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千殺抱緊她,脣角抿成一條直線,突然說道:
“點火。”
御令衛們瞬間擄了些樹枝幹柴,圍城一個圓圈,衆人站在裡面,點燃了乾柴,那些蛇感受到炙烤的熱度速度慢下來,不敢靠近火舌只要扭動着身子游弋在火圈之外。
但是卻沒有因火勢而驅散,好似知道火圈內有人在想什麼一般。
“臥槽,這些蛇不肯走。”
“這火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到時咱們怎麼辦……”
“天哪,怎麼會這樣?”有人低聲叫道。
火勢越來越小,羣蛇的動作浮動又大了起來,一條條盤在地上,把頭昂起,朝着他們吐出舌頭。
被那烏溜溜的蛇眼盯上,只叫人腿肚子都開始打顫,這種令人窒息的戰前的寧靜更加讓人感到緊張和不安。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種等死的感覺,大叫一聲揮舞着刀衝了出去:
“老子跟它們拼了!啊——”
一刀下去,斬斷了好幾條蛇,那斷了的蛇身扭曲成一團,那發狂的人瘋了一樣在蛇堆中砍伐,鮮血混着殘肢飛的到處都是,邊上的蛇紛紛直起半截身子,吐着信子,快如閃電一般咬住了那人的脖子,他的身上同時也被幾條胳膊粗的蟒蛇死死的纏住,越勒越緊,直到那人斷氣那些蛇都沒有鬆開他,而是滑膩的身子不停的在屍體上穿梭遊弋。
這一幕看的好幾人彎着腰乾嘔起來,本來也想效仿那人衝出去拼命,如今竟沒了那份勇氣,死的太噁心了,掉在蛇堆裡被那些長蟲在身上爬動的畫面,簡直比死還難受。
“厲王叔,我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被蛇咬……”
小霸王被嚇的面色慘白,眼眶裡含着淚,小聲的抽泣。
歷千殺皺了下眉,一隻手便將他拎了起來,小霸王還當厲王叔要把他扔出去喂蛇嚇的哇哇大叫。
“閉嘴!”
一聲冷喝從男人嘴裡吐出來,小霸王不敢哭了。
歷千殺冷淡的撇了這個麻煩精一眼,將人丟給身後的白鳳,沉聲道:
“白鳳,帶他離開。”
白鳳一愣,心知王爺這是讓他用輕功飛出去,他是這些人中輕功最高的,帶個小孩自然也不成問題。
白鳳正要帶人離開,宸王世子卻不幹了,撇着嘴嚷嚷:“我不走,我不走,厲王叔,我不怕了,你別敢我走。”
他從白鳳的身上掙扎下來,一把從後面抱住歷千殺的腰,死活不撒手。
歷千殺眼皮跳了一下,看他的眼神都是冷的,讓人絲毫不懷疑這一刻他是想把宸王世子丟進蛇羣裡的。
於端端抱着歷千殺的脖子,咯咯的嘲笑他。
瀾音波瀾不驚的湊上來,嚇唬他:“小世子,你若這會兒不走,待會兒被蛇咬了可別哭鼻子。”
凌焱郗:QAQ
說笑歸說笑,面前的事情確實很棘手,但是歷千殺和他身後的影衛哪一個不是趟着槍林彈雨過來的,弱是連這點膽識都沒有如何能夠帶領着大夏成爲七國之最。
“怕不怕?”
於端端一愣,歪着頭看他,隨即勾脣淺笑:“爲何要怕?”事情還沒到最後關頭不是嗎,也許下一秒就會有天降神兵來救他們呢,當然這只是於端端的猜想。
一點都不擔心是假的,但是她信歷千殺,只要他活着,她就死不了。
想了想又拽着他的衣領,一字一句道:
“你之前說過,你死了便要我陪葬,那我若是不小心死了,就是你沒用沒保護好我,我想你也沒臉獨活,這麼一想我也不什麼都不怕了。”
御令衛:Σ(°°|||)︴
凌焱郗:Σ(°°|||)︴
瀾音:“白鳳,你怕不怕?”
白鳳:“你不說還沒事,你一說我覺得還挺怕的,瀾音。”
祿寒:“快到哥哥懷裡來,小白鳳……”
於端端:“……”
歷千殺臉色平靜,嘴角向上勾起,無聲的淺笑,他輕咳一聲,身後的三人頓時不笑了,一臉的正經。
於端端鄙夷的看着三人,鼻子裡哼了一聲,眼角忽然掃到瀾音腰間掛着的玉笛,雙眼咻的閃過亮光。
她沉吟了一聲。
歷千殺自然時刻在意着懷裡的人的一舉一動,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嘴角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副表情明顯是在打什麼算盤。
“你能破陣?”
“不能。”於端端毫不猶豫的回他。
歷千殺沉默。
又聽她道:“不過我有個小主意,倒是可以試一試……”
歷千殺挑了下眉,示意她繼續。
於端端扭頭,道:
“瀾音,你的笛子可否借我一用?”
