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身邊熟睡的媛兒,再看看我在雕花木牀上坐着,微微蹙起了眉頭,說道:“秀英,朕不是說過了嗎?你的身子太虛弱了,不適合親自餵養媛兒,你再這樣不顧自己的身子,朕可要生氣了。”
我淡淡一笑,說道:“陛下,妾身沒有勞累。妾身才從外面回來,外面的陽光很好。只是這麼久都沒有見到媛兒,甚是想念,所以才命人將媛兒抱了過來。”
夫君聞言,這才舒緩了一口氣,臉上轉變成了溫潤的笑容,“沒有勞累就好,不然朕真是要擔心死了!”
“妾身覺得身子好了很多,想要下牀走走,不知道陛下可答應妾身嗎?”
我用無比懇切的目光看向他,他蹙着眉頭說道:“不好吧,你最好還是在牀上躺着!”
“妾身就試着走幾步路,而且有陛下在妾身的身邊,妾身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若是不讓妾身行動,妾身怕是再過不久就會喪失行走的能力了!”
夫君聞言,面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情:“這,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我在心底暗自笑出了聲,嘴上卻說道:“有呀!若是陛下不讓妾身走動,就真的會有那麼嚴重!”
夫君皺了皺眉,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想要不要答應我,而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般,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下牀走走吧!不過朕要扶着你,以免你體力不支而摔倒!”
我衝着他淺淺一笑:“知道了,知道了!”夫君何時也開始變得這般愛念叨了?這忽然間就讓我想起了藍玉,他說藍紫粒就是因爲他的婚事不斷的在念叨,讓他聽起來好生心煩,但是夫君的唸叨對於我來說卻是那麼的動聽悅耳。
已經臥在牀上很多天了,當真想要走路的時候,猛然驚覺腿上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減弱。當我的腳重新踩在地上的時候,有那麼一種陌生感,都不知道該如何邁動步子。而夫君在一旁早已急紅了眼,他一把拉過我的胳膊,不由分說就將我抱了起來,“你瞧你,你這身子分明還沒有痊癒,偏偏不聽朕的,非要下牀走路!趕緊躺回牀上去!”
“陛下!”我也沒有惱怒,知道他是在關心我,不想讓我受苦,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陛下放妾身下來吧!陛下只要扶着妾身就好,這沒什麼難得,妾身又不是小孩子。只是方纔一下地,覺得有些不適應罷了!讓妾身再走走如何,若是實在不行了,妾身就躺回牀上去!”
夫君聞言,嘆了口氣,“朕真是拿你沒辦法!好了,那你就下地吧!有朕扶着你,相信你一定會走的很好!”
他已經開始妥協了,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我迎上他的眸子,笑了笑,說道:“陛下可扶好了,若是妾身走不好,那就是陛下的原因了!”
夫君咋舌:“這都成了朕的原因了?”不過他依舊緊緊地扶着我,避免我真的摔倒。
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與力量大力的鼓勵了我,我開始邁着步子走,一步、兩步、三步,沒走一步都可以找回大病之前的那種感覺。每一步,踏出去都感到了生命的重歸。僅僅十步之後,我便恢復如常,這時,夫君也感覺到了。我們相視一笑,我說道:“陛下,妾身可以了!妾身很快就會恢復了!”
夫君的臉上也掛着欣慰的笑容:“秀英,太好了!朕看着你可以恢復,真的很開心!”
我笑道:“這走路並非難事,妾身又不是小孩子!”這樣說着,便鬆開了夫君,想要自己獨立行走,卻哪料才鬆開他,我沒走了兩步,腳下一軟,便要向地上跌去。夫君眼疾手快,迅速的將我抱在懷中,這次,也不容我再多說一句話,徑直將我放回了牀上,冷聲說道:“好了,今日就到此爲止了!其他的話什麼都別說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可是陛下,方纔只是失誤,妾身還會再繼續練練的,相信很快就會好了!”
“要想練可以,明天再說吧!”接着,他將被子裹在我的身上,幾乎將我裹成了糉子,他說道:“不許反抗,這是聖旨!”
聖旨嗎?看來不聽是不行了!我只好點點頭,說道:“妾身知道了!”
