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褪去，繁星亮了整個星空，海面上期潮流，隱隱散去些許酒氣。
司空瑤將空瓶子往邊上一放，隨後起身。
“回去吧？”司空瑤出了請求。
白夏感受着夜深裡稍微變涼了的空氣，點點頭，道：“嗯。”
司空瑤推着輪椅，靜靜地沒有出聲，心裡頭不是滋味。
白夏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於是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司空瑤沉吟一會兒，隨後道：“既然明合酒家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也要回去學院裡頭好好學習了，距離全國櫻桃杯甜點大賽的時間也不多了。”
白夏喃喃道：“是嗎？那是個好學校，能學到很多東西。”
司空瑤反問道：“白夏，你的料理技藝是從哪裡學來的？”
自從司空瑤認識白夏以來，只知道這個白夏有着過人的料理才能，卻不知道他到底從何處習得這些手藝，如今細細想來，倒也覺得驚奇。
就算一個人天賦再如何異於常人，如果沒有名師指點的話，又怎能不繞彎路？而白夏顯然不是一個浪費了時間的人，在他的背後，必然有着名師相傳。
司空瑤心裡頭如此想着，便如此問道：“是你家裡人嗎？”
司空瑤不曾聽白夏提及過他家裡的事情，只隱隱約約知道他家似乎是一個很有勢力的家族，卻不知道究竟爲何。如今想來，司空瑤便覺得對白夏的瞭解似乎也並不多。
白夏不曾想過司空瑤會在意這個問題，不過很快也意識到顯然是自己失過了，但是他似乎並不打算證明回答這個問題。
“嗯？也可以算是吧。”白夏含糊其辭的回答。令司空瑤有些不悅。
或許是司空瑤問的方式有誤，讓狡猾的白夏溜了過去，司空瑤試圖進一步問清楚白夏的家裡狀況，於是道：“你家裡也是開餐廳的嗎？”
白夏思索了片刻，點點頭，道：“算是吧，一個小作坊。”
一個小作坊？司空瑤對於這樣的回答顯然只有困惑。一個小作坊的料理人能夠教出像白夏這樣子的料理師。斷然是不可能的。
司空瑤又追問道：“叫什麼？”
白夏聳聳肩。道：“不過現在也已經不開了，叫什麼也沒有關係吧？”
司空瑤明顯感受到白夏是在推脫這個問題，輕嘆了一口氣。既然白夏沒有想要托出的意思，那便隨他去吧。認識白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司空瑤知道如果他不想說的話，再怎麼問也無濟於事。
司空瑤堵氣了一小會。旋即換了個話題，又道：“法國那邊。是怎麼樣的？你說過那裡是甜點的故鄉。”
回想起三年裡兩人離別時白夏的說辭，司空瑤此時仍然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氣意已去，不再執着。
白夏思索起這三年來在法國的經歷。隨後嘆道：“法國啊……是個好地方，不過還是不適合我。”
司空瑤疑惑道：“皇家的待遇不好麼？”
白夏輕輕搖頭，道：“我現在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廳工作。銀色珊瑚。”
“老闆很苛刻？”司空瑤繼續問道。
白夏眼神之中若有一絲無奈，道：“老闆是個很好的人。不過我很快就要離開，所以也不想留下什麼很深的交情。對他對我而言，都不好。”
司空瑤無奈地聳聳肩，道：“這一會又要去哪？”
白夏的體內就似有風，永遠不會停歇，這會兒剛剛落腳，下一刻又要離開，一如既往。
白夏望着滿天繁星，遠方的銀河盡頭，跳動着無數恆星的光耀，格外光亮的明星，其實是體積龐大的恆星爆炸之後生成的耀眼光束。
白夏頓時有感而，向司空瑤探索道：“你知道星星爲什麼會光嗎？其實它們有可能已經不在了。”
司空瑤點點頭，基礎的天文知識，她尚且知道一些：“天體內核燃燒殆盡之後，就會迅坍塌，然後自爆，出的巨大能量會照射出光芒。我們看到的星星，是數十萬年就開始出亮度的，甚至更早。”
白夏表示肯定地點頭，又道：“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在多久之後，地球的光芒也會傳遞到另外一個星球去？”
司空瑤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只是搖搖頭，“不知道。”
白夏嘆了一口氣，道：“能源的危機問題每一天都在加劇，或許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白夏藉着星光看向一望無際的魚海，或許明天太陽不會升起，世界會在一瞬之間消亡，所有的美麗全部毀於一旦。這樣的念頭，不僅一次出現在白夏的幻想之中。
