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國特別處基地,百花谷。
距離上次水清淺和火焰君主斯特雷拉姆的大戰,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個月,原本毀滅了半個山谷的岩漿早已變成了最充分的肥料,經過田曉甜的努力和基地的大力支持,百花谷現在又已是一番生機盎然的景象。
在戰鬥中遭受了重創的藤蔓植物水清淺,雖然至今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經此一役,它的根基卻更爲牢固,本體也更爲堅韌,等到數年後真正恢復了元氣,實力或將大大超過戰前。
苦難是金,只要你能夠挺過最黑暗的時期,肯定會迎來光輝奪目的黎明。
在第一縷陽光照入藤葉上的小木屋時,木屋門“吱呀”一聲打開,小狗多多從屋裡飛快地竄了出來,跳入草地上撒歡,追蝴蝶,打滾,咬自己的尾巴,四處瘋跑,真是幹勁滿滿。
小狗要求比人簡單的多,所以也更快樂。世人如果能夠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慾望,也肯定會減少很多的煩惱。
穿着綠色長裙的田曉甜出現在門口,迎着金色的陽光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兩手叉腰身體前傾,叫道:“多多,我告訴你很多次了,不許你在那裡嗯嗯啦。你再不聽話,我非叫大寶貝讓你下河洗澡不可。”
多多一聽說要下河洗澡,嚇的又飛跑起來,每天晚上田曉甜給它洗的泡泡浴它是非常喜歡,但如果下河讓大寶貝水清淺幫它洗澡,那簡直是比讓它十天不準吃雞肝更恐怖。
小狗飛速越過了河流,感覺自己已經脫離了水清淺的控制範圍,才舒了一口氣,又開始四處亂竄起來,給寧靜的山谷早晨平添了幾分活力。
這時一道挺拔的人影踩着由藤蔓組成的平臺從水清淺的頂端快速下降,最後堪堪在小木屋前停住,只是瞬間,平臺便完成了由極動到極靜的轉換,巨大的失重力卻連這人的衣袂都沒有吹動。
田曉甜衝着那人影道:“劉大哥,你一定累了吧,過來喝杯茶補補元氣。”
那人劍眉星目,一身浩然正氣,正是劉宇。從平臺跨入了小木屋所在的葉子上,劉宇微笑道:“再有三年,水清淺就基本可以恢復元氣,十年之後,實力或許可以更上一層樓。”
田曉甜笑道:“多謝劉大哥來幫大寶貝療傷!我這有剛釀的花露,是用清晨靈芝草上第一滴露水加特質材料釀製,對補充真氣極有好處,劉大哥每次都耗費真氣幫助大寶貝調理辛苦了,就喝一點吧。”
“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我現在每次運功後也有感覺自身功力增長。而且如果不是我被克勞德俘虜,水清淺也不會受傷……”
“那是因爲克勞德詭計多端,又怎麼能怪劉大哥呢!劉大哥你就別放在心上了,你看處長也不是說了嗎,勝敗兵家常事。”
劉宇一笑,只是帶着些許苦澀,別人可以原諒他,只是想到那些死去或逃散的戰友,他就無法原諒自己,回來時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沒想到宓軍錟非但沒有責罵他,反而好好寬慰了他一番。這還是以前殺伐果斷的處長嗎?實在讓他大爲不解。
看到劉宇沒有說話,田曉甜只是一臉微笑地看着他。
劉宇終於被田曉甜的微笑感染,也笑道:“其實真正要謝的話,應該要謝陸一峰纔是,是他教會了這篇木性的功法,我纔有可能給水清淺療傷。”
“兩個人我都要感謝!可惜我每次邀請陸大哥,他總是說忙推脫不來。”田曉甜說着閉起了眼睛,蹲下身,將手貼在了葉子表面,幾條藤蔓帶着茶几、茶杯和一隻羊脂瓶從木屋裡伸出,將一應物品在二人之間擺好後,又悄無聲息縮回了屋內。
原來當時因爲水清淺重傷導致基地的防禦和靈氣大爲下降,陸一峰得知原因後,便自告奮勇要求醫治水清淺,果然水清淺經過陸一峰一次治療後便稍有好轉,只是因爲治療費時費力,陸一峰便將一篇後世的木性恢復功法教給了最適合修煉的劉宇,讓劉宇每個星期一來百花谷幫助水清淺調理,剛開始劉宇每次運功後都疲倦欲死,但是隨着水清淺的慢慢恢復,它也開始和劉宇進行了真氣的互動,到後來反倒是劉宇所獲的益處更大一些。
有時候你去幫助別人,自己往往會獲得更多!
兩人盤腿坐下,田曉甜唸了解封的咒語,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從羊脂瓶中飄出,小心翼翼的將紅色的液體慢慢地倒入了青木碗中,再雙手拿起一碗高舉頭頂遞給了劉宇,劉宇也是傾身雙手接過,田曉甜再拿起一碗舉起,向劉宇微微一笑,一整套動作中,田曉甜的表情接近虔誠。
田曉甜閉着眼睛,輕輕聞着藥香,道:“我釀的花露——是天底下——最有特色的!”
