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宮。
承歡殿。
殿外烈陽高照,承歡殿內卻陰冷無比。
喘息聲透過緊閉的門縫清晰的傳來……
殿內有些暗沉,掛滿了金紅的紗簾,隔着燈火浮上一抹豔色,燈光越發柔和讓人沉醉的眯起雙眼,不知不覺身體涌起一股睏意,溼熱。
隔着薄紗千萬層,朦朧間可見屋子的中央擺着一張很大的牀,能同時容下三五個人不止,此刻那張牀上人影聳動。
咚!
一聲悶響。
一個白的刺眼的東西被丟了出來,定睛看去,那是一具青澀稚嫩的軀體,屬於一個漂亮的少年。
此刻他氣若游絲的躺在那裡,白玉般的軀體上佈滿了齒痕抓痕留下的痕跡,腰腹,大腿內側更爲嚴重,趟着鮮紅的血漬。
“你的眼睛很漂亮……”
突然一道聲音凌空傳來,少年睜大眼睛吃驚的望去,殿內不知何時闖入了一個人,只見他一身錦衣華服,玉面貴氣逼人。
一動不動,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也不知站了多久,又或者欣賞了多久。
少年觸及到那人溫潤的目光,沒由來的一陣羞澀。
他知道這人,昨日宴席上有過一眼之緣,是主人青睞的尊貴的客人。
錦袍男子手執摺扇,挑起少年的下巴。
少年又羞又驚的瞪大漂亮的雙眼,無辜的看着這個憑空出現的男人,他的手很暖,被他撫摸過的地方升起一股灼熱,明知道危險,卻在對方柔和的笑靨下貪戀的捨不得推開。
男人在笑,目光道不盡的憐惜之情:“很像一個人……”
*的少年癡癡的望着。
紫衣男子緩緩低下頭,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擦過少年的眼角,嘴角噙着笑:“這麼一看,好像又不太像……”
像誰?
呆傻中還夾雜着一絲羞怯的少年疑惑的望着他,卻看到男人微微勾起脣角,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男人陰柔的聲音絲絲纏繞着他:
“可惜、可惜,你卻不及那人的萬分之一……”
咔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地上赤裸的少年睜大的雙眼裡滿是不甘不信,只是,他再也不能說出口了。
屋子裡瀰漫着濃重的汗味和歡愛後的糜爛氣味,那張大的離譜的牀在晃動了半響後靜止下來。
接着,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路過地上沒了氣息的少年的屍體時,彷彿沒看到一般,擦身而過。
隨即,早就候在門外守候的宮人魚貫而入,只是儘管所有的門窗都打開,也散不盡這承歡殿內的陰邪氣息。
“什麼風把太子殿下給吹來了,竟肯踏足承歡殿……”
男人裹了件明黃色的袍子在身上,慵懶的嗓音裡情慾未散去,他轉過身來時,一束光打在他的臉上,那是一雙病態的蒼白的臉,脣瓣卻殷虹,如同吸食了鮮血一般豔麗,那雙眼睛裡閃爍着赤裸而瘋狂的寒光。
這個男人正是宋國的新任國主,宋幀。
而那錦衣華服的男子正是此前追殺歷千殺等人的齊國太子——長孫玄。
只是,不知這齊國太子貿然出現在這宋國的皇宮所爲何事。
長孫玄揹着身,臉色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良久,他勾起脣角,輕笑了幾聲,轉過身與對方對視:“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宋兄想聽哪個……”
“哦?先說壞消息是什麼?”
長孫玄接着道:“或許對宋兄而言,也算不得壞消息……”
男人舔了舔猩紅的嘴脣,陰測測的一笑:“哦?說來聽聽。”
長孫玄脣角翹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說道:“這壞消息,便是宋兄你的親妹被歷千殺餵了狼,這算不算壞消息?”
宋幀聞言,挑了下眉。
“好消息呢?”
“宋兄,似乎對這個妹妹並不上心,看來是本太子多事了。”長孫玄嘲諷的笑了。
宋幀哼了一聲,眯起眼:“說說你的好消息。”
長孫玄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扇子,慢吞吞的道:“如今有一個剷除你我共同死敵的機會,歷千殺一死,這於你,於我,都是一個好消息不是嗎……”
“果然是好消息……”
兩個男人笑而不語,窗外烈日炎炎,卻給人一種暴風雨前夕的不安……
追星逐月的趕路,一連十來天都是在荒郊野嶺的地方住宿,終於不負重任之餘力在走上四十里的路就西南邊境了,一路上衆人都不敢放鬆警惕,心知肚明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危險!
忘川穀,名爲忘川,地勢險峻,位居要塞,山谷的四周全部都是由一些奇形怪狀的大石堆砌而成,山巒陡峭連綿起伏,兩壁間像是被什麼硬生生的給切割開,分成一道峽谷!
天空之城弱水之邦,死亡要塞忘川之谷!
這兩個地方都是天下間死亡奇景之地,凝聚了天地精華,忘川穀的可怕不僅僅是說它所處的環境陡峭的難以讓人靠近,更可怕的地方是這個地方大的出奇,而且常年被一股黑氣環繞,有人說裡面有吃人的豺狼虎豹,有人說裡面鬧鬼,更有傳說忘川穀是最接近地獄之門的地方,有太多的冤魂怨氣太重生生不息,被困在這座山谷裡流連不去,所以只要有活人靠近這裡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聽說都是鬼魅作祟!
