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撕破臉皮

這話一出,空曠的庭院裡,就連風聲彷彿都不知不覺靜止下來。

謝橋對秦玉的所作所爲,不能理解。她病好了,爲何還要裝病?並且隱瞞着秦驀?

難怪玉傾闌曾說她治不好秦玉!

暗指之意,並非是她不配合吃藥!

而是,她根本就沒有病!

秦玉死死的咬着脣瓣,一雙杏眼裡蘊滿淚水,佈滿驚惶。後背抵靠在桃樹幹上,微微顫抖。她不知謝橋爲何突然毫無徵兆的替她把脈,並且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她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

瑾姨震驚的望着秦玉,她的毒解了?

巨大的喜悅襲上心頭,激動得手指發顫。嘴裡連聲念幾句: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郡主,你的毒當真解了?太好了!等下告訴郡王,他定會很高興!”瑾姨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光亮,秦玉在她的心裡如同小時候一般並未深想:“郡主還是與小時候一樣頑皮,總喜歡嚇唬郡王。您病好了,還瞞着我們,前些時日裡還說糊塗話。郡王也是爲了你的身體,既然沒有病自然不會要離開京城。”

“不!不要說!”秦玉乞求道:“瑾姨,不要說!”

瑾姨一怔,疑惑不解:“郡主,到底發生何事?郡王他素來愛護你,將你看得比他自己還重。公主府走水的時候,您在屋中睡覺,火勢燒得兇猛。駙馬早已不知所蹤,郡王不顧危險將您救出來。您傷勢不重,留在安遠侯府。而郡王燒傷得嚴重,太后將他接入宮中治病。那時候他還心心念念着你,醒來便要見你。太后將您接進宮,可您卻是不肯見他。”

瑾姨陷入回憶中,她逃命出來,並不放心這兩個孩子,這些事情都是宮裡頭的好姐妹告訴她。

這些年她一直在安業寺,留意着他們的情況。

“你說什麼?”秦玉不可置信,她明明是安遠侯救出來……怎麼會變成秦驀呢?

秦玉搖搖頭,不會的!秦驀那時纔多大?

怎麼可能把她救出來?

瑾姨定是向着他,所以處處替他說好話!

“你不必替哥哥說好話,我不肯將病情告訴他,只是想要哥哥多關注我罷了!如今我在他心中仍是病患,可他關心我幾回?若是知曉我……好了,他怕是不會管我死活!”秦玉梨花帶淚,這一番辯白,幾乎連她自己都相信了!

“你心中如此想我?”一道醇厚的聲音緩緩的傳來,秦驀不知何時回府,將她們的談話聽去多少。冷峻的面容上並沒有雷霆之怒,目光異常的平靜。

秦玉卻在他的注視下覺得頭皮發麻,雙手緊緊的攥着裙襬,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我對你不夠好,還是哪裡有做得不對之處?”秦驀嗓音仍舊平靜無波,只是透着絲絲滲入人心的冷意。

秦玉心中一顫,在他的逼視下,雙手掩面,小聲抽噎。

“你用大寒之物,傷了根本。毒雖然已經解除,卻難有子嗣。”謝橋斷定她第一次見秦玉時,她身體裡的確中有胎毒。不知她爲何會如此極端,自己的法子見效慢,卻是也能根除她體內毒素。

可惜,她不肯配合!

秦玉眼中的淚水止住,微微一笑,笑容卻猙獰扭曲:“哥哥,你聽見了嗎?我不能生育子嗣,你手下的副將隨時喪命。他爲你拼死拼活,你忍心他家中斷絕香火?”

“你——”秦驀胸腔震動,幾不能語。她爲了不嫁給馬數,竟對自己下如此狠手!

靜靜的看着她,彷彿這二十多年來,今日才認識她一般。

“我的病好了,哥哥你難道不高興麼?”秦玉呵呵一笑,諷刺道:“你說對我好,當我被病魔折磨得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時候,你在何處?我有心愛之人,你卻逼我嫁給身份不匹配的粗魯武將!你答應母親好好照顧我,可……你盡職了麼?”