兩個人就這樣近距離的面對面,氣氛一時之間竟然變了味道。一旁守候的宮人們已經退了出去,寢殿內就只剩了我們兩個人。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的眼中全是我的倒影。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面頰,有些心痛的說道:“秀英,你瘦了,讓朕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此刻,我應該很開心纔是,但是莫名的,卻一股酸澀的感覺,眼淚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陛下,妾身,妾身……”
他伸手擋住了我的脣,沒讓我再說話,“什麼都不要再說,朕都懂!這次你轉危爲安,朕真的好開心。”
他的臉緊緊地貼着我的臉,灼熱的呼吸傳來,禁yu了那麼久,又逢着我生病,好不容易身體恢復了,想必他也不想再忍了,他輕輕地用嘴脣吸允了我臉上的淚珠,接着貼上了我的脣。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溫暖,感受到了來自於他體內的力量,就如同我下地走路的時候,他在一旁扶着我,就能夠給我力量。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的生命,更是我人生中的陽光。只要有他在,他就會給我力量,給我生存下去的勇氣。他渾身散發的所有熱氣,都化作了希望。那是春天的枝蔓在發芽,經歷了整整一個冬天之後的復甦。那力量,是那麼的強烈,是那麼的想要急切的鑽出困了整整幾個月之後的反抗。這種力量太強大,強大到無法控制。
夫君在我的耳邊輕輕的對我說道:“秀英,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相信朕!”
我亦環抱着他,重重的點頭:“妾身相信,妾身一直都相信!”
翌日早上醒來,牀上還殘留着夫君的溫度,他每天都會起得很早,都會去上早朝。每天早上醒來,沒有看到他,總會有一些淡淡的失落,但是這失落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因爲有了期盼。期盼着他從早朝回來,期盼他只要一有空就會在我身邊,那種時刻被呵護的感覺,也讓我陶醉在其中。
門開了,依舊是春兒,她在見到我之後,連忙走過來將我扶起來,然後說道:“娘娘,我覺得您的氣『色』是好一些了!看來湯大人的確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一提到湯和,我就想起了那日他整整的陪伴了我十二個時辰,十二個時辰不吃不喝,還要爲我診治,即便是鐵打的身子恐怕也忍受不住吧!我坐了起來,然後看向春兒,問道:“你這幾天可曾聽到了有關於湯大哥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都說醫者不能自醫,但是他又不讓太醫替他診治,我還真是挺擔心他的。”
春兒先爲了倒了一杯水,之後遞給了我。我『摸』着白『色』的瓷釉,心底微微的觸動。春兒說道:“娘娘,先喝水吧!”
我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接着就聽到春兒說:“娘娘,聽說最近湯大人都沒有出過府,就連前去探望他的人也被拒之門外。不過他倒是收下了陛下所賜的上好『藥』材。我想,湯大人應該還是對自己的身子有所瞭解的吧!不然他也不會只留下那些『藥』材,而不讓人去探望。”
春兒雖然這樣說,但是我依舊憂心忡忡,思索了半響之後,對她說道:“春兒,你這幾日可不可以替我去看望一下湯大哥?”
春兒聞言微微怔了怔,說道:“我嗎?”
我點點頭,拉着她的手:“春兒,我知道這樣讓你很爲難,但是我的身體不好,不能出去,若是派其他的人去,湯大哥也不會見的,但是如果是你去,那他肯定會見的!”
聞言,春兒的臉上揚起了一絲苦澀,她淡笑着說道:“或許吧!娘娘既然開了口,那春兒就去試一試吧!”
看到春兒答應了下來,我也放心了不少,畢竟湯大哥他這樣爲我忙碌一場,我總是不能就這樣不聞不問的,那也太不厚道了。
春兒見到我臉上的笑容之後,便說道:“我既然答應了娘娘,那娘娘也該答應我一件事纔好!”
我迎上了她淺笑的眸子,說道:“好!你說吧!無論你說什麼我都都答應你!”
“那就請娘娘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一定要快些復原!這樣,不僅陛下不用再擔心,春兒也不必再擔心了。這才短短的幾日,春兒就看到娘娘日漸消瘦,心裡的那種滋味就別提有多難受了!”
春兒就連請求我都是爲了我好,她的心永遠系在我的身上,我笑着點了點頭,“好!春兒!我答應你!”
“娘娘,如今您身子也恢復一些了,春兒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說。”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不必擔心太多的!”
“其實就是關於各位皇子的事情。我原先不想讓娘娘這樣『操』心的,但是如果不說出來,心裡就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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