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

他如何也會想不到,這份狀紙會出現在謝橋的手中!

雪梅傳遞葉舟的那一番話,左思右想下,倒是可以爲之。

將陳年舊事一一交代清楚,他是如何被逼迫,只是留一線退路,原想着這輩子都不要有機會交代出來,可世事難料,如今它落在皇上的手中。

而他所寫的幕後之人,便是當今天子!

衛韞渾身抑制不住的發抖,他命不久矣!

葉舟,謝橋的一顆棋子!

想要利用葉舟得到更多有利於他的消息,卻不知,眼前巨大的糕點,只是一個誘餌!

“好!很好!”明帝冷笑,雙目如電光一般射向衛韞,翻手將狀紙壓在手心,“衛愛卿,構陷鎮國公府受朕指使?”

衛韞一個激靈,跪在地上磕頭說道:“皇上,微臣冤枉,這張狀紙非臣所寫!”

“衛尚書何須急於否認?既然不是你寫的狀紙,自然不會牽累於你。你如此惶恐,此地無銀三百兩。”謝橋雙目深邃,波光瀲灩,笑意淺淡的說道:“上面的字跡,皇上看了十幾年的奏摺,想必能夠識出是誰的筆跡。只要眼亮心明,這髒水斷然是潑不出去!”

明帝靜靜的聽着,面色平靜無波,手心下的狀紙已經被他的手指捏皺成一團。

謝橋彷彿感受不到大殿的氣氛凝滯,繼續說道:“證據確鑿,還請皇上公正處置!”

明帝劍眉一揚,憤怒幾乎要摧毀他的理智。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戾氣!

公正處置!

處置誰?

將他自己給處置了?

笑話!

明帝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甩袖坐下。

“皇上,微臣冤枉!受奸人陷害!”衛韞低垂着頭,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含着無盡的陰冷、怨恨的光芒!

明帝目光炯炯的看着謝橋:“不知你從何處所得這份狀子?”既然衛韞不承認,那麼便是作廢了!

謝橋眉眼一冷,正待開口,明帝不陰不陽的說道:“淮陰侯之意也是認爲鎮國公是被朕陷害?朕爲何要陷害他?”

這話一出,大殿內的氣氛愈加緊迫,下首的大臣心中惶然,全都看向秦驀、淮陰侯!

明帝見衆人噤若寒蟬,淮陰侯亦是無話可說,眼底的陰鷙褪盡。

“淮陰侯所言無錯,鎮國公的確是被你構陷!爲何要陷害他,那是因爲你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鎮國公手裡捏拿住你的把柄,你害怕,害怕鎮國公公諸於衆,你一世英名盡毀,就連坐下寶座都不保!”

“朝廷裡一些權臣對你構造威脅,所以你想法設法拔除這些芒刺!甚至連手足都殘忍殺害,事到如今,真相即將要被揭曉,你即便否認便能當作過往之事不曾做過?”

吱呀吱呀的聲音傳來,便見長公主坐在輪椅中,面帶譏誚之色,嘲諷的說道:“我苟且偷活十幾年,就是要揭下你這快正人君子的外皮,露出你骯髒醜陋的真面目!”

衆人譁然——

這就是當年貌美無雙的長公主?

明帝恍然大悟,他們藉由鎮國公之死,牽扯出他篡位一事,慍怒之色更甚。長公主咄咄逼人的話語,沒有給他辯駁的餘地。

長公主舉起手中的遺詔,看着明帝瞳孔緊縮,面目猙獰的說道:“你弒殺手足,篡改遺詔,如願以償的登上皇位。可這是你不擇手段奪來的東西,鎮國公手裡有證據,你怕他打着清君側,將你廢黜。爲一己私心,所以先下手爲強,讓忠心耿耿的鎮國公含冤而死!”

衆人大驚。

長公主將遺詔傳遞給諸位臣子,一一辨認,證明她所言非虛!

“一派胡言!”明帝揮手,寬大迆地的袖擺掃落龍案上的奏摺,雙目猩紅的瞪着長公主:“你血口噴人!朕,豈會是如此小人?鎮國公征戰沙場,保大周江山社稷安定,如此功勳大臣,朕如何會昧良心陷害他?”

