瞧,穆遙拉了拉她,走出幾步,她終究還是回了下頭,正好看見那個女的已經讓人抓住,正往後面的巷子裡拖,她一急:“我去看看。”

穆遙一把拉住她手:“管不了那麼多,這種事天天都有。”

“看見了總不能不管”白韶卿甩手轉身就跑,他搖了搖頭,只得跟上。

巷子裡那男人正狠甩大掌,縮在巷角的那人給打的滿嘴是血,他尤自不足,一邊打一邊罵:“老子花錢買了你,還想逃?有那麼便宜的事,你倒是再逃呀!”

那女人已經跟打的東倒西歪,臉頰高高腫起,他一把提拎起她的頭髮就往巷弄深處拖去“他媽的,你要逃老子還就不要了,兄弟們,給老子瞧好羅,老子用過了也分你們享享,回頭再賣尋春樓去,往後要玩,可得玩銀子啦哈哈哈哈。”

其它幾人都是哈哈大笑,叉着腰看他把那女人拖出幾步後往地上一甩,正伸手撕她衣衫,一時幾人都是大樂,眼中淫光亂閃,伸着脖子,唯恐看不真切。就在這時,幾人忽覺頭頂上被什麼東西微微一觸,還不及回眼去瞧,便見眼前一個人影飄飄然落下,定睛一看竟是個樣貌清秀的婦人。

白韶卿一落地,也不靠近,擡起腳來朝外一輪,地上幾塊碎石頓時便兜着一股疾風朝那巷角男人頭背兩處重重飛去,嘭嘭連聲,那男人吃痛呼叫,怒罵着回過頭:“他媽的,怎麼回事?”待見了眼前憑空多出這樣一個女人,驚訝還沒褪下喜色又已上臉:“喲,這是哪家的俊媳婦呀。”說着轉過身來,他此時前衫半開,褲子已經褪到了腳跟,白韶卿剛一怔,眼前已是一晃,一個藍色背影正正地擋在她面前,緊接着便聽幾聲嘶號響過,待他讓開時,那五個男人已經疊作了一堆,剛剛那個給壓在了最底下,伸着舌頭,眼見已經沒氣。

穆遙看也不看那堆人,轉身對着白韶卿道:“叫你別管非得過來,”他的眼中有一絲笑意淡淡,伸手摸摸她的頭“嚇着了?”

“哪那麼容易嚇着,”白韶卿臉上一紅,走到地上那女人身邊,她的衣衫已經讓人撕成碎片,身上臉上都是青紫,眼睛半開半合,神志倒還清醒,正強撐着要起來叩頭。白韶卿忙按着她,又拿一件衣衫幫她穿好,留下兩綻銀子在她手上,便不再多說什麼,轉身要走。

那女人忽然撲在地上朝二人叩頭,嗚咽道:“老爺夫人救了我,我願爲奴爲婢跟隨你們。”

白韶卿一愣,穆遙已經拉着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們不需要奴婢。”那女人見他們快要出巷,硬撐着爬起想跟上來,穆遙微微側目,眼中冷光一閃“再跟過來就是找死。”那女人一嚇,回過神時,他們早去了。

白韶卿這回倒不和他爭執,由他拉着走出好遠,才嘆道:“不要也不用嚇她。”

穆遙滿不在乎:“廢時間跟她多話,白浪費功夫。”說着話眼神亂掃,倒真見到一個馬販,便過去與他買馬,這馬販要價極高,穆遙和他一邊砍着價一邊上去挑馬,白韶卿幫不上什麼忙,便站在一邊左右張望。

眼神帶過,竟見街角那邊,剛剛那女人正朝他們靠近過來,剛給她穿上的那身衣服,此時膝下一片血痕,竟像是爬着來的,這時腳還在打顫,眼神極怯地偷偷朝這邊打量,目光和白韶卿對上,頓時嚇的一縮脖子,又瞟穆遙的背影,看的出她的害怕出自真心,可卻依舊執着要跟着他們,白韶卿看着她,心裡委實不是滋味,正在這時,身後一隻手環上了她的腰,她頓時雙腳離地,跟着便坐到了馬上,穆遙坐在她身後,持着馬繮,冷哼道:“還真有那不怕死的。”說着一提馬繮,那馬頓時長嘶一聲,在大街上狂奔起來,飛快地掠過那女人,一閃而過了。

二人縱馬出城,穆遙只是一路鞭馬,催得它拼了命的撒開四肢狂奔到正午,才放它休息,二人下馬來吃些乾糧。白韶卿看他一路都不說話,這時臉色又隱隱有些泛青,不由得擔心起來:“你不舒服?”

