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裡出人才了!……”
同學們匪夷所思地議論着,聽說,“有一個大齡青年,從窮山溝裡出來的,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居然考上了我們這所大學,而且還是名列榜首……”
“真的嘛?”很多同學聽到了圍攏來問長問短。
“當然是真的。”那些已經知道一點底線的同學得意洋洋地說。“我們已經看到過他的簡歷了還會有假嗎。而且他還是黨員,當過三年村書記。”
“他究竟多大了?”
“二十四。”
“啊?比我們大四的、還要大幾歲。”
“從年份上算,他已經輟學了五六年。聽說他只複習了幾個月,就考上了這麼好的成績,是不是人才啦。”
“哇塞!這麼厲害,他叫什麼名字啊?”
“——段祺正!”
起初,同學們三五個一堆,五六個一羣,最後大家都圍在了一起,講的沸反盈天。
八十年代初期,一個輟學五六年,連高中都未畢業,而且還是從窮山溝裡出來的大齡青年能考上大學,確實算得上是一條新聞。段祺正不但考上了大學,考上的還是一所名校,自然是當作一條奇聞來議論了。
同學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還有一條驚愕的新聞即將誕生……
進入A校,放佛就像進入了一個新的小天地,新生入校的喜慶氣氛撲面而來。校園裡張燈結綵,大紅燈籠高高掛,人山人海,鼎沸盈天。到處都可見興奮不已的新生和陪同而來的家長,充滿着洋溢的歡笑,喧譁繁鬧。
段祺正有葛筱筱陪同下手挽着手,輕盈漫步邁進了A校的校門。哪像是來讀大學的學子,應該說是一對帥哥美女的情戀,任何人看了都會這麼認爲。段祺正今天是來報到的,他笑得合不攏嘴,被眼前的熱鬧氣氛景色迷惑。倒不是他無從見識,省城他不是第一來,以前只是路過罷了。他被校園內高大的法國梧桐,月道路兩邊的萬年青,片片青葉的櫻花,垂柳嫩枝的楊柳,青草如綠的草坪,等等花木,所迷。所陶醉。他在山上要算見多識廣,但他沒有看到過這些花木,好多花木名稱他都叫不上來。好在有如花如玉的大三女友陪同,告訴他不知道的花名,來歷……他心想,這哪像是所學校,像公園還差不多。他去縣城讀過高中,那時候認爲,縣裡的學校已經很不錯了,如今見了,自嘲地笑道,真是大巫見小巫。
這時,正是新生報到的旺時。他們沒有急着去排隊辦手續報到,有經驗老道的美女在,段祺正一點都不急,一切聽她的。他們索性在校園內像逛公園似得各處徜徉,每一處場面都彷彿新鮮。
葛筱筱挽着段祺正的手,頭輕微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春意盎然。彷彿他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她索性任由他信馬由繮地徜徉。
入學的新生還陸續而來,葛筱筱以一個老資格大學生的身份,給段祺正一一的進行介紹;“這幾棵大樹,是,法國梧桐,路兩邊修剪的十分平整的是萬年青,河道那邊是柳絲嫩枝千萬條。你們的住所樓可能就在東邊那一幢房子,食堂就在後面,吃飯大概有多少的路程。新生教師樓課堂估計就在前面的那棟房子……”
“你不是本校的學生,怎麼知道的如此詳細?”段祺正驚奇的問道;“是不是憑感覺判斷出來的?”
