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我這纔再次留意到那灰『色』粗布衣裳的人,連忙走過去,伸手扶上了他的臂膀,有些猶疑的喊道:“陛下!”
這時,那灰『色』粗布衣裳的人擡起了頭,看着我,然後說道:“秀英!”
這聲音,這稱呼,絕對是夫君沒有錯。可是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半分帝王的神『色』。滿臉都是黑魆魆的,像是被什麼人用鍋底灰抹過了一般,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而且他身上的這身灰『色』粗布衣裳更是前所未見。夫君的衣服都是龍袍,只是根據場合的不同分了不同的種類而已。即便是他以前沒有做帝王的時候,他的衣服也都是我親手縫製,何曾見過這樣的衣衫。是以,方纔他從裡面衝出來的那一霎那我纔沒有認出他來。
看他連連咳嗽,定然是被嗆得不輕,我掏出懷中的帕子替他擦拭,才擦了幾下,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夫君很是訝異,問道:“秀英,你笑什麼?”
“妾身在笑陛下如今的這番模樣哪裡還有一點君王的樣子,倒像是賣炭翁一樣,滿面塵灰煙火『色』。”
僅僅只擦了一兩下,我手中的帕子已經沾滿了黑『色』的灰塵。我將帕子遞到夫君面前,讓他看,他在看了之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秀英,你若是不給朕看,朕還真不知道竟然成了賣炭翁!”
兩人相對而視,又哈哈的笑了一陣,之後,我將帕子收了起來,放在胸前。夫君看到之後,說道:“秀英,這帕子都髒成那樣了,你還留着做什麼?洗也洗不出來了,朕還是改天讓人再做幾條和這一樣的給你。”
我搖了搖頭,說道:“陛下,不必了,妾身之所有留着這條帕子的確是因爲捨不得,但是並不是捨不得這條絲帕本身,而是捨不得陛下對妾身的情誼。妾身雖然看到了陛下出嗅的樣子,卻也感受到了陛下對妾身的情誼,僅僅是一時嘴饞,就讓陛下親自爲妾身做烤鴨,是何等的榮幸之事!”
此刻,我還能說些什麼呢?感謝的話嗎?我好想說謝謝,可是這話到了嘴邊覺得是多餘的,夫君他不需要我的感謝,他要的是我的那整顆心,可是整顆心都已經給了他,我還剩下什麼?或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的相遇,讓我們可以永永遠遠的在一起。
夫君聞言,像個『毛』頭小夥子似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撓了撓頭,說道:“秀英,你沒有怪朕就好了!朕今晨下了早朝,便命人把棡兒的私人廚師叫到了御書房,仔細地問了一下製作烤鴨的過程。朕從未做過任何吃食,更不用說這連吃都未曾吃過的烤鴨了。朕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我嗤笑一聲,說道:“陛下,妾身才不在乎這些呢!妾身在乎的是陛下的心中有妾身!”
此刻,夫君定定的望着我,滿臉都是黑『色』,只剩一雙眼睛晶亮,他忽然之間,就將我擁在他的懷中,卻又怕傷到我腹中的孩子,不敢太用力。這一舉動若是在外人看來,必定是一個很奇怪的動作,但是對於我們兩個當事人來說,這小小的奇怪的動作卻恰好證明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深厚情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感覺到自己依偎在夫君的懷中,一直保持着一個動作,身子都有些僵硬了,隨即,擡起頭來,望向他,他也恰巧這個時候望向了我,四目相對,我們都笑了。
“陛下,妾身想吃烤鴨了,不如就任『性』一次,讓棡兒的私人廚師做吧!妾身着實怕陛下將整個御膳房給點着了!”
夫君聞言,哈哈大笑了一陣,接着他伸出手指輕輕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道:“秀英,你這是在寒磣朕嗎?你是故意的吧!不過朕也不怕,誰讓你是秀英呢!不管你說什麼,朕都覺得好聽!”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嗎?此刻夫君就是如此,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什麼好話,但是聽在他的耳裡,竟然覺得非常動聽,或許這正是應了那句話吧!
夫君將我的手握住,拉着我說道:“秀英,出來這麼久了,也該回去了,朕即刻下令,讓那廚子準備烤鴨!朕就不信,兒子的私人廚師,朕這個做父皇的就不能用了?”
