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苓聽君夜這麼說，看着他溫潤的笑顏，心裡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是這樣！你對誰都好，卻惟獨對你自己如此狠絕！
“君苓，不要哭。”
君苓摸了摸自己的臉，竟不知在什麼時候淚流滿面……自己竟會哭嗎？自己也會哭？是啊，怎麼不會，他從不會哭，他的眼淚早已流盡，只能是自己替他哭。
驀地，君苓跪了下去，雙手拄地，茫然的看着君夜，“求求你，曉地求求你，對自己好點，我難過，真的難過，我會哭，求求你，公子，你對自己好一點，已經夠了，這麼多年……公子……我難過，我明白了，不看就不會痛，所以通天才被封印，但是……我不要離開公子，求求你，對自己好一點……通天不要公子不見……大家都在找公子，曉地瞞着他們……不，瞞不住了……宿已經知道了……不，公子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君夜看着君苓驚惶不知所措的樣子，聽着他語無倫次的話，微不可見得搖了搖頭，微微嘆息。
“君苓，我早知你的身份，開始並不理解你爲何要跟隨於我。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君苓，不要哭，你要知道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我。你想跟着我，我不會再封印你，但是不要哭，你可是我的眼睛啊。”
扶起君苓，君夜不再停留，轉身正步走入殿內。
怎麼可能不是當年的我，都是我，從沒變過……都是那個制定規則的我。
所以……君苓，不要怕。
你們都不想讓我知道我是誰，怕我毀滅自己，怕我知道一切。又想讓我記起一切獨獨忘記她。但是，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在制定規則的從來是我，也只能是我。
步入室內，環視四周，君夜停在了大理石的辦公桌前。
“出來，看到你了。”
“爹爹。”桌下鑽出一小人，一身白色錦袍，碧玉帶，行雲靴，頭上用絲帶扎着兩個小骨朵，臉頰粉嫩得能掐出水
來，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嘟着，一雙星眸燦若星辰，一閃一閃卻是那般明亮，活脫脫一個小版的君夜。
“怎麼鑽桌下去了，涼不涼？”君夜嘴角含起微笑，微斂衣袖，將趴地上的小人抱起放正，自己拉開椅子坐了下去，任他趴在自己腿邊。
“嗯，嗯，爹爹，袖子，袖子。”君諾，在君夜腿邊蹭蹭毛茸茸的小腦袋，移動兩步抓着君夜的袖子搖動。
“諾兒，袖子怎麼了？”君夜用手摸了摸君諾的腦袋，微笑的問道。
“上去，上去。”
“把袖子捲上去？”
“嗯嗯。”君諾點點頭，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君夜。
“怎……”當手觸到自己的手腕，笑顏僵住，直覺僵硬抵達全身，有個已然麻木的地方又開始隱隱痛楚，一下一下，直達靈魂深處。
那裡的痕跡，好深……很深，很深，深得令人刻骨銘心……
一如那刻入骨髓的記憶，疼痛卻那般美好……
兩年前的午後。
“諾兒，睡醒了麼？”在晨曦殿躺椅上午睡的君夜，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睜開了眼睛，剛剛的陽光太暖，讓他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彎下腰，衝那小人招了招手。
聽見君夜叫他，又看見他招手，君諾跨過門檻，顛顛地跑到君夜旁邊，任他抱住，咯咯地笑着。
“來，我看看，張嘴，不要搖頭。”君夜用手固定住君諾來回擺動不配合的小腦袋，“我看看，嗯，諾兒的兩顆小牙齒又長了……做什麼？”看着君諾想擺脫自己的手便鬆了手，看見他往自己身後藏，笑了笑問，“躲貓貓麼？”
“君諾，出來！”
聽見聲音，一抹微笑印上臉頰，君夜站起身，微笑的注視着走進大殿的女子。興許剛剛睡醒的原因，女子周身散發着濃濃的暖意，夏日的陽光映在她的身後，君夜不覺間眯了眯眼睛，太明亮了。
女子柔柔腥鬆的睡眼，走上前來，睜開一雙眼睛，是那般
的明亮，頭髮僅用根錦帶淺淺扎着，看見身前看着她的君夜，眼中光芒一閃，燦爛的笑了。
“夜哥！”
“恩，青青睡醒了麼？”君夜看着身前的女子，柔柔的笑了，摸摸她的頭髮，輕輕的問道。
輕輕搖了搖頭，拉下那溫暖的手，握在手中。
“夜哥，你有沒有看見諾兒？”
“怎麼了？”君夜眼神閃了一下，看着左顧右盼的雲鳶鸞，反手握住她的手，笑着的問道。
“他咬我，你看！”雲鳶鸞將手抽出，把袖子捲了上去，舉起胳膊給君夜看。
君夜一看，眼神閃了一下，青紫的奶牙印突兀地出現在那玉藕般的手臂上，欲伸手觸碰，卻眉頭微皺，將左臂移至身前。
看着像小狗一樣咬着自己，如今被自己拎在半空的君諾，君夜頓感無語，用右手小心的把他摘了下來抱在懷中。
雲鳶鸞一愣，伸手抓住君諾。君諾一翻身，緊緊地抓着君夜的衣服，扒在他的身上，埋進他的懷裡。
君夜動了動胳膊，把君諾完全護在了懷裡。
“諾兒在長牙齒，咬人是很正常的。”
君諾蹭了蹭君夜，在他懷中咯咯地笑。
雲鳶鸞伸着手，眼睛看進那含笑的星眸，示意君夜把君諾給她。
君夜笑笑，使君諾與自己拉開一定距離，只見君諾癟癟嘴，仍然緊抓着自己衣服不放，一雙星眸眼淚汪汪的看着自己。一擡頭，那邊雲鳶鸞明眸示意自己。君夜不覺微微一笑，心下卻不禁一痛，很溫暖，很快樂，很幸福，與他們在一起……
星眸微垂，只是一瞬，又恢復了微笑，看着君諾說，“諾兒咬孃親了，也咬爹爹了，以後還咬人嗎？”
君諾歪着毛絨絨的小腦袋，微帶困惑的看着君夜。
“還是個孩子，我們諾兒還太小，來，親親孃親，孃親生氣了，諾兒哄哄孃親。”君夜笑着親親君諾的小腦袋，見他撒開自己的衣服，便把他轉過身去，讓他抱雲鳶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