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35

煤炭燃燒之所以產生大量污染物的原因, 主要有三個,一個是燃燒的溫度過低形成黑炭粒。 一個是煤炭和空氣即空氣中的氧氣接觸的不夠充分,沒有被充分燃燒, 變成了黑炭粒。

最後一個也就是最主要的一個,也就是用於燃燒的煤炭的選擇。 最好是用經過仔細認真的洗煤挑選後的甲等精煤, 乙等精煤尤其是煙煤,燃燒後產生的污染物對比甲等精煤當然是更爲嚴重。

因此傳統的減少煤炭燃燒污染的方法就是先選用最好的精煤,再打造更好的爐膛和爐排, 增設二次鼓風機, 儘量的提高燃燒溫度, 讓每一塊煤炭都充分和空氣接觸,煤炭可以快速徹底的燃燒, 產生的污染物就會少很多。

當然, 煤炭的燃燒總是會產生污染物的,所以還要有這最後一道工序,在鍋爐旁邊增設除塵器。

胤礽選擇南城作爲建廠地址就是因爲南城處於下風口, 而且藉着這次重建南北城的機會, 可以提前好好的規劃一番, 在廠址周圍劃出來一大圈的土地全部用於植樹造林, 淨化空氣。

再在建廠的時候,把蒸汽機和除塵器一起投入使用。 盡最大的努力去減少煤炭燃燒對於環境會造成的污染。

未來二十世紀常用的,也是現在的大清可以製造出來的旋風除塵器和水膜除塵器,構造並不複雜。 黃履莊他們那一夥大師們可以研製出蒸汽機,當然也可以很快的研究透徹怎麼製造這兩種除塵器。

果然, 如小太子午休前期待的那樣,玩具處的大師們見到了他們的太子殿下都很是熱情。有的拿着他們最新折騰出來的零件和小太子展示,有的拿着自己想不通的問題來請教小太子,等胤礽和他們逐個的詳細交談完畢,已經是過了老一會兒了。

坐在他和黃履莊的那間辦公室,小太子還沒發問,黃履莊就回話了:“太子殿下,您儘管放心,那兩種除塵器大家夥兒都研究明白了,已經開始了製作。 爐膛和爐排也在研究着怎麼改進一下再。”

“說實話,太子殿下,這個煤炭燃燒的黑煙真的是嚇人,我們都害怕這樣天天排放黑煙到天上,對老天爺不敬,老天爺哪天大發雷霆之怒。”

···“恩,挺好。” 胤礽突然發現,古華夏人因爲對天地的未知,而產生的這種敬仰天地甚至是迷信的思想,還真的是有很大的積極意義的。

黃履莊轉身拿起他剛剛在看的圖紙草稿,“太子殿下,您看着這個,我大體設想了一下,覺得可以代替目前使用的那幾個零件,這樣就可以把蒸汽機再縮小一點兒。”

小太子接過來,認真的看了看,驚訝於黃履莊的進步速度。“恩,挺好。 黃先生不愧是器械天才,這構思很是巧妙。”

“太子殿下,黃某實不敢當“天才”二字。”

“以前黃某在揚州的時候,偶爾自鳴得意一下,現在想來真的是慚愧的無地自容。 坐井觀天,無知而無畏。”

“自從進了宮,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因着太子殿下的信重,黃某纔能有幸見識到蒸汽機,並參與進來。 這段時間跟着太子殿下和玩具處的大家夥兒一起做事,黃某真的是受益良多。” 黃履莊認真懇切的說完了這番話,還退開一步,對着太子殿下鞠躬行了一小輩禮。

達者爲師,在太子殿下面前,他連先生這個稱呼都覺得有點兒愧不敢當。

小太子趕緊伸手扶起黃履莊先生,“黃先生,切勿如此。 孤只是給了你們一個方向和機會,一切都是依靠你們自己的天分和辛勞。 孤和你們不一樣,這玩具處將來如何發展,都還是要靠你們自己。”

