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佳人?李建國在心裡苦笑不止,“佳”在什麼地方啊?嘴巴大眼睛小,臉上還隱着許多雀斑,簡直難看死了,還叫人填表,真是的!便脫口而出道:“你就是施琴?”
施琴愣了一下。他又說:“呃,我是說,你就是F98873號小姐?”施琴點了點頭。
他一點興致都沒有了,昂着頭胡亂地朝前走着。他不想領她去咖啡廳坐,就走進旁邊的人民公園,找了一張石凳坐下。他尷尬地低頭翻着手裡的報紙,頭腦裡空空的,一句話也想不起來。
施琴先開口:“你的信寫得很動人。”他呆呆地說:“是嗎?你是做會計的?”施琴興致高漲起來:“我學的是財會。”他冷冷地說:“嗯,這我知道。”施琴不知怎麼開心地笑了:“你是學什麼的?”他答非所問地反問:“你平時忙嗎?”施琴說:“不算忙。但我工作很認真。單位要提我當財務科長,財務科長是中層幹部。中層幹部就能分到房子。”他敷衍說:“你是業務骨幹,不簡單。我,沒有你那麼積極。”
尷尬的沉默。李建國趕緊說:“今天我還有點事,以後再聯繫吧。”說着就站起來,轉身怕她追似地快步往外走去。
他萬萬沒有想到,每次約見貌“佳”者,幾乎都經歷了這種“希望――激動――失望――懊惱”的過程,每次都是一次難堪的心靈煎熬。
“佳”人不佳,他決定提高檔次,向“貌美”者發起進攻。他覺得以前自己太老實了,低估了自己,高估了別人。這一輪,他就專揀徵婚啓事中標榜“品貌俱佳”、“漂亮大方”、“貌美賢淑”甚至“國色天香”、“天生麗質”、“豔麗動人”等徵婚者進行應徵。不管她們要求如何高不可攀,他只顧抄了應徵信,一封封寄出去。
美人與佳人畢竟不同。她們明顯矜持多了,反饋速度慢,迴應率也低,而且大都很高傲,有些“美人”還很不禮貌地要在電話裡問清她們關心的一系列問題,主要是經濟實力。她們個個都是經濟實力方面的偵探高手,能通過電話線看到你的家庭背境,通過你的談笑明瞭你的經濟狀況,通過你的語氣嗅出你的派頭,通過你的片言隻語預見你的發展前途,然後再決定與你見不見面。她們大多很懶,不像佳人那樣喜歡寫信。
因爲她們有美貌,根本用不着再通過信紙展示自己的才品。個別回信者,也只有乾巴巴的幾句。但李建國卻激動不已,如獲至寶,像創作散文一樣精心構思,反覆推敲,給她們寫深刻感人的回信。被感動者,才“千呼萬喚始出來”,同意見面。這樣一來二去,真正見到面的就不多了。
在一年多時間裡,李建國寫了三十多封應徵信,卻只見到了九個“美人”。而這九個“美人”中,有五個還是名不符實的假“美人”。跟她們一碰面,他心裡就叫苦不迭:媽的,現在連人都成了假冒僞劣商品。另四個“美人”,用社會上約定俗成的美人標準來衡量,還有很大距離。
但從自己對女人形象的要求來說,他將就着都認可了,問題是選擇配偶還要考慮其它條件,不能只看長相。那個大三在讀的學生,長得像俄羅斯姑娘,氣質高雅,談吐不俗,應該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年齡相差了整整十年,她卻表示願意與他交往。但他經過考慮,放棄了。他認爲,這種女孩就是一朵瓶中花,只能欣賞,不能使用,根本不適合你。
一個外企銷售經理,收入很高,但她留着男性化的頭髮,穿着公司發的工作西服,走路風風火火,說話快言快語。她對什麼都有自己的看法,發現李建國的說法與自己不一致,就毫不含糊加以駁斥。她太能幹,個性太強,是個叫人害怕的女強人。他想,這樣的女人,我壓不住她。將來結了婚,她爬在你頭上稱王稱霸,哪裡還有你男人的尊嚴?人活着總不能被女人控制,在女人面前低三下四,太窩囊了。也不適合,算了。就客氣地付了咖啡錢,與她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