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鳶鸞緊緊拉着極夜的袖子,面上卻是一片平淡。
才相聚就要分開,下次再見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極夜笑着點頭。
“快點辦完事,夜哥我們好匯合。”
“好。”
得此承諾,心情稍好,雲鳶鸞緊緊抱了他一下,轉身離開。
待她走遠後,極夜方轉身離去。
從不讓你看着我離開,因爲做不到留你一人,看不得你不捨失望的眼睛,必須護你周全,這是我可以轉身離開的唯一要求……
雲鳶鸞走了不久,就停下了腳步,茫茫白雪,仿若看不到盡頭,忽然很想轉身,很想留在那間小屋,沒有亂世,沒有交易,可是……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上面還依稀留有那日凍傷的痕跡。
自己選的路,要走下去不是嗎?
想要繼續前行,擡頭卻愣在那裡。
白衣若雲,輕飄冷冽,拒人千里,若雪肌膚散發着冰玉的光澤與冷漠,一雙眼睛寒寂無慾,仿若踏出塵世的仙人,不染半分塵埃,天人二字……當之無愧。
“跟我走。”清寒的沒有一絲感情,沒有一句廢話,說完就轉身前行,當真是修行之人。
“化形和滅族雷劫,你自己……累你全族被滅,只剩下你一個……你好好的就算報答我對你……”
“成不成……我只希望他過得好,明顯他所有的……都和我有關,我便讓他忘了我。”
“他不想……想在你身邊保護你。但是,你是我的,我自己會……”
“恩,我不用他……你來保護我,你要好好的保護我,不能假他人之手。”
“好。”
我要你親自保護我,我要你在身邊,我要親自確定你的安全與完好。
我的安危是你的事,你的安危也是我的事,我要你安好,比我安好……
雲鳶鸞愣了片刻,覺的自己聽到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聽到,晃晃頭,便提步跟了上去。
“喂,喂,無憂!”
停住腳步側身看向追到自己身側的女子:第一靈女的女兒。
“雲鳶。如雲般自由,如鳶般高翔,我叫做雲鳶。”
觀其笑靨如花,明眸閃亮,無憂腦中閃過一絲清明:紅塵劫難,宿命難爲。
繼續前行,一步步走出清淨的無山,步入塵囂卻仍舊清淨非凡。
他只是個修行者,十里紅塵,充當看客,如此而已。
然而十里紅塵,宿命所在,又有誰能獨善其身,心緒不改。
多年以後,再次從此地離開,類似的話語,清冷如斯的聲音卻透着絲絲苦痛與悲哀……
秋高氣爽,唯夜色微涼。
笑世王府的室內,高溫如火。幾個諾大的火盆被加在內室,門窗盡敞,火紅的絲綢在室內隨風飛舞,明亮的火焰映在上面,更是說不出的炙熱妖嬈。
最裡面的臥榻上,懶洋洋的橫臥着一個人。黑髮若瀑,膚白若雪,深紅的的衣衫,似火如血,炫麗的眼睛微微上挑,說不盡的妖孽。明明如玉肌膚卻給人以刺骨冰寒之感,明明紅脣若火鮮紅,卻是那般嗜血殘酷。
“紅色多漂亮,明日也該叫人給你置辦些衣服了,既然已經出得無山,一定會來找我吧,是不是,我的無憂?這天下當真有趣,不過,神印更喜你來同我一起分享。”
滿室紅色,映紅了原本閃爍的眼眸,那裡叫囂着天生的孤僻與霸道的佔有,與生俱來的偏執讓他們的主人不計後果,只是瘋狂的前進。嗜血,偏執與瘋狂……
一晃幾日,雲鳶鸞與無憂早已離開了無山。
天天無聊的數日子,雲鳶鸞發現無憂很悶,也不能說是悶,只能說是無聊,每天重複同樣的事情,不急不躁,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平淡的讓她無話可說。
舞園裡的四大契約者都是來自無殤谷,四者個性不同,要麼熱情似火,要麼幽默詼諧,也有冷酷似冰的,更有穩重平和的。卻沒有一個人似無憂這般,了無慾望,這便是天生修行與其他修行的不同之處嗎?
雲鳶鸞表現的再穩當,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心底也存在着惡略因素。剛剛與她內心支柱分開,心情說好不好,說不好不好,惡略性子犯了,便每日在無憂耳邊嘰嘰喳喳,說東扯西,就是想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修行者。結果她只能說,要麼是她自己耐力不好輕易放棄,要麼就是無憂定力太好不爲外物所擾。
這是雲鳶鸞第二次感到一種無力感,第一次是她用盡手段試圖打亂極夜的平靜面紗,結果只能看着他寵溺的笑容嘆氣,第二次便是怎也無法讓無憂有一絲情緒波動。
跟着無憂前行,無憂在前,雲鳶鸞在後,日日如此,不曾改變……
雲鳶鸞始終對一件事不放心,夜裡也不甚安穩,她還記得自己是答應了做交易的,可一連幾日沒有任何生人或熟人接近自己。她不禁疑惑,真的只是牽制無憂行程這麼簡單嗎?
而第二天早上,無憂破天荒的在她沒有說話時開口。
“無憂在此,鳶當好眠無夢。”
雲鳶鸞驚訝極了,沒想到無憂這般厲害,自己縱是未有好眠,卻也甚是平穩的躺臥,無憂又是如何得知。
她卻不知道,修行之人對氣息最爲敏感,再輕微的情緒波動都可感知。
而得了無憂這句話,雲鳶鸞還真的睡得很好。當她早上睡醒時,神清氣爽的同無憂打招呼時,她忽然意識到那個黑衣人的話是很正確的。
認識了這般強大的無憂,他是否遵守約定真的就無關緊要了……
可是,當局者迷,認識了強大的無憂就沒有後顧之憂了,雲鳶鸞卻沒有意識到,她身邊有着強大的極夜,同樣無所憂慮,只是習慣了。習慣了極夜的陪伴,知道他強大,卻從沒有往其他方面想過。而極夜對待雲鳶鸞是極度縱容的。他的認知裡,雲鳶鸞只是在玩而已,什麼時候雲鳶鸞在亂世玩夠了,他便讓她抽身而出,如此而已。兩個人的認知不同,即使關係緊密,卻總會產生一些不必要,或者本可以避免的的悲哀,當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