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的年代,什麼最值錢?
答:糧食!
什麼最廉價?
答:土地!
自那日被喬氏父子合夥帶上賊船後已經過去了十日,這十日內於端端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置辦房產。
第二件事,搬家。
之後任性的病嬌開始過起了古代宅女的生活,看看書,睡覺,曬太陽,日子不要太美好。
如果某個二貨能不要一天三次的上門騷擾的話。
喬刈山也曾上門過一次,之後再也沒來過,那是於端端搬家後的第二天,心裡的怨氣還沒消,正逢喬氏父子上門,這怎麼得了!於是就有下面這樣一幕:
餐桌上,某人一副一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爺姿態。
“喬裕,我要吃紅燒肉。”不是說這個學生金貴嗎,她偏要讓他做牛做馬!
“你……”
喬將軍還好,但是他身邊那幾個屬下當場就要呵斥,卻被喬裕制止了。
挑唆失敗,於端端表示很失望,讓燕行雲回屋去了。
喬裕倒像個沒事人一樣屁顛屁顛的拎着食材去找阿翔去了。
菜上桌後,於端端喊:“喬裕……”
喬裕都不用她說,遞上碗筷,順便添飯。
於端端喊:“喬裕,菜鹹了……”
喬裕遞上一碗雞湯。
於端端喊:“喬裕,明天我想吃肉餅……”
喬裕笑眯眯說好。
喬刈山:老子堂堂武將,教出的兒子竟然是個廚子!
副將們:將軍,咱們弄死他吧,在給少爺找個新的……
於端端哼哼:治不了老的,我還不能折磨小的了!
喬裕:書呆書呆,咱們今天還玩昨天那個西洋棋嗎?
……
燕行雲曾問過於端端爲何放着好好的將軍府不住,跑來這人煙稀少的西城,於端端但笑不語故作神秘。
後來,燕行雲看到那些工人挖的密道,順着密道才知道一直通往後山,燕行雲瞬間懂了,本來打算在開戰前帶着龍小九離開雁城的,之後再也沒提過,只每日帶着小美人到處蒐羅好吃的,一點大難來臨各自飛的意思都沒有。
阿翔兩耳不聞窗外事日日泡在廚房,執着於爲何家養豬肉沒有野山豬味道鮮美,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至於於端端爲何不肯呆在將軍府,原因很簡單,因爲她是個惜命的人!
在經歷過那麼多背叛之後她沒辦法把自己的小命交付給一個企圖綁架勒索他的人,即便表面看起來她已經上了賊船。
還有就是,將軍府看似固若金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但也僅僅是表象而已,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隱藏着最致命的殺機。
狡兔尚有三窟,她才只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而已。
所以當喬刈山說要給她置辦房產時,於端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距離西山最近的一處宅院。
地廣人稀,易守難攻,視野開闊,背面是羣山環繞,懸崖峭壁天險之地,真是絕佳的避難之所。
於端端很滿意的搬了新家,並把整個雁城西邊房產通通低價收購,劃入自己的管轄之內。
等這場戰役過後,雁城的地皮瘋狂翻長,白菜價引入,賣出時竟翻了百倍千倍,在三年之後於端端成爲了整個雁城最富有的人,而這一些都將是後話。
臨近年關城裡有廟會,夜幕降臨後到處可見掛着的大紅燈籠,民間雜耍,舞龍燈踩高蹺,熱熱鬧鬧的非常喜慶。
一路上熱熱鬧鬧的走到哪都是人,於端端頭戴斗篷捂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四處打量着。
舞臺上的人綵衣鬢影,裹着紅綢敲打着鑼鼓,火焰噴的三尺多高,臺下的人鼓掌發出讚歎。
龍九頭上戴着一頂兔毛做的小帽,白色的絨毛軟軟的,襯得那張肉包子臉更加粉嫩可愛,燕行雲半刻不離的跟着。
阿翔懷裡抱着一堆買來的食材,挑挑揀揀購物慾一發不可收拾,好在花的不是她的錢,於端端瞥了眼後面跟着的幾名守衛,這些人都是喬刈山那邊派來的。
這時,頭頂上一朵煙花炸開,於端端仰頭看去,望見城樓那處,似乎站着一個人。
城樓上,那人一身月白色衣袍,靜靜的如一縷輕煙站在那裡。
風捲起月白的衣角,衣帶飛舞跳躍,那一刻,那人好似踏月而來的蓮仙一般,美的讓人窒息。
