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姜婉就感覺身邊的蕭睿暄在輕搖她。
“婉婉,醒一醒。”蕭睿暄在輕聲的喚着,“我們要下車了。”
“就到了麼?”姜婉懶洋洋的翻了個身,因是剛剛睡醒,她那瓷白的臉頰上就升起了兩塊紅雲,粉粉的感覺就好像是個新熟的水蜜桃。
“怎麼可能就到了。”蕭睿暄輕撫了一下她的小臉,在她的鼻子上點了點,笑道,“已近正午了,再往前走,不管是人還是馬都會覺得累,所以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下。”
姜婉有點懵懂的點了點頭,戴好帷帽之後,也就跟在蕭睿暄的身後下了車。
“海音寺……”姜婉一擡頭便見着了寺外那有些斑駁的花崗岩的門樓上雕刻的這三個字。
而他們的馬車正好就停在寺外的一棵粗壯的大槐樹下,晉王府的親兵們一個個表情嚴肅的跨坐在高頭大馬上,將他們的馬車團團圍住,絲毫不敢懈怠。
上一世,她姜婉便聽聞晉王府治兵嚴謹,看來真不是徒有虛名。
“阿彌陀佛!”突然一聲佛號似洪鐘般的傳來,姜婉看了過去,只見一穿着黃布袍的僧人從寺內走了出來,衝着蕭睿暄行了個合十禮,“世子爺,有失遠迎~!”
“覺明大師!”蕭睿暄非常恭敬的也向那僧人行了個合十禮,一臉謙遜的道,“今日恐要打擾貴寺的清修了。”
“哈哈哈,世子爺說得哪裡的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沒想那覺明大師卻是豪爽的笑道,“前幾日接到晉王府的消息,我便命人將禪房都清掃了出來,以供世子爺和諸位女眷休息之用。”
“那真是麻煩大師了。”蕭睿暄繼續同那覺明大師客套着,然後同衆人道,“我們先在這裡用個齋飯,再稍微休息一番,待過了未時,日頭沒有這麼曬了再走。”
喬夫人表示蕭睿暄的這一安排很是貼心,笑道:“這樣也好,我正好想去給菩薩磕個頭呢。”
她在家裡供奉了一座觀音菩薩,而這海音寺里正好有座觀音殿,喬夫人也就少不了想要去拜一拜。
姜婉一想,既然來了,拜拜菩薩也是好的。
於是找來了寺裡的僧人,焚了些錢紙香燭,又添了些香油錢,又將寺裡的菩薩虔誠的都拜了一遍。
這纔跟着一個知客的小沙彌,到了特意爲她們準備的禪房裡去休息。
剛一坐下,姜妍便湊了過來,一臉賊兮兮的問道:“剛纔你和菩薩求了些什麼?是不是想早生貴子?”
“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哪裡來的這麼多的渾話?”姜婉嗔怪的看了一眼姜妍,剛在菩薩跟前,她求的是能與蕭睿暄白頭到老,可這樣的話她又怎好拿出來大白於天下?
“這怎麼就是渾話了?”姜妍一臉不屑的看向姜婉,“不要以爲你已經成親了,就給我擺大人譜,別忘了我還長你半歲呢!”
“是,是,是,你是姐姐!”姜婉掩嘴笑道,“我得趕緊讓二伯母爲我找個如意姐夫!”
姜婉的話一出,姜妍的眼中就莫名的閃過一絲哀傷。
就在姜婉想要再打量一二時,姜妍卻笑着鬧了過來:“好呀!你竟然敢取笑我!”
說完,她就不依不饒的伸出手來撓姜婉的癢癢,姜婉也不甘示弱的回撓姜妍,不一會兒兩人就在臨窗的炕頭上笑鬧成了一團。
剛從禪房外進來的喬夫人見了直搖頭,她不敢斥責姜婉身邊的人,便對着姜妍身邊服侍的人道:“姐兒胡鬧你們也不知道拉着點?是不是要我把你們都給發賣了,換幾個機靈點的?”
從小就在姜妍身邊服侍的寶樹和銀花聽了,嚇得連連求饒,而姜妍也從炕頭上坐起,笑着對喬夫人撒嬌道:“母親,我這不是和婉兒姐兒鬧着玩嘛……”
喬夫人用手指在姜妍的腦門上戳了一把,低聲道:“婉兒姐現在可是晉王世子夫人,你玩鬧時給我收斂一點。”
對於姜妍和姜婉親近,喬夫人自然是喜聞樂見的,可她也怕妍姐兒鬧起來沒有個度,反倒傷了與姜婉的情分。
被喬夫人訓斥了一番的姜妍老實了不少,在用過了寺裡提供的齋飯之後,大家分頭歇下。
寺內特意爲他們準備了五間禪房,男兩間,女三間。
姜妍就和姜婉擠到了一起。
因爲在來的路上已經睡了一覺,姜婉平躺在那,聽着屋外的蟬鳴,了無睡意。
“婉姐兒,你睡了麼?”身邊好半晌沒有的動的姜妍突然輕聲道。
“還沒?”姜婉翻了個身,面向着姜妍。
只見姜妍此刻正閉着眼睛,眼角竟然還好似帶着點淚光了。
“你這是怎麼了?”姜婉有點意外的支起了身子,伸手就想去擦姜妍眼角的淚光,不想姜妍卻一翻身避開了她的,眼淚也就這麼順勢淌了下來。
“你知道麼?我母親想把我嫁回紹興的喬家去。”姜妍的聲音好似有些哽咽,再也不復見之前那明朗少女的模樣。
紹興喬家,是喬夫人的孃家,在當地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
喬夫人的父親是前戶部尚書,致仕之後便回了紹興的老家,但在姜婉上一世的印象裡,喬家自這位喬老尚書之後,好像就沒有出過什麼讀書拔尖的子弟。
“爲什麼?”姜婉支着頭,有點不解的問。
京城這麼多的鐘鼎世家,完全犯不着將女兒遠嫁回紹興。
“我母親說我性子太過頑劣,嫁到別的人家恐怕有諸多非議,也就只有喬家的人願意繼續嬌寵着我。”姜妍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我見着他們將我的八字寫在大紅灑金柬上了……”
“怎麼?這就已經定下來了麼?”姜婉奇道。
姜妍翻了個身,兩隻眼睛亮閃閃的滿是淚光:“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只是母親爲我定下的那人,我實在是不喜歡,比我小上一歲,還吸着會冒泡的鼻涕……實在是讓人噁心……”
“啊?”姜婉一聽,再也躺不住了,她層的坐起身來,推了推姜妍道,“二伯母不會這麼不靠譜吧?你在哪裡見過那人,還吸着會冒泡的鼻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