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正聽了白暇的最後那句話,心裡有了很大的震動,他不明白白暇爲什麼要帶他來看這些,爲什麼要跟他說最後那句話?
他拿她們家與苗裔霞家相比,心裡就有了很大的反差。
苗裔霞家裡雖然裝飾的也比較高檔,但大多都是國內化,一些家電電器也都是國產貨。而白暇家裡則相反,電器全是進口貨,傢俱也都是進口木料,不是意大利的,就是羅馬的,室內裝飾全是羅馬式。
論官位;苗裔霞的父親比白暇的父親官位要高得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兩位哥哥,苗裔霞的哥哥是省公安廳里正處級幹部,這個他是知道的。白暇的哥哥聽說是開公司的大老闆,這是白暇對他說的,具體做什麼生意的,他也不知道,白暇也沒對他說。
不用算,這個建地面積已經大大地超出了規定,她們家總共有幾口人,哪來這麼多面積?
中午家宴小菜非常的豐盛,酒也都是高檔酒,可段祺正吃得很不落胃。席間開始,表面上你來我往,推盞助杯,熱情撰待,那都是浮面現狀。
席間,大家除了喝酒、吃菜,沒有話語交流,沒有攀談,氣氛死沉。
這哪裡是把他當做一個未來的嬌客,而是把他當做一位“謝客。”
家宴很快就結束,段祺正被邀請到客廳落座,傭人馬上端來一杯熱茶。
段祺正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杯上等的龍井綠茶。心想,像這樣的人家,有這樣的茶葉並不稀奇。他正想端來茶杯品嚐幾口,忽見白暇的哥哥白祺瑞走過來,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有點耍潑地放到他的茶桌上,然後,二話沒說,回到他原來的座位上,自顧暇抽菸。
段祺正睥眼望去,是一張支票,金額比上次多了三分之一,唯一不同的;上次是轉賬支票,這次是現金支票。
“什麼意思!”
上次那張轉賬支票是“謝恩”錢,那麼今天這張現金支票?他心裡稍加揣摩就明瞭過來。頓時不悅,一時又不知怎麼說,因爲白祺瑞根本沒說什麼。
白暇的父親見狀,以爲段祺正已經接納,只是不好意思當着他們的面藏到口袋裡去罷了。心裡先暗暗發笑;我以爲他真的與衆不同呢,我就不信,現今社會上沒有不見錢眼紅的人。於是帶着嘲笑的口吻說道;“年輕人,別不好意思,收下吧。上次倉促了一點,不合你胃口,現在這個數,你真該滿意了吧。”
如此的嘲笑口吻聽起來分外的刺耳,段祺正又不是傻子。他之所以沒有發作,完全是看在白暇的面上,因爲白暇已經在向他頻頻暗示,意思是叫他忍住。再者,再怎麼說,他也是長輩,是大領導。
心裡暗道,一個堂堂的副市長,盡會說出這等的話來,看來自己沒有必要再坐下去了。於是站起身,向在座的捐個躬,推說還有點事要去辦,要告辭。
白暇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她也被矇在鼓裡。明明說好的,叫他來做客,讓她的父母見上一見。見狀,心急,想走過去挽留,卻被她的父親止住,叫她站到一邊去,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就在段祺正快要走出客廳時,白暇的哥哥白祺瑞豁地站了起來叫住了他;“等等”。他隨即從茶几上拿來那張現今支票,走到段祺正面前晃動着說;“你有事去,我們也不挽留你,別不好意思,這張支票拿去。如果這個數額還不能滿足你的話,沒關係,你說個數,我馬上給你另開一張。”說話時,完全是一種睥睨的眼神看着他。
“你們看錯人了,就算再給我加上十倍的數額,我也不會稀罕。”段祺正心裡本來已經有氣,這時,已到了憤懣,接着說;“我們家雖然談不上富裕,但過生活足足有餘,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說着就往外走。
“等等,”這次叫住段祺正的是白暇的父親。他官氣十足的走過來說;“年輕人不要太逞強,也不要不識擡舉,更不要死要面子。這筆錢的數額不算小了,農民種上十年的田未必能掙得上那麼多錢。如果你堅毅不要,我們不會再勉強你,你可不要後悔哦。不夠,我要把話說清楚,這件事就到此爲止。”
他沉吟了片刻又接着說;“有件事,我今天必須要向你闡明;今天請你來的目的,一是爲了對你的答謝,二是我女兒的婚姻大事;我女兒白暇她已經名花有主,希望你今後不要糾纏她,纏着她。一個人要有自知自明,會斟酌自己的分量,斟酌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身份,那才叫睿智。”
言下之意非常的明晰,從今往後不要與他的女兒來往。段祺正忍無可忍,剛要反駁幾句。
誰知,白暇的父親話語並沒過癮,他心裡有氣,已憋了好久了,越說越來勁。如此的黃毛小子竟敢對他如此的無禮,他叫女兒帶去的那張酬謝支票金額不算小了,退了回來倒還罷了,還把他的女兒訓斥了一頓。要不是看在他救過女兒的份上,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當時,已經時隔兩年,在他的心目中已經算事過境遷了。由於白暇嚷着要報恩,他纔開了那張支票,做爲了結。他家的條件那麼優等,女兒又長得如此漂亮。白暇又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因此說媒託媒的人紛沓而來。有幾個條件特等的來說媒,卻被女兒拒於千里之外,他怎麼會不惱怒。所以他今天藉着酒氣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把話說絕。
“我瞭解過,你不但有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叫孟什麼來着,聽說,你和她的關係非常不一般,經常去她家裡鬼混到半夜。哼,看不出來,原來你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花花公子。像你這樣的人品,品質,配做我家的未來女婿嗎?”