“當然是了。”葛筱筱嘴巴橛翹,嬌滴道;“其實你們這所學校跟我們的學校造型有點相同,我正在懷疑是不是模仿我們學教所造的。不過沒有你們學校龐大,也沒有你們學校新。”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他們卿卿我我旁若無人地到處逛覽時,背後僅有人向他們吐口水,白眼。
段祺正大學班主任老師是個女的,姓郭,叫郭老師,年齡在四十上下,戴一副近視眼,白皙的面孔,豐腴的身材,看上去很像一個知識分子。上午第一節課,郭老師首先提出了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郭老師未走進課堂,就展現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好像剛纔剛發生過事似的,顯得很沉重。她懷視一週在座的全班四十八名新大學生一下,聲音低語而沉重地首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說道;“同學們,今天有一個非常艱鉅的任務要請求在座的同學們的幫忙和資助,客套話我也不講了,因爲講不出來……”
郭老師的講話雖則柔和,分明是底氣不足,看到她臉上的陰霾,同學們也嚴肅起來。停頓片刻,郭老師鼓了鼓勇氣說道;“同學們,“我們班裡有三個貧困生,一男、二女,他們交不上書學費。他們是窮山溝貧困地區飛出來的金鳳凰,現在教育基金會補助還不是很完善,所以……我們要靠‘募捐’來解決他們的書學費。一個班裡有三個貧困生需要資助確實是罕見的,幾乎是前所未有……”
郭老師講出了實情,才撥開了同學們的凝霧,她的臉色非常沉重,顯而易見有很大的壓力。
同學們開始非議紛紜——接下來,郭老師把三個貧困生家裡的實際困難情況簡單的作了講述,同時叫三個貧困生站立起來讓大家認識一下;
“男生,錢瞭望——女生,鄭菲菲——女生,韓花花——”
郭老師開導三個貧困生不要有思想包袱,不要有壓力,困難總會解決的。唯一對他們要求的是,學業完成之後,如何去報效祖國。之後,她再次動員大家,鼓動大家,尤其是家裡條件比較好的學生,希望能多獻出一份愛心。讓他們無後顧之憂,安心地讀完大學。
郭老師最後說;“同學們,大家都考慮一下,各自醞釀一下,準備一下,多少不論,各盡所能,我現在就去拿‘募捐’箱。”她說完走出課堂,同學們立刻就沸反盈天。另一方面把各自口袋裡的錢傾其所有拿出來,先數一下,算一下,能夠募捐多少……
郭老師拿着“募捐箱”走進課堂,同學們立刻就安靜下來,看上去每個人的臉上都非常凝重似的。郭老師把募捐箱放到講臺上,先向同學們鞠了一躬,說;“同學們,開始吧……”
‘募捐’前面寫着自由樂助。同學們很自覺地從第一排第一坐第一個人開始落續地上來募捐。只聽到腳步聲,聽不到有人說話聲,說明大家都非常的重視。募捐默默無聲地進行着,除了三個貧困生,其他的人多多少少都上前進行了募捐,口袋裡留少量餘錢,把其餘的錢都放進了募捐箱裡。有的人乾脆一分錢也不留,傾其所有都放進了募捐箱。苗裔霞就是其中一個,這些募捐人之中算她募捐的最多,大家有目共睹。苗裔霞放進去的是六張嶄新的一百元,另加一些零錢。同學們有秩序地進行募捐,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奇怪的是隻有段祺正一個人未舉行募捐,他巍然不動地坐着……
郭老師的眼神多次飄下他,段祺正只當沒有看見,任就紋絲不動。下一秒,郭老師終於忍不住了,咳嗽了一聲,然後叫道;
“段祺正同學;”
“到。”
段祺正聽到老師叫他,站了起來。他在班裡最引人注目,雖讀大一,個子最高,年齡也最大,他的年齡不但班級裡最大,全校也數他最大,比讀大四的同學還大上幾歲,引來同學的好奇,引來一聲爆笑。笑得最響亮的卻是與他同坐的女同學,因爲他們個子高被排在最後面的位子上。苗裔霞的笑聲帶點諷刺,誰都聽得出來,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請問老師是不是爲募捐的事?”段祺正不去理會他們諷刺也好,取笑也好。
“你有困難嗎?”郭老師慎重地問道。
“沒有困難。”段祺正回答的很乾脆。
“那爲什麼不捐點?”郭老師又問道。
“郭老師,您,是否可以把募捐箱的錢先點一下。”段祺正請求說道“你叫我把募捐箱的錢先點一下?”郭老師反問道。
“是的。”
“什麼意思?”
“如果郭老師把錢先點一下,我自有道理。”段祺正平靜地說。全班的人聽他這麼說,都回過頭去看他。郭老師畢竟是聰明人,有點明白段祺正同學的意思。募捐箱的錢本來就要公開的,當着同學們的面,她把募捐箱子裡的錢全倒出來,叫來前面兩個同學上來幫忙一起清點。不多不少,剛好可以資助一個同學的書學費。
郭老師把錢的數字和只能解決一個同學的情況,告訴了大家。
“郭老師剛纔說的意思,募捐的錢只能資助一個同學對嗎?”段祺正問道。
“是的。”郭老師回答。
“還差兩個?” wWW◆ ttka n◆ ¢ ○
“對,還差兩個。”
“都算我的。”
“你說什麼?”郭老師錯愕地問道。
“我是說,還差兩個同學的書學費,都有我來支付,一直包攬到他們讀完大學爲止。”段祺正一語驚人的話,轟然把全班的同學包括郭老師都震驚了。同學們都向後轉,回過頭去用多種的眼神看他,唯獨和他同坐的女生苗裔霞嗤之以鼻“哼”了一聲。然後諷刺地,說;“別,屎殼郎穿西裝——,充什麼有錢人。”她說話的聲音並沒有放的很低,很多同學都聽得到。
“段祺正同學,你剛纔說的話是否算數。”郭老師回過神來激動的有點顫慄,但還是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審問道。
“當然算數!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豈有不算數之理。”段祺正毫不猶豫有點倨豪地說道;“郭老師儘管放心好了,等到下課之後,您把賬號給我。我馬上打電話到家裡去,叫家裡把錢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