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字極。我一直叫他極夜。他在出關接手金池後,去了趟光國,見了一個人,那個君義爲之祭獻了生命的人。下了一道命令,派人看護着那個人腹中的孩子。一切便是由此開始。那個雲鳶鸞,雲鳶鸞,我們的城主夫人,便是極夜此生的劫難。
第一次間接接觸到她,是極夜帶走了我做的幾個餃子,幾個尋常的餃子。回來後就聽說君苓給極夜上藥,據說是被咬傷的,想想也就知道了,咬傷的,百分之百是爲了我的餃子,當時對那個素未蒙面的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大膽野蠻。咬極夜?莫說金池,天下誰敢放肆!雲鳶鸞的名字就此算是第一次印在了金池衆人的腦中。
第一次正式見面是城主大婚。作爲天下第一餃,彷彿成了習慣,每次有重大事件都要煮上一份水餃,來體驗當事人的心理,照例,我煮了份水餃,只是……
原本應該甜香無比的水餃,可在做的時候,不知爲何在最後一道工序加入了苦瓜黃連,甚至覺得還不夠苦,直覺認爲該加入世間最苦的作料。
妹妹詫異不已,“哥,你怎麼了?城主大婚,你怎麼加了苦味?”
“……別動,餃妹,我也不知道,直覺,直覺極夜內心正是此感。”
“哥!城主很愛夫人的!”
餃妹不可思議的看着我,我的妹妹自是知曉我直覺的準確,而且餃妹也是廚師,自是知曉食物與人心情的關係。
“感覺到了,只是,就是那種感覺,很苦很苦……一會兒送去就知道了。”
不知怎麼回事,我感到了一種焦躁,直覺不想去送,但還是做了,送了。
半路遇到了六畫,因爲他總是離城主最近,大家都認爲他是金池最討厭的傢伙。
“你在等我?”我的直覺一向準確。
“聰明!阿夜的水餃,我嘗一個。”
“不給。”
“食餃啊,聽說前日因爲紅果忙着備置典禮蔬果,果園裡丟了一個果子呢。”
我不覺感覺到一陣寒意,君六畫果然夠陰險,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紅果是個冷血的傢伙,敢動他所護之物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而三天前,自己遛鳥,一時疏忽,讓它溜進了紅果的果園,毀了一顆果子,就怕被紅果知道,宰了那貪嘴的鳥。
沒好氣的看了眼那個笑得陰險的傢伙。
“怕了你了,只許吃一個。”
“果然。”
看着他突然的正色,我預感將會發生件大事。
“什麼?”
“沒什麼,去吧你。”
我搖搖頭,把水餃拿去給了極夜,極夜咬了一口,愣了下,定定地看了自己一眼後,便一聲不吭的把水餃連帶湯汁一起吃完了。
“食餃的水餃果然能煮出任何人心裡的滋味。”
“極夜,你……”
“不要問,食餃,你半路是不是碰到六畫了。”
“是。”
“碗的容量與水餃個數不搭,水餃少了一個。”
我轉身走了出去,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可以,這般智慧不是我們可以觸及的。既然他們有意打出如此啞謎,我也就不去理會。
只是當時我未參透,爲何他明明喜悅如蜜的同時又那般苦楚。
當他們婚禮儀式上琴簫共鳴時,我感到極夜是那般喜悅又那般無奈。
再見到夫人,是極夜帶着她與我們的小城主去我家找我。竟是爲了當年那讓
雲鳶鸞第一次在金池聞名的水餃。
猶記得她幸福開懷的笑容,她開心的擁抱着極夜說着幸福的話語。
“夜哥,下次我要想吃餃子了,我們還來。”
我應承會再給她煮水餃,她很開心。她與餃妹相談甚歡,餃妹難得的送了她一對傳信靈鴿。
當我遊歷歸來得知極夜把夫人送出了金池時,驚得險些摔了餃壺。
極夜在做什麼!他明明很愛夫人。都說茶壺煮餃子心裡明白,縱我用的就是茶壺,可我這次真的迷惑了。
“哥,夫人昨日傍晚剛送來書信,城主怎麼就把她送走了呢?”
“信?”
“嗯,夫人說,她感覺最近城主不大對勁,好像很累,想讓我教她做點醒神的飯菜。”
“餃妹別哭。我知道該做什麼了。”
快馬加鞭,到了君六畫家,卻只見到了他收養帶回來金池的那個叫君七畫的小鬼。
“站住,哪來的?”
“是我。”
“哦,原來是大腹便便的食餃大叔啊。”
真是,這個小鬼!
“誰告訴你我這叫大腹便便?”
“我爹,嗯,不能說,你套我話,我爹說了,別人要是想套話,就把自己想糊弄人的告訴他,還要讓他自以爲得到了正確消息……哼哼,食餃大叔,我厲害吧!”
我無語的走出,這個六畫就是這樣教孩子的!一樣的鳳眼,一樣的皎潔!這才兩三歲,再大了還了得!
突然很想知道諾兒長大會是什麼樣,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我會先見到諾兒思想的成長,而竟與見到他身體的成長中間相隔了十數年華!那般的大膽!竟那般的無所畏懼,孤注一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