司空瑤若有所思，類似的問題，也曾經聽一個人提起過，“第三冰河末日？”
白夏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驚愕，不解道：“你知道？這應該……哦……我知道了，難怪。司空毅前輩，是你的親戚？”
提出這個說法的人，正是聖食之心的創始人之一，也就是司空瑤的叔叔，司空毅。
司空瑤點點頭，如實應答：“是的，他是我叔叔。”
白夏覺得有些好笑地聳聳肩，道：“那麼她應該和你談過光於聖食之心的事情吧？”
司空瑤沒有欺騙白夏的動機，只是應道：“是的，關於聖食之心的偉大前景。”
“啊，那確實是一個偉大的想法。”白夏還記得他第一次聽到這個想法之時內心久久不能平息的澎湃，“你的叔叔，也是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如果他的想法能夠實現的話，那正是太好不過了。”
司空瑤總覺得白夏有什麼事情瞞着她，關於他爲什麼會被赤那刺殺的事情。
司空瑤突然停了下來，度的驟歇讓白夏警惕起來
“白夏，你知道變異串嗎？”司空瑤徑直了當地問向白夏。
白夏直言不諱，道：“嗯。柯市長和我說過了。”
司空瑤搖搖頭，道：“不對，你不止知道這些，在柯市長和你提及變異串之前，你就已經知道了吧？”
白夏愣了一會兒，沒想到司空瑤的直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纏。
白夏淺笑道：“看來是瞞不過你啊，算了。這件事情你也有知情權。”
這下子輪到司空瑤有些意外了。難得白夏居然會向她坦白。
白夏解釋道：“事實上，關於變異串的理念，我的父親。也是提出者之一，我的祖上，擅長觀星之術，從我爺爺那一代開始。就推測出了一些事情。”
司空瑤茫然道：“關於這個世界的……滅亡？”
白夏點點頭，應道：“是的。不過我父親覺得尚且還有挽留的機會。他熱愛這個世界，和你叔叔一樣。志同道合的一羣人走到了一塊，最後得出了這個想法。”
司空瑤覺得像是被欺騙了一樣，有些驚訝地道：“你不是說你家裡只是開小作坊的……”
白夏象徵性地一笑。道：“開小作坊和提出一個理論，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衝突。”
司空瑤白了白夏一眼，冷哼道：“那關於變異串。你瞭解多少？”
至少目前爲止，除了和藍丹已經6風有過接觸之外。司空瑤對於變異串一無所知，至少白夏會知道更多的事情。
白夏頓然停下了笑聲，戛然而止，氣氛有些冷肅。
“小瑤，有些事情，現在對於你來說肯定還太早了，但是我覺得你有知情權。”
白夏驟然變得嚴肅的語調，讓司空瑤愣了一下。她知道，一向輕佻的白夏，鮮有這副認真的模樣，哪怕早上與謝雄飛對峙之時，白夏也只是嚴厲了幾分而言，卻沒有這般嚴肅。
“怎麼了？”司空瑤的心裡頭隱隱有些不安。
白夏正聲道：“或許我個人的決定有些魯莽，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一些事情，變異串……已經潛入到了這個世界裡了。不是以遊戲中設定的智能程序，而是活生生的……人。”
司空瑤的雙眸因爲驚訝而變得渾圓，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說法，但是她知道，白夏從來沒有騙過她……
白夏淺淺一笑，道：“我就知道，現在和你說這些你也不會明白。算了，反正這也不是需要你去操心的事情，你的任務，就是不斷努力，成爲一名頂級料理就行了。”
司空瑤突然間覺得有些心事被解鎖了，和白夏有關的。
“三年前……你不是單純地想要離開，對嗎？”司空瑤的心突然痛的有些難受。
白夏沒有回答司空瑤的問題，卻是另一個層面上的默認。
“答應我，努力成爲一個真正擁有一流水準的甜點師，世界級的，真正的第一，如何？”白夏目光深情地望着司空瑤。
這一刻，她的淚水幾乎再無法抑制地奪眶而出，她一直堅信着，白夏是因爲身不由己，纔會離開她的。如今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心裡頭卻是痛的難以承受。
“喂喂，你要是在哭一次的話，我會受不了的。”就算是白夏，也忘不了三年前那個時候，他的心一樣痛的幾近撕裂，他聳聳肩，道：“如何？到時候，我也會成爲一流的料理師的，不僅僅是甜點。”
司空瑤破涕爲歡，白夏更願意看到的，應該是她開心的模樣吧？
“少瞧不起了人了，我會比你早一步成爲世界一流的甜點師的。”
白夏點點頭，感嘆道：“啊，那就約好了，可別讓我失望啊。”
司空瑤也點點頭，堅決地道：“嗯，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