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回省委後直接向趙東方作了彙報。
唐正的彙報令趙東方感覺不快,他想不到永生縣的的問題已然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周啓球落馬,到底牽涉到多少幹部,至今還沒有個底。這將嚴重影響永生縣相當長一段時的正常工作。
趙東方說道:“如果照這樣下去,那麼我們的正常組織生活將受到嚴重的影響,永生縣問題,不僅是長寧市委的事情,更是我們省委的事情,當前我們的省委還沒有派出工作組到長寧,這說明我們的組織工作做得很不到位。我建議立即成立省委調查組前往長寧市坐陣指揮調查工作,全速推進案件審查力度。”
趙東方明白永生縣縣委班子一旦全線落馬,那麼背後將有大批的幹部倒下,甚至於長寧市的領導幹部也擺脫不了關係。隨着案件進一步深入,那麼僅靠長寧市紀委的幾位同志恐怕難以應付。這時候省委還不出面調查,那麼將嚴重影響到案件的推進工作,不利於反腐的進度,更會給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機。
唐正傾聽了趙東方的指示,忙解釋道:“我原來以爲,長寧市委是能夠解決問題的,也能把案件審查清楚。現在聽你一席話,我覺得形勢嚴重,必須馬上成立,至於這個人選,你看讓誰來負這個責任?”
“這個調查組組長的人選必須是我省委常委,而且相應熟悉永生縣情,我看讓春生同志來掛這個帥,你覺得如何?”趙東方徵詢唐正的意見。
趙東方說出廖春生的名字時,唐正爲一愣,他想不明白趙東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他還是表示不同意見,他說道:“東方同志,春生同志任這個組長我看不太合適,據說周啓球原本是由春生同志一手帶出來的,而且有傳言說春生同志可能也涉及案件。當然目前我們還沒有掌握確鑿證據,這個話,我也僅是對你講,我當心春生同志去了不利案件的辦理。”
趙東方微微一笑,嘴角上揚,鼻子輕哼了一聲,說道:“唐正同志,你這是多慮了,而且用詞不當,春生同志有沒有問題可不能用猜測,他是我們省委班子成員,如果沒有直接證據,請不要憑空猜想,紀委還得嚴格用詞,如果春生同志跟案件有關,那何不將永生縣做爲一個試金石,將他放到永生縣去煉一煉呢!”
趙東方的話,令唐正爲之一怔,這趙東方不得了,自已沒想到的,他居然就想到了,這招可真絕,如果廖春生跟案件有關,必然處處放不開手腳,那麼他的動機就容易暴露,這麼多個紀委工作人員都盯着,可不好矇混過關。
唐正想到這心裡爲之高興,難怪趙東方能當省委一把手,有逆向思維,而自己絕不會想到讓廖春生來當這個調查組組長。唐正微微一笑說道:“東方同志,真是高明,剛纔前一秒我還以爲你這是縱容犯罪,沒想到你這招還挺陰的。”
趙東方聽唐正這麼一說,哈哈大笑,說道:“老唐,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我趙東方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說得這麼難聽,你不是常說對待腐敗分子,我們可以無所不用其及嗎?現在我按你的思路說話,辦事了,你卻開始指責我了,你看你這個紀委書記當得,那纔是陰險。”
“我有說過這個話嗎?如果有也是那麼底下的辦案同志說的,我也僅是學習,傳話而已,當然如果一定要讓我背這個黑鍋,我也認了,能讓省委書記學習,那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唐正笑了笑說道,趙東方這是給自己頭上扣屎盆。好的都歸他了,壞的全歸自己。
“哈哈,這個我就不跟你爭了,反正你紀委有的是辦法,只要管控住春生,一切都不是大問題,當然手段你有的是。你自己看着辦吧!”趙東方看着有些生產的唐正,愈發覺得好笑。其實說笑歸說笑,趙東方明白,要徹底的查出廖春生的問題,那麼只能試探,這隻老狐狸埋藏可深了。
唐正明白趙東方是讓自己找個合適的人選,配合廖春生辦案,實則是盯住廖春生,看他有什麼不良的舉動,如果有那麼就能找到破綻,抓住廖春生。