接着,他一陣哈哈的大笑聲,傳遍了整個空曠的院子。說到空曠真是一點都不誇張,御膳房恐怕早已被夫君折騰的不成樣子了,而御膳房的那些人早已被遣散,原本跟着我一起來的春兒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真真正正的只剩了我與夫君兩個人。
夫君拉着我的手,我們徑直往自己的寢殿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宮人、侍從,當他們最初見到夫君的時候,臉上都是一副見到陌生人的吃驚表情,大概在想,這是哪個陌生的男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握着皇后的手!而後在仔細看過之後,發現了是皇上,整個人大概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於是,他們紛紛行禮,而陛下則很鎮定很自然的擡手讓他們平身。整個過程中,我們就是這樣招搖過市,一點都不曾顧及別人的眼神。我想,過不了多久,言官的彈劾就會上來了,到時候,看夫君怎麼招架!
想到這裡,我不禁吃吃的笑了起來,而夫君礙着面子,沒有在衆人面前質問我爲什麼要笑,是以,他只能緊緊地捏着我的手以示警示,卻也正是因爲他的這一舉動,惹得我愈發的想要笑。
終於,走回了寢殿,夫君一反手將寢殿的門合住,然後用雙手將我環起來,我的身子靠在門上,卻依舊笑個不停。
夫君一勾手指,將我的下頜勾了起來,盯着我,說道:“你還笑?若是你再笑,朕可要懲罰你了!”
一想到上次夫君不斷的撓我的癢癢,就感覺到渾身又癢了起來。雖然笑意止不住,卻還是討饒道:“妾身不敢了,妾身真的不敢了,陛下要饒命呀!”
但是夫君並沒有遂了我的願望,而是一下子,趁我毫無防備的時候就那麼吻了下來。他的脣覆蓋住了我的脣,一時之間,空氣無法流通,生生的讓我止住了笑意。
就那麼吻着,不知道到底吻了多久,只覺得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灼熱,卻也在這個時候,這個吻戛然而止。夫君放開了我,斜靠在我的肩膀上,說道:“秀英,還好,朕忍住了,不然非出大事不可!朕可不想一時情急,弄傷了自己的孩子!”
夫君每次都是這樣,到了關鍵時刻,總是能夠忍住,也知道他這一切都是爲了我。能夠彼此相愛這麼久,一直到了這把年紀還是如同年輕的時候一樣,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今生的命好呢!
想到這裡,我伸出手環住了夫君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前說道:“陛下,再忍耐忍耐,快了!等妾身將孩子生下來之後,陛下想怎樣就怎樣!”
這次,夫君沒有說話,只是那樣任憑我依偎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天『色』都暗了下來,我才放開了他,迎上了他的眸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說道:“秀英你打算一直這樣看着朕嗎?還想不想吃烤鴨了?”
聽他這樣一說,我才感覺到肚子就是有些餓了,這才垂下了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今日不知道還能吃的成嗎?又耽擱了一天,要怎樣纔好?棡兒說做烤鴨很費功夫的,若是想要吃,就要提前做纔可以!”
夫君聞言,笑道:“朕是沒有做成這烤鴨,但是朕知道棡兒那裡有很多現成的,朕這就命人過去拿一隻!總不能這小子不孝順,連只烤鴨都捨不得給朕吃吧!”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不禁又笑了出來,夫君今日一整天都在不斷地製造搞笑的氣氛,看起來他的心情不錯。這麼說來,最近朝堂上的事情也一定很順利,不然夫君鐵定又會像以前一樣發火了。既然他不提,我也就不問了,免得掃了他的興致。
夫君向來是說到必定做到的人,是以,他在鬆開了我之後就即刻命人去了棡兒那邊。我知道夫君是在和我開玩笑,棡兒怎會連一隻烤鴨也不給呢!
春兒爲我和夫君擺好了桌子之後,不多時的功夫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棡兒的私人廚師,那廚師果然了得,當場就給我們表演了片鴨的技術。不消片刻的功夫,整隻鴨子都片好了。
夫君用我告訴他的方法將鴨肉用面片裹好之後放在嘴裡嚐了嚐,也不由得大讚,說果然好吃。這一頓烤鴨總算是吃上了,也不枉夫君鑽在御膳房裡變成了賣炭翁。
酒足飯飽之後,我和夫君折騰了一天,都困了,躺在牀上,夫君輕輕地攬着我,說道:“怎麼樣?這下子肚子裡的饞蟲已經解決掉了吧?若是還沒解決掉,朕明日就再借棡兒的私人廚師一天,爲你做烤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