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各懷

果然,這一夜還未過去,離殊已經匆匆趕至,隨行的,還有那兩個侍女。

三人進入牢房時,白韶卿正在安睡,離殊看着她倒在稻草堆裡,氣地手都有些顫抖,伸手輕輕地抱起她來,立刻便離了這裡。

出來後,也沒回閣樓,而是到了最近的一處廂房內,將她放到榻上時,白韶卿已經醒了,只是眼神有些茫然,目光在眼前三人身上轉了片刻,又擺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來任人擺佈。

離殊眼中卻是難得地緊張,他伸指在她脈上搭了片刻,喜色一閃而過,卻是挪了挪身子,兩旁兩個侍女挨個上前,也把了脈,同時跪在地上,道:“恭喜主上,夫人確實有孕了。”

白韶卿驟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注視着她們,離殊含笑摟着她,對那兩個侍女卻是聲音冰冷:“差點誤了大事,你們各斷一指,此事掀過。”那兩個侍女臉上竟都有慶幸之喜,跪謝着退了出去。

離殊看白韶卿的神色還是愣愣,只覺心裡充滿柔情,柔聲道:“你有了咱們的孩子,今日是我衝動了,好在沒鑄成大錯,餓了沒?馬上就能吃了。”說着輕輕將她的頭髮撫順“好在制頭髮的藥剛剛纔得了,沒吃下去,這種藥以後慢慢吃也不遲,眼下養身子要緊。”

白韶卿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到現在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一時間,眼極黑而臉極白,和他目光對上,竟是偏了偏頭,轉了開去,離殊靠的很近,自然見到她轉頭那一刻,一滴淚水滑到了忱上。

他正想低聲安慰,門外卻傳晚飯到了,房門打開來,十數個侍女陸續不停地端菜進來,就擺在牀前的大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外面還有侍女託着盤子往裡進。離殊親自拿了銀筷銀碗,每樣菜都挾了一樣放到邊上,用具沒有變色,這才另挾一碗放下,轉頭將她輕輕扶起來,半靠在自己懷裡:“想吃什麼?”

無奈白韶卿卻是神情鬱郁,一眼也不往菜瞟,他便讓人端了碗泛着參香地雞湯來,放在一邊輕輕攪着,淡淡地香氣慢慢充溢了屋裡,懷裡的人輕微地挪了挪身子。他笑了,揮手讓侍女們都離開,用銀湯匙勺滿一匙,輕輕地吹了吹,才遞到她嘴邊“湯熬的不錯,嘗一口試試。”

撲鼻香氣近在咫尺,白韶卿微微皺了皺眉,離殊看着她的反應,不由得又是微笑。

他白天一怒之下將她關了起來,那時晌午還未到,關在地牢裡,自然是沒有用過午飯的,他又是到了半夜,輾轉反側地睡不着,踱去她的院裡纔得到侍女彙報,原來她的信期遲了十日,近來又是胃口大增。兩侍女一來想着可能是她近月加劇運動的變化,再來沒有確定不敢輕易彙報,這才拖延了,本來也想今日趁她睡時把脈的,偏偏她惹惱了主人,給下到地牢去了。兩人也是一籌莫展,正在猶豫着要不要先去告訴他,他正巧就來了。

聽到二人的話,愣是他向來在下人面前喜怒不形與色,這時也是慌了。白天將她打下馬的那一下,他盛怒之時,也知道自己出手極重,當時只想着要給她一點教訓,卻沒想居然隱藏了這麼大的事!當下便帶着兩人立刻奔赴地牢,將她帶出,如今又確定並且安好無恙,自然是歡喜之極。

他太想要這孩子,更何況這是她爲自己生的,簡直比臆想不久後天下盡掌的感覺還要欣喜。雖然白韶卿的樣子很是拒絕,不過這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她也歡欣鼓舞,他倒反而要生出疑問來,這樣的反應纔是正常。

他是受過苦的,知道如何對待捱餓的人,如何引導她的食慾。那蔘湯經他一攪,簡直香的滿屋都是,如今又送到眼前了,白韶卿那點皺眉的小動作沒逃出他的眼睛,他含笑着,又道:“真的不想吃麼?還是睡一會再吃?不然就先睡一會兒,我讓她們重新再煲湯好了。”

他雖然說着,手中的銀匙卻沒離開反而又近了些,白韶卿眼巴巴地看着,喉嚨裡輕輕動了一動,她此時的每一個舉動簡直都讓他喜不自盛,輕輕地又遞近些“嘗一嘗,味道怎樣?”