面對秦玉的指責,秦驀銳利的黑眸閃過複雜難言的之色。

不知是失望,還是痛心。

竭力回想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哪些事做得令她誤解如此深重!或許記憶太過遙遠,浮光掠影般閃現,一個清晰的畫面都難以捕捉,回想不起來。

秦驀沉聲道:“不要妄自揣測愛惜你的人,不要隨意去相信不瞭解的人與事,否則終有一日你會爲之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秦玉心口一顫。

秦驀果決道:“明日馬數來府中提親,這段時間你在府中備嫁妝。”語氣堅定,不容轉圜。

“哥哥——哥哥——”秦玉驚慌,小跑着追上去。可秦驀轉眼間,便大大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秦玉大喊一聲:“秦驀!”

秦驀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離開。

瑾姨最瞭解秦驀,他高興、難受都悶在心裡,而今日秦玉一番話,狠狠中傷他。

“郡主,您的話,太傷人心。”

傷人麼?

秦玉低低的笑了幾聲,纖細的手指指着秦驀離開的方向,激憤道:“我傷人心?你瞧見了麼?我不能生,他的屬下斷絕香火,他還是一樣冷心冷情的逼我下嫁!他若當真疼惜我這個妹妹,就算沒有將我嫁給心愛之人,也該是世家權貴中的佼佼者!”

瑾姨默然不語,她稟性像極安遠侯,太自私!

謝橋搖了搖頭,秦玉儼然對秦驀積怨已深。她若是個明白人,便清楚秦驀替她擇選這門親事,用心良苦。

可惜,她並不領情。

瑾姨將謝橋送出府的時候,突然說道:“我今日請您來一趟,主要是將阿香託付給你。”

“爲何?”謝橋頗感意外。

瑾姨苦笑道:“她跟着我這老婆子不便,郡王身旁不喜女子伺候,郡主心境不清明,我怕這孩子隨意扔在府中無人管束會學壞。眼下只有你合適,可以好好教導她。”

“阿香她願意?”

“我還未與她提。”瑾姨面帶憂色。

“你也不逼執意如此,阿香若願意便送到我身邊。若是不願,便留在你身邊,未免適得其反。”謝橋對阿香說不上喜歡或者討厭,只是覺得她不如表現的那般單純,毫無心機,小有聰明。

瑾姨點了點頭。

“您留步!”謝橋走到門口,碰見等候的藍星,沒有多問:“帶路。”

藍星不禁多看她一眼,領着她去往觀星樓。

秦驀盤腿坐在竹墊上,手執一壺酒暢飲。

謝橋不知如何安慰他,攤上這麼一個不明事理的妹妹。枉費他處處替秦玉考慮、打算,而秦玉卻認定秦驀是害她!

盤腿坐在他的對面,秦驀推來一壺酒。謝橋顧自斟一杯,色澤金黃,微微一怔,淺抿一口。酸甜可口,並不濃烈。

“梅子酒?”謝橋喜歡這口味,不禁連飲兩杯。

“嗯。”秦驀見她當茶水飲,劍眉一蹙,提醒道:“果酒雖易入口,後勁卻強,你莫貪杯醉了。”

不知是酒起的作用,還是秦驀這一番話,謝橋面色似塗抹胭脂,染上一抹羞紅。連忙放下杯子,微微一笑:“年幼時,我與師兄一起偷師傅的酒吃。師兄最多隻許我飲三杯,其餘都進他肚子裡,背鍋的人總是我。”手做了一個厚度,埋怨道:“師傅罰我將這麼厚的醫經背出來,不背出來便餓上兩頓。”

秦驀側首看着她,眉眼含笑,嘴裡雖是抱怨,卻顯見得很愉悅。

不禁回想起他與秦玉小時候的情形,緊繃的面色,透着些許的輕鬆。

“好在他有良心,偷偷給我送吃的。”謝橋輕嘆一聲,語帶清愁的說道:“可惜,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秦驀自嘲一笑,將桌上的點心推到她的面前:“嚐嚐這棗糕,還不錯。”

謝橋捻起一塊,淺嘗一口,甜中透着絲絲酸味兒,倒是合口味,不知不覺吃了兩塊,笑道:“酸棗糕?”見他點頭,謝橋擦掉指尖糕屑,皺眉道:“你妹妹她身體沒有病,而是這裡。”手指着心口的位置。

