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沁察覺到喬嘉萱態度的轉變,不由得更加難受。
跟喬嘉萱的相處,她是能愛護就愛護的,喬嘉萱也很喜歡她,那些都是在不知道何沁是喬嘉萱的生母的情況下的。
現在,有些事被暴露出來了,喬嘉萱的態度立即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偏偏犯錯的,卻是自己。
“小喬。”何沁低低叫了一聲喬嘉萱的名字,顫抖着伸出手,想去牽喬嘉萱。
後者往後一縮,避開何沁的動作。
抱歉,她確實做不到坦然地面對這對父母。
路慶生也很難受,他完全不知道有一個女兒的存在,應該這樣定義他於何沁的角色,一個無辜受牽連被譴責,另一個卻活該。
“下樓去說吧,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何沁長嘆了一聲,紅着眼眶道。
喬嘉萱僵着臉,由顧晟輕負責走下樓。
顧震等一行人全都還在客廳,現在大家的臉上都有擔心,喬嘉萱看到這一幕,突然眼眶一陣發酸。
還好,除了父母之之外,還有很多人也關係自己的。
她緊握了一下顧晟的手,悶着氣走到沙發上坐下。
其他人一愣,看着何沁於路慶生有要說解釋這件事緣由的樣子,路伊寧跟唐盛揚面面相覷了一眼。
“我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小喬你別多想。”
總歸是家事,連顧震兩人聽着估計都不太方便,他們是外人,不適合繼續聽。
路伊寧起身的時候,喬嘉萱一動,悶悶地對她說:“別走,你也一起聽吧,大家都是一家人,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不需要回避,路伊寧的身份,比何沁這個當媽的還重要。
路伊寧只好坐下,其他人也是如此,目光全部盯着何沁以及路慶生,看看他們怎麼說。
何沁自然察覺到了敵意,尤其是來自顧晟的,冷冷的目光彷彿要在她身上戳出一個洞來似的。
她有些受到了安慰,總歸顧晟是愛小喬的,不願意讓她受傷。
何沁愧疚地看着喬嘉萱,又看看路慶生,相較於她的自責,路慶生更多的是愛憐。
原本就喜歡喬嘉萱,現在還得知這是自己的女兒,路慶生對喬嘉萱的感情,更上了一個高度了。
再者,便是對喬嘉萱的愧疚,女兒長這麼大了,他這個當父親的今天才知道,中途白白錯失了二十多年,他什麼都來不及準備,可是女兒已經長大了,成家了。
“小喬,你別怪你爸,他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是今天,我才告訴他的。”何沁難受地解釋。
喬嘉萱輕輕看了路慶生一眼,後者眼中帶着殷切,希望喬嘉萱能原諒他。
她看到那雙熟悉的眸子,想起在巴黎路慶生是如何對自己的,有些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不是故意忽視,而是不知道。
她是不是該被這句話安慰到呢?或許在內心深處,路慶生確實是愛自己的。
可是何沁呢?她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喬嘉萱有些憤怒地擡起頭看着何沁,聲音森冷:“既然二十多年都過去了,你爲什麼還要戳破這個事實?你在美國呆得好好的,爲什麼還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她的語氣帶着咄咄逼人,喬嘉萱心底的怒氣,是個人都改聽得出來,再者,這個舉動完全情有可原。
何沁聽到這話,悔不欲生,她也想,她以前沒有找喬嘉萱,後來就想着,以後也不要找這個女兒的。
可是人是會變的,尤其是隨着年紀越大,便越渴望兒女,她在美國,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唐盛揚又是個男人,根本代替不了她的真正血脈。
隨着年紀越大,何沁對女兒的思念就越重,最後終於是藉着鄭月容病重的消息回國見到喬嘉萱了。
“我不是故意的,當年是我鬼迷心竅了,我承認自己錯得很離譜,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沒有資格讓你原諒我,你怎麼恨我,我都沒話說。可是小喬,你聽我說,你爸爸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不是故意拋下你的,你別恨他。”
有些罪名,一個人承擔就夠了,不要因爲她而連累了路慶生,她的小喬,不應該這麼可憐。
再者,路慶生也真的很無辜,何沁這幾十年來,確實是又認真悔過的,對路慶生或許沒多大,但對自己的女兒,卻真的不忍傷害的。
有個路慶生,也總比父母全都不愛她的好。
路慶生也滿臉沉重,楠楠叫了一聲喬嘉萱的名字,卻不敢再說什麼,他怕自己嚇到她。
喬嘉萱想起溫暖的話,冷聲問道:“我會出生,是不是因爲我福大命大,墮胎都墮不掉,這才躲過一劫?”
說這話的時候,喬嘉萱着實有氣,原來她的出生竟然是這麼不堪。
她有些怨恨,上天給了自己一個不好的出生,給了一個一點兒也不好的生存環境,好不容易熬到現在,親生母親還要在她的心口上插一刀。
何沁一聽,嚇得忙搖頭:“不是,沒有,那些是假的,我沒有手術,醫生說月份太大了,不能進行手術。”
喬嘉萱漠然地聽着,這就是真相嗎?