“好人都給你做了,我只能做壞人了。如果這個壞人是爲了黨和國家利益,我唐正受千夫所指又有何煩?再說廖春生這個人,我看也不是什麼好鳥,我們紀委同志確實收到不少他的舉報信,有些事情,我看還真沒有那麼簡單,但是一時又無法覈准。既然你都下命令了,我可就依令而行了。”唐正嚴肅的答道。
“唐正同志,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是有責任清除隊伍裡腐敗分子的,黨內沒有人能夠腐而不敗,特別是我們高級領導幹部,但是我們之所以一直忍着不查,並不是真不查,這些高級領導腐敗,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手段更加隱蔽,真槍真刀的幹,很容易打草驚蛇,所以我們得想辦法,查證據,讓他不自覺得把狐狸尾巴露出來。”趙東生直白說出了自己看法,他這招是叫欲擒故縱。
唐正是個老紀檢,很明白趙東方的用意了。打擊敗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深思熟慮,精確計算,既要維護改革發展穩定的大局,更要將腐敗分子嚴懲,這本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並不是面上,誰誰落馬那麼簡單,當政治局勢不穩定時,腐敗分子就可能混得風聲水起,一旦政局穩定,制度建全,那麼腐敗分子就無處藏身。
“說得好,東方同志的用意十分明顯,我已經完全領會,你看是否需要召開常委研究一下確定人選。”唐正想通過民主的方式推出廖春生。不過他的提法,立即招到了趙東方的反對。
趙東方不客氣指出了唐正的方案欠妥,他直言道:“這個就不用了,我直接點明,讓他前往,兩個理由:一是春生同志是從長寧提拔上來的,熟悉長寧的政治局勢;二是春生同志有豐富的領導才能,能領導紀委同志辦好案件。”
“好,非常時期非常任命,當然我們還得當面徵詢春生同志意見。”唐正程序化的問。
“這個是必要的,當是他如果不去,我們也得壓着他去,這次他是非去不可。”趙東方說一不二,他已經鐵了心,要讓廖春生去永生縣作回試金石。趙東方對於當年江楓被陷害一事,早心存懷疑,他有種預感,當年陷害江楓的很可能是廖春生。他要將這兩個死對頭放在一起,讓他們去碰撞,他冷眼旁觀,直至亮出最後底牌。
“你打個電話讓春生同志來我辦公室,我倆當面和他說。”
“好的,我這就通知春生同志。”
說話唐正拔通了廖春生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廖春生得知趙東方找他,心裡一驚,不知趙東方找他是好是壞,他明白近期趙東方對自己有些看法,特別是永生縣問題暴露後,趙東方就少給他臉色看,這次通知他見面估計也沒什麼好事。不過他還是硬着頭皮來到了省委書記辦公室。
第八十二章 趕鴨上架
廖春生不情願的來到趙東方的辦公室,趙東方跟唐正都等在那裡。廖春生見兩人,忙從嘴角邊擠出了一絲笑容,客氣了說道:“兩位領導好呀!有什麼事情這麼急着找我。”
廖春生知道眼前的兩人穿着是同一條褲子,而且都是實力派,他惹不起,也不想惹,但是當前兩人卻又不約而同的出現在同一時間,同一定地點,這讓他思想上提高了警惕。他尋思着這兩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沒準是給自己下套。
趙東方慢條斯里的從大靠椅上起身,客套的說了一句:“春生同志,來得可真準時啊!今天找你確實有事,而且這個事情非得你出馬不可。”
聽趙東方的話,廖春生尋思着,難不成省委書記幹不了的事情,我廖春生一出馬就能辦到。這讓他一時心花怒放。臉像綻開的花朵一樣,高興的說道:“趙書記太客氣了,有事請儘管吩咐,能辦的我廖春生絕對不推辭。”
趙東方看到廖春生回答的挺爽快,臉上微微一笑,說道:“這事呢!說難不難,說不難也難,不過當前考慮再三,我跟唐正都覺得你最合適。”
唐正聽趙東方這麼一說,心裡雖然不悅,但是也不好當面反對,迎合道:“是的,剛纔我跟東方同志,已經商量好了,所以才把你請過來。事情是這樣的,永生縣現在出大問題了,縣委書記廖春生被紀委的同志 “雙規”,這事情你應該聽說了,通過目前所掌握的證據,現在問題已經越來越嚴重,根據組織程序,剛纔東方同志跟我合計了一下,決定成立省委調查組,考慮了再三,還是推薦你任這個調查組的組長。你看如何?”
