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像怪獸一般吞噬着司空瑤的心。
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她不敢再往下看。
她害怕跌落熔爐的那一瞬間,便在與這個遊戲無緣。
她依稀記得,自己一路隨着桃心龍被拖過來情景,無數長相畸形的桃心龍被關在牢房裡。隨後她又暈過去了,醒來之時,卻又要和這個遊戲說再見了。
聖食譜纔剛剛收集到一份,就這麼離開的話,實在是不甘心啊。
但一切都無濟於事了,這個時候,只剩下坦然接受了。
於是司空瑤擡起頭來,打算笑着離開這個遊戲。
但是司空瑤突然卻發現了一張精巧的臉。
少女抓住了司空瑤的手,她背生醜陋的骷髏雙翼,骨頭上掛着破布一樣的軟皮組織,就像是腐爛的蝙蝠翅膀一樣。
少女停下來,司空瑤這才端詳清楚了她的臉。
淡藍的眼睛好似寶石,一頭藍色的長髮猶如瀑布一般垂泄下來,眉毛也是藍色,如同兩道水紋。
此人便是藍丹,司空瑤看着藍丹的模樣,入了迷。
藍丹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司空瑤回過神來,點點頭,這才驚出一身冷汗來。
司空瑤指着藍丹的背部,問到:“你的翅膀……”
藍丹急忙把翅膀收了起來,骨頭經過摺疊,縮減了面積,貼合在藍丹的背上。衣服是經過特殊裁定的,外面還有一層紗,可以包裹住翅膀。
藍丹有些生厭,不喜歡別人說道她的翅膀,這是她的痛處。但司空瑤卻欣喜若狂,急忙地誇到:“你居然有翅膀的翅膀,好厲害!”
藍丹愣了一下,悠悠地問:“你……不覺得它難看?”
藍丹因爲這對醜陋的雙翼,一直遭受他人的歧視,從不敢在別人的面前展出,她也害怕別人數落她,罵她是妖怪。然而司空瑤卻是第一個誇讚她的人。
司空瑤驚喜地道:“怎麼會!居然有翅膀耶,還可以飛,太羨慕了!”
藍丹有些遲疑,隨後又問到:“你真的不怕?”
司空瑤點點頭,道:“爲什麼會怕?是翅膀耶,能夠讓人在天空飛翔,像蒼鷹一樣搏擊藍天的翅膀,自由自在。”
藍丹頓了頓,繼續問到:“你不嫌棄它很難看嗎?”
司空瑤搖搖頭,道“纔不會。如果給我的話,我纔不嫌棄。”
藍丹微微低下頭,神情有些恍惚,用很低的聲音說到:“不,你不會希望擁有它的。”
熔爐運作的聲音轟鳴作響,但是司空瑤還是聽清楚了藍丹說的話,就好像這句話是直接刻畫在她的腦裡一樣,這是遊戲NPC的體現。
司空瑤突然明白了,原來藍丹不是玩家。
心想這應該是什麼特殊成就的觸發吧?於是司空瑤問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藍丹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藍丹走在前頭,揮手示意司空瑤跟上,同時道:“算了,你還是早一點離開這裡吧。”
司空瑤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自己爲什麼會差點掉進熔爐裡的問題。
道路很窄,一次只能允許一人通過,只有一些微亮的燭光可以讓人勉強看得清楚,不僅委婉曲折,而且捉摸不透。有的地方低的要彎下腰來,有的地方窄的需要貼着牆壁才能擠過去。
司空瑤跟在藍丹後頭,問到:“這裡是什麼地方?”
