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既然叫酒泉,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除去有天然瀰漫的酒味之外,酒泉裡的水也多多少少含有酒精成分,平時喜歡喝上兩杯的人在裡頭泡着那叫享受,但若換了不勝酒力的,在裡頭待久了那絕對會出事。
這不,在裡頭泡了好幾個時辰,當單小五趴在歸不離身上由他抱着上岸的時候,整張臉已經紅的跟關公一樣,甚至還跟喝高的人一樣猛打酒嗝——讓酒泉的泉水泡醉了。
只不過她的酒品比較好,即使醉了,頂多只會變身關‘母’。其他的,非但不會大吵大鬧反而安靜的很,偶爾軟綿綿的呢喃兩句只有火星人才能聽懂的話,那模樣倒是甚爲可愛。
細心的替東倒西歪的單小五穿好衣服,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回到兩人房裡的牀上,雙手佔有的圈住她的腰肢緊緊把她摟在懷裡,歸不離愛憐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這才抱着她慢慢睡去。
第二天,因爲腰痠背痛的原因,單小五一直賴在牀上直到近午時分才爬起來。
轉頭一看,歸不離已經不在旁邊——單小五估計他應該是有事出門了,因爲一般如果沒事他會陪着她在牀上有多久賴多久。
她知道他有事在瞞着她,雖然好奇卻從未想過逼他告訴自己,也許真的會如他所言,到了適當時機他就會和盤托出——希望真有那麼一天。
來伺候她洗漱更衣的是兩個面生的小丫鬟,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話不多,臉上倒是沒有如在逍遙山莊時遙香與七巧等人一般蒙着面紗,就是好像面癱了似的,臉上永遠只有一副畢恭畢敬的表情。
等單小五穿戴一新之後,歸不離就好像掐準了時間一樣出現在門口。
怡然自得的進了房間,再伸出修長溫暖的手掌握住她的柔荑,單小五立刻很自然的靠到他身邊,將臉貼到他胸口,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再舒服的嘆了口氣,“相公,咱們去爹孃那邊蹭飯吃吧。”
反正他們現在就在炎州城外,一來一回,憑歸不離高超的輕功,頂多也就不到三分多鐘的時間。等他們回了逍遙島,想出來就比較麻煩了——她得把握機會好好把這段時間給利用起來纔是。
也是時候該讓爹孃他們好好認識下她家相公了。
“好。”
簡單的應了一聲,歸不離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對她的支持,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飛身上屋頂——大俠,都是不走尋常路的。
應單小五的要求,歸不離在離單府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停了下來,兩人改而手牽手到地面上逛大街。一路上都是跟過來打招呼的人,甚至還有人不懼歸不離的冷漠兀自向他笑眯眯的點頭揮手——有鑑於歸不離極少對外人笑,單小五隻能努力的撐起臉部肌肉更用力的給大家笑回去,沒辦法,既然自家相公不愛笑,那唯有讓她這個當人家娘子的幫他笑多一點咯。
“單寶乾,死要錢!混蛋,你給本小姐滾出來!”
好不容易突破熱情的人羣走到單府門口,還沒緩過勁兒來,夫妻兩耳朵裡就先灌進氣勢洶洶的女子嬌斥。
單小五挖了挖耳朵,疑惑的轉向自家相公,“相公,是我聽錯了嗎?剛剛有人在罵我二哥?”
單寶乾,死要錢?矮油,這還真押韻。
歸不離若有所思的瞅着單府門口,淡定的回了一句,“罵的很對。”
“的確很對!”單小五用力的點着頭表示大力支持。
只不過……連她都只敢在私底下這麼罵,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挑戰她家的錢精二哥?是嫌錢多還是嫌自己活膩歪了想找個特殊的法子死一死?
要知道她家二哥可是整個炎州出了名的吝嗇鬼+錢精+睚眥必報,史上最小氣最記仇的當屬她家二哥!
