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了手機,林雯心裡感到說不出的痛快。這些鬱結在心頭的氣話恨話,終於都發泄了出來,真的比摘除了胸中一個毒瘤還要適坦啊。可靜下心來,她又猜想不止。這個人想跟我商量什麼呢?
他現在在做什麼?靠什麼生存?有沒有搭到別的女人?不知怎麼搞的,她心裡癢癢的,好想知道他的這些情況。可她想起他的斑斑劣跡,還是忍住了沒有再給他打電話。這種人,你還想對他怎麼樣?等他還了錢,就把他從心中徹底刪除,不要再藕斷絲連了。與這種人愛昧,對你沒有好處。
那他還了錢,還要不要去報案?要不要告訴柳紅劉姐和沈教授?又問他要多少補償費呢?這三個問題又弄得她心神不寧起來。但想到馬上就要拿到十萬元錢,還了爸爸的錢,她心裡還是比以前輕鬆了許多。
又等了一個星期,朱曉明依然不來還錢,她的火氣又竄了上來。她真想打電話再臭罵他一通,或者乾脆把他的車子賣了。這輛車十二三萬元錢還是賣得到的,這多出的二三萬元錢,就作爲我的補償費。真這樣的話,我這陣所化的各種費用就都撈回來了,還賺了一二萬呢。
這天晚上,她吃過晚飯,正一個人在家裡出神地想着這個問題,門鈴忽然響了。她趿着拖鞋去開門。一開門,她不禁嚇了一跳,還往後退了一步。
朱曉明突然出現在門框裡。他還是西裝革履,吹着黑亮的小分頭,顯得那樣英俊帥氣。只是臉色嚴峻,神情也有些詭秘。他手裡拎着一個塑料袋,胳肢窩裡夾着一隻鼓鼓的黑包。
“你,怎麼突然來了?”林雯驚訝地看着他,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
“來還錢,贖車。”朱曉明也愣愣地看着她,沒有露出以前那樣的壞笑。
“那你,怎麼不先給我打個電話?”林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把住門說,“要是我不在呢?怎麼就不聲不響,突然一個人來了。我,可是一個單身女人,怎麼能輕易讓一個單身男人進門?”
林雯嘴上這樣說着,身子卻往旁邊閃了閃。朱曉明默默地跨進門,熟門熟路地拿了拖鞋換上,走進客廳。他環視着這個熟悉的家,輕輕嘆息了一聲,才問:“他,不在?”
“誰?”
“上次,你那個男朋友。”
林雯心頭一沉,立在當地呆呆地看着他。這話是他有意說的,這個人還是那樣鬼。你瞧他,一進門,眼睛就象賊似地四處掃視,一定是在尋找我家裡有沒有男人的痕跡。哼,關你什麼事?現在我就是有別的男人,也輪不到你關心。那要不要真把李建國叫過來呢?等一下,看情況再說。
“不在。”她有意這樣含糊地說,“你沒給我提前打電話,我當然來不及叫他。”
朱曉明在客廳裡的三人沙發上坐下來,觀察着她的臉色,作出親切的樣子問:“這輛車子,你開過沒有?”
林雯如實說:“開過一次。”
“感覺怎麼樣?”
“不錯。”林雯給他去泡了一杯茶,端過來,沉着臉說,“可惜,我沒有這個福氣,學會了駕駛,也沒用。”
朱曉明沉默了,眼睛卻依然靈活地在她屋子裡看來看去,在她的臉上偷偷掃視着。鼻子也不住地翕動,象獵狗一樣嗅着她屋子裡和身上的男人味。他好象嗅出了一點味道,忽然鬼精鬼精地笑了。
“你笑什麼?”林雯在他對面坐下來,眼睛眨着,不去接他發直的目光。
朱曉明想了想,沒有回答。他打開身旁那個鼓鼓的黑包,從裡面拿出一疊鈔票,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說:“這是十五萬。十萬還你,五萬,就作爲對你的補償。”
林雯眼睛一亮,心裡也一陣輕鬆。可她愣愣地看着這堆鈔票,感到有些意外。她沒想到他真的會給她補償,而且一給就是五萬,所以有點不敢伸手去拿了:“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反正不是偷的。”朱曉明神秘兮兮地說,“這次,也不是騙來的。你就放心好了,把借條還給我。”
林雯坐在那裡深思了一會,才伸手將上面的三沓鈔票放在一邊說:“這三萬,你放起來。我有二萬補償,就夠了。”說着起身把十二萬元錢捧進臥室,鎖進電腦桌抽屜,再拿出那張借條交給朱曉明。
朱曉明接過看了看,嘩嘩撕了:“你這個人,真善良,值得人好好愛啊!”他又拿過身旁那個塑料袋,遞給她說,“這套衣服,就作爲,給你的賠罪禮,拿着。嘿嘿,以後,不要再那麼狠地罵我了。我被你罵得,幾夜都睡不着覺呢。”
林雯再次感到很意外,心頭不禁漫上一絲暖意。她撩開眼皮盯了他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接。朱曉明說:“我是不好,真心給你賠禮了。我那天,被你罵醒了,想以後,好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