白韶卿瞪着鼻子下的湯匙,終於微開了口,他小心翼翼地喂,她慢慢地喝,喝了一匙,他又送一匙……屋裡地燭光靜而柔和,映照着二人臉頰都微微泛紅。

喝了湯水,他又挑了幾味菜餵給她,她掙扎着想自己吃,卻被他摟的極緊,動彈不得,掙了幾下,他的手乾脆撫上了她的胸部,她僵了僵,這纔不動了,由得他餵了個半飽,就搖頭不要。他也不強求,讓人撤了席下去,此時夜深露重,便讓人去那院裡拿了衣物來,又安排人給她淋浴更衣,就在這廂房睡下。這一夜,他始終摟着她,連她輕微地動彈,他都知曉,只是他閉着眼睛,卻沒見到,自她微睜的眼簾中冷冷打量他的目光。

有了身孕,別說練槍,就連拿一拿也是不許,院裡更是多了好些侍女,每日進進出出地,光看見紅衫翠袖的了。後來白韶卿實在煩了這麼些人在眼前晃悠,才撤了出去,只在外院剩下了四個。

原先離殊擔心她獨自在屋裡時,會作出不利於孩子的舉動,重新安排暗影盯着小院。可白韶卿孕後,正好夏至不久,天氣一天熱似一天,她又分外怕熱,在屋裡常常只穿貼身地襯裙,再多一層,哪怕是極輕極薄地冰蟬絲,她也不肯穿,讓人天天這般窺視着自己的女人,離殊哪能容忍這個,自然又將暗影撤下。不過好在近日看來,她雖然有煩躁情緒,時而不安而憂鬱,卻無意自殘傷害腹中孩子。看來任何女人,有了孩子,都會變的心軟,白韶卿自然也不例外,他也就慢慢放了心。

可是緊接着,她又害起喜來,任何東西還沒端到眼前,她就開始乾嘔,變作花樣作各式菜餚,每日好不容易纔勉強喝下一點湯去,一天下來,吃進的食物簡直比一隻鳥吃的多不了多少。離殊爲此大感頭痛,找人詢問了喜婆,果然有些懷孕的女子害喜十分厲害,有的甚至是因此失掉孩子的。這個答覆讓離殊第一次頭大如鬥,不知怎麼纔好。如今那個小院裡任何藥和香都禁的乾乾淨淨,又不能強制灌她吃點什麼。滌谷的掌廚,也是絞盡腦汁,每日盼着這位主子能多吃一口,可是半月下來,她卻是極快地消瘦了。

離殊很是心驚,此時卻逢在外執行任務的零秋水的一個手下回來,聽說這事,這人略有些爲難的開口,從包袱裡拿出幾樣點心,跟着零秋水過來獻寶,原是她自己碰見買了來做零嘴的,不知上面那位會不會喜歡。

離殊斜睨了一眼,不過是普通的糕點,樣子即不精緻看着也不過是些糙米粗糧做成的而已,再看看那個站在零秋水身邊,垂着頭又瘦又小的黑衣女子,憑這也敢來邀功?他本來不想搭理,偏巧那邊又傳來了那位連着早晨晌午,總共才吃了半碗薄粥的消息。整日就是吃粥,這還了得。他臉上也沒有往日那種習慣地笑容了,揮了揮手,示意零秋水給她送去。

卻沒想到,這點不起眼的東西竟是合了她的脾胃,一轉眼,竟將那點點心吃了乾淨,離殊瞪着白韶卿被子上的點心碎沫出了會神,立刻打發零秋水去把那個點心師傅弄來。可這麼一提,零秋水卻是犯難。

那位師傅,是她的手下此行去楚國的途中路經一個無名小鎮時遇上的,且不說去了能不能找到,就算能找到,路程那麼遠,難道要白韶卿幹餓上這幾天等着?