“沒有,”穆遙搖了搖頭,定定地看了她一會,道:“我知道你在怪我無情冷……”

不待他說完,她已經一伸手捂上他的嘴“瞎說什麼,你若是無情,我早淹死在楚江了,哪裡還有今日。”她看他不再說話,便放手輕輕撩開他眼前幾縷散發“這些年,你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受的是怎樣的訓練,我就算全不知曉,可也總能猜到一二……就算有時不習慣你行事的方式,可是我會選擇信任。我信你,和當年吊在楚江邊時一樣,而且,永遠一樣。”

穆遙怔怔看着她,眼神漸漸柔軟,一抹淺笑勾起他的嘴角“這一生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有什麼好的,”白韶卿卻是嘆氣“若不是遇到我,你的人生哪會這般顛簸流離,說不準你那時便會接了陳大夫的藥鋪子,做個行醫救世的好大夫,有家人有妻兒,平平安安的,豈不是好!”

“這個亂世,哪來的平平安安,究竟是要遇到這一場的,還不如現在,有能力保護你,纔是最好。”他淡淡笑着,擺弄着手上的一株雜草,靜了靜,又道:“金子他們,我也找過,知道他們在楚國那戶人家,那時我還沒資格單獨任務,總是脫不開身,後來有機會去找時,他們卻已經走了,你遇到過他們?”

“是呀,他們就在楚紀交界的一處深山裡,我本想這趟帶上他們,後來想想,還是等我們在月國落下腳,再讓他們來好。他們見到你,不知得多高興呢。”

穆遙無奈地搖搖頭:“小六豆芽大約是會高興,金子嘛,我看不挨他兩下他不解氣。”

白韶卿卟嗤一聲笑了“你若是怕疼,我挨也行,反正我也沒信用,扔了他們不管,說的話全沒作到。”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只讓他揍你。”穆遙笑着去戳她的頭,她縮着脖子去躲,一時間,二人又像是回到小時候般,親密又近一步。笑鬧了一會,穆遙便縮回手了,拍了拍她袖上的碎葉,道:“你還沒問過我是怎麼認出你的呢,你真不好奇?”

白韶卿一愣,這事還真是讓她忽略了,轉頭道:“是呀,怎麼認出來的?我暈過去時亂說話了?”

“沒有,”穆遙眼中笑意滿滿“你壓根沒有全暈過,軍醫過來給你把脈,才一碰你身子,你立刻就醒了,瞪着人家跟有仇似的。後來還是我發現是你,才趕走了軍醫,給你上的藥。”說着,他伸手在她手腕上的雙鐲上輕輕一敲“就是這個,讓我知道是你。”

白韶卿完全呆愣住了,她女扮男裝不是一回兩回,當時扮月重錦,爲了免的讓人發現,把鐲子用紗布繞着纏死在腕上儘量高的位置,弄的太緊,幾乎嵌進肉裡去,後來拿下時,手腕那位置生生地留下一圈青痕。不過那時是扮皇帝,身體沒人敢碰,自然也相對安全。

後來扮成士兵,就更不容易了,不過又好在是冬天,紗布包裹了整條手臂,也只是胳膊略粗一些,每天防着人忽如其來的拉自己手腕,那一份驚弓之鳥的滋味,如今想來也是後怕。卻沒想到穆遙是憑這鐲子認出自己。

穆遙看她一臉驚訝,便道:“你是想問我爲什麼知道有這鐲子的就是你是吧?”她點了點頭,他便道:“在我還不知道是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知曉向山聖女不畏毒,是因爲她有一雙奇特的鐲子,這個消息是雷堂八影們任務時無意間說漏了口,讓我聽到的。後來我有資格獨自行動之後,我便去尋你的消息,哪知道尋來尋去,卻發現這向山聖女竟是老熟人。”

白韶卿這才瞭然,摸摸那鐲子,嘆道:“可惜向氏的人不知是被離殊關了還是殺了,我想拿下這鐲子,也總不得其法。多了這個,扮男裝實在是太不方便。”

穆遙卻笑“你這分明是買櫝還珠嘛,這雙鐲保你百毒不侵,你倒只爲了易容方便,便想拿下它們?更何況這鐲子要拿下,你一個人也是沒法辦到。”

白韶卿本來正讓他說的訕訕笑,聽到後半句,頓時留上意了,湊過來問“你知道怎麼拿下它麼?”