明帝的言之鑿鑿,令長公主嗤笑出聲。

“三弟從邊關趕來,你設伏,他僥倖逃脫卻斷腿。而我知曉真相,也成了扎刺你心中的一根刺,所以你安排衛韞偷拿我手中握有的證據,幸而我命大,並未慘死他的毒手。你們並不放過一個死人,給我扣上淫賤之名!”

“皇兄,你是當今天子,若不是真憑實據,哪裡敢胡謅構陷你?”蜀王自門外攙扶着白髮蒼蒼的太后進來。

太后看着滿朝文武跪在地上,嘉善坐在輪椅上疾言厲色,將明帝逼迫到退無可退之地,心中悲涼!

這是她的兒女!

如今刀劍相向——

不!早在十幾年前,他們便爲了權勢,兵刃相接!

昨日裡,丞相與定國將軍連同諸位大臣,磕請她廢黜明帝!

僅憑遺詔,蜀王便可清君側,廢黜明帝。

可他雖然十惡不赦,這些年將大周治理的昌盛。他們都是她的孩子,皇位給誰對她來說都一樣,只要大周安定!

太后目光掃視過大慶戰王,閉了閉眼,廢黜明帝之後,定會朝堂動盪,動搖根基。

大慶如今野心勃勃——

她從心裡是不願意讓蜀王爲帝王,不然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嘉善,你病重怎得不好生休息?”太后關切的看向長公主,真好,無論以前發生什麼,她的兒女都還活着。何不就這樣扶持着明帝治理大周?

先帝之心,意在誰能夠更好的統治大周。

明帝做得很好,那便這樣吧!

嘉善聽出太后之意,心中寒涼,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蜀王亦是神色不明,可眼中卻顯露出失望之色。

明帝連忙說道:“當年父皇駕崩之時,身邊只有衛韞一人,遺詔落入他的手中。聖旨落入三弟手中,他哪有今日的榮耀?所以,他篡改聖旨,扶持朕登位,使他小小寒門子弟位極人臣!”

“他謀害嘉善,並非是朕授命於他!他與嘉善爭執時,痛下殺手!三弟也是被他所害,怕三弟會報復他!”明帝一臉悔恨的說道:“朕當年沉浸在父皇駕崩的悲慟之中,無心細看遺詔,粗略一看下,沒有發現真假。

待登基之後,朕才知道他的計謀。當年朝臣並未誠服忠心於朕,只好將錯就錯,並未將皇位歸還,只等朝局穩定之後,再拱手相讓。哪知之後聽聞三弟遭遇不幸……朕深表痛心,便未與他道破實情,哪知皇妹便誤以爲是朕殘害手足!”

明帝一副痛心的模樣,厲聲呵斥衛韞:“這一切都是因爲衛韞奸佞之臣爲之!朕深受他的矇蔽!”

“皇上——”衛韞哪知明帝紅口白牙,將這一切的罪狀全數推到他的身上!

當年他只不過是一個六品官員,先帝駕崩,哪裡有資格守在他的身邊?

就連進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明帝嫉惡如仇的說道:“將他拖下去,抄家滅族!”

“皇上,冤枉啊!臣當年是受你……”衛韞觸及明帝晦暗的目光,竟像是讀懂他所暗示的意思,渾身一個激靈,閉嘴任由侍衛帶下去!

“三弟,此後你便莫要再去封地,你的腿疾已好,若想要討回皇位,朕便它拱手讓之!”明帝步下玉階,站在他們的面前。

太后不等蜀王開口,疲倦的說道:“此事已了,嘉善,快快出宮,哀家遣太醫給你診治。”轉而看向蜀王道:“你扶着哀家回福寧宮!”

嘉善冷眼睨向太后,卻見諸位大臣,跪地懇請道:“請皇上三思!”

儼然是支持明帝!

蜀王將希望寄予太后的身上,哪知她的心偏得如此厲害!

想要廢黜明帝,並非太后一人之力,還要臣心所向。如今大臣與太后並不推崇他,明帝並非毫無準備,已經失去先機,只得從長計議!