說什麼的都有,但是謠言畢竟都有浮誇之說,如今擺在眼前的一條路是,他們若想盡快趕到西南邊陲,必經之路就是這忘川穀!
日過正中,歷千殺帶着一隊人馬踏進了忘川穀。
這一代的天氣着實怪異的很,沒踏入這山谷之前天氣還大好,滾燙的熱氣烤的人異樣的難受,一干人剛走進這深幽的谷裡渾身的燥熱都不見了,代替的是全所未有的清涼之感,頭頂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濃烈的陽光幾乎照射不透,遠遠的望去這山谷深處越發的幽深,果真如同被一層黑氣環繞一般,說不出的詭異。
嘎嘎嘎……
一片黑色從頭頂掠過,衆人的神經緊繃着實被嚇了一跳!
“呸!真晦氣!”
有人望着那遠去的烏鴉低聲的咒罵,這山谷還真是大的出奇,隨便一顆樹木看上去都有些年月了,粗壯的藤條,濃郁的枝葉,造型奇特的植物,入眼的一切都令人新奇,這種感覺頗有一股闖入了上古仙境的味道。
說不好這山谷裡住着一些成精的妖怪也說不好,有人心中悻悻的想。
臨近傍晚,一百號人原地紮營,在這詭異的山谷裡行夜路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爲了安全着想只要休息到明日再走,走累了的士兵全都放下武器開始生火紮寨了。
第二天,一行人又開始繼續趕路,一路上倒也算是風平浪靜,眼看着就要走出這忘川穀,頓時一干人心底染上一抹欣喜,沉重的心情也稍微的放鬆下來。
馬兒搖擺着尾巴在空地上吃草,累了的士兵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閒聊着,然而正在這時,一聲嘶鳴劃過長空,驚奇大片的飛禽,馬兒也吃了驚嚇前蹄揚起嘶鳴了一聲。
來了——!
衆人心中一沉,面色凜然,倒是沒有一絲驚慌,似乎早就料準了一般。
四面八方像是預先設計好的一樣,密密麻麻的箭羽鋪天蓋地的射過來。
“姥姥的,玩陰的,想把老子射成馬蜂窩不成!”
慌亂的士兵一邊咒罵一邊動作迅速的斬斷射過來的利器,青衣等人護衛在歷千殺的身邊,抵擋着四面八方射過來的箭矢。
“王爺,咱們好像被包圍了!”
果然,仔細聽不遠處正有大批的兵馬向這邊突圍而來。
“上馬!”
歷千殺大喝一聲,翻身上馬,動作快如閃電,拔出弓箭三箭齊發,竟然每箭都沒入了敵人的頭顱內,可見他的箭術之高超!
“衝出去!”
其他人見此也都跨上馬背,一干侍衛訓練有素的掩護撤退,奈何對方來勢洶洶,一百來號人竟然死傷過半!
歷千殺心中冷笑,對方怕是來的不止一批人,不過想讓他死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穿過了樹林一行人直朝山谷奔去,此刻的山谷豔陽高照,氣溫高的好像要將人燒着了一般,光禿禿的石頭上連根野草都沒長,空氣中散發着一種緊張而令人窒息的熱氣。
後面還有大批的追兵他們無路可退只有前進,但是縱使是征戰沙場千百回的戰將看到這一幕也吃驚的停下了腳步!
如果說之前的古樹藤林是遠古時代,那麼眼前的一切就只能用洪荒來形容!
超別怎麼會這麼大?
如此炙熱的氣溫莫不是闖到了火山口?怪不得這一代寸草不生連只螞蟻都看不見,忘川穀,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王爺,前面沒路了!”
來人抹了一把汗大聲的說道。
衆人一聽面上皆是一慌,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刻……
歷千殺坐在馬背上脣瓣抿緊,看着這片不毛之地微微皺眉。
當衆人回到谷口時,樹林的邊緣處橫屍遍野,那斷手斷腳支離破碎的屍體隨意的丟棄在一旁,從凌亂的樣子來看,好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撕扯過一樣!
妖豔的鮮紅染紅了這片土地,濃郁的血腥味讓人作嘔,面前的一幕堪比修羅地獄,幾具屍體的身上蜿蜒盤旋着幾條黑色的小蛇,悉悉索索的在那些屍體的身上游走,泛白的眼珠被啃掉了一半,粘稠的血絲滴淌着,經過這一路的折騰本來就很累,在被這一幕給刺激到後,有人直接忍不住跑一邊吐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
青衣幾人看了主子一眼,眉頭微攏,從衣着上來看這些士兵應該是襲擊他們的人,但是爲什麼會橫屍於此?
此刻他們並沒有死裡逃生的僥倖,有的只是疑惑和心驚!
如果這些人是被什麼給襲擊的,那他們呢?是不是也和這些人的下場一樣?周遭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息,讓人不敢大聲的呼吸,周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涌動一般。
風聲,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那股不一樣的氣息是什麼?
“王爺?”
明月正要說什麼卻被歷千殺揮手阻止,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正在這時,一聲慘叫從樹林的深處傳來——
衆人一聽跨馬朝樹林飛奔而去。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