秦驀擡眼看向她,便聽她說道:“她常年纏綿病榻,不與外人接觸,受病痛折磨,心理上很敏感、孤獨,渴望得到關懷。一旦受到冷落獨處時,鬱郁不歡,喜歡憂思。若有人利用她這一點,很容易操控她的心理。”頓了頓,繼續道:“而她一旦聽信旁人灌輸給她的信息,那麼便會偏執難以扭轉。”

秦驀聽的入神,心有所悟。

謝橋望着樓下綠柳如絲,隨風而揚,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驀面色冷峻,渾身彷彿被冰雪籠罩,冷嗤一聲:“他以爲利用秦玉……便能要我性命?”

“你放得下秦玉?”

秦驀冷笑更甚,並未多說。只是眼中帶煞,手背青筋猙獰,手指力道大得彷彿要將掌中酒壺當作秦淮頭顱一般捏碎。

謝橋隱隱猜測到利用秦玉之人是誰,眼中閃過蒼涼。利益之下,親情多寡淡!

收斂思緒,謝橋想起她來郡王府的要緊事,聲音清冷:“容嫣有蹊蹺,她知曉太多隱秘不爲人知的事情。她嫁給太子前所作所爲,早已遭受太子厭棄,可最後將太子籠絡住,想必她手中還有底牌。”隨即,將墨硯一事一併道出,憂慮道:“只怕當初她在你書房裡發現皇宮地勢圖之事,會告訴太子。”眼中閃過懊惱和一絲關切之色:“你日後定要小心她與太子。”

秦驀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關切,心中的陰霾似一掃而空,不禁哼道:“跳樑小醜罷了!”

心中卻是想起玉傾闌那日的話,瞥了她一眼道:“藍玉是我的人,你有事可以找她。”沉吟片刻,覺得不妥,若是出現緊急情況,藍玉恐怕來不及:“若是可以,將她調到你的院子裡當差。”

“洗衣房裡的玉藍?”謝橋皺眉,她還尋思着將人打發了。

秦驀嗯了一聲,正要叮囑一番,藍星迴稟道:“軍中傳來消息,請您速回。”

“天色不早,我該告辭。”謝橋起身離開。

秦驀吩咐藍星送她回府。

藍星抱一罈酒放在馬車桌子上,還有一包點心。

謝橋一怔,透過窗簾間隙望去,只見他坐在馬上,長髮漆黑,一襲墨袍映襯得他冷漠的眸子更爲幽邃。

馬車緩緩行駛,他策馬隨行。

謝橋靜靜的凝視他片刻,收回視線,落在桌子上的梅子酒與點心,心頭隱隱發熱。

……

秦驀一離開,焦急在屋子裡踱步的秦玉,心頭一鬆,連忙帶着柳嬤嬤從後門出府。

她知道,秦驀下的決定,無人能更改。

且,說到做到!

“快一點!”秦玉坐在馬車裡,雙手緊緊的絞擰,掀開簾子看一眼街道,焦躁的說道:“再快一點!”

馬車還未停穩,秦玉急急忙忙跳下馬車。

柳嬤嬤敲響安遠侯府的大門。

門一開,秦玉迫不及待的進去,提起裙幅小跑着去找秦淮。

秦淮正守在秦懿的牀榻邊,目光陰鬱,耳邊傳來安遠侯夫人的嚶嚶哭聲,頭腦脹痛:“夠了!成日裡哭哭哭,你哭懿兒就能好了?”

安遠侯夫人眉尖一蹙,滿面淚痕的指着秦淮埋怨道:“還不都是你!若不是因爲你,懿兒他怎麼會變成殘廢?我就說了,秦驀心思狡詐,秦玉又能好到哪裡去?指不定你利用她算計秦驀,她明面上向着你,心裡還是幫着秦驀!”

“行了!”秦淮只有這麼一兩個兒子,一個如仇人,剩下便只有秦懿。眼珠子一般珍視,傾注心血教導,哪裡願意看見他變成一個廢人?“或許是秦驀早有察覺……”

安遠侯夫人認定是秦玉搞的鬼,嘲諷道:“老爺,你們行事周密,秦驀他難道手眼通天,能掐會算不成?你別忘了,玉傾闌是誰?他與秦驀是好友,她想要嫁不過一句話,還用的着你來多事?”