待衆人散去,明帝癱在龍椅上,背脊一片冰涼。沉聲說道:“頒發詔書,還鎮國公一個清白,以示天下。”

謝橋垂着頭,眼底一片冷意。人已死,還了清白,又如何能夠復活?

衛韞縱然該死,可更罪大惡極的是龍椅之上的人!

謝橋謝恩,退回座位。告訴自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至於其他,只得徐徐圖之!

望向殿外的青天,謝橋心想,李氏最想要的便是鎮國公沉冤昭雪,莫要讓鎮國公這鐵錚錚的漢子,蒙上污點被世人戳着脊樑骨!

淮陰侯似乎也是如此,自古哪有天子給臣子償命?一句受奸佞之臣矇蔽,便可將他的罪名開脫!

——

謝橋與柳氏乘坐馬車回到輔國公府。

柳氏一臉擔憂:“華姐兒,這樣大的事,你怎得不與我們說?”

謝橋搖了搖頭:“二嬸孃,我不想牽連大家,已經有那麼多人出頭,夠了!”

柳氏苦笑一聲,就算與她說一聲,又能幫上什麼忙?

“二嬸孃,多虧您讓姝兒幫忙,否則藏在鎮國公府裡的遺詔拿不出來,怕是不能還外祖父一個清白。”謝橋如何不知,明帝之所以願意還鎮國公一個清白,那是前面還有更大的一個罪名!所以,他擇選最輕的一個!即便是他‘疏忽大意’,也是承認他做錯了!

讓一個帝王承認他的過錯,太難了!

柳氏驟然看向容姝。

容姝小聲說道:“母親,就是那一次去鎮國公府祭拜大伯母的時候。”

“你們兩個……唉!”柳氏無奈的輕嘆一聲。

“二嬸孃,我累了,先回院子。”謝橋帶着明秀回重華樓。

玉傾闌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凳上,手裡捻着墨石所制的棋子,獨自一人對弈。

謝橋摒退明秀,在他的對面落座。

玉傾闌擡眼定定的看着謝橋。

謝橋看着他一雙瀲灩生波的美目中蘊含着複雜的神色,覺得好笑:“你盯着我看作甚?我臉上有東西?”

玉傾闌低頭,目光落在棋局上,並未開口。

謝橋伸手攪亂棋局,沉聲說道:“又不是你做的,何須對我愧疚?”

玉傾闌手指一頓,苦澀的說道:“你果然知道了。”

是啊!

都已經到這一步,她如何不知呢?

今日並未牽扯出榮親王,是她顧及他,所以遮掩下的罷?

這樣,反而更加讓他無顏面見她。

玉傾闌臉上的輕嘲,令謝橋皺緊眉頭。看着這張近在咫尺,伸手可觸的臉龐,纖細手指劃過他的眉梢落在他緊皺的眉心上。“我不曾怪你,你又何必自責?”

她微涼手指輕點眉心,玉傾闌心神一震,這一剎那的觸感,他會銘記一生。

謝橋撫平他的眉心,玉傾闌微微偏頭,額頭緊抵着她想要抽離的手指,彷彿這一鬆開,彷彿就此會失去她,即便做師兄妹也不能!

嘴角緩緩上揚,透着一抹譏誚,他又何時擁有過她?他早已是孤身一人,離開神農谷,便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留下的只會是記憶中他們美好相處的時光!

“橋橋,對不起。”玉傾闌朝後一仰,離開額間那抹令他沉醉不捨的溫度。

“師兄……”

“我早已知曉,只是無法開口告訴你。”玉傾闌眉眼間透着一抹蒼涼、寂寥,他無法選擇親人,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想要給她更多,更好的彌補她。可到頭來,他也欺騙她!

他怕她得知,他的父王也參與其中,令她失去外祖父,甚至母親,會看見她憎恨的目光。

所以,一直等到事情真相揭露,他也沒有告訴她一個字!

今日裡來見她,已經做好準備。

可她太過平靜,溫和親切的目光,令他難以自容。

心緒如浪潮一層一層的撲面而來,壓得他難以喘息。

謝橋微蹙了眉頭,聲音清涼如水:“你在京中同我疏離,是因爲與我走得太近,你父王對我不利?”