瀾音除了天生神力,最擅長的是音攻,不管在何時何地身上都帶着一件樂器,有時候是蕭,有時候是琴,這次出門腰間佩戴的是一根玉笛。
瀾音朝她看來,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不知她要笛子作甚,卻還是取下腰間的笛子雙手遞給她。
“姑娘儘管拿去。”
“多謝。”
於端端接過來,朝他感激一笑。
歷千殺眨了下眼,好奇的看着她,於端端擡起頭對上他詢問的目光,勾脣,眨眨眼笑道:
“我音律不好,你可別笑話我。”
歷千殺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麼,只抿着脣沉默不語。
旁人卻暗自嘀咕,這於姑娘拿着跟笛子作甚,這種時候要表演吹笛子?確定沒有搞錯,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她還要吹笛子助興?
御令衛中那些人有的疑惑不解,有的嘲諷,有的不屑,每個人的眼光都不一樣,在這些人的注視下,於端端吹響了笛子。
上一世於端端自我放逐的那段時間曾不止一次喬裝成揹包客獨自出遊,記得有一次在印度的一個偏僻小鎮上遇到了一位街頭賣藝的人,不是乞討,而是一種生存手段,那人吹奏出優美的樂曲與蛇共舞,後來才知道那些蛇都是有劇毒的,而舞蛇人卻能憑藉樂曲與它們溝通起舞,當時她也純粹覺得好玩,求了那舞蛇人好久才學到了一點皮毛,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那個百年世家的繼承人,上流圈的名媛千金會像個乞丐一樣穿着破洞牛仔褲坐在異國街邊上吹笛逗蛇。
於端端閉上眼,陷入回憶中,那段時光是哥哥離開後她度過的最輕鬆快樂的,隨着熟悉的旋律迭起,她整個人都平靜下來,沉醉在悠然的樂曲中無法自拔。
笛音清亮悠遠,入耳不由心神一靜,洗盡塵俗,曲調如松濤陣陣,萬壑風生。
她盤腿坐在地上,閉着眼,呼吸很輕,燭火跳躍的光影投在她的臉上撒下淡淡的光輝,嘴角綻放出一抹淡然的淺笑,白淨的面容漂亮的讓人屏住呼吸,幽幽的笛音如癡如醉,如靨如夢,讓人沉醉其中。
月色朦朧,笛聲繞樑。
火焰越來越小,火圈外的黑壓壓的蛇羣聽到笛聲,慢悠悠的蠕動着身子,頭部高高的昂起,左右搖晃,像個喝醉酒的人一般搖晃着腦袋,這副憨態可掬的模樣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可笑。
衆人覺得奇怪極了,這些長蟲竟愛聽音樂?
這個想法取悅了所有人,但是卻沒人敢笑出聲,因爲一名御令衛不小心鬧出了一點動靜,離他不足一丈遠的黑蛇差點撲上來,嘶嘶的吐着信子,瞬間從音樂中清醒過來。
這下所有人都不敢動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耳邊靜悄悄的,還有人的吸氣聲,於端端緩緩的睜開眼,耳邊卻傳來歷千殺的聲音:“別停,繼續!”
在她的一丈外十幾條蛇搖晃着腦袋又規律的擺動,於端端被這副畫面驚了一下,心神一恍惚音調便有些亂了,那些原本聽曲子聽的沉醉的蛇猛地張大嘴,嘶嘶的發出聲音。
於端端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倒去,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怕。”
於端端收了心神,繼續吹響笛子,歡快的音樂一響起,那已經擺出攻擊造型的蛇羣頓時又疲軟下來,搖晃着腦袋沉醉在音樂裡,興許是這次的音樂過於歡快,蛇羣擺動的幅度也大了很多,烏壓壓一片如浪潮一般前後左右有規律的翻涌。
於端端欲哭無淚,難道要讓她坐在這一直吹,一直吹,踏馬的,去死。
歷千殺皺了下眉,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眼神示意身後的人看準時機動手,那些蛇似乎聽上癮了,陶醉的不行,白鳳用毒針射殺了兩三隻都沒引起蛇羣的關注,頓時面色一喜,其他人也紛紛準備出暗器,小刀之類的東西效仿。
悄無聲息的幹掉了幾十只,可是蛇的數量太多了,明顯他們這種作法只能起到一時的作用。
一念起,還不等他們想到脫身的辦法,蛇羣忽然騷動起來,於端端認真的吹着笛子都壓制不住,那些蛇並不上來攻擊他們,只是不停的扭動翻滾,好似受了驚嚇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正不解時,突然一陣轟隆的響聲,一隻黑乎乎的野豬從山頭上砸到了地面上,壓扁了好幾條蛇,邊上的蛇遲鈍的挪開,並沒有離去,而是盤旋在一邊趴在地上不動了,連他們往外走幾步,那些蛇都沒在攻擊,反倒退開在兩邊,好似在忌憚什麼。
衆人一陣茫然,隨即欣喜,誰管這些蛇是受了什麼刺激,現在重點是逃命啊!只是還沒等衆人露出欣喜的表情,便見那小山坡上滑下來一個龐然大物。
“天哪,那是什麼?”有人驚駭地大叫。
聞聲望去。
個個呆若目雞,臉色一副:老天爺你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