“很快,孤相信黃先生帶着大家夥兒就可以造出更好的,各種各樣的蒸汽機,裝在火-藥自動碾磨機上的,裝在海船上的,裝在馬車上的,還有配備在大清國的各個作坊裡的。 假以時日,甚至可以製造出比蒸汽機更好的機器。”

“可是孤即使很想和你們一起做事,以後也是機會不多了。 皇阿瑪已經給孤找好了師傅,下個月就要正式進學了。”

雖然通過那次議事,小太子發覺張英和李光地兩位師傅都是真正的心胸坦蕩,人品端正的有識之士,對於正式進學這件事兒有了些許期待,可是想想以後從早到晚那安排的滿滿的功課,不能這樣天天的跑心愛的玩具處了,就難免的有點小失落。

黃履莊看着目前將將總角之年,平時穩重大方的太子殿下,表露出來的一團孩子氣,和自家的大兒被送進私塾讀書,不能天天玩他的最喜歡的木頭小馬一樣,委屈傷心,就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腔慈愛之情。

雖然他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大兒,而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太子殿下,大清國的儲君。 卻還是暫時的放下他心愛的研究,笨拙的安慰小太子。

“太子殿下,您是皇家的阿哥爺,大清的太子殿下,當然是要跟着那些大儒們好好的學習。 這大清的老百姓將來可都指望着您那。”

想到華夏的老百姓,想到他的強國計劃,小太子果然心裡舒坦多了,笑了起來:“黃先生放心,孤會認真讀書。 不會讓兩位師傅有機會打哈哈珠子們的手板的。”

“大家夥兒都相信太子殿下的聰慧,皇上給安排的師傅們也定然都會喜愛太子殿下的。” 黃履莊難以想象,還有捨得對如此年幼心善,聰明伶俐的小金童太子殿下兇巴巴的人。

他覺得以皇上疼愛太子殿下的看重和疼愛,給太子殿下挑選的師傅們,當然也是會對太子殿下和藹可親,恭恭敬敬的。

“太子殿下,趁着您今兒難得在這兒,黃某把這幾天積攢的一些問題,都和您請教請教。” 研究“癡人”黃履莊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到房間的某個角落拿起一小疊圖紙。

“啪”的一聲脆響,御書房裡頭的一片死寂,原來是康熙皇帝在極度憤怒之下摔了手邊茶盞,“豈有此理,真真是豈有此理。 這些大逆不道的包衣,這是要造反嗎? 都是該死!”

康熙皇帝站起來,一邊咆哮,一邊在御書房大步的轉圈圈,胸膛不斷的起伏。

原來是費揚古大人今早奉命去秘密的調查玻璃處那位新上任的管事的古怪之處。 沒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還沒開始動用刑具,那位管事就一五一十的全撂了。

原來是民間“反清復明”組織天地會的人找到他,讓他幫忙打打探太子殿下的行蹤。 而天地會之所以找到他,是因爲他們在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他對於皇家尤其是當今的太子殿下產生了怨恨的心理。

因爲在上次那次內務府事件中,有位被父兄連累的包衣家族的女孩兒,和他是打小相處的情分,二人青梅竹馬,感情甚好。 可是那位姑娘跟着他犯事的家人一起,全家都被髮配到寧古塔,做了披甲人的奴隸,估計可以生還的希望很是渺茫。

但是天地會的人本身就有分歧,一部分人認爲既然現在的滿清太子殿下爲天下的老百姓,做出來很多的大好事,就不應該再繼續之前的暗殺計劃。 另外一部分人則認爲“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更不應該有“婦人之仁”,既然現在的小太子爲滿清皇室獲得了漢人的民心,那更是要趁早的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兩邊誰都說服不了誰,就各自行事。 因此這位管事就沒有被好好的培訓一下,加上他內心深處對於皇家的敬畏和自幼受到的言傳身教,那刻在骨子裡的忠君思想帶來的壓力,自從和天地會的人接觸後可謂是天天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所以他纔會在見到太子殿下本人的時候那麼激動,哪怕是見到毓慶宮的管事魏忠也難以掩飾自己的心虛緊張等等情緒。 現在一看大內侍衛找到了他,以爲天地會的事情已經敗露,惶恐害怕之下,就倒竹筒的子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只求皇上能饒了他的家人的死罪。