不知旁人說什麼他笑了,側過臉的一瞬,於端端看清了他的容貌,那是一張清秀完美的臉。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雨點,一朵恰好落進眼裡,冰冰涼涼的在眼底化開模糊了她的視線,於端端低頭揉揉眼睛,待她擡頭在去看時,城樓已空,那個白蓮仙已失去了蹤影。
不無遺憾的收回視線,繼續漫不經心的盯着燈火輝煌處的人聲鼎沸。
逛着逛着竟走到了臨江邊上,等回神時才意識到離人羣早已選了,於端端看了下身邊還跟着兩個守衛,其他人不知道去哪裡閒逛了。
江邊景色不錯,她便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欣賞着夜景。
兩名守衛是本地人,一人比較健談,乾站着總歸是無聊,這幾日與於端端也混了個熟臉話難免就多了些,就說這江邊上的那口叫鎖龍的井,那人說起了典故,於端端聽的很入神。
民間的靈異神怪故事總是能勾起人聽故事的慾望。
這井原來就是口普通的水井,據說那是幾百年前一條妖龍犯了天條躲到了臨江裡,後來被一個老神仙給捉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並沒有傷其性命,而是命人打造了兩條千斤重的鎖鏈將妖龍鎖在了臨江邊上的井底,臨江河水一日不幹,妖龍一日見不得天日,久而久之那口井便被稱作鎖龍井了。
“要真有龍倒好了……”
於端端看着平靜的湖面輕笑道。
講完故事那將士神秘兮兮的道:
“有沒有龍不知道,但是有人說這井下面有個泉眼倒是真的,好像能通向城外,之前個酒鬼掉下去了,先生猜怎麼着,都以爲那人死了,可是最後竟然從城外找着的,人竟然沒死真是命大……”
那是挺命大的。
於端端勾了勾嘴角。
廟會之後,江邊上人們經常能看到一個年輕公子坐在輪椅,手上撐着一把油傘坐在江邊,眼睛望着遠方。
那公子在江邊一坐就是半天,時辰到了會有人架着馬車來接她回去,有時候是個大胖子中年漢子,有時候是個黑臉的冷麪小哥,有時候會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和一個清俊的男人一起來。
城裡的百姓開始不知道這人是誰,有人好奇這幾人之間的關係,有人說他們是主僕,有人說那個紅裙小姑娘和年輕公子是兄妹,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那個俊美的年輕公子生了重病,路都走不了幾步,怕是活不久了……
還有人說……
謠傳越來越多,那個坐輪椅的公子的事情被改編成了各種版本在巷子裡流傳開,每個人聽到的故事都不一樣。
阿翔除了是個稱職的廚子,還是個包打聽,最喜歡聽街角的八卦議論,每次回家都會把聽到的故事講給故事的主角聽,而主人家總是聽完後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外面的人只當那年輕公子身子病弱活不久了才一直坐着輪椅,說他的身世如何可憐,阿翔這個知道內情的人卻知道那些流言蜚語在這位於公子的眼裡都是浮雲,於公子的身世如何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位於公子沒有外面那些人說的那樣可憐,她若是真的傷心,那每次聽完故事也不會笑那麼開心了。
這一日,於端端依舊在江邊溜達,等到過了時辰接她的馬車還沒有來,往日很晚之後都有人接她回去,有時候是阿翔,有時候是喬裕,今天卻誰都沒來。
於端端覺得有些奇怪,一路馬車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夜風微涼,她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聽馬車外擦肩而過的人議論着前方的戰事。
突然,一行人匆匆忙忙的縱馬而過引起不小的動靜,馬車震盪了一下,於端端一隻手搭在了車窗外,隨後馬上縮了回來皺了下眉頭拽了拽身上的斗篷。
那一行人爲首的男子突然停了下來,猛地轉身朝身後看去,只看到馬車消失在街角的畫面。
疑惑襲上眼眸,飛霜撓撓頭總覺得剛剛那人手上戴的指環很眼熟,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大人,王爺讓咱們找的是什麼人?”