藍丹加快了腳步,應道:“這裡是護龍幫。”
護龍幫?好像在哪裡聽過……司空瑤如此想着,突然間便想起來了。
司空瑤心想既然這裡是護龍幫的話,那麼也許可以討要一點桃心龍肉。
司空瑤套問道:“是不是專門保護桃心龍的那個組織?咳,挺好的想法,保護珍稀動物嘛。不過市面上要是沒有桃心龍肉流通的話,我們這些料理師很苦惱的。”
藍丹突然頓下了腳步,隨後走得更快了。
司空瑤的腿不方便,先前被廢棄道具壓傷了。
所以司空瑤幾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藍丹,追問道:“呃……好吧,不行的話就算了,不用生氣啊。”
藍丹沒有應答。
司空瑤有些尷尬,覺得自己觸犯了護龍幫的忌諱。
一個保護桃心龍的組織,又怎麼會同意這種販賣桃心龍肉的交易呢。
司空瑤如此想着,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生怕惹惱了藍丹。
司空瑤致歉道:“對不起,我沒有惹你生氣吧,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你們護龍幫這麼愛護桃心龍,連說一下都不行,抱歉啊。”
藍丹突然停下來了。
兩人先前都走得很急,司空瑤沒反應過來,撞上了藍丹,觸摸到了藍丹的骷髏翅膀。
黏黏的,很軟塌塌的觸感。
藍丹身體微微顫了一下,突然間被人觸摸到了自己的忌諱,情緒自然會有些起伏。
司空瑤嚇了一跳,沒想到藍丹居然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
但是藍丹很快冷靜下來了,她知道司空瑤不是故意的。
藍丹道:“護龍幫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快走吧。”
出口已經到了,一條地下穴道的盡頭。
司空瑤不甘心就這樣錯過成就達成,於是她繼續追問:“能告訴我你的翅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藍丹看了司空瑤一眼。在司空瑤明澈的黑瞳裡,藍丹沒有看到任何負面的情緒。
藍丹說道:“這只是一種傳染病。你快走吧。”
得知了這樣的事實,司空瑤能夠明白爲什麼藍丹對翅膀如此避諱。
司空瑤致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藍丹搖搖頭,示意司空瑤不要望心裡去。畢竟藍丹早就習慣了。
藍丹催促道:“你快走吧。”
司空瑤仍然不死心,又說道:“其實我在做一份料理,需要一份桃心龍肉。”
藍丹看了司空瑤一眼,說道:“他們不會給你的。”
司空瑤不解地問:“他們?你不是護龍幫的人嗎?”
藍丹應答:“我不是護龍幫的人,我只是陸風的助手。”
司空瑤又問到:“陸風是誰?”
藍丹有些躊躇,最後還是應答了,“陸風是護龍幫的幫主,他答應幫我治療好村子裡的瘟疫,所以我才幫他。”
司空瑤小心翼翼地問:“瘟疫,是指你的翅膀嗎?”
藍丹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這是一種蝙蝠傳染的疾病,會導致體內軟骨表面破裂以及軟骨細胞增生。我是比較幸運的,長出了一對翅膀,但是村子裡的人情況就糟糕多了。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明白的話,就可以趕快走了吧。”
藍丹的話顯然是打算一口氣回答完司空瑤所有的疑問,目的則是爲了趕走她。
這讓司空瑤有些不爽,但是看樣子藍丹又不像是那種很孤僻的人。
於是司空瑤直接問到:“你爲什麼這麼急着讓我走?”
“那你便不要走了,留下來當‘燃料’吧。”男子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響起。
陸風出現了,就在洞穴門口。
藍丹驚恐地道:“陸風,你怎麼在這裡。”
陸風緩緩朝着藍丹走過來,冷冷地道:“你居然敢私自放走‘燃料’,萬一她把這裡的秘密說出去怎麼辦?”
藍丹解釋道:“不會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陸風推了一把眼鏡,這是特質的鏡片,從外面無法看到陸風的眼神。
當時能夠猜得出,陸風現在的眼神一定是憤怒的。
陸風的語調終於有了一些變化,音量變大了。
陸風道:“藍丹,你還想不想救你村子的人了?”
藍丹急切地應到:“當然想。”
陸風指着司空瑤說到:“那就趕快把她處理掉,‘燃料’應該去哪兒,你應該明白。”
藍丹突然轉過身來,面向司空瑤。
司空瑤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雙腳卻不聽使喚,結果她摔倒了,是先前的傷。
藍丹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的軟骨組織在她的控制下開始生長。
她的指關節上長出了尖刺,她的手肘上也長出了利刃。
陸風讚許道:“想要你的村人也像你一樣能夠自由收放這些軟骨組織的話,便乖乖地留在我身邊。我保證,只要你幫我把那個新藥做出來了,我就把治療瘟疫的藥劑給你。”
藍丹朝着司空瑤走了過來。
藍丹低着頭,不想讓人看到她的臉。
司空瑤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處境似乎並不樂觀。
司空瑤掏出了暴風雙刃,準備迎戰。
藍丹發動攻擊了。她雙手猛地一甩,指關節上的軟骨尖刺便如同子彈一樣飛射出去。
尖刺落空,司空瑤躲開了。
尖刺落在牆壁上,沒入三寸。
司空瑤朝着藍丹揮動了匕首,兩把暴風刃從兩側隔絕了藍丹躲避的退路。
匕首下一刻便要落到藍丹身上。
千鈞一髮之際,骷髏雙翼張開了。
司空瑤的攻擊落空了,藍丹飛了起來。
攻擊沒有結束,兩道暴風突刺朝着陸風飛射而去,這纔是司空瑤的真正目的。
陸風推了一把眼鏡,沒有絲毫想要躲避的意思。
兩道落在陸風的身上,陸風毫髮未傷。
準確來說,是落在了陸風手臂上的桃色鱗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