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對着我行禮,而後面『露』難『色』,“娘娘,不是奴才要攔着娘娘,奴才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呀!是陛下,陛下讓老奴攔着娘娘和太子殿下!”
竟然是夫君吩咐的,看起來他早就知道了我和太子必定會爲宋濂求情,是以,老早便讓張公公在門外攔着。太子見狀,心中愈發的焦慮,他說道:“母后,這該怎麼做?父皇是不願意我們參與此事!難道說宋先生真的沒救了嗎?”
我下意識的咬了咬脣,心中暗忖,不行,絕對不能這樣,一定要保住宋先生。是以,我對張公公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委屈張公公了!”
張公公微微一怔,沒能明白我的意思,便問道:“娘娘這是什麼意思?奴才不太明白。”事態緊急,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他解釋,只好說道:“本宮和太子只能強行闖入了!”
張公公也是在宮中呆了多年的老侍從,是以,他在聽了我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但是在我動手之前,他先說道:“娘娘,奴才自己動手,就不勞娘娘動手了!”說罷,他閉了閉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就向門口撞去,這一撞,力道也是極大,只聽到“嘭”的一聲巨響,接着,門就被撞開了,而他則躺倒在了地上。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不僅讓門內的夫君吃驚,讓我和太子亦是震驚不已,但是我隨即很快恢復了神『色』,和太子一起進了御書房內。
夫君在看到張公公躺倒在地上,一臉痛苦的表情,再看到我們進來了,他的臉瞬間鐵黑。我和太子對着他行禮道:“妾身拜見陛下!”
“兒子參見父皇!”
夫君沒有讓我們平身,而是對着門外的侍衛說道:“你們進來把張公公扶下去,給他請個御醫!”
接着,便從御書房的門外進來兩個侍衛,將張公公從裡面扶了起來,再扶着他離開。在他們走了之後,夫君冷眼看着我們二人,冷聲說道:“秀英,你怎麼也跟着太子瞎鬧?你知不知道你方纔做了什麼?”
這次爲了救宋濂我是豁出去了,在沒得到夫君的允許時,就自己站直了身子,對他說道:“若不是陛下不讓妾身和太子進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妾身倒想問一問陛下,爲何不讓妾身和太子進來?”
夫君背過身子,冷哼一聲,雙手負在身後,說道:“朕就知道你們定然會來,特意交代過得,沒想到你們竟然強行闖入,真是讓朕太失望了!皇后,太子『亂』來也就罷了,你還幫着他,這成何體統!”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我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什麼,況且夫君也已經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便說道:“陛下,妾身承認這次的行爲是有不妥,但是陛下爲何就不能放過宋先生呢?還要將妾身和太子攔在御書房的外面!”
夫君說道:“這件事情朕已經決定了,就再沒有迴轉的餘地,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
看起來事情當真沒有了迴轉的餘地,我繞過夫君來到他的身前,他不願意正面對着我,在看到我的時候,就側過了身子。這個時候,言語已經無法打動他了,他是鐵了心的要辦成這件事情!我心中一橫,“噗通”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記得我上次下跪是爲了蘇蘇求情,而這次則是爲了宋濂求情。夫君見到這一狀況,驚詫不已,他連忙躬身打算將我扶起來,卻不料我並沒有順勢讓他扶起身,而是對一旁的太子說道:“太子,快,跪下來求你父皇!”
太子知道我的用意所在,是以,什麼都沒有再說,跟着我一起跪了下來,而後說道:“父皇,宋先生他是無辜的,求父皇放了宋先生吧!”
夫君的臉『色』變了變,說道:“你怎麼知道他是無辜的?他的孫子犯事,他能夠不知道嗎?若是朕不懲罰他,他當真認爲朕不敢,還是覺得他的位置太高了?活的膩了?”
夫君的話讓太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我便接口說道:“陛下,普通人家請老師還知道尊師重道,對老師的態度是極爲恭敬有理!那皇家就更不用說了,但是陛下呢,恰好和這相反,硬是將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扣到了先生的頭上,還要殺了他,這是一個正常的人該做的事情嗎?”