一個人只有內心裡真正喜歡做這件事,纔會有這樣虔誠和陶醉的表情,而這件事也肯定能做好。就像一個商人賣貨物,如果他對自己生產的商品都不瞭解,不喜歡,他又怎麼能夠讓買家瞭解和喜歡上這件商品呢?
田曉甜平時雖然非常活潑,但是對於花草,則是一直用真正的愛和熱情來對待,所以她才能獲得水清淺的認可,也才能得到百花怒放的回報。
看着田曉甜,原本散發在空中微苦的藥味也變成了香甜,劉宇輕喝了一口,只覺得齒頰留香,精神一振,心情竟然也馬上開朗了許多,不由道了一聲“好”。
田曉甜聽到劉宇誇獎她釀的花露,簡直比誇獎她還要高興,道:“這碗花露喝完,即使一個月不洗澡,身上也不會髒,更還有淡淡的香味呢。”
劉宇故作驚奇道:“竟然還有這樣的功效,真是了不起。這樣的花露如果流露到市場上,只怕有無數女人會爲此搶破頭呢!”
田曉甜兩隻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道:“我這花露又不是糖,劉大哥的嘴怎麼突然變這麼甜呢?”
“我這人最老實了,簡直比老實和尚還老實。”
田曉甜奇道:“老實和尚是誰?”
劉宇笑笑沒有回答,這問題解釋起來有點複雜,而向女人解釋複雜問題的男人,不是太閒,就是太笨。
田曉甜也沒追問,突然笑的有點神神秘秘的味道:“這花露就是有一點不好。”
“哪點不好?”
“這個香味有點似女兒香,恐怕劉大哥要花費一番功夫向董姐姐解釋才能脫身了。”
劉宇差點嗆到,咳嗽了下,道:“我爲什麼要向她解釋?我和董亦芳並沒有什麼,你們不要瞎傳。”
田曉甜瞪着兩隻大眼睛湊上前來,一隻眼睛明明寫着“八”字,另一隻眼睛白白寫着“卦”:“劉大哥你就別否認了,聽說你前幾天都去香格里拉酒店見過丈母孃了,她是不是對你很滿意啊?”
劉宇這次是真的嗆到了,猛的咳嗽了起來,一邊咳嗽一邊道:“事情...事情...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噢?”田曉甜更好奇了,“還有內幕?”
事關自身名節,劉宇對這件事不得不解釋:“那次她說她母親讓她去相親,因爲我懂一點相人之法,便希望我去看看那男子的面相,看那男子是否福壽之人?”
“然後呢?那男的怎麼樣,帥嗎?能不能比得上你?”
“模樣其實並不重要,看人更重要的還是人品。可惜當時此人言行粗鄙,舉止浮誇,酒色無度,是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
“劉大哥騙人!”
聽田曉甜說的篤定,劉宇奇道:“我哪裡騙你了?”
“聽說董姐姐的母親是隴右十三豪門真正的掌控者,你說她會給自己的女兒找一個言行粗鄙,舉止浮誇,酒色無度的紈絝子弟麼?”
劉宇突然想到了當局者迷這句話,這麼明顯的漏洞自己當時竟然會想不到,摸了摸鼻子道:“好像不會。”
田曉甜理所當然地道:“肯定不會。所以這樣的破綻誰會看不出來,劉大哥你剛纔還說你比老實和尚還老實,現在被揭穿了吧?”
“這樣的破綻還真有人看不出來的。”
“誰?”
劉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當時董伯母一力想促成那紈絝子弟與董亦芳的婚事,甚至以和董亦芳決裂相威脅。”
田曉甜嘆了口氣,經驗十足地道:“想要單身並不難,難的是對付那些千方百計要結束你單身的人。”
劉宇訝異地看了田曉甜一眼,沒想到她能說出這種話來,田曉甜吐了吐舌頭:“我書上看的。”
“本來這是董亦芳的家事,我不應該管,也管不着。但是一方面看董亦芳哭的實在可憐,而那男的實在太過囂張無聊;另一方面母女雙方僵持着誰也不肯後退一步,我想做一個和事佬,就說了一句。”
看着劉宇後悔莫及地表情,田曉甜寫着“八卦”的眼睛中頓時發出光來:“什麼話,什麼話啊?”
“伯母,我看他們兩人確實不合適......那男的斜着眼歪着嘴吊兒郎當地打斷了我:‘怎麼不合適?我不合適難道你合適啊?’我實在無法形容那男人的表情有多麼氣人,我自認養氣功夫還不錯,那時卻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從心裡騰起,忍不住道:‘我就比你合適。’想想當時,我真的是昏了頭。”
說着劉宇忍不住拿起青木碗喝了一口。
“然後呢,然後呢?”
