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畢,玉璣子便和金坎子先行一步。畢竟算不上是一路人,衆人也沒挽留。
二人離開後,白龍若有所思地說道:“瓔珞小姐得維持這個狀態直到桃李花林……那不是意味着必須時刻控制體內屬於精衛的那份憤怒和狂暴,這未免太難了吧!”
奚平靜地說道:“聽起來,是這麼個意思。不過,我相信瓔珞可以做到!”
瓔珞想了想道:“這種問題,我倒是覺得還好,不耽誤趕路。實在不爽的話,還有這兩個人可以揍。”說着,便看向了蕭謹言和白龍。
蕭謹言頓時打了個激靈:“兩個?瓔珞,不對啊!你不要看着我和白龍啊?我不是你的御靈,白龍纔是,白龍是你唯一的御靈!”
白龍瞬間給了蕭謹言一個藐視的眼神。
奚認真說道:“瓔珞有自己的擔當,這一點不用擔心。她身上有三寶器之一的乾坤幡,玉璣子有八卦鏡,而我——是伏羲琴。伏羲三寶器失散千年如今重聚,前路漫漫,必有風波涌起。”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啓程吧!”
蕭謹言提議道。
沒有人對此有異議,一行人便不再逗留,開始前往桃李花林。
路上頗爲順利,除了瓔珞變成烈焰女娃後,說話直來直去了許多,讓人有點不適應,以及蕭謹言和白龍會時不時被瓔珞暴揍一頓外,一切安好。
“前面就是桃李花林了……果然神清氣爽,還是熟悉的路途最令人愉快!”
白龍看着前方吸了一口清新空氣,滿臉享受地說道。
“這裡……就是江南了嗎?空氣裡都潮潤潤的,不愧是傳說中的江南水鄉……玉璣子讓我們在江南桃李花林找他們會合,這果然是個好地方。”
看着前方花林滿地,風景如畫,蕭謹言由衷地讚歎道。
“既然馬上就到了,我們就在這裡休整一下吧。”
在如此愜意的環境下,奚臉上的冰霜也化了許多,不經意上,嘴角已微微揚起。蕭謹言看到奚的神情變化,笑着說道:“好像一到這裡,你的心情也變好了很多。”
白龍在旁得意地說道:“那是當然,桃李花林可是清氣凝聚之地。作爲因至清之氣凝聚的御靈之體,肯定最喜歡這種地方……”
此時,白龍正背對着二人,顯然是把蕭謹言對奚說的話,當成了對他說的,看來白龍此刻的心情確實很不錯。
“不過一轉眼……時間過得好快。總覺得跟瓔珞小姐離開桃李花林還不久,當時她還是從未離開這裡的塗山氏大小姐,而我只是她的御靈……”
白龍忽然又感慨道。
蕭謹言悄悄看了看瓔珞,故意提高聲音向白龍說道:“白龍,難道你現在就不是瓔珞的御靈了嗎?你這樣說,不會是在嫌棄瓔珞吧?”
一旁的瓔珞頓時跳了起來,不滿地看着二人:“你們……在背後偷偷說我什麼?”
白龍猛地打了個激靈,也許最近捱了瓔珞太多的拳頭,對瓔珞的怒火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他意識到了剛剛是被蕭謹言下了套,當即白了眼蕭謹言。蕭謹言則搶着說道:“白龍說對你有看法。”
“白龍!”
瓔珞頓時火冒三丈,揮着手中的叉子就拍向了白龍。
“瓔珞,我來幫你!”
蕭謹言興奮地擼起了袖子,上去幫忙。
“不,不,不是這樣的……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
白龍被瓔珞打,又不敢反抗,加上又有蕭謹言攪局,更是苦不堪言,最後不得不向旁邊的奚求救:“奚,幫,幫……幫忙告訴瓔珞小姐,我可沒別的意思啊!我只是想說現在我認識了你,還有這個坑貨,大家都跟最初孤身一人的狀態很不一樣。”
奚笑了笑,而後故作平靜地說道:“瓔珞正在氣頭上,我可不敢說話,再說,你是條皮糙肉厚的龍,抗揍!”
“就是,你皮糙肉厚的,居然被瓔珞逼得求饒,太丟臉了吧!”
蕭謹言跟着起鬨道。
“你們……太不講義氣了!什麼皮糙肉厚,你沒看到瓔珞的叉子是帶火的啊!”
白龍邊躲邊說道:“再這樣下去,恐怕她能在身負祖咒的狀態下堅持回到塗山園林,反倒是我不行啊……她現在可是精衛附體,出手不知輕重啊!”
“哼!誰讓你背後說我壞話!”
瓔珞氣乎乎地說道。
“我沒有啊!”
白龍滿臉冤屈道。
“你就有!”
蕭謹言看熱鬧不怕事大。
“你……瓔珞小姐啊,就算有,至少下手輕點,不要打臉啊!”
白龍知道瓔珞這會可不想講道理,只好退而求次。
瓔珞自然是不會和白龍談條件,不過揍了一陣,瓔珞的氣似乎出得差不多了,便是停了下來。白龍生怕瓔珞再次興起,乖乖地坐得遠遠的。
倒是蕭謹言,看到白龍狼狽的樣子,甚是開心,在瓔珞身邊又說又笑。不過很快,蕭謹言發現瓔珞揍完白龍後,不像以往那樣,心情舒暢。此時的瓔珞,眉宇之間,竟是有着幾分憂鬱。
“瓔珞,你……還好吧?”