邊上一人好奇的問道,其他人也豎起耳朵旁聽,均露出一副好奇的嘴臉,開始他們以爲王爺要找的是謀士或者與政事有關的人,待看完畫像後才知道是個姑娘。
這……
他們家主子不是不近女色的嗎?
飛霜瞪了那人一眼,故作神秘道:
“等見到了人你們自然就知道了,那位,可別怪我沒提醒各位,小心伺候着,惹誰都別惹她……”
“莫非是王爺看上了……”
“這話你有本事去問王爺去。”
飛霜瞪了那人一眼,摸了摸懷中的密函,帶着一干人離去。
深秋是冷的季節,對一個懶人來說起牀成了最痛苦的一件事,自從入秋於端端越發懶散起來,她坐在門側身上裹着的披風被大風吹的鼓鼓的,灰濛濛的天際淅淅瀝瀝的飄落着碎雨點,落在肩膀上,滲進衣服裡,落在脖子裡,涼涼的觸感讓人忍不住輕顫了一下,更加抱緊了手裡的暖爐!
眼睛剛閉上,還沒睡着,人便被街上一陣敲鑼打鼓聲吵的睜開眼,阿翔急匆匆的從外面跑回來,門一插,神色慌張,手腳都在哆嗦,於端端遞給他一杯熱茶,阿翔一口灌下才有了說話的力氣。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剛剛趴在城樓上看到的一幕說的聲色並茂:
“全城戒嚴了,街上全是巡邏的官兵,從城樓上看那下面烏壓壓的全是敵軍,媽呀少說也得有二十萬!咱們這裡似乎被包圍了,對方說要麼投降,要麼等着三日後被屠城!”
阿翔張嘴還想說什麼,小院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闖了進來。
“書呆!”
若非燕行雲擋在他面前,於端端想自己一定會被這蠢貨撞飛出去。
“臭燕子你閃開,我有急事要找書呆!”
燕行雲一點情面不講,就是不讓他過去。
“臭燕子,你想打架是不是——讓開!”喬裕氣急粗喘着氣大吼!
“你打不過我。”
燕行雲面不改色的說,懷裡依舊抱着他那把劍,身子如磐石一般。
“你——!你別以爲我不敢打你!”
“奉陪!”
喬裕被氣的跳腳,性子又急就差硬來了,可是他打不過這隻臭燕子,只有被揍的份,於是只能扯着嗓子吆喝。
“書呆,書呆我看見你了!”
“喬小將軍,天要塌下來了嗎,何事讓你移駕到此?”
喬裕一個前撲,燕行雲動作靈敏的避開讓他撲了個空,龍九拍着小手咯咯地笑,燕行雲的眼底也染上了一絲笑意。
喬裕爬起來抖抖衣服上的灰塵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對輪椅上的人說道:
“書呆,宋國發兵了,三日後就要屠城,雁城,雁城要失陷了!”
於端端看了他一眼,道:
“我已經知道了。”
“你有辦法?”喬裕眼睛亮起。
於端端皺眉苦思:
“沒有。”
“……”
“所以……”
“所以什麼?你快說啊!”
“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吃點好的吧……”
“你去死!”
喬裕生氣的大叫,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說笑。
“你不是最怕死嗎,三日後,三日後……”
“你是來提醒我趕快捲包袱走人嗎?不錯的主意,我在考慮……”於端端無比認真的說!
“……”
喬裕突然想錘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