穆遙臉色有些尷尬:“我也是猜的。”

“那把猜的說來聽聽。”

穆遙不知怎麼臉色竟是一紅,推了推她,才道:“那個,零秋水給你這鐲子起了個名字,她說起你時總是恨恨,常常會提到這東西是如何保護你害她沒處下手,我,我也是從她那聽了兩回,猜測着大約是那麼個意思。”

“究竟是什麼嘛。”白韶卿看他神色有些不對,更是好奇要問,她正想再靠近一些問個明白,穆遙忽然臉色一變,整個人顫抖起來,頃刻之間,竟縮成一團,在原地打冷戰,白韶卿大驚失色,正在俯身去扶,穆遙已經掙扎着向後退開,一邊退一邊朝她擺手,他的臉色已漸成青紫,眼中紅絲密佈,如同要滴出血一般,白韶卿只覺五內俱焚“你怎麼了?你能說話嗎?能看見我嗎?”

看她還是靠近,穆遙手擺的更是厲害,與此同時,他忽然張口,一口鮮血疾噴而出,血中隱有黑色,白韶卿心中一動,頓時停步“你別急,要我作什麼?”

穆遙眼中回覆一絲清醒,揚手朝馬指去,白韶卿慌忙將馬拉過來,扔了繮繩給他,他蹣跚着好一會才翻身上馬,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趁着這吐血的片刻清醒,他拼死回頭,聲音已經嘶啞“你別跟來……在這……等……別來……”

白韶卿眼中含淚,用力點頭,看他猛地一甩馬鞭,那馬四蹄如飛,轉眼便沒入了大道前方的大彎,白韶卿雙拳攥地緊緊,身體也跟他般地顫抖起來。她幫不了他,她已經隱約猜到他是出了什麼事,可是,她卻幫不了他。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靠近,讓他自己去尋人求救……

她呆呆站着,只覺每一次呼吸時間都長的無法忍耐,她彷彿看到他獨自一人在馬背上一口接一口地吐血,或者他已經落下馬來,正倒在路邊人事不省,又或者,他根本已經……她被這些想象驚的心膽俱裂,再也顧不得答應他的話,撒開腳正在跑去時,極遠的天空處,忽然一聲尖銳地刺響止住了她的腳步。

那是他,他發了證明他身份地信號彈,在向山曾經見過,那時是夜,能見到那點藍光,如今豔陽在天,除了聲音她連一點光影也看不到。可是這聲音證明他還活着,他已經尋到安全的地點,並且放出求救信號,一定,會有人就在左近的。

她盯着那個方向,過了片刻,又是同樣的聲音再響了一次,她的心也跟着再度沸騰起來,像是裡面有一隻大鍋,沸油正旺,而那求救的破空聲便如烈火,使得她的心,整個燒騰起來一般,再難抑止,她猛然提起裙子,朝大道跑去。

眼看就要奔到彎道前,卻聽一聲尖響再度破空而來,這聲音令她再次停下腳步,卻同時也使她轉頭朝着南邊,不錯,這一次,這一個聲音是從那裡傳來,她心裡第一次,因爲有月影近在咫尺而感到歡喜,有人迴應,穆遙有救了。她止步不前,卻不願意再走回去,便在大道旁的石頭上坐下,有了期盼,便不再那麼心慌。

眼巴巴地等了一會,總算聽到馬蹄聲響起,她一臉驚喜地站起身來,前面轉過大彎的卻是一輛馬車,她微感失望,正要再度坐下,那馬車竟在她身邊停下,馬簾一掀,一張瘦臉探出來朝她打量幾眼,笑道:“小娘子獨身一人麼?我這車裡還能坐人,不如順小娘子一程吧。”

白韶卿懶地理他,眼睛依舊望着道路那邊,那人笑道:“不用等啦,你等的人不會來啦。”

聽到這話她倒是一驚,立刻站了起來。那人伸手一揚,趕車的車伕幫他掀開簾子,兩個人一起朝她走來,白韶卿眼睛一掃,看這二人腳步虛浮,方纔說的話只是他隨口說的,心裡卻是怒意更甚,看他們走近,倒微微一笑。

那瘦子看她笑起來,更是靠近:“何必等那負心人,小娘人跟了我去,我決不負你,還會好吃好食的供你,綾羅綢緞要多少都……”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被狠狠扇了個耳光,頭剛剛往右偏去,隨即右臉一痛,頓時又向左歪,就這樣東倒西歪地挨的他自己都數不清,眼前只覺東西亂閃,好不容易停了,他的臉已經腫的脫了人形,倒比原本胖出了幾倍,眼睛都找不到了。一邊車伕只覺眼前一花,老爺就成了這個樣子,嚇的腿都軟了,頓時給這女人跪下,正要求饒,卻見那女子冷着一張臉:“立刻滾,再多留一刻,可別怪我……”