這所謂不該說的,就是內務府的包衣們不甘心於德嬪烏雅氏的失寵,致使他們失去了宮裡的靠山,想要再扶持一位宮裡的主子在皇上身邊兒給他們說說話。

其實論起來,沒有德嬪在皇上身邊兒得寵之前,內務府包衣們也沒有這個想法和膽子。 這有了德嬪在皇上身邊兒說得上話以後,內務府包衣們都因此得利不少,做事也比以前方便很多,人前人後的都自覺更有臉面了,他們的胃口也就慢慢的被養大了。

因此纔有了前面要離間康熙皇帝和太子殿下,扶持六阿哥胤祚上位的心思。 即使上次康熙皇帝把那那些人抄家的炒家,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可是這已經被養大的胃口卻是小不回去了。

他們覺得現在之所以被皇上天天盯着,連貪點兒銀子都要偷偷摸摸的,日子過得連以前的一半舒坦沒有,是因爲他們在皇上身邊兒缺個幫他們說話的人。

於是內務府包衣們就一起琢磨着,想出來一個自以爲是奇妙完美的法子,那就是依據他們對於康熙皇帝的性格好惡的揣摩瞭解,安排一個完全合乎康熙皇帝喜好的姑娘進宮伺候皇上。

不管是作爲一位帝王還是作爲一個男人,康熙皇帝都感到難以抑制的憤怒甚至是屈辱。 他以前之所以會喜歡烏雅氏,一方面是因爲烏雅氏本人性子好,溫柔謙恭,不同於滿人勳貴家女子的大氣明豔甚至是率性爽朗。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烏雅氏的父親,身爲京城護軍總領之一的烏雅威武將軍。

雖然烏雅氏的祖父確實是做過皇宮御膳房的管事,現在烏雅家也還是屬於包衣籍,但是他們和內務府的包衣們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發展方向了已經。

上次烏雅家之所以被牽連獲罪,一個是因爲那些身在內務府的包衣親戚們的連累,一個是烏雅氏自從入了皇上的眼以後,確實是和內務府的包衣們有着緊密的聯繫,德嬪兩次懷孕生子乃至日常用度都得到了內務府包衣們的大力幫助。

再加上京城護軍總領的位置太緊要,康熙皇帝也生怕烏雅氏的父親可能是也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才處罰了他們家甚至撂了烏雅氏的綠頭牌。 只是看在四阿哥胤禛和六阿哥胤祚的面子上沒有對烏雅氏多做處罰。

康熙皇帝完全沒有想到他當初的一時起意,寵幸了烏雅氏,居然引出來內務府包衣們如此膽大包天,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甚至聯想到了太子曾經的奶嬤嬤試圖對太子的誘導控制,又想到了阿茹娜對於上輩子對被他這個皇父兩廢兩立的怨恨以及他的兒子們之間的自相殘殺,肯定都少不了這些包衣們在後面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的影響。 就恨不得即刻把這些人都給通通殺光。

可是康熙皇帝哪怕是恨得身體發抖,也還是極力的控制自己。 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把動靜鬧得那麼大,對他自己,和太子的名聲都不好。

費揚古大人當時聽到了那位管事爲了活命,不管不顧,腥的臭的都朝外說,真是恨不得堵住了他的嘴巴。 親耳聽到了讓皇上如此面子折損的算計,他真的怕康熙皇帝惱羞成怒之下把他的腦袋也給砍了。

可是費揚古大人又不敢瞞着皇上這個事兒,他也只能瞞得了一時,皇上早晚都會知道。 想着與其自己天天擔驚受怕的,讓家人也跟着提着心,不如就乾脆破罐子破摔。 反正自從跟着皇上做事,除鰲拜,平三藩,早就習慣了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拎着。

於是就等在乾清宮裡頭的偏殿,在皇上和大臣們議事結束後,直接求見了康熙皇帝。

陰沉着臉琢磨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康熙皇帝才決定要怎麼做才能平了這心頭之恨,還要不能像上次那樣,讓人聯繫到太子的身上。

