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看了眼那有些矮斜的屋檐,想着曾經天真活潑的阿秀在裡面痛苦無依的樣子,竟讓她生出一絲情怯。
“夫人……別……”見姜婉要往那間矮窄的小屋走去,蘭依趕緊攔在姜婉的身前,哭道,“裡面……裡面……實在是太慘了……”
不用進那張門,姜婉就已經能夠想象裡面的樣子了。
可自己不能不去看她一眼,若不是因爲自己,可憐的阿秀又怎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姜婉想着,熱淚又模糊了雙眼滾落了下來。
她幾乎是拖着灌了鉛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挪進了那間小屋。
那間小屋裡採光極差,低矮的屋檐幾乎擋住了所有能進入的光線。
屋裡連一件像樣的傢什也沒有,有的只是一張壘在爛石塊上的破門板。
破門板上堆着些許幹黃的稻草,而阿秀就像是一個被人玩壞的破布娃娃一樣倒在那。
“阿秀……是我對不起你……”姜婉哭着撲到了阿秀的身邊,伏在她的身體上痛哭了起來,“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往日那個會說會笑會跳的阿秀卻再也給不了她任何的迴應。
“夫人……”跟在姜婉身後進來的蘭依看着她的樣子,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爲阿秀討回一個公道。”
聽到這,姜婉猛的擡起頭來,質疑的問道:“二癩子呢?爲什麼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我之前找來時,這裡除了阿秀就沒有其他人。”蘭依回想道,“想必是他們知道闖了禍,全都躲了出去。”
哼,想得倒容易,躲出去就沒事了嗎?
姜婉蹭的就站了起來,從蘭依的身上拔出一把鴛鴦刀,氣勢洶洶的對阿秀道:“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
說完,姜婉就轉身走了出去,所以她沒有看到阿秀竟然閉上了眼睛。
提着一把鴛鴦刀走出矮屋的姜婉,殺氣騰騰的走到那四人面前,衝着他們大喝一聲:“都有誰進過那間屋子。”
蹲在地上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那何三爺更是一臉奇怪的看向那三人,道:“怎麼?你們也有人進去了?”
“沒有!沒有!”那三個人的頭都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全都不承認自己進過那間屋子。
“肯……肯定是老六他們進去過……”說話間,就有人看向了還在柴房前陳屍的那二人,“對,肯定是他們進去過……”
其餘那幾人聽了,也隨聲附和道:“就是,就是。”
而姜婉好似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半眯着眼,瞧着那三人道:“我哪裡是想揩油了……”
那三人俱是一愣,不明白姜婉在說些什麼。
“我剛纔那句話,你們給我重複一遍。”姜婉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三個說道。
雖然不明白姜婉這是要幹什麼,有兩個人很是輕鬆的就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倒是第三個人,一直磕磕巴巴的,話沒說出來,腦門上卻是汗如雨下。
“輪到你說了。”姜婉也沒和他客氣,用手中的那把鴛鴦刀在那人的臉上拍了拍。
那人繼續哆嗦着,依舊話不成聲。
“老八,你倒是說啊!”蹲在他旁邊的那二人都看得急了起來。
“我……我……”那人繼續顫抖着,跪在地上道,“是我……是我乾的……可……可我離開的時候,她明明還喘着氣……”
“那她最後爲什麼沒了……”姜婉靜靜的看着他,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表情。
“我出來後,二癩子又溜了進去……”那人跪在那喃喃的說道,“我還聽到了那小丫頭的在呼救的聲音……”
“那後來呢?”姜婉冷冷的看着他,問。
“後來……後來……那小丫頭的聲音越來越小……再後來就見到二癩子跑了出去……”那人一臉乞求的看着姜婉,“等我再進那小屋時,那小丫頭就成了這副模樣!”
“你說完了麼?”姜婉看着那人,手裡的鴛鴦刀又攥緊了幾分。
“說……說完了……”那人盯着姜婉手裡的刀,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生怕眼前的這個人將手一擡,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姜婉直起了身子,將手中的鴛鴦刀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一劃,一條殷紅的血跡也就順着刀鋒滴漏了下來。
那人一摸自己的脖子,見到滿手的鮮血也就驚恐的叫了起來:“血……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姜婉看着他冷哼了一聲:“你在欺負阿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死?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恐懼?她還是個孩子,是個孩子!”
說着這話時,姜婉手中的刀,也就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那人的臉。
“殺了你,只會髒了我的手。”姜婉將手中的鴛鴦刀交還給蘭依,並和她說道,“告訴財叔,那個二癩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這四個人要怎麼處置?”蘭依看着蹲在地上的那四人問。
“交給衙門裡。”姜婉冷冷的道,“順便把他們這些年做下的惡都好好的查一查。”
那何三爺一聽要送官府,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幹他們這一行,自然是要黑白通吃,不說遠了,附近的十里八鄉,哪個老爺不要給他一點面子?不過就是走個過場的事。
而姜婉看着他一臉突然放鬆的表情,輕輕的彎腰在他耳邊道:“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敢放你一馬。”
說完,她一轉身和夏依交代道:“讓財叔找人幫阿秀裝殮一下,讓她走得有尊嚴些。”
“是,夫人!”夏依收了手中的軟劍,也就小跑着出去了。
何三爺愣愣的蹲在那,暗想着剛纔那穿着月白色女子的稱呼,她叫眼前的這人爲“夫人”?
那她到底又是誰家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