秦淮啞口無言。

安遠侯夫人看着牀上日漸消瘦,意志消沉,萎靡不振的秦懿。對他們兩兄妹恨之入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她定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侯爺、夫人,郡主來了。”丁香進來通傳,秦玉卻已經尾隨進來。

安遠侯夫人見到秦玉,恨得咬牙切齒,目光如蛇一般陰毒的射向她。

秦玉眉心一顫,避開安遠侯夫人吃人的目光,落在牀榻上秦懿的身上。瞧着他短短一月,便瘦骨嶙峋,吃驚的張開嘴。睜眼盯着牀幔,沒有絲毫焦距,宛如活死人。

秦淮不耐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父親,您說已經替我說好與玉傾闌的親事,可以讓他明日來府中提親嗎?”秦玉想起正經事,焦急的說道:“哥哥他將我嫁給一個武將,明日就來府中提親,否則來不及了!”

安遠侯夫人冷笑一聲,尖利的說道:“你還有臉來求我們?你看看我兒被你害成什麼模樣!我不會善罷甘休!”

秦玉不敢看,他的模樣令她發怵,想起她被病痛折磨生無可戀的時候。猛然回過神來,搖頭辯解道:“不是的,不是我害的!秦驀,是秦驀!”安遠侯夫人眼底徹骨的恨意,令她心驚。面色蒼白,乞求秦淮道:“父親,你相信我,我沒有背叛你!他對我有所察覺,我被他利用了!”

秦淮掙脫她的手,冷聲說道:“你弟弟出事,爲父沒有精力去促成你與玉傾闌的親事。”

秦玉目光一滯,蘊含水光的杏眼轉了回來,眉心沁出淡淡的戾氣:“你是騙我的?”

“沒有,玉兒……”

“你至始至終都沒有想要幫我,而是拿玉傾闌利用我?”秦玉心中寒意更甚,一步一步,緩緩走向秦淮,咄咄逼人道:“你說,你是不是在騙我?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編造出來?”

秦淮一驚,慌忙道:“怎麼會騙你?爲父只是沒有空閒……”

“那你現在去!現在就去,我便相信你!”

秦淮眸眼深沉,心思翻轉,尋個由頭將她給打發。

秦玉眼中透着癲狂之意,咬緊貝齒,素手指着秦懿道:“你若騙我,他不得好死!”

“賤人,我撕爛你這張臭嘴!”安遠侯夫人見她拿秦懿賭咒,觸動她敏銳的神經。恨意奔騰,伸手朝她臉揮去,尖利的指甲在她白皙的臉上抓出幾道深深地血痕。

秦玉吃痛,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隨即朝安遠侯夫人的臉撓去。

秦淮一把將她推開,怒道:“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秦玉站立不穩,整個人便如同散架一般,傾倒落地。

安遠侯夫人尖聲道:“把她趕出去!”

秦玉目光陰冷,滿含恨意的看向秦淮,緩緩的低笑出聲。臉上道道血痕,顯得她臉上的笑格外猙獰可怖。

秦淮不禁心中一顫,一股不安爬上心頭。

安遠侯夫人攬鏡自照,臉上破了一點兒皮,當即將小銅鏡擲在他的腳下:“當真是反了,我可是她的嫡母,這賤人竟敢打我!”

“夠了!你也消停點!”秦淮瞪她一眼,拂袖離開。

秦玉被婆子拖着丟出安遠侯府,狼狽至極。

回到郡王府,當日夜裡病倒發着高燒。

翌日,仍舊渾渾噩噩。

秦驀並沒有再讓她出面的打算,對她昨日裡的作爲,彷彿並不知情,訂下婚期。

一切有條不絮的進行。

秦玉再也沒有鬧過,彷彿絕了嫁給玉傾闌的心思。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沒有再踏出玲瓏閣。

直到一日容嫣給她下一封邀請帖,秦玉去一回東宮。回來之後,便張羅宴會。

……

謝橋拿到秦玉的邀請帖,眉頭微擰。聽藍玉所言,秦玉的臉留下傷疤,屋中的銅鏡全都撤走,不願見人。

眼下,她大辦宴會有何目地?