聽到這廖春生肺都快要氣炸了,臉轉瞬間成了豬肝色,這兩人簡直襬的是“鴻門宴”,現在永生縣一團亂麻,而且那小子周啓球成天嚷着要見他,紀委的同志一定掌握什麼證據,讓他當這個調查組組長,這不是把他放在火堆上烤嗎?
面對兩人的提名,廖春生保持沉默。
趙東方看到廖春生臉上的變化,知道他一定不願意前往,礙於兩人強勢地位,又不好意思拒絕了。
趙東方忙開導說:“春生同志,我省委現在就只有你能派得出手了,你在政治上還是個小年輕嘛,你看老唐都一把年級了,還讓他老往一線跑,那我們省委一班同志也太沒有人情味了,你呢!既熟悉永生縣,也熟悉長寧市,你去,熟門熟臉的好辦事,再說你的能力不到基層發揮發揮也是浪費。”
趙東方連哄帶騙的勸說,但廖春生可不是一般人,他明白趙東方此舉目的,他趙東方想試試他,而且讓他左右不是人,周啓球提拔,連路人甲都知道是他廖春生的功勞。如果此行他對周啓球重用法典,那麼勢必激起周啓球的發彈,這小子的脾氣,別人不知道,他廖春生還不知道嗎!當年陷害江楓一事,時至今日他還時不時的掛在嘴邊,言語像威脅。而且給他縣處級一把手,他不知足,還想往上爬,要不是他廖春生深感此人權力越大就他威脅越大,故一直都沒沒考慮給他個副廳的位子。
廖春生故作坦誠的說道:“趙書記,這件事情,我看能不能另請高明,現在我手頭的事情也不少,最近我都接二連三的開大會,又要開展“統一海外大聯盟工作”,我還真走不開。而且長寧市我剛離開,江楓同志年富力強,辦事老到,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我們何必去趟這個渾水。”
其實廖春生的意思,是他自己不願意去趟這個渾水。
“春生同志,看來還是個工作狂,老唐你看年輕點同志就是不一樣呀,哪像我們這些老人,都巴不得早點退休,這樣吧,你還是先去,至於你手頭工作,暫時由統戰部副部長鍾遙同志先代管一段時間,等你那邊的事情辦完,再轉交給你。”趙東方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自己想法的人。口氣不容置疑。
見趙東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廖春生知道再推辭已經毫無意義,可能還引起趙東方的猜想,但他想知道趙東方真正目的,揶揄道:“永生縣的周啓球,可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如果你讓我去做這個調查組組長,你們不擔心我護短嗎?而且現在社會風氣很不好,只要手下有人犯事,就一定揣測曾經的領導,一定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此行真是吃力不討好。”
廖春生見趙東方與他打太極,他卻來個直接點破,看你趙東方如何迴避。
唐正忙補充道:“春生同志,你放心,我們紀委的同志從來不以訛傳訛,我們辦案是講求證據的,對於你的任何污衊,我發現一起查一起,絕對不客氣。再說了春生同志能提拔到省委統戰部長的位子上,說明我們省委一班人對你是信任的。”
“唐正同志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看我不去還真不行了,不去不但有負省委的決定,更有負我們唐正同志的信任了。那好吧!我先去試試,不行,再找人來頂替。”廖春生想到一個全身而退的辦法,去可去,但是隻要自己裝聾作啞,或者裝作門外漢,迴避一些主要矛盾,讓其他同志出面擺平,接着自己以身體有恙,退回來,他打起了如意算盤。
