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在送走了秦嬤嬤後,心想這事宜早不宜遲,也就着手杜媽媽去安排出行的事。
“帶兩位小姐去麼?”杜媽媽站在秦氏的跟前問。
秦氏一想到姜姝的性子,肯定會要鬧着和自己一起去,可如果自己光帶了姜姝而不帶姜婉的話,老爺知道了定又會怪她厚此薄彼。
“兩個都一起帶上吧。”秦氏光想就覺得頭疼,“帶着她們出去走走也好。”
不一會的功夫,秦氏要帶着兩位小姐去護國寺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全府。
“去護國寺?”正在畫着一副仕女圖的姜婉手持着毛筆思索着,“怎麼突然又想去護國寺了?”
“去護國寺肯定是爲了上香呀!”熱衷於打探消息的丁香興奮的和姜婉說道,“只是我還聽門房上的婆子說,今天太子府的秦嬤嬤又過來了。”
“秦嬤嬤?她又來幹什麼?”姜婉一聽到太子府三個字,心中就警鈴大作。
丁香搖了搖頭:“我聽芍藥姐姐說了,當時太太把所有人都趕到了屋外,杜媽媽還特意在廊檐下守着不讓任何人靠近。”
不但把人都趕了出來,還派了個望風的?
姜婉在心中思索着,難不成大姐又要搞什麼大動作?
“四小姐,我聽她們說護國寺有好多可好吃的小吃,像是扒糕、涼粉、炸灌腸、滷煮丸子等……”說着說着丁香忍不住嚥了一把口水,“小姐,那炸灌腸您聽說過沒有?據說裡面灌了白麪粉、紅曲水、丁香、豆蔻,用料十分講究……”
姜婉看着丁香樣子,不禁掩嘴笑道:“看你那饞樣,這要不帶你去,你還不得在家裡饞死?”
第二日一早,杜媽媽讓人準備的車馬就已經候在了大門前。
帶着幃帽穿戴整齊的姜婉也就在丁香、茉莉的服侍下踩着腳凳上了車,讓她意外的是這一次秦氏竟然沒有安排她和姜姝坐同一輛車。
“說是五小姐昨日特別交代的杜媽媽。”包打聽丁香像是看出了姜婉的心思,解釋道,“杜媽媽也就按排了她和太太一輛馬車,您獨自一輛馬車。”
姜婉聽後笑了笑,這樣也好,她還逍遙自在些。
護國寺位於京城的西面,每月初七、初八有廟市。今天雖然不是廟市,但依舊遊人如織,香客衆多,很多人坐着馬車或騎着毛驢到寺裡上香。
姜婉下得車來,就看見山門前擺着一溜的小攤,支着藍布或白布棚子,或賣吃食、或賣玉器、或賣絹扇茶盅等日常之物,琳琅滿目,什麼都有。
姜婉在心中感嘆:原來不管什麼時代,名勝古蹟或是風景區都是這般光景。
秦氏在在丫鬟、粗使婆子的簇擁下,帶着姜婉和姜姝就進了護國寺,她們很快到正殿上了香,然後被主持請到了寺後的山房歇息。
姜姝很是興奮,戴着帷帽東張西望,對什麼都好奇,而姜婉則是緊緊的跟在秦氏身後,隨時保持着一顆警惕的心。
秦氏自然是有話要和主持單獨說,也就讓姜婉和姜姝先進了山房。
山房裡打掃得很是乾淨,屋子裡擺着一張八仙桌外加四條長凳,牆上掛着一盞燻黑了的油燈,整個格局有點像後世的雅間。
丁香幫姜婉摘掉了幃帽,而茉莉則出了山房去看看有沒有茶水。
姜婉打量了一眼屋裡的陳設後,也就在八仙桌旁坐了下來,而姜姝則是趴到了窗櫺的邊上往外張望,將珍珠和翡翠急得勸個不停。
“你們怕什麼?我躲在屋裡,誰知道我在瞧他們?”姜姝一臉不以爲意的瞟了眼珍珠和翡翠,又看向了窗外,突然她一聲驚呼:“天啦,怎麼這嚴青也在護國寺裡?”
嚴青?那個戲子?
姜婉不動聲色的挑眉,卻見一知客僧端了茶水以及糕點進來,驚得她趕緊從桌旁站了起來。
“施主不必驚慌。”那知客僧衝着姜婉行了個單手禮,“小僧只是方外之人,請施主慢用。”
說完,那知客僧退出了山房,順便將房門也關上了。
姜婉坐在那,開始有點哭笑不得,曾幾何時,自己這個來自現代的靈魂竟然也活得迂腐了起來,反倒不如姜姝這個土生土長的大梁人。
而此刻,姜姝依舊趴在窗前翹首觀察着窗外,還不斷在嘴裡碎碎念着:“哎呀,剛纔明明就是看到他了嘛,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見人了?”
“珍珠!拿我的幃帽來!”姜姝一扭頭對身邊的丫鬟喊道。
“五小姐,您要做什麼?”拿着幃帽的珍珠心中一緊,下意識的不想將手中的幃帽交給姜姝。
“要你拿來就拿來,羅嗦什麼!”姜姝瞪了珍珠一眼,從她手中搶走了幃帽自行戴上,打開房門就跑了出去。
珍珠和翡翠一看,大驚失色,連忙跟着一起跑了出去,差點撞上了正準備進屋的茉莉。
“她們這是要去幹嘛?”從屋外回來的茉莉一臉不解的問。
丁香表示並不知情的搖了搖頭。
姜婉看了看身邊的丁香和茉莉,暗道自己這是又落了單麼?
一股不祥的預感就襲上了心頭。
她看了眼時不時有陌生人經過的前坪,心想自己或許在外面呆着會更安全。
於是她也一抓幃帽道:“我們也出去!”
“啊?”丁香和茉莉同時驚道,“可是太太不是讓我們在這裡等她麼?”
“對呀,”戴好了幃帽的姜婉轉頭向她們二人道,“我們只是在屋外等而已,有什麼不可以?”
說完就率先走出了山房,丁香和茉莉互相看了一眼,也急急的跟了出去。
號稱千年古剎的護國寺內有幾棵合抱粗的大樹,只是因爲此時寒冬剛過,樹枝上剛剛開始冒了點嫩芽,所以蕭索間又顯得很有生氣。
姜婉擡着頭,看着一縷縷的陽光從樹枝間投射下來,一邊向前走着,一邊感受着這春日的美好。
不知不覺間,她便走到了一個用大塊麻石圍起來的放生池邊,放生池的正中央有個馱着石碑的大石龜,石碑上刻着字,卻因爲距離太遠,又隔着幃帽,讓姜婉看得不是那麼真切。
姜婉左右看了看,確定她周圍沒什麼人後,便撩起了面前的幃布,專心致志的辨認起石碑上的字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