實在是很難將面前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跟金錢聯
系起來。
她跟路慶生當年是因爲什麼在一起的,喬嘉萱沒有心思打聽了。
免得膈應到自己,讓自己難受。
她兒子還在肚子裡,還沒出生呢,就要因爲母親的事情難受的話,她不是太對不起兒子了?
至於其他人,都不插嘴,這是喬嘉萱的私事,他們有權利聽,但是要如何決定,都是喬嘉萱自己的事情。
顧晟只是緊握着她的手,他支持喬嘉萱的一切決定,對於何沁,顧晟只是更加厭惡了而已。
“我知道了。”喬嘉萱淡淡地說出這三個字,心裡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要難過,不要傷心,她不知道自己傷心。
再度擡起頭來,喬嘉萱的嘴角帶着一抹虛無縹緲的笑容:“還是謝謝你,給了我這條生命。”
何沁驚恐的搖搖頭,小喬的表情,帶着這樣的疏離,她好怕。
“這件事,我已經清楚了,至於剛纔商場門前的鬧劇,顧晟已經讓人處理了,新聞不敢刊登的,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如果可以,我希望過完年之後,您就回美國去吧。我原諒您做的一切,也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做不到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喬嘉萱的一番話,讓何沁心如死灰。
報應真的來了,怕什麼來什麼。
她最怕的便是喬嘉萱冷漠的不離她,喬嘉萱一番原諒她的話,卻讓何沁心底堵着棉花一樣難受。
她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涌下來,痛苦地看着喬嘉萱,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喬嘉萱撇開視線,不想看到這一幕。
她的心是肉做的,不是石頭做的,就是看電視看得哭戲那裡都會跟着紅了眼眶,更別說這是自己母親在面前痛哭流涕了。
但這又如何,難道哭一下,就可以將一切都拋棄嗎?
哭一番,就可以將錯誤洗清麼?
路伊寧有些心有不忍,想說什麼,被唐盛揚微微一拉,頓時話就嚥了回去。
“回去吧,以後,儘量少出現在她面前。”顧晟的話,直接是下逐客令了。
只是針對何沁,因爲喬嘉萱對路慶生的態度還不明確。
這其中最大錯誤的,卻是何沁。
痛苦地哭了一會兒,何沁呆呆地從沙發上起身,聲音都哭啞了,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原本滿含愛憐的眸子,現在變爲愧疚,以及自責。
“好,我走,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但是你千萬不要難過,不要傷心,好好養身體,肚子裡的孩子要跟你一樣健健康康的。”
說完,頓了幾秒鐘,愣愣地看着喬嘉萱的肚子。
“媽媽希望你未來一直幸福下去。”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氣,何沁才說出媽媽兩個字。
太陌生,太可怕。
說完,她已經不敢看喬嘉萱的臉色了,飛快地拿着自己的包離開,彷彿停留一秒鐘,都是一種折磨。
又怎麼不是折磨呢?
何沁離開了,剩下的便是路慶生。
喬嘉萱的眼睛也有些紅,她看了路慶生一眼,覺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腦袋有些痛,對何沁的抗拒,不能用在路慶生身上。
因爲在這件事上面,路慶生和自己一樣無辜。
可是,她又該怎麼對待他?這個人是名義上的父親,一個讓喬嘉萱陌生的角色。
“小喬。”路慶生沒有看何沁離開的方向,而是情真意切地叫了喬嘉萱一句,眸中滿含愧疚以及疼惜。
他會是個好父親的,喬嘉萱明白這一點,但是現在,她還做不到坦然面對。
這件事的衝擊力度不小,喬嘉萱不是神,瞬間就能接受得過來路慶生的角色轉變。
“嗯,先這樣吧,我有些累了,有事以後再說。”喬嘉萱不敢看路慶生的眸子,她急急忙忙地抓着顧晟的手,態度有些逃避。
顧晟看了路慶生一眼,沒說任何話,跟喬嘉萱上樓去了。
剩下的五個人,一臉沉默地坐在原地。
顧震以及顧夫人不好說什麼了,因爲不知道怎麼說,只是覺得喬嘉萱的身世,更值得同情了一些。
路伊寧有些煩躁地坐在原地,看到路慶生自責的樣子,又有些替他難過。
最終,還是由路伊寧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伯父!”她輕聲叫了一句。
路慶生擡頭,看路伊寧的方向。
她指了指樓上,喬嘉萱的方向,慢慢道:“她不是不願意接受你,而是不知道怎麼接受。這個過程需要時間,如果你真的愛她的,不妨多用些心思,用些功夫,深入到她生活的點點滴滴。若是你想知道她過去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從孤兒院的事開始,我跟她一起長大的,論交情,沒人比我更瞭解她。”
路慶生聞言,有些激動地點點頭,一連說了三個好。
他知道的,喬嘉萱的態度,最起碼不是排拒,這已經是個極好的現象了。
對,她做不到主動踏出一步,那就由他這個父親來做,他的女兒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不該繼續再受的,她本該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
顧晟等喬嘉萱睡着了,才下樓。
氣氛已經緩和了不少,他沒
有多看路慶生,也沒說他什麼。
“小喬呢?”顧震問了一句。
“睡着了。”
“這還沒吃午飯呢,怎麼行?”顧夫人有些擔憂地說。
“等她睡醒了再吃吧,媽你看着她點兒,我有事出去一趟。”顧晟有些擰眉地說。
有些事情還沒有解決呢,剛纔接到阿壯的話,還在機場走不開,溫暖搗亂的能力還真不小。
顧震盯着自己的孫子:“是去處理溫暖的事情吧?”