“春生同志,你去了就一定要把案件辦清楚回來,我們都在這邊全力支持你,你要作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思想上不可開小差。”趙東方似乎看出了廖春生打的歪主意。
聽這話,趙東方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廖春生嚇得腦門的汗都出來,你想不到在這個趙東方面前耍小聰明還真是一件蠢事。忙回答道:“我堅決擁護省委的任何決定,保證完成任務。”
“老唐,你剛纔說春生同志一般不會同意任這個調查組組長,你看他現在態度這麼堅定,說明我趙東方看人是正確的。”趙東方故意戲弄唐正,不過他這話主要是說得廖春生聽的,他要從思想上麻痹廖春生。
唐正皺了皺眉頭,狠盯了趙東方一眼,心裡暗罵道:“都是你小子出的主意,好的都往自己身上攬,壞的全往我身上潑。”
趙東方將廖春生逼到了牆角,他廖春生已無退路,他只能硬着頭皮回到長寧,與江楓一夥人周璇了,雖然他心裡發怵,他的犯罪證據,江楓一夥人掌握多少?不過細想了一下,他身上目前還有省委調查組組長的這張護身符,他可正好可以拿這個“護身符”壓壓江楓這小子,如果讓他掌握到江楓的小把柄,那一定往死裡整,想到這他心裡怡然自得了起來。
其實在廖春生心裡江楓並不可怕,他還可以應付,因爲江楓使用的招數都在明裡,而他最害怕的就是周啓球,這小子辦事不講規矩,既無原則,更不念感情,他面前只有利,廖春生想到這,忙說道:“關於永生縣的腐敗問題,我是有責任的,這個周啓球也太大膽了,我在長寧市時,也有聽說他的問題,可是我這個人對自己的同志太過信任了,總是指責那些給我通風報信的同志,現在我知道我對周啓球的信任,倒真了他貪污腐敗的擋箭牌,現在我是痛心疾首,我不能再放縱他了,所以我建議省紀委,對這樣的腐敗分子,要嚴懲,要處以極刑。要不然我這張老臉,哪還好意思回去看永生縣的父老鄉親。”
這個廖春生當前最爲擔心的就是周啓球的“反水”一旦他“反水”那勢必供出許多不爲人知的事情,那麼廖春生他就百口莫辯了。
“春生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們這些省委有領導,誰的手下沒有犯過錯,我們心態都是一樣的,既恨又痛。但是你剛纔說讓我們紀委的同志對他處於極刑,我們還真沒有這個權力,我們只提供證據,對於周啓球的審判,還得由我們的人民法院辦理。”唐正嚴肅的說道。
Www▲тTk дn▲¢ O “這個自然,據說當前紀委掌握的證據足於判處他死刑了,我覺得對這樣十惡不赦腐敗分子,要從重,從快的辦理,體現我們省委反腐敗的堅強決心和雷厲風行辦案手段,給人民羣衆以信心。”廖春生對於周啓球是否判外死刑表現得很關心,這引起了趙東方的警覺,他直覺判斷廖春生一定有把柄在周啓球手上。但他並未作答,陷入了沉思。
倒是唐正對廖春生談紀檢工作來了興趣,唐正回答道:“春生同志對紀檢工作很有見的呀!剛纔的你說得很好,一些案件是要從重從快,可是我們辦案也要注重程序,一旦不講程序,那麼我們不就成了前蘇聯的“克科勃”了,我們可是黨領導下的紀檢監察工作,任何辦案人員都得按章辦事,不能越權,只有嚴格的辦案程序,才能將案件辦成鐵案,經得起時間的推敲和檢驗。”
“老唐,我不紀委工作人員,我雖是去任這個調查組組長,但我只是領導,不是專業人才,是不是有些外行領導內行。”唐正的一席話令廖春生有些擔心起來。
“放心,那麼多紀檢專家在那裡,一切錯不了。你就儘管去,做好你的領導工作,一切就ok。”唐正作了個ok手勢。
“那好,我準備準備就動身。”說着廖春生走出了省委辦公室,帶着滿腹心事,趕往了長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