微風拂過,庭院中的紫藤花香漸盛,玉傾闌抿脣凝視着她,並未回答她的話。

忽而,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髮髻,摘下落在發間的一朵紫藤花。上面似乎沾染着她身上的香氣,來回在指尖轉動。

良久,玉傾闌薄脣輕啓:“今後你要多保重!”

謝橋輕輕點頭,的確要多保重。

事情一旦揭曉,暗潮洶涌,都已經擺到明面上來。

玉傾闌輕輕一笑,掀袍起身離開。

謝橋朝前走幾步道:“師兄,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玉傾闌腳步微微一頓,攏在袖中的手根根收緊,不曾回頭的離開。

他連回頭的勇氣都已經沒有。

——

謝橋趴在桌子上,細想方纔玉傾闌所說的幾句話,覺得他透着怪異,似乎是在向她道別。

不知何時,身着墨色滾金邊錦袍的秦驀,悄無聲息的坐在她的對面。

謝橋一手支着下頜,一手輕輕晃動手中的茶杯,目光悠揚的望着窗外的紫藤花,眼神漸漸恍惚。輕聲問道:“師兄他要離開京城麼?”

對面默然不語的秦驀舉起茶杯,劍眉微揚:“怎麼,不捨?”

謝橋手微微一頓,垂頭沒有搭話,他這個意思便真的是要走了!目光落在嫋嫋煙霧的茶水上,悶聲說道:“不捨。”擡眼看着他,一臉認真的重複道:“很不捨。”

秦驀目光移向她雪白的面龐上,收起脣邊的一抹笑,沉靜的看着她說道:“不捨便將他留下來。”

謝橋搖了搖頭,玉傾闌做下的任何一個決定,旁人都無法改變。

雖然,此事心結在於她。

她去挽留,他更加不會留下來。

“從小到大,他從來不肯聽我的話。只是在我有所需要的時候,纔會肯好好聽我說幾句話。他當初離開神農谷的時候,我挽留過他,甚至收拾好包袱打算與他一同離開。但是,他夜裡一個人悄悄的走了。”謝橋眼角溼潤,眨了眨眼,秦驀的面容漸漸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哪裡有他在京城這麼好說話。”

秦驀眸子裡暗色涌動,語氣薄涼的說道:“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不捨了?”

謝橋的手臂突然纏繞到他擱在桌子上的臂膀,額頭抵在他的肩頭,語氣極爲溫軟,揉雜着一絲幾不可察的脆弱:“我的身邊每有一個人出現,便有一個人離開。你說,到最後會不會留我一個孤家寡人?”

她穿越而來,便面臨母親的死。青姨將她送到神農谷,師傅將她收下不久,青姨便死了。師傅與世長辭,眼下師兄也與她有一條無法跨越的溝壑。

她的身邊,還有誰?

謝橋緊緊的抱着他的臂膀,汲取着溫暖,絲絲溫熱順着她的指尖脈絡涌向她冰冷的心頭。

還有他!

秦驀將她的頭托起來,擡高她的下巴,微微低頭,兩人四目相對,謝橋看着他冷峻嚴肅的面容,便聽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有我。”

謝橋還未開口,他傾身而來,毫無預兆的吻住她的嘴脣,誘導着她微微啓脣,溫柔的吮吸。極有耐心的周旋輕纏,彷彿要將她心底的不安給撫平。

有力的雙臂將她擁入懷中,謝橋摟着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心口。他的手輕緩的撫着她的背,突然間間,她似乎聽見撒在心底的種子,慢慢的發芽長成一株藤蔓,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她纏繞住。

這一刻,她沒有任何的掙扎,甘願沉陷其中。

——

謝橋坐在銅鏡前,手執着桃木梳,心不在焉的梳理着青絲。

昨日裡,她靠在秦驀的懷中,在他的輕撫下沉睡過去。

一覺,睡到今日豔陽高起。

“小姐,郡王守着您一夜未睡,今早天剛亮才走。”明秀挑出一支玉簪綰着她的髮髻,看着謝橋拿起口脂輕輕塗抹着脣瓣,揶揄道:“小姐,您不是不喜塗抹口脂?”