那車伕也算識相,不等她說完已經拖起那男人便走,往車上一扔,逃似的去了。教訓了一痛,白韶卿心裡的怒火卻沒熄下,正打算找個石頭再踢他一腳,回頭卻見穆遙牽着馬,正站在彎道口,臉色如紙般蒼白,正含笑看着她。

她渾身一顛,眼中淚水已然落下,朝他一步步走近,卻是越走越快,到後來已經奔跑着衝過去,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說不出話來,那上面尚有點點滴滴的血跡“已經沒事了麼?真的沒事了?”

穆遙點點頭“沒事了。嚇到你了。”他輕描淡寫,聲音分明還是脫力,就連落在她頭上的手掌也還有幾分輕微地顫動,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抓着他的手,“叫你不要過來,偏要過來,真是氣人!”他又道。

白韶卿無言以對,好說歹說地扶他上了馬,二人同騎再回到剛剛休息的樹下,反正天色也遲,何況他經了此事,今日便不再趕路,就在離大道稍遠些的林中休息。

穆遙的臉色還是不好,躺了許久也沒有恢復,白韶卿怔怔看了他好一會,在包中找出他爲了易容準備的描眉用的碳筆,撕下一片衣襟,在上面寫了一會,再將那衣襟擰成絲長的一條,又解開頭髮,自發間拉下那細細地黑環放在嘴邊輕輕吹起,她根本聽不到丁點聲音,可是才吹了一下,身邊已經卟卟落下好幾只鳥來,竟都是不怕生似地在她身邊。

她挑一隻大的,將那細長的衣襟牢牢綁在它一隻腿上,再吹一次細管,又有幾隻鳥兒落下,那隻已經綁上細帶的鳥卻似分辨了一下方向,振翅高飛,不一會,就消失在了雲端。

038 溫馨007 隱情013 驚雷021 回朝007 聖女017 施計001 失去011 死活004 重錦002 約束030 新君023 錯認002 約束015 決定019 童年025 剖析007 聖女025 暗伏031 生疑003 老嫗003 重生022 難題024 挑唆027 求雨012 豔熾015 殺機031 用意022 驚遇038 溫馨016 慾望038 關懷024 向氏034 陷入007 往事031 驚蟄011 陌生008 夜襲018 求助029 不安031 生疑024 正名026 天顏035 思潮023 商賈023 商賈012 秦宮040 無力001 失去014 靠山039 月國011 未來005 殤離021 放手007 破綻032 花宿041 陌生036 定心026 夜行022 難題011 宿命007 破綻014 瘋狂028 荊棘027 測字034 陷入036 大難007 聖女024 是他037 行刺022 驚遇031 生疑005 殤離007 聖女023 錯認008 命運028 臨醫016 動靜041 陌生039 辨別026 天顏004 獵戶009 夜談029 無言041 開端019 豪賭012 準備031 生疑017 意外032 真假034 陷入007 隱情028 臨醫026 深藏007 破綻009 各懷018 風暴037 暖意018 引領020 紀營017 失敗
038 溫馨007 隱情013 驚雷021 回朝007 聖女017 施計001 失去011 死活004 重錦002 約束030 新君023 錯認002 約束015 決定019 童年025 剖析007 聖女025 暗伏031 生疑003 老嫗003 重生022 難題024 挑唆027 求雨012 豔熾015 殺機031 用意022 驚遇038 溫馨016 慾望038 關懷024 向氏034 陷入007 往事031 驚蟄011 陌生008 夜襲018 求助029 不安031 生疑024 正名026 天顏035 思潮023 商賈023 商賈012 秦宮040 無力001 失去014 靠山039 月國011 未來005 殤離021 放手007 破綻032 花宿041 陌生036 定心026 夜行022 難題011 宿命007 破綻014 瘋狂028 荊棘027 測字034 陷入036 大難007 聖女024 是他037 行刺022 驚遇031 生疑005 殤離007 聖女023 錯認008 命運028 臨醫016 動靜041 陌生039 辨別026 天顏004 獵戶009 夜談029 無言041 開端019 豪賭012 準備031 生疑017 意外032 真假034 陷入007 隱情028 臨醫026 深藏007 破綻009 各懷018 風暴037 暖意018 引領020 紀營017 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