謝橋將邀請帖遞給身後的藍玉:“你如何看?”

藍玉也猜不透,她被訓練好便安排到各府做眼線,不曾與秦玉接觸,不瞭解她的爲人。

白芷憂慮道:“小姐,您與郡主並不熟識,我們尋個由頭推了不去?”

藍玉不贊同道:“小姐不去,日後各府宴會不會邀請小姐。”

白芷不知圈子裡的規矩,‘啊’了一聲:“那該怎麼辦?”

“去便是,又不是洪水猛獸。”謝橋失笑道。

白芷噘着嘴,就怕比洪水猛獸還可怕!

明秀從外院回來道:“小姐,方纔葉舟傳話,有人請您出診。”

謝橋眉一皺:“醫館沒有大夫坐診?”她覺得關掉醫館可惜,便請了大夫坐鎮。

“葉舟說指名要您出診。”明秀細細回想葉舟的話,他的神情,似乎極想謝橋出診:“他說是姓姜的大戶。”

姓姜?

藍玉沉吟道:“莫不是北城姜家?”

謝橋疑惑的看向藍玉。

藍玉道:“姜家在北城原是首富,幾年前搬至京城,後來取代夏家成爲皇商在京城站穩腳跟,如今在商界勢頭正猛,就連有些世家大臣都頗給幾分臉面。”

“準備馬車。”謝橋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既然要拓展商路,那麼結識姜家便勢在必行!

葉舟在府外等候,見到謝橋後,撓着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姐,我擅作主張,您別怪罪。若是得了姜家的恩情,那麼今後咱們也能得他們庇護。”

商海如官場,人際關係極爲重要。

這個理,她懂。仍舊橫眉豎眼道:“下不爲例!”

葉舟諂媚道:“下不爲例!”

一行人去往姜家。

姜府門口早有嬤嬤候着,見到謝橋微微一怔,領着人去長壽居。

姜老夫人額頭上裹着汗巾,倚在牀柱上喝藥。

常樂捧着茶水遞過去,端着銅盆,服侍姜老夫人漱口。

常喜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夫人,少爺請的大夫來了。”

姜老夫人放下茶杯:“請進來。”

謝橋掀簾而入,姜老夫人眉頭一皺,刻滿皺紋的嘴角微抿頗顯嚴厲。忽而,嘴角一扯,浮現一抹慈祥的笑:“丫頭是來給我治病?”

“正是。”

藍玉將藥箱放下。

謝橋拿出診脈枕,替姜老夫人扶脈。

“丫頭,我身子好的很,就是舊疾發作,歇上幾日便好了。我那孫兒,小題大做!”姜老夫人中氣十足,揮退伺候的丫鬟道:“你就隨便拿些藥給我糊弄糊弄他就成。”

“您的確不是什麼大病。”謝橋示意姜老夫人張開嘴,舌紫暗,苔薄白,問道:“頭是一側痛,兩側或是全頭痛?”

“都有。”

“如何痛?”

“刺痛。”

謝橋頷首,詢問道:“您是頭痛反覆,經久不愈,痛初固定,痛如錐刺?”

姜老夫人臉上的笑容緩緩沉斂,神情嚴肅:“丫頭,我這病不妨事?”

“不妨事,扎幾針,吃幾副藥就好了。”謝橋含笑道:“我再教您一套拳法,每日晨起練對頭痛症有緩解、可預防。”

姜老夫人盤腿坐在牀榻上,笑眯眯的問道:“拳法不練……”

“祖母,聽大夫的話。”

一道清雅醇厚的嗓音自屋外傳來,謝橋回首望去,只見來人身着一襲青衫,墨發半扎半束,彆着一支青玉簪。日光流轉,周身彷彿籠罩一層淺金明麗的光芒。

如玉生輝。

是他!

墨寶齋的東家?

姜裴見謝橋呆怔的望着他,脣邊掠過一絲笑意:“有勞謝大夫。”清冷的嗓音彷彿高山流水,悠遠清淡,舒暢動聽。

謝橋頷首,心中詫異,沒有想到他會是姜家少主。

“知曉勞煩謝大夫,那就……”

“今日可以吃一份糖酥。”姜裴緩緩的說道。

姜老夫人立即躺下讓謝橋施針,對姜裴的背影道:“明日兩份!”

