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想着要怎麼樣才能讓建武帝收回成命的蕭睿暄完全沒想到姜婉竟然在沒有和自己商量的情況下就接旨了。
在返回晉王府別院的路上,兩個人都是相對沉默無語。
蕭睿暄從始至終都黑着一張臉不看姜婉。
而姜婉幾次想要爲自己辯解一番,可看到蕭睿暄不悅的臉色,話語到了嘴邊又給嚥了下去。
待馬車回到了別院,蕭睿暄破天荒的沒有扶着姜婉下車,而是一個人跳下馬車,頭也不回的奔了外院而去。
站在馬車下服侍的下人們面面相覷。
這些天他們都有目共睹,世子爺和世子妃兩人如膠似漆的感情。
可像今日這樣,世子爺不留一句話的將世子妃獨自一人丟下,還是第一次。
他們低着頭,小心翼翼的扶着姜婉下了車。
而姜婉則是神情懨懨的,雙腳就好似被灌了鉛一樣的,怎麼提也提不動。
她看着蕭睿暄那已經遠去的背影,心想:他大概是惱了自己的擅作主張吧?
可那一刻,她的心也在滴血啊!
姜婉低垂下眼瞼,腦海裡滿是自己在下跪謝恩時,姜姝的那一臉得意。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起德妃娘娘之前反覆詢問她在閨中之時與姜姝的關係,難道這件事還和姜姝有關係?
細想起來,這還真有點像是姜姝能幹出來的事。
只要能給自己添堵,她便會不遺餘力的去做,好像這樣做了之後,她就會變得開心一些。
這一晚,蕭睿暄沒有回房,姜婉獨自一人在偌大的拔步牀裡翻來覆去的以淚洗面,直到黎明破曉時,才帶着未乾的淚痕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府裡就傳出世子爺和夫人失和的消息。
夏依氣得將春華院當值的丫鬟僕婦婆子們都聚在了一起訓斥了一頓:“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在私下裡嚼舌根子,看我不拔了她的舌頭給發賣了!”
聚在廊檐下的衆人都嚇得瑟瑟發抖,再三保證了自己不會亂說話後,才被夏依放了出去。
而丁香卻還是一臉擔憂的湊到了夏依的身邊,問:“真的不會有事嗎?”
“能有什麼事?”夏依沒好氣的看着丁香道,“我們都是夫人身邊最親近的人,如果這個時候我們自己都先亂了,別人只會嘲笑夫人治家無方的!”
“可是……”丁香還欲問。
“沒有什麼可是!”夏依堅定的看着丁香道,“做我們該做的事就對了。”
到了下午,皇上賞賜了兩個側妃給蕭睿暄的消息傳遍了西山。
大家再一聯想到正在鬧彆扭的兩人,幾乎都是想當然的以爲是姜婉不願意,這才和蕭睿暄鬧出不愉快來。
得知這一消息的姜妍知道姜婉定是沒有心情再辦什麼宴請了,而喬夫人也是一臉關切的尋了過來開導她。
“男人嘛,身邊哪能沒有個三妻四妾?”喬夫人看着姜婉那已經哭腫的雙眼,有些心疼的拉着她的手道,“就是我和你二伯父這麼多年,房裡不也留了幾個通房?就像你父親,不也還納了趙姨娘嗎?”
“凡事都看開點,只要我們還坐正房嫡妻的位置,不管來多少人,不都得恭恭敬敬的給我們端一杯茶,叫一聲姐姐?”喬夫人一直細聲的開導着姜婉,卻聽得姜婉哭笑不得。
她覺得苦悶不開心,並不是因爲蕭睿暄要多兩房妾室,而是因爲昨日蕭睿暄回來之後便沒有與她再說上一句話。
這讓她覺得內心空落落的,也莫名的覺得心慌。
只是這樣的話,叫她如何說得出口?
就在這時,夏依從屋外進來稟報:“夫人,剛纔臨淵前來傳話,世子爺決定明天一早就返京。”
“這麼趕?”坐在姜婉身側的喬夫人奇道,“這收拾箱籠也要兩天吧?”
“世子爺說,他和夫人先行回去,箱籠壓後兩天也無妨,”夏依咬了咬脣道,“說是皇上賞賜的人半個月後便會被擡進府,府裡不能沒有人。”
半個月之後,這麼趕?
姜婉在心中冷笑,這麼急吼吼的,更像是姜姝的行事作風了。
“既然是這樣,明日我們也跟着你們回京吧。”喬夫人想了想,“一路上有人作伴,也不至於那麼無聊。”
說完,她便帶着姜妍起身告辭,而姜妍在離開前還握了握姜婉的手。
姜婉並沒有去送她們。
蕭睿暄竟然又有半日沒有露面,他要和自己嘔氣到什麼時候?還是想從此和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了?
姜婉懨懨的想着。
卻突然想到上一世,她和蕭睿暄好似也因爲什麼事而發生過爭論,當時她拿出太妃的做派,用話語將蕭睿暄擠兌出了自己的永熹宮。
可將人趕走後,她就後悔了。
想着蕭睿暄只要再來,她一定會和他心平氣和的好好說話,誰知道,蕭睿暄就這樣消失了一個月,了無音訊。
困在深宮之中的她,簡直都不知道那一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整日胡思亂想的她整整瘦了十斤。
本就消瘦的她,簡直快變成了皮包骨,好似隨便一陣風就能將她帶走。
後來才知道,那次蕭睿暄竟然帶兵上了戰場,若不是心中還想着她,說不定兩人早已天人兩隔。
姜婉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經歷一次前世那種讓人痛苦的煎熬,於是她一拍案几的站了起來,二話沒說的就往外院走去。
丁香和夏依相視了一眼,趕緊的跟了上去,沒有一句多話。
晉王府的西山別院雖然不大,卻也一樣能讓姜婉走得汗涔涔的。
幾乎是沒讓守門的臨淵通報,她便徑直闖了進去,而丁香和夏依則被臨淵攔在了門外:“夏依,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知道府裡的規矩,不要讓我難做。”
姜婉只得一個人進了院子,只見蕭睿暄正和程子修對着一張輿圖而立,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得正歡。
見到突然闖入的姜婉,蕭睿暄顯得有些意外,而臨淵則是一臉委屈的跟了過來:“世子爺……我……我沒能攔住夫人……”
“你怎麼過來了?”蕭睿暄對着臨淵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雙眼看着姜婉問道。
姜婉則是一臉倔強的看着他,眼中卻不爭氣的浮起了賭氣的淚水,之前在心中打好的腹稿此刻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程子修見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笑道:“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先告辭了……”
一眨眼的功夫,整個外院裡就只留下了姜婉和蕭睿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