夫君被我這樣一說,已經有些惱怒了,他聽得出來我的言語間是在諷刺他,說他不是正常人,他的臉『色』已經由紅轉白再轉青,看樣子就要狂怒了,卻硬生生的壓了下來。想來,若不是我,換了別人,夫君恐怕早就將衝撞他的人拖出去五馬分屍了。
見他不言語,我繼續說道:“陛下心中的想法妾身是知道的,但是妾身懇請陛下開恩,放過宋先生吧!陛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開明的聖君,妾身相信這次也一樣不會例外!”
太子聞言,也跟着附和道:“是呀!父皇!兒子一向認爲這世間上沒有誰會比父皇更有正義感,更公正了!您在兒子的心中不僅僅只是父皇那麼簡單,已經上升到了神的位置!”
太子還是第一次奉承夫君,是以,他也有些得意,先前的那股怒氣此刻已經淡了不少。之後,他嘆了口氣,“秀英,太子,你們都起來吧!朕並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宋濂的事情朕會從輕發落的!”
聽到夫君鬆了口,我緊繃的心立刻鬆了下來,我和太子對望一眼,而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對着夫君說道:“妾身多謝陛下開恩!”
“兒子多謝陛下開恩!”
在我說完這些話之後,夫君將我扶了起來,“秀英,你總是這樣,對別人的安慰的關心超過了自身!以後不許再這樣下跪求情了!你知不知道在這陽的天氣裡,地上有多麼的冰冷嗎?你若是下跪,將身子侵蝕了怎麼辦?”
聽聞這句話,我眼眶一熱,緩緩道:“妾身也是情急之下做此反應,若不是這樣,陛下怎會答應放過宋先生?”
夫君聽我說完這些話之後,看了我一眼,而後又看了太子一眼,說道:“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
初聞這句話,我與太子心中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畢竟能夠將他的命保住,已經是進了我最大的努力。是以,我溫婉的對夫君笑了笑,說道:“陛下,妾身能夠理解!陛下想要處罰宋先生,就處罰吧!不知道陛下想要怎樣處罰宋先生呢?”
夫君淡淡一笑,說道:“既然他的孫子犯了法,他被牽連其中,那麼他這樣一個罪臣,就不適合繼續留在京師,更不適合繼續做太子的老師!朕會讓他去四川安居,否則,朕看到他會覺得心中不舒服,說不定哪天不高興,又會起了殺念!”
夫君將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和太子還能再說些什麼呢?而且,夫君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對着我們揮了揮衣袖,說道:“好了,既然你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那麼,就退下吧!朕還有很多政事要處理!”
我和太子對視了一眼,明顯的看出了他眼中的不捨與無可奈何。但是我們又沒有其他的辦法,畢竟夫君這樣做已經是分外開恩了!在交換了一下神『色』之後,我們兩個人均對着夫君行禮,說道:“妾身告退!”
“兒子告退!”
在和太子從御書房出來之後,我們二人均是心事重重。我對太子說道:“太子,這次的事件,說到底,張公公也幫了母后和你。他這麼久以來,一直侍奉在你父皇的身旁,沒有功勞也算是有苦勞了。如今,他一大把年紀,就這樣受傷了,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前去探望一番!母后會吩咐賬房再給張公公一些補給。其餘的事情,就應該你去做了!”
太子點點頭說道:“兒子明白!這一點母后可以放心,張公公這次受傷,也是爲了幫我,我定然是不會虧待他的!只是,宋先生他,他日後和兒子的師生緣就這樣盡了嗎?”
我轉過頭看着他,微微地嘆了口氣,說道:“母后知道太子心中的想法,但是,母后也只能遺憾的告訴你,你們的師生緣分從此以後就要走到盡頭了。你要知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管是誰,終究會有離你而去的那一刻。母后覺得這樣的結局對於宋先生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母后會問問你父皇,何時讓宋先生離開,到時候,你就同母後一起去送送他吧!”
太子儘管有千萬般的不捨,卻終是點點頭,說道:“好,母后!既然如此,那兒子先去處理張公公的事情!”
“好!快去吧!”我淡淡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子對着我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而後轉身離開了。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有些蕭瑟,又有些落寞。我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可是我也無能爲力。
和太子分開之後,我便繼續向前走去。還沒走了幾步,就看到春兒早已在前方等待着我。見到我來了,她淺笑着對着我福了福身子,說道:“拜見娘娘!”
我很驚訝於春兒此時的表現,若是平日裡,我這樣風風火火的出來,她定然擔心極了,一見到我就會拉着我不斷的詢問,但是這次,她卻笑得那樣恬淡,仿似我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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