離殊眉頭微鎖,想了想便離院而去。過了晌午,他再度出現時,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他會帶着她,一同出發,便當是遊山玩水,找到那個小鎮,再捉那點心師傅回來。

此言一出,簡直舉座皆驚,離殊實在不是這樣任性的人,往常他每走一步,都算到十步之外,每一個舉動,必定有他的深意。可沒像這一回,只爲了這個女人這麼丁點大的事,居然要親自出馬。此時楚月尚在戰火中,滌谷位於月境極北,要去楚國,勢必穿越火線,四堂影主都出言相勸,無奈離殊去意已絕,只定了跟隨的人數,也不盡多,除了零秋水那個帶路的手下,其餘的,不過六人,其中有那兩個侍女,另加四個月影,滌谷留四堂與零秋水主持,零秋水一直懇求同行,離殊根本不加理會。

第二日天矇矇亮,一行九人便出發了。馬車是大而舒適的,不光有靠榻軟墊,三面的車圍還都縫上了厚墊,防止車身急轉或意外時,白韶卿撞到上面。弄了這麼些個棉布綢緞的東西,車裡卻不顯熱。車下隔層外,另有暗格,裡面存有冰塊,拿出來便可溶水,放在下面卻是往外冒涼氣,加上車上鋪着的細席,整個車裡完全沒有暑氣,倒是時時保持着清涼。

白韶卿便縮在一邊歪頭睡覺,如今她睡意極重,一天裡倒有大半是睡着的,離殊靠在她身邊,一條長腿伸過來抵着她,省得她睡着了老是轉來轉去,撞到一邊的小茶几。他另一條腿曲着,膝蓋上放了一本書,閒閒地翻着,也沒有全神在看,眼睛總是帶着她,顧着她的睡姿。

從北面出發,一路上倒還算寧靜,可是行了四五日後,漸進中部,周圍便慢慢開始變的吵雜,哭聲乞聲,時而入耳,離殊連眉都不動一下,外面的動靜全然不爲所動,也管着白韶卿不讓她隨意掀窗。她自從知道這裡是月國境內時,神色便有變化,他只是冷眼看着,看着她臉上的哀怨漸重,有時會在夜半輕聲抽泣,有時又會對着車圍那一頭髮呆,只是大都時候,她總有一隻手輕輕撫在腹部。即使她眼中光景變幻,可是這個動作,卻令離殊爲之心安。她知道顧念腹中的骨肉,這一趟的試探目地,便已達到。

他自然不會衝動到只爲了她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冒險帶她出來,只是自從她有了身孕後,他一面歡喜一面又不知怎地總有些不安。她的表現很正常,可又太過正常,他始終還記得那天她的話,她看自己的眼神,她說——你什麼也,得不到!

每當念及,他便會生出寒意來,這人分明就在眼前,可他卻感覺無從把握,因此他決定試探,帶她入月境,入戰火之中,她會記起什麼?會反抗麼?要逃麼?她如今只是一個孕婦,況且那跟隨的六人是得了他的死令的,遇到任何事,他們只護她一人,六個月影頂級高手護一個人,就是皇宮大內,也能自由來去。更何況,還有他。有他盯着,她縱使忽然生出翅膀來,他也能立時折下。

因此他根本沒有把逃這一項放在眼中,心中所慮的反而是她的真心。真是奇怪,他第一次,想要她的真心!不是凌駕於權力之上壓服她,不是用力量震懾她,而是想要,得到她的真心。她輕撫在腹部的手,充滿了女性地愛意掛念,他希望有朝一日,她也會這樣安撫他,他們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但她會,如他一樣的,愛他嗎?

都說有了孩子之後,女子會產生變化,卻沒想到,身爲有着最硬心腸的他,居然也會因此變化。他自嘲的笑笑,外面忽然傳來月影的聲音“主子,前面已近戰區,爲夫人着想,我們還是繞道吧。”

他應了一聲,回頭看看熟睡地白韶卿,也閉目假寐起來。卻不知此時此刻,背對着他的白韶卿,眼睛輕輕睜開,露出清明地沒有半絲睡意的雙瞳,她的睫毛微微顫抖,月境,戰區!月國在打仗,和楚國。打了一個半月了吧,還沒分出勝負,甚至,此時的月境正中,便已是戰區,難道說楚軍竟然攻入了月國腹地麼?