回過神來,稍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這位兒時的玩伴之一,平時信重有加,經常委以重任的的臣子,被他沒做掩飾的殺氣嚇得,正跪在地上,頭觸到御書房的地磚,一副慷慨赴義,等着領死的模樣。

康熙皇帝怒極反笑了,他當然明白費揚古爲何如此害怕。 可是他卻不打算要了他的腦袋,正所謂一事不煩二主,費揚古既然查到了開頭,那就要負責收這個尾。

“費揚古,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 費揚古大人毫不含糊。

這麼多年的君臣,他豈會不瞭解康熙皇帝的心狠手辣,心思決斷? 明知道自己怎麼求饒都是沒用的,生死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間,那就索性表現的大方些,至少他死後,皇上能對他的家人照顧點兒。

“那好,朕準你將功折罪。 第一,把那些膽大包天,大逆不道的包衣們,都給朕悄悄兒的,處理好了。 朕不要有上次的動靜兒,尤其要避開太子。”

“第二,先留着那位管事,把那夥兒反賊給朕引出來,朕,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說到“一網打盡”,康熙皇帝已經是牙縫裡都透着殺氣騰騰。

費揚古聽到自己頭上的腦袋可以保住了,緊繃着的神經頓時一鬆,立刻表明態度,會盡全力,好好的“將功折罪”:“奴才令旨。 奴才叩謝皇上恩典。 奴才馬上就去辦理,奴才告退。”

“恩,去。”

費揚古大悄悄兒的起身,慢慢的後退着,出了御書房。 待走出皇宮的大門,才真正的吐出了心口強撐着的那股氣,發覺自己上身的裡衣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就差那麼一點兒,皇上的心思要是轉偏那麼一點兒,他現在可就是已經身首異處,腦袋搬家了。

這次雖然僥倖保住了性命,可是最近這段時間,皇上看到他肯定是心裡不會舒坦了,看來是要夾着尾巴熬一段時間了。 也罷,這次能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了。

想起給他帶來這場無妄之災的那位管事和內務府包衣們,費揚古大人是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就帶人把他們都給抄家砍頭了。

現在對比以前,那是多好的日子啊,平定三藩的戰爭要結束了,國庫和內庫的銀子都滿滿的,風調雨順,休養生息,漢人老百姓都對着我們滿人的皇上和太子殿下這半年多的所作所爲,交口稱讚,感恩戴德。

他還想着明兒休沐日,和往常一樣,去澡堂裡,打着肥皂去去灰塵,泡個澡,再讓澡堂裡的搓背小工給抹上那個精油,不輕不重的按按。

真是以前那幾年想都不敢想的舒坦日子啊。

可是偏偏有人擱着這麼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自作聰明的算計皇上和太子殿下,自己作死不說,居然還帶累了他。 簡直是太可恨,死不足惜。

康熙皇帝在御書房裡頭,又一個人呆了一會兒,胡思亂想了一通,感覺心裡越來越亂,就提筆隨手寫了一個字,居然是個“殺”,洶涌的殺氣透過紙面,撲面而來。 康熙皇帝見此就決定不想了,既然有人要自己找死的要對大清國的太子,大清國的未來不利,那他也不介意大開殺戒。

“樑九功,滾進來。朕又不要你的腦袋,你怕什麼?”

“皇上,老奴滾進來了,老奴不怕。” 樑九功趕緊嬉皮笑臉的陪着笑回話。

剛剛他見機快,眼見費揚古大人情緒不對,麻溜的退到門外了,可還是被御書房裡頭的壓抑緊張,殺氣沖天的氣氛給嚇得心肝兒亂顫。 雖然已經是個沒根的人了,可是他還想留着腦袋多活幾年啊。

康熙皇帝想着這個老奴才剛剛那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兒,冷哼一聲。

像樑九功這個老奴一樣,會知道怕,捨不得死,也挺好。 “這會兒倒是真的不怕了。 剛剛不是說還有孫之鼎求見? 現在人那? 讓他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哦,今天下午思路有點飛揚。 親們看看這章更新。 嘻嘻,麼麼噠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