這人居然公然在她家門口高聲叫罵讓二哥滾出門來……如果不是有心尋死尋出糗求裸~奔,那就是被二哥拐過銀子的外地人找上門尋仇來了。
兩隻骨碌碌轉的杏眼轉向自家門口,不意外的看到有個身着紅色衣裳,一臉怒火的姑娘在那邊跳腳怒罵。
她的手裡握着一條綴着金片的長鞭,長及腰際的烏黑長髮披散在背後,頭上只罩着一個用銀線跟珍珠編織成的髮網,長長的珠簾垂落在黑髮上,隨着她的每一個動作晃盪飛揚,顯得利落而又別具異域風情。
雖然俏麗細緻的五官因爲發怒而皺成一團,不過依舊無損她的美麗,一身紅衣讓她看起來更像朵耀眼的火炎花——還是會噴火的特殊品種。
女人?還是個漂亮又伶牙俐齒的年輕姑娘——難道二哥最近‘性’致大發在外頭惹上風流債了?
“單寶乾,我警告你!不要再裝死扮烏龜了,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爲,你給我出來!”紅衣少女說着,猛的一把將手中的鞭子帥到地面上,刷拉一下帶出滿地灰塵,看得路過打算圍觀一下的衆人又忍不住退後好幾尺。
“……”
歸不離盯着那隻長鞭,眼神驀地變的冷厲異常,就連周身都控制不住的環繞着騰騰殺氣,顯然那鞭子讓他想起了當初單小五背上的累累鞭傷——老實說,那真是非常、非常讓人不愉快的回憶,不愉快的他都想殺殺人降降火了。
“咳!相公,先冷靜一下!那個……我們過去瞧瞧吧。”
背後汗毛直豎,曉得自家相公心情似乎不太好,但單小五也只能訕笑一聲,趕緊挽住歸不離的手臂,不怕死的拉着他走過去,打算先摸清對方的底細再說。
看自家大門緊閉沒有人理會的樣子,顯然是單寶乾特意交代過了——再看那姑娘,手持長鞭一身勁裝,顯然應該也是習武之人,就是不知道二哥到底得罪人傢什麼了——如此刁蠻的姑娘,要是發起怒來,也不知道到底會做出什麼事來,殺人放火嗎?嗯,搞不好真的有可能。
爲了自家人的安全,她還是過去問個明白好了。
如果大家能坐下來談個明白最好,萬一要是談不攏……單小五瞄了瞄緊跟在自己身邊的歸不離,各種慶幸好在自己嫁了個會武功的丈夫——談不過就打唄,誰打贏誰說話!
覷了個美姑娘沒甩鞭子的當口,單小五湊到她旁邊,眨巴着對無辜的眸子傻笑的看着她,“這位姑娘,你長的真漂亮——你是來找單府二少爺的嗎?”
火炎花姑娘大概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敢跑到自己面前來搭訕,頭一轉,眉梢上的珠簾隨即跟着舞動,詫異的視線立刻落到歪着腦袋一臉傻笑的單小五身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好,只能傻傻的跟她對看。
一時之間周圍十里地居然寂靜無比,安靜的好像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良久之後,火炎花姑娘纔在歸不離滿身殺氣四溢的情況下清醒過來,並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驚恐愕然的眼轉而對上歸不離面具後陰鷙的好像能將人冰凍三尺的冷酷眸子——敢當着他的面如此囂張的看他家娘子,若不是念在她是個女人的份上,他早一拳把人打到西涼去看雪了。
“姑娘,”單小五拍了拍自家相公的手,示意他不要把人嚇着了,一邊則是更加努力的笑的親切,“你不用怕,我家相公就這副模樣,其實他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沒有惡意纔怪!沒看到他那模樣簡直跟惡鬼沒什麼兩樣嗎?說不定她再敢動一下,下一秒腦袋或者胳膊啊腳啊之類的,就會不翼而飛了。
火炎花姑娘嚥了口口水,勉強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還是跟歸不離保持十步以上的距離,戒備的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單小五嘿嘿一笑,將大拇指彎向單府大門,再得瑟的挺一挺胸口,“我能讓單寶乾從裡面出來哦!”
“真的?!”紅衣少女雙眼一亮,但隨即又將喜悅的神色掩蓋下去,臉上依舊掛着懷疑的表情,“你說能就能,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嘿嘿,信不信由你,反正要見他的人不是我——錯過這個機會,你就只能繼續在外面等咯。”
“……”火炎花姑娘苦惱的咬着下脣,一手無意識的扯着鞭子,猶豫着到底該不該相信單小五的話。
單小五將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裡,於是又加把勁說道,“反正我又不想要你什麼東西,也懶得去加害你,只要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把人給你弄出來,你看如何?”