謝橋不禁失笑。

姜老夫人從牀頭櫃子裡偷偷拿出一個油包紙,悄悄的說道:“丫頭你別笑,糖酥很美味,來嚐嚐……”手一縮,藏進被子裡。

謝橋一怔,便瞧見姜裴站在珠簾後,珠簾散發的溫潤光澤輝映下他的面龐俊逸非凡。

姜裴琉璃般的眸子裡閃過無奈,溫聲道:“糖酥吃多了牙疼。”

姜老夫人撇了撇嘴,到底沒有反駁。

施針後,謝橋教姜老夫人一套太極拳。姜府的婢女將她領到涼亭裡,姜裴煮茶候着她。

亭外鳥鳴花香,謝橋透過水霧看着他嫺熟優雅的煮茶,緊繃的神經不禁鬆懈下來:“多謝你割愛。”

“綠石雖無價,束之高閣一文不值,用的恰如其當才能體現它真正的價值。”姜裴斟茶遞給謝橋,溫文爾雅道:“該是我謝你,老夫人的頭風治好,必有重酬。”

謝橋含笑道:“那我便在此謝過姜公子慷慨。”

隨即,便與他說姜老夫人的病症。待她離開之際,婢女遞給她一包糖酥。謝橋回頭望一眼姜府,嘴角微揚,姜老夫人沒有瞞過他的法眼,不過是他縱容罷了。

心底生出豔羨,這纔是真正的親情罷?

謝橋接着幾日來姜府,卻是沒有遇見過姜裴。

轉眼,便到了秦玉的宴會。

容姝、容凝一大早來到重華樓,與謝橋一同去郡王府。

經過中毒一事,容凝對謝橋格外親厚,對秦玉心生牴觸。若不是母親逼迫,她並不想再去郡王府。她們無冤無仇,想不通秦玉爲何要害她。

郡王府中,容凝緊緊跟着謝橋,片刻不敢分開。

謝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亂走,不妨事。”

容凝乖順的點頭,失去往日的活潑。

秦玉見到她們幾人,連忙迎上來。薄紗掩面,眼底蘊含着漣漣笑意:“你們來了,快去花廳裡,各位姐妹都在等你們。”

“好。”謝橋等人跟在秦玉身後,一道去往花廳。

衆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說笑,謝橋感受一道強烈的視線盯着她。順着望去,只見姬瑜目光不善的瞪她。

容姝輕聲道:“大姐姐,您要小心她。”

賞荷宴中,姬瑜落水,恐怕將謝橋記恨上。

謝橋眸光微斂,不止此事,還有她曾與姬恆議親,姬瑜便對她看不順眼。

秦玉環顧一眼衆人,拍了拍手,衆人安靜下來。

“諸位姐妹,我來京有段時日,不曾邀請諸位來府中小坐。我們都是琴棋書畫,枯燥乏味。今日裡我們來一點不一樣的遊戲,前幾日我偶得一寶物,藏在這落霞居中。你們誰若尋到,寶物便歸誰所有。”秦玉示意藍月將端出來一個托盤,揭開上面的紅綢,露出一套珍珠頭面。

珍珠大小一致,顆顆圓潤,色澤飽滿。

衆人眼底閃過驚豔。

秦玉道:“這個是額外獎賞。”

至始至終坐在角落裡的容嫣,妝容精緻,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絲媚態,似彰顯她備受寵愛。掩脣笑道:“我也來添彩頭。”拔下手腕上琺琅手鐲。

衆人興致勃勃,立即分散去尋寶。

秦玉看着謝橋幾人,微微挑眉道:“你們不找麼?”

謝橋垂眸不語。

容凝卻蠢蠢欲動,儼然忘記秦玉迫害她一事,拉拽着謝橋的衣袖:“大姐姐,我們一起去找罷?”

容姝橫她一眼,容凝仿若未見。

容嫣親暱的挽着容凝的手臂,柔聲細語的說道:“二姐姐陪你一同去。”

容凝眼中閃過猶豫,終究抵不過誘惑,跟着容嫣離開。

隨即,秦玉也藉故走了。

兩個人順着落霞居繞小半圈,容嫣扶着腰肢道:“五妹妹,姐姐有些累,在這裡休息片刻,你自己去找。”看出她的遲疑,容嫣繼續說道:“再遲一點,被別人搶先如何是好?”