顧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這就是沉默中承認了?
顧夫人一聽到溫暖這個名字,便氣得很,一臉嫌惡的表情。
“正好,今天她鬧事的舉動,我一定要追究到底,找個律師來,我要起訴她,誹謗罪,有膽子做,也要看看她有沒有膽子擔得起!”
她可不是開玩笑的,而是真的跟溫暖計較上了。
當衆給顧家人難堪,顧夫人豈會這麼放過溫暖?
本來對她已經深惡痛絕了,現在更是從骨子裡的厭惡,看到溫暖這人,都嫌棄污了眼睛。
顧晟沒回答顧夫人的這個問題,倒是顧震,有些擰眉地對自己的孫子說:“將她弄出國去也好,不過你小心一些,這個女人現在有些瘋癲了。”
大庭廣衆之下直接破口大罵,絲毫修養都不剩,在顧震看來,豈不是瘋掉?
聽到這話,顧晟啞然失笑,或許可以將溫暖送到瘋人院去。
他收起自己的心思,朝顧震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路慶生也要他小心一些,唐盛揚被路伊寧要求跟顧晟一起去,顧晟拒絕了。
“這是我會處理的,你們不用幫忙。”
既然如此,唐盛揚只好遺憾地坐回原位了。
被路伊寧白了一眼。
顧晟自己開了車,從家中出發。
溫暖沒被送到警察局,商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將人放了。
不過此刻的溫暖不太好受,又病發了,她心口痛得要死,恨不得拿刀解決了自己。
在得知這顆心臟不是喬嘉萱的之後,溫暖的心裡就產生了一種抗拒心裡,原本的心安理得變爲排斥,心臟也會有類似的反應,她越是不喜歡這顆心臟,受的苦就越大。
去了一趟醫院,身上的現金去了一大半,溫暖現在只剩下兩千塊的現金,手裡提着一大袋藥,茫然地站在大街上,沒有絲毫力氣。
她的額頭上帶着層層冷汗,都是因爲痛而出的。
剛纔醫生告訴她,心臟出現排斥反應,她最好留院觀察。
溫暖有些後怕,她現在手裡沒錢,哪裡住得起醫院?
從賀銘家中逃出來之後,她只有全身上下三千多塊的現金,現在要回去求賀銘,她擔心這一次賀銘鐵了心不理自己。
真是自作虐不可活,她折騰了這麼久,不知道喬嘉萱那邊到底怎麼反應,還沒看到喬嘉萱付出代價,她就是死,也不安心。
如果排斥反應沒有的都及時的治療,等着她的,不正是死嗎?
顧晟開車的過程中,給賀銘剛打了個電話。
“她逃了,從你家中逃出來,又從機場逃了,賀銘,你就承認吧,不管你付出多大,不管你對她再好,這個女人也不會把你放在心上的。”
清冷的聲音傳到賀銘的耳中,他呆坐在沙發上,聽到顧晟的話,很憤怒,卻無從反駁。
溫暖的心,估計是由石頭做的吧,捂不熱,不管如何,都軟化不了她。
果然,顧晟監視着溫暖的一舉一動的,可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下,溫暖還能從顧晟的手裡逃脫,她可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
賀銘有些疲憊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累,無法形容的淚,在付出這麼多得不到任何回報,甚至被溫暖的舉動弄得傷痕累累,賀銘做不到像以前一樣淡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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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估計你心裡也不好受。現在呢?找我又有什麼事?”他疲憊地問。
顧晟還有什麼好跟自己說的,是,溫暖不待見自己,看不到自己,那對顧晟,卻是一往情深,到現在了還放不下。
難道,顧晟這麼無聊,跟自己炫耀?
這話有可能麼?不過是賀銘的胡思亂想而已。
顧晟冷笑一聲:“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後溫暖的一舉一動,你可以不必再注意了。我給了你一次機會,沒將她帶出美國,是你的問題。之後我要如何動她,你最好別再插手,否則一併算到你身上的話,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賀銘聽到這話,苦笑了一聲,這是提前給自己打預防針嗎?
他是人,也會累的,以前爲溫暖付出這麼多,她一點兒都看不到。
今天溫暖的舉動,讓賀銘徹底的心寒了,爲了溫暖,他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花了,錢財市身外之物,沒有了沒事,可以再掙。
但醫院那邊,因爲自己一連請假等事情,也對賀銘有些不滿了。
他供奉不起溫暖這樣的大人物,她只圍着顧晟轉,只爲自己考慮,絲毫沒想過賀銘。
以後,溫暖如何,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賀銘嘆了口氣,對顧晟說:“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