她微微凝着神,去聽外面的聲響,可是馬車好似馳進了一處岔道,車外的喧囂越來越遠了,她輕輕撫了撫腹部,口中涌上一團苦澀,再度合上眼睛,晶瑩剔透地淚珠卻也在此時滑了滿面。

月影所走的道路竟真是極爲偏僻,除了偶爾有同行的快馬一閃而過,或是難得聽到一些雜亂而小數量的腳步聲,似乎只是一些落單的逃命百姓或是落跑的兵卒,不論是哪一種人,看到這輛三騎護前三騎疊後,兩側還各有一騎黑衣人護衛的華麗馬車,也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此行一路無阻,很快便又轉入岔道。這回方向卻是由那瘦黑女子指的,她叫雷芳,是負責收羅情報地雷影中的一員。上次是和雷堂一組十人分頭在月境打探消息時,夜深時誤入岔道纔會到了那個小鎮。她本身是女子,喜歡弄些零嘴,每回出來,都會多少捎上一些回去,這在她們雷堂裡倒不是什麼秘密,是人盡皆知的,久而久之,也知她對這些小吃食有些眼光,看中的必定不是俗品,因此零秋水聽了她的話,纔敢向離殊推薦。

這時能親自爲主上帶路,她倒是努力壓抑着興奮之情,雙眼炯炯地在密林中努力分辨,回憶迷路時的情形,這樣一來,走的便慢了些,好在離殊沒什麼異意,其它月影自然也懶的多話,一車八騎在暗夜的密林裡兜兜轉轉,終於在黎明時分,一個極小的鎮子出現在了山坡下。

雷芳呼出口氣,緊崩的臉頰終於放鬆了一些,她就坐在趕車人的身邊,這時便不由自主地回頭朝車廂看了一眼,車廂的簾子是緊密垂着的,她不可能看透一絲半點去,可是那一眼,還是露出幾許微光與,決然。

------------------------------------------------我是兩眼發紅的分界線------------------------------------------------------------

趁着網絡正常多碼一點,不管因爲什麼,斷更總是對不起大家的支持。鞠躬。。宅月要睡覺覺去了。。。。累。。。

035 相識018 風暴003 傻王010 回月001 失去006 覆霜002 情慟033 意外031 用意002 約束江山莫待/天下唯卿之上030 勢轉024 是他002 驚變034 偷吻023 錯認009 恩怨038 共難019 賑災021 公主025 智者023 試探030 勢轉017 失敗024 挑唆009 夜談027 求雨009 夜談022 等待028 大局038 關懷020 楚王001 試秦026 天顏027 痛楚013 放下016 四伏021 回朝037 親情039 月國031 連貫039 月國036 鐵軍017 意外023 商賈013 直面012 豔熾007 隱情027 測字012 掙扎024 山野023 秦亂003 遠尋002 觸及034 擊殺018 變數007 往事028 大局030 奇襲034 陷入009 真假034 陷入020 紀營028 荊棘009 真假005 原由013 露餡011 花樓017 施計010 了結002 初見003 安危029 不安017 失敗018 風暴030 回京006 隱患012 秦宮032 邵青004 小青014 瘋狂025 智者040 假鳳032 天命020 替身037 行刺015 變數001 價值005 原由005 見疑011 花樓017 失敗020 替身025 剖析017 顛狂028 荊棘013 國師001 凌遲022 等待003 老嫗
035 相識018 風暴003 傻王010 回月001 失去006 覆霜002 情慟033 意外031 用意002 約束江山莫待/天下唯卿之上030 勢轉024 是他002 驚變034 偷吻023 錯認009 恩怨038 共難019 賑災021 公主025 智者023 試探030 勢轉017 失敗024 挑唆009 夜談027 求雨009 夜談022 等待028 大局038 關懷020 楚王001 試秦026 天顏027 痛楚013 放下016 四伏021 回朝037 親情039 月國031 連貫039 月國036 鐵軍017 意外023 商賈013 直面012 豔熾007 隱情027 測字012 掙扎024 山野023 秦亂003 遠尋002 觸及034 擊殺018 變數007 往事028 大局030 奇襲034 陷入009 真假034 陷入020 紀營028 荊棘009 真假005 原由013 露餡011 花樓017 施計010 了結002 初見003 安危029 不安017 失敗018 風暴030 回京006 隱患012 秦宮032 邵青004 小青014 瘋狂025 智者040 假鳳032 天命020 替身037 行刺015 變數001 價值005 原由005 見疑011 花樓017 失敗020 替身025 剖析017 顛狂028 荊棘013 國師001 凌遲022 等待003 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