“我本來想說的是:我就比你合適,任何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都比你合適!但是我只說了前半句,董伯母突然拍手道:‘好。我其實也這麼覺得,既然阿宇也這麼想,那就最好了,這麼定了,什麼時候見下阿宇的家長,選個日子就可以訂婚。’那個登徒子聽到,便憤怒地站起開了門,在他出去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微笑着朝我眨了下眼睛。”
“他爲什麼要朝你眨眼睛?噢,我知道了,那傢伙果然是個託,他認識你。”
劉宇苦笑着搖了搖頭,放下碗道:“其實你也認識他。”
田曉甜歪着頭開始搜索,半晌道:“我想不出來。”
“如果他當時不轉過身來,我也絕認不出他。”
田曉甜有個很好的優點,就是想不出來的問題她就不想:“他到底是誰啊?”
“楊高。”
“楊高?怎麼可能,他就是易容化妝了,難道連身上的氣質和味道都變了麼?怎麼可能連你都會認不出?”田曉甜驚訝地道。
“這隻能說明陸一峰的訓練技巧實在令人歎爲觀止。我自問心性堅定,不想只是被楊高几句話,幾個表情便被挑撥出了心火,楊高的演技實在達到了驚人的地步。”
“陸一峰難道希望訓練楊高代表我國去拿奧斯卡的小金人麼?呵呵。”
“如果你遇到一個性格,容貌,舉止都和你相似的人,比如說這個人也非常喜歡花草,並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你對他會不會比較有親近感,也比較容易成爲朋友?”
“那當然了,我和他在一起肯定會有聊不完的話題,”田曉甜笑道,“理解萬歲嘛。”
“那你會不會想到你的好朋友,會在你最放鬆的時候突然拿出一把刀插入你的心臟?”
田曉甜是一個十分愛笑的女孩,尤其是在她的百花谷裡,因爲她知道有時候主人熱情的微笑比豐盛的大餐更能打動客人的心,也正因爲如此,百花谷的客人也總是帶着微笑離開。
但是田曉甜現在笑的一點都不甜,她感覺有一股寒氣從心裡冒出,將她臉上的笑容完全凍結。
在自己最放鬆最享受的時候挨好朋友從背後刺來的一刀,那簡直就是一場人間悲劇。
田曉甜迅速轉移了話題:“劉大哥,你相人術不是很準麼?難道不能看自己的姻緣?”
“相人術只能用於陌生人,和自己有關的人和事我看到的只是一團迷霧,而且人的相貌掌紋不停在變,能夠預測一年內的禍福已是非常了不起了,像一些算命者自稱可以將一個人命運從出生算到死亡,實在是無稽之談。”
“原來如此。對了,楊高出門後,接着發生了什麼事啊?”
“當時情勢急轉直下,把我和董亦芳震驚的都說不出話來,場面當時過於尷尬,我便找了個理由告辭了。”
“那劉大哥和董姐姐什麼時候訂婚啊?”
“我說了這件事完全是個誤會。”劉宇有點尷尬地道。
“不完全是啊,不然楊高也不會變成那個紈絝子弟。董姐姐喜歡你我是早就看出來了,這次又通過了家長的考驗,就等劉大哥你表態了。”
“我還不想這麼早結婚。”
“噢,只是不想這麼早結婚,而不是不喜歡董姐姐是吧?”
“不是這樣子的......”
“只要有了感情基礎,遲點結婚沒有問題啊,對我來說就是晚點吃喜糖而已嘛,沒關係的,你們感情慢慢發展,來得及。”田曉甜以小大人的語氣道。
劉宇嘆了口氣,終於發現自己還是屬於那種太笨的男人,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火星人的解釋金星人又怎麼理解的了。
看到劉宇詞窮,田曉甜又微笑着道:“沒想到楊高現在變得這麼厲害了呢!對了,我上次見到了王虎的時候差點都沒認出來,明明相貌沒變,但讓我感覺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那是他的氣質有了較大改變。雖然沒有親自和王虎交過手,但他現在的實力預計不在我和隊長之下,最令人可喜的是他褪去了之前跳脫的性格,真正具備有百獸之王的虎威,另外從楊高的回身一笑中,我也察覺出了強烈的自信,相對於實力的增長,他們兩人性格的轉變更讓我覺得欣慰。想想自己從前竟然還想去阻止陸一峰的訓練......呵呵。”
“當時誰能想到陸一峰還真是一個能夠塑造學生性格的好老師呢,可惜他平時怎麼那麼忙啊,我平均邀請他三遍,他纔會來一次。”
“他早上要對楊高和王虎進行訓練指導,下午和晚上則是刻苦的修煉,每天都是如此。以前我曾被師父當成是弟子中的勤奮表率,但是和陸一峰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他實力已經這麼強了,爲什麼還這麼嚴格要求自己啊?即使他以後成爲了星空下第一強者,如果沒有朋友共同分享喜悅,又有什麼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