更氣人的話還在後面。白祺瑞接上其父親的話說;
“後來我想想是有點懷疑,那晚,你一個人赤手空拳面對四個流氓,而且他們手裡都有刀,而被你打的落花流水。你有如此的能耐嘛?奈不成是從電視上學的吧。
實際上是你早就盯上了我妹妹她們,故意叫了幾個人去騷擾她們,你再突然的出現,把他們打敗,救了她們,落得個英雄救美。讓我妹妹感激你,對你感恩,然後,以身相許。”
“住口!”段祺正怫然怒容滿面,氣得臉色泛青,他再也忍不下去啦。既然他們說話不留餘地,不留縫隙,如此的絕情,難聽,自己何必要對他們客氣。憤盈之下也出言極端;“你們小覷我倒也罷了,還要惡言中傷我,要不是看在你女兒白暇的份上,休怪我不……”
他倏然停止了話題,是因爲看到了白暇扶着她的奶奶和她的母親走進客廳來。
“你待怎樣?”白祺瑞也氣紅了臉,橫溢地攔在段祺正面前,“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不待怎樣。”段祺正不在承讓,稟然說道;“你不是懷疑我的能耐嗎?”
“你敢在我家放肆,”白祺瑞突然一拳打出,威脅說道,“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習武之人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性的本能,在兩人爭執對峙之時,早就有了防備。段祺正微一閃避,就避過了這一拳。
這一拳沒打到,白祺瑞也頗感意外,他還不肯罷休,正待第二拳打出。
“瑞兒,不得無禮。”只聽他奶奶在後面喝道;“對待客人,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蠻不講理了。”
原來,白暇看情形不對頭,趕緊偷偷跑去叫她的奶奶和母親出來,想挽轉尷尬僵局的局面。
既然是老祖宗來了,白祺瑞當然不敢再放肆。這時,白暇的姐姐和姐夫看情況不對勁,連忙站起來打圓場說;“好了,好了,大家都多喝了一杯,有話好說……”
段祺正向白暇的奶奶深深地捐了一個躬,頭也沒回,破門離去。走出大門,他餘怒未消,車子發動出,掛上檔,油門一踩,也不管白暇在後面追出來,哭着大聲喊叫,在後面緊緊追趕,快速而去。轉過一個彎度,到了直路,他掛上頂當,踩足油門,飛馳而去。嚇得路邊的行人老遠站到路邊躲着。汽車過橋時,由於路面不平,速度快,一個顛簸,穿了起來,緊挨橋檐邊而過,小半個輪胎已露到懸空,真是險到了極點。
要不是他膽大,鎮定,不慌張,人和車子早就掉到河裡去了。車子開過橋,段祺正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纔開始減速。等他的心情稍有點平靜下來,就回想着剛纔的情景。
段祺正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會是這麼樣的一種結局,白暇的父親竟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分明是個嫌貧愛富貪圖勢利的小人嘛。這樣的人當副市長,肯定也不會是個好官。怪不得我市的經濟不繁榮,生活水平低落,好多地方連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他想起苗裔霞的父親和哥哥,人家的官比他做的大了,比及之下,有如雲、泥。
他忽然有個莫名的預感,白暇的哥哥白祺瑞聽說開了個公司很賺錢。這點不奇怪,人家的父親是副市長。奇怪的是,竟然連白暇他的親妹妹也不知道哥哥的公司究竟在做什麼生意,錢這麼好賺。想起剛纔差點要和他打起來,想起他對自己的侮辱,心裡又來了氣。料想,這種桀驁霸道,狗仗父勢的小人,也做不出甚麼正當的生意來。
起初,他爲白暇有這樣的一個父親而驕傲,有一位很會賺錢的哥哥而高興。
如今是,他深深地爲她惋惜,不平,難過,因爲她失去了自由。看來我和白暇的事兒要成爲泡影,着實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