蕭謹言關心道。
“我沒什麼事,我能控制住自己,別太擔心。”
瓔珞說道。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
蕭謹言話沒說話,瓔珞打斷道:“少俠,我真的沒事……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一路來我都沒什麼問題,只是,只是快要回塗山氏族,又想到我把自己搞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我就有點……有點不爽。”
“你放心吧,她沒事。”
奚在旁平靜地說道:“締結契約之後,如果瓔珞那邊有特別大的情緒或者身體波動……我會知道。她對自己的控制能力……真的很令人欽佩。”
蕭謹言看着奚,微微皺眉,低聲說道:“是這樣嗎?可我和白龍也沒少捱揍呀……”
奚笑了笑道:“你也沒吃多少虧。”
確實,一路上,最憋屈的還數白龍,畢竟白龍是瓔珞的御靈,捱揍的時候,躲都不敢躲太遠。蕭謹言乾笑了笑,看向了瓔珞,轉移話題道:“瓔珞,你確定沒事嗎?”
奚平靜地說道:“放心吧,用大荒常見的說法……瓔珞現在的狀態應該算是,近鄉情怯?”
瓔珞道:“也許吧!我離開桃李花林之前,當家大人和族裡的長輩都阻攔過我……就怕有朝一日落到這樣的處境。現在越是快要回去,我就越怕見到那些關心我的人……真怕他們對着我的模樣嘆息,擺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姿態……”
蕭謹言嘆息道:“原來如此,瓔珞,你也真是不容易……咦,對了,玉璣子呢?明明是他跟那個彈琴的桃花眼金坎子先行一步,說先到江南等我們,怎麼這會卻還不見人影?我都差點忘了。”
“也是巧事,你看那邊,不是來了麼?”
奚轉頭看向了桃李花林方向。果然,玉璣子正朝這邊慢步走來,身邊還跟着一位白衣公子,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書生。
玉璣子徑直走了過來,衆人看到了玉璣子,紛紛站起來,算是迎接,玉璣子平靜地說道:“你們來了,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的另一名弟子,風水師,墨青書。”
這位名叫墨青書的白衣公子這時也溫儒爾雅地向衆人自我介紹道:“在下墨青書,對堪輿風水頗有心得……如若諸位不嫌棄,還望允許在下跟隨師尊和諸位同行。”
“風水師?”
白龍用着懷疑的眼神看着墨青書。
墨青書微笑道:“大荒萬物有靈,均有‘氣’可觀……輕而清之氣凝爲神明萬法,重而濁之氣成妖魔百鬼。王朝更迭,亦有氣機流轉,在此不必多言。自若木的變故發生之後……所見的氣機便再不相同。”
奚打量了下墨青書,平靜地問道:“是說建木中伏羲降臨,東海若木開始生長一事?”
墨青書道:“在下不才,在發現氣機有變之後,對此事做了頗多調查……若木一事對普通人恐怕太虛無縹緲,但風水師的視角與常人不同。它引動了整個天下的氣運。夜觀天象,祖上所傳之命理之道,竟在一夜之間無一能夠生效。若木只是看起來遠在東海,但它終有一日會與我們所有人息息相關……如不介意,我可否到那棵樹旁邊推演最後的座標?”
說罷,也不等衆人回答,顧自走到了旁邊的一棵桃樹下,此時恰逢桃花盛開之際,墨青書站在桃花樹下,倒是像極了踏青的書生。
一行人眼光各異地看着墨青書,墨青書走到桃花樹下後,左右看了看,確認位置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星盤,開始推演。
風水師在大荒一直頗受爭議,有人認爲這是一種很崇高的職業,也有人認爲這就是坑蒙拐騙,當然,主要是風水太過玄妙,所以很多人便利用了其間漏洞,扮成風水師,在市井裡招搖撞騙,便是將風水師的名聲給敗壞了。
墨青書託着星盤認真地推演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旁邊的空間出現了扭曲,一隻面目猙獰,體型龐大的濁氣之影冒了出來。
“小心!”
蕭謹言看到異象,潛意識地大喊了一聲。然而此時,玉璣子已經出手,一掌將濁氣之影擊斃,化爲了一陣黑煙,隨風飄去。
“果然……還是沒成功嗎……”
墨青書似乎並沒在意這突如其來的危險,而是看着星盤頗爲惋惜地說道。
“怎麼回事?!”
蕭謹言對墨青書還是頗有好感,畢竟玉璣子的這個徒弟,可比上個徒弟謙和多了。
“沒關係,不用爲我擔心……咳咳、身爲風水師,本就是妄圖竊一線天機以改命之狂徒,若推演的內容超出了能力限度,自身招至反噬……咳,也是很正常的。”
墨青書平靜地說道,但眼中依然有着難以掩飾的失落。蕭謹言不由心中一驚,怔道:“你這是在……推演東海若木的情況?幽都矅哲公的高徒……竟如此心繫大荒百姓,當真有點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