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千子氣勢洶洶地站在艾利克的背後。早上七點鐘,凱特琳和千子發現艾利克沒有如約來到公共會客室,便去他的房間找人,結果撲了個空。
“查案啊。”艾利克懶洋洋地說道,語氣裡仍然對千子昨晚的態度耿耿於懷。
“查出什麼了嗎?”凱特琳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
“凱特琳,你知不知道——”沒等艾利克開口,千子就忍不住發作道,但是看到身後的庫克,硬是將後半句忍了下來——我們連愚夫是誰、在哪都一無所知,這時候單獨行動是多麼愚蠢的行爲。
“黛西的房間什麼都沒有發現。”這時候,托馬斯房間的門口傳來貝利粗獷的聲音。
“你確定你好好查了嗎?”艾利克戲謔地問道。
“嘿,偵探,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貝利恐嚇地說道。就在這個時候,或許庫克並不知道,一言不發的凱特琳正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當然沒有。”艾利克站起身,捶了捶自己發酸的腰背,“不過,我這裡倒是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
“什麼?”聽到艾利克有所發現,千子的怒氣稍稍緩解了一下。
“你看看地上的水漬。”艾利克將一個珠寶透鏡——那把在哈德遜城堡順走的價值100萬歐元的世界級文物——遞給了凱特琳——而不是千子。
凱特琳楞了一下,知趣地接過透鏡,按照艾利克的方法觀察着地面上的水漬。雖然過了一夜,但是由於這裡氣候寒冷,地上的水仍然沒有乾透。在透鏡下,凱特琳看到水裡似乎有一些斑斑點點的活物。她將透鏡遞給了千子,千子雖然有些賭氣,但是耐不住好奇,還是拿着透鏡蹲下身驗看艾利克的發現。
“這好像是一些水蚤。”凱特琳問道。
“沒有錯。這是水蚤的幼蟲,現在已知的水蚤體長大約0.2毫米到3毫米。我想水中本來就含有水蚤卵,由於室內溫度適宜,一夜過後,這些水蚤卵都孵化成了幼蟲。所以只要用透鏡就能看得很清楚。”艾利克問庫克,“你們這裡的用水都來自哪裡”
“水廠。鎮**大廳後面的水廠。”庫克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那這些水蚤——”千子也看到了這些遊動的斑斑點點,“會不會是水廠沒有處理乾淨。”
“你只要對比一下木桶裡的水就知道了。”艾利克指了指那個破洞的木桶。千子半信半疑地從木桶裡取出水樣,在透鏡裡觀察了好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地上的水不是來自這個大木桶裡?”貝利終於反應過來。
“不然怎麼解釋這些水蚤幼蟲?”艾利克問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裡根本就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千子感到案情變得更加複雜。
“更準確地說,那聲所謂黛西的尖叫也可能是假的,托馬斯一家根本不是在那聲尖叫的前後時間裡遇害,所以作案時間都需要重新審視。”凱特琳看出了其中的奧秘。
“爲什麼?”貝利聽得一頭霧水。
“這還不清楚嗎?地上的水既然不是來自水桶,而且還含有水蚤卵,所以應該是來自室外的雪地或者冰河裡,如果兇手將托馬斯一家在室外殺害,然後將他們的身體凍成薄薄的冰塊,再運回酒吧的住處。等到身體上冰塊消融,再用托馬斯屍體的頭部撞破房間裡的水桶,製造地上的水是來自水桶裡的假象。最後假裝黛西的尖叫引我們來到案發現場。由於托馬斯三人殺害後立刻被冰封,而低溫可以大大減緩屍體的腐化,所以我們從第一證據來看,判定托馬斯一家剛被殺害不久。”艾利克一口氣解釋完了兇手的基本手法。
“這麼複雜?”貝利一臉茫然地聽着,艾利克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懂了多少。
“不只是複雜,而且要非常精確。”凱特琳皺了皺眉頭。
“沒有錯,第一,必須計算好三人身體上冰封融化後的水量和水桶容積相接近,否則融化後的水量過多或者過少都會被一眼識破。”艾利克補充道。
“還有,第二,必須計算好冰封融水的溫度與室內溫度相接近時才發出黛西的尖叫,否則若水溫明顯低於室溫,也會被當場拆穿。”凱特琳接着說道。
“你們說的,是人能做到的嗎?”貝利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要小看人的力量。” 凱特琳想到了哈德遜城堡裡的凱拉斯,無論是出刀,還是行動,也是那麼精確,是不是老菲弗爾的手下都是這種可怕的傢伙?
此時,千子一句話也插不上。雖然她也想到兇手是用冰封屍體的方法誤導兇案時間的判斷,但是艾利克和凱特琳口中的水量、水溫,她一個也沒有想到。她偷偷地瞟了兩人一眼,似乎這兩個人的關係一下子就超越了自己和艾利克,可是明明在哈德遜城堡,艾利克還肆無忌憚地牽着她的手,還頂撞薩奇爲自己辯解,還在樓梯裡親……
“怎麼樣?有什麼新的發現。”樓梯裡傳來索羅斯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艾利克不禁不屑地撇了撇嘴。
“鎮長先生,您怎麼還來,這裡有我在,您大可放心。”說着,貝利就把艾利克和凱特琳原原本本地向索羅斯複述了一遍。這也讓艾利克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傻帽警官破案不怎麼樣,但是記憶力卻是十分一流。
“也就是說,托馬斯一家是在外面的某處遇害的。”索羅斯看着窗外,又看了看千子。
“沒有錯,說不定是就在你辦公樓的門前呢。”艾利克故意走到索羅斯的跟前,擋住了他朝着千子的視線。
“是嗎?”索羅斯顯然毫不在意艾利克的挑釁。“希望你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不要介意,索羅斯鎮長。”千子扣住艾利克的肩膀,一下子就挪開了他,“他只是用了一個假設性的玩笑。”
“沒有關係。就像一句什麼衣服的廣告語說的,一切皆有可能。”索羅斯看着千子的眼光,讓艾利克恨不得在他兩眼睛上印上一對烏青的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