火炎花姑娘愁眉苦臉的想了老半天,最後還是乖乖的俯首稱臣了,“……我叫綺念。”
“綺念?好名字。”單小五用食指在脣上點了幾下,凝眉想了想,倏地狡黠一笑,“好吧,綺念姑娘,你先等着,我這就讓你要找的人出來。”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邊,單小五在門口停下,用手拉着朱漆紅門上的銅環規律的敲了幾下,門立刻開了,一張胖乎乎的臉探了出來,見是單小五,那臉上立刻漾開歡喜的笑,“小……”
單小五趕忙打斷他的話,並神神秘秘的壓低了嗓音吩咐道,“水生哥,先別說話,聽我說就好。”
來開門的人,也就是旺伯的孫子水生,聽到這話連忙住了嘴,只是用一雙好奇的眼往外頭瞧了瞧,單小五連忙把握機會笑眯眯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就只見水生雙眼一亮,臉上的表情像是非常開心,用手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話,隨即又把門關上了。
“好了,再等一下他就會出來了。”
說完這句話,單小五便走回歸不離身邊,繼續以純圍觀的態度觀看綺念美姑娘在那邊侷促的扯着鞭子,不時擡頭看着緊閉的大門,臉上似乎還帶着代表羞澀的酡紅——真有意思。
看來這位綺念姑娘真的是煞到她家二哥了。
“相公,你說這姑娘配我家二哥如何?”依偎在歸不離身邊,單小五雙手環胸,笑眯眯的問道。
歸不離連眼都沒擡一下,只是伸手攬着她的腰避免她摔倒,“甚好。”
錢精配辣椒,日子絕對過的夠味不會單調,他期待小舅子被炸的體無完膚又欲哭無淚的日子到來——那肯定很精彩。
“連你都覺得不錯是吧?”單小五哼哼一聲,“讓他從小欺負我又扣我銀子,現在我也找個人欺負他,看看誰玩的過誰,嘿嘿。”
不過照這綺念姑娘的火爆個性,她家二哥真的會喜歡嗎?
單小五才高興不到一會兒又開始擔憂起來,因爲根據小言定律,似乎,似乎像她家二哥那種小氣吝嗇又眼裡只看得到錢的男人都嘛不太會喜歡女人,要不就是必須得配個溫柔內斂的美人才比較穩妥管得住他。
眼前這個叫綺唸的姑娘雖然脾氣火爆,但根據她的第六感,這人應該沒有惡意,倒是看起來蠻有活力的——雖然算不得內斂,但應該能把她家二哥折騰的呱呱叫吧?
正想着,那朱漆大門又再一次打開,一條頎長高瘦的白色身影立馬從裡頭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赫然就是單府二公子單寶乾。
“誰誰?是誰準備還我一萬兩銀子?誰?”
“我。”單小五窮極無聊的吊高右手朝他揮了揮,笑的一臉奸詐。
“你?!”
一看到單小五夫婦,單寶乾立馬就知道自己被耍了,連忙收起眼睛裡的$符號,擰眉瞅了自家妹妹、妹夫一眼。
然後不到五秒,那雙漂亮的鳳眼又再次發亮了——開他玩笑很好玩是吧?好,今天他要是不從元寶妹那兒拗到一萬兩銀子,他就不叫單寶乾!
打定主意,狹長微挑的眸子便愉悅的漾起算計的微笑,豈料單寶乾嘴巴剛一張開,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在旁邊等候已久的紅衣姑娘綺念已經把握機會,如脫繮的野馬一般猛的衝到了他面前。
一把狠狠的扯住他的前襟,整個人貼到他身上,再惡狠狠的在他耳邊尖叫,“單寶乾!還我小包子,把小包子還我!”
周圍立刻一片譁然,每個圍觀的人都爲綺唸的大膽舉動做出了最合適的表情:呆若木雞。
咦?小包子?小-包-子~!
單小五下巴差點就掉地上了——上帝!火炎花姑娘口中的小包子,該不會就是……她想到的那個,小包子吧?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