“偶爾塗抹,換個心情。”謝橋攬鏡自照,含笑的看着明秀道:“葉舟將功折罪,你可原諒他了?”

明秀臉色脹紅,咬脣說道:“小姐,他是什麼人,您還不知?以後緊要的事情莫要交給他去做,免得他又陷您危難之中。”

“那好,發配他去做趕車的。”謝橋認真的說道。

“小姐——”

“你可真難伺候,都依你,還要如何?”謝橋斜睨她一眼,突然詢問道:“昨日裡郡王來做什麼?”

“郡王相與您商量,長公主眼見不行了,她若過世,三年內怕是不能成親。想將婚期提前,看您同不同意。”明秀心裡嘀咕着兩人昨日裡在一起大半日,都沒有商量。長公主昨日裡氣得吐血,估計沒幾天活頭了。

謝橋想了想,點頭道:“你去傳話,由他做主。”

“誒!”明秀應聲,突然想起什麼,湊到謝橋的耳旁說道:“今日裡皇上命人將京中三品大員以上,家中未嫁貴女的畫像送到驛站,供大慶戰王挑選。”

謝橋挑眉,嘆聲道:“明帝這是將京中大臣的掌上明珠當白菜任由南宮蕭挑選,只怕會寒了衆人的心。”

“可不是,各府夫人不敢明裡說,暗地裡可沒少罵那位。”明秀說罷,便打算出去辦事。

“等等,我去醫館看看。”謝橋心想,既然婚期提前,醫館裡的事只怕也要提前開張。

還未出門,便見葉舟臉色難看的過來對她說道:“小姐,有人在小醫館鬧事!指名要見您,林大夫只說您不在,對方便將醫館給砸了,抓住林大夫要我們請您過去。”

謝橋神色一冷,坐上馬車去往小醫館。遠遠地便瞧見一襲紫色衣袍的南宮蕭,手裡把玩着一枚象牙繩鏈。

目光一頓,凝在他手中的象牙上。

------題外話------

親們,抱歉,小寶感冒咳嗽,煙兒今天帶他去醫院檢查了,更新晚了。明天更新依舊在晚上九點,麼麼噠~

第三十章 怕死了?第一百零七章 別有用心第九章 意外第二十三章 回禮第九十四章 反目相對第九十九章 步步籌謀第八十一章 舊怨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二章 歸京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一百一十二章 性命垂危第十二章 認親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四十六章 嫁妝第七十八章 真相第十二章 認親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五十二章 癔症第七十三章 風波乍起第十五章 玉簪第八章 定罪第十四章 小勝第六十六章 失蹤第八十章 鳳起蕭牆 (二更)第七十一章 鴻門宴?第九十三章 連環計 (二更))第八十六章 脅迫第八十九章 揭露 (二更)第八十一章 舊怨第九十六章 要你狗命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六十四章 螳螂捕蟬第九十一章 他的心意第六十九章 太子良媛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四十六章 嫁妝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九十六章 要你狗命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二十二章 佈局第四十七章 報仇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五十四章 斷臂再續第七十五章 撕破臉皮第八十七章 揚名第三十三章 教你做人第七十一章 鴻門宴?第九十七章 良人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六十四章 螳螂捕蟬第一百章 求娶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五十四章 斷臂再續第四十章 百花宴第九十章 失敗第三十八章 疤嬸第七十七章 苟且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十八章 小肚雞腸第一百章 求娶第九十章 失敗第一百一十章 晴天霹靂第十五章 玉簪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三章 逼迫第一百零八章 初現端倪第三十八章 疤嬸第九十七章 良人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一百零五章 催命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一百零一章 賜婚懿旨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十五章 玉簪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八十章 鳳起蕭牆 (二更)第八十九章 揭露 (二更)第七十二章 郡王妃第二十六章 風起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二十二章 佈局第七十四章 你的毒解了!第一百零六章 楚楚可憐第七十一章 鴻門宴?第九十章 失敗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二十章 夜會第四章 滅口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一百一十八章 婚期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六十一章 嘉善第五十四章 斷臂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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