聞言,容凝獨自往前走。突然,腳步一頓,水榭裡坐着一抹白影。眼前驟然一亮,快步走過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諸位小姐陸續回來,不見容凝。

------題外話------

啊啊啊,親愛的們,很抱歉!煙兒這幾天更新都很遲,家裡沒有人,只有煙兒和小寶寶在家裡。一邊看着他一邊碼字,他太吵了,所以碼字很慢,淚奔~

Wωω ▪ttkan ▪¢O

晚上有二更!

第九十五章 坑你丫的!(二更)第一百零九章 宿仇舊怨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九十五章 坑你丫的!(二更)第七十章 懷璧其罪第一百零八章 初現端倪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十章 去路第二十章 夜會第七十一章 鴻門宴?第八十二章 分府(二更)第五章 買賣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七十八章 真相第一百一十九章 嫁衣第九十八章 賭一把第一百零二章 有孕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一百零五章 催命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十七章 路遇第三十三章 教你做人第七十四章 你的毒解了!第五十三章 軍營第六章 再遇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六十八章 地域志第一百一十六章 沉冤昭雪第八十四章 驚人第八十五章 兇險第三十四章 同盟?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二章 歸京第八十一章 舊怨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四十五章 是她!第九十章 失敗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二十三章 回禮第一百一十三章 待宰羔羊第一百一十八章 婚期第四十五章 是她!第一百一十一章 命運顛倒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二十四章 請罪第八十六章 脅迫第一章 楔子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乎意料第三章 逼迫第二十八章 作繭自縛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二章 歸京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四十四章 反目離心第三十三章 教你做人第四十四章 反目離心第四十五章 是她!第一百零五章 催命第十章 去路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二十六章 風起第六十六章 失蹤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四十八章 孤魂野鬼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三十九章 親上加親第七十六章 計中計(二更)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十章 去路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五章 買賣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一百零九章 宿仇舊怨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五十八章 賞荷宴(中)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八十二章 分府(二更)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十三章 交鋒第二十九章 縱火燒府第七十一章 鴻門宴?第一百零三章 鬧劇,寺廟秘密第四十七章 報仇第一百一十章 晴天霹靂第一百零一章 賜婚懿旨第六章 再遇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九章 意外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三十五章 崩潰
第九十五章 坑你丫的!(二更)第一百零九章 宿仇舊怨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九十五章 坑你丫的!(二更)第七十章 懷璧其罪第一百零八章 初現端倪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十章 去路第二十章 夜會第七十一章 鴻門宴?第八十二章 分府(二更)第五章 買賣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七十八章 真相第一百一十九章 嫁衣第九十八章 賭一把第一百零二章 有孕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一百零五章 催命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十七章 路遇第三十三章 教你做人第七十四章 你的毒解了!第五十三章 軍營第六章 再遇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六十八章 地域志第一百一十六章 沉冤昭雪第八十四章 驚人第八十五章 兇險第三十四章 同盟?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二章 歸京第八十一章 舊怨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四十五章 是她!第九十章 失敗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二十三章 回禮第一百一十三章 待宰羔羊第一百一十八章 婚期第四十五章 是她!第一百一十一章 命運顛倒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二十四章 請罪第八十六章 脅迫第一章 楔子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乎意料第三章 逼迫第二十八章 作繭自縛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二章 歸京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四十四章 反目離心第三十三章 教你做人第四十四章 反目離心第四十五章 是她!第一百零五章 催命第十章 去路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二十六章 風起第六十六章 失蹤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四十八章 孤魂野鬼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三十九章 親上加親第七十六章 計中計(二更)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十章 去路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五章 買賣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一百零九章 宿仇舊怨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五十八章 賞荷宴(中)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八十二章 分府(二更)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十三章 交鋒第二十九章 縱火燒府第七十一章 鴻門宴?第一百零三章 鬧劇,寺廟秘密第四十七章 報仇第一百一十章 晴天霹靂第一百零一章 賜婚懿旨第六章 再遇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九章 意外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三十五章 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