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知道?”
瓔珞微怔,奚平靜道:“不過是那些所謂的神一貫的做法罷了,猜也能猜到。”
蕭謹言頗爲震驚,怔怔地說道:“你是說,所有抗爭、夢想和情誼,所有的生死別離,都被一柄滅魂劍統統毀滅。留存下來的。只是個什麼都不記得的軀殼?”
“難道不是嗎?”
奚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而此刻,平靜的語氣,似乎更具說服力。
蕭謹言不敢再往下想,若是神王帝俊當初真的如此對待伏羲,那麼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還值得世人去敬仰嗎?
這時,瓔珞說道:“我聽說過精衛鳥曾是凡人少女女娃所化,卻沒想到女娃竟跟伏羲也有淵源……不過不管那些遠古時代的因緣如何,我們終究要顧及眼前。”
蕭謹言也正好不想再多想,再想下去,非得懷疑人生不可,便贊同道:“瓔珞說得不錯,我們還是想想如何解救被抓到應龍神殿的村民吧!”
商定後,瓔珞看向了白龍。白龍看似不太情願,特別是看蕭謹言的眼神時,但還是瞬間化成了龍形。三人跳上了龍頭。
幽都入侵,世人大開眼界,形形**的妖魔涌入了人類世界,但龍,這個傳說中的存在,依然是少見的。
應龍村的小道上,村民們看到巨大的白龍飛上天空,都以爲是龍神顯靈,一個個震驚之餘,撲倒在地,朝着白龍跪拜了起來。
爲避免打草驚蛇,白龍沒有發出龍嘯,而是悄悄地將衆人送上了應龍神殿就化爲了人形。應龍神殿就是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小島,縱眼望去,天空平臺的通道里,盡是戒備森嚴的魔族軍士來來往往,在魔族軍士的中央,有一個人首獸身的怪物,似乎被某種陣法所束縛,周圍便是那些被綁定的村民。
“天吳!”
奚認出了那頭怪物,臉上頗爲震驚:“沒想到這頭鎮守神殿的上古兇獸還活着……”
蕭謹言在旁問道:“你認識這頭怪物?叫天吳?”
奚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嗯,人首而身體似獸,已有多年未曾現身大荒。”
蕭謹言微微皺眉:“聽起來就不像是好對付的東西……方天道彰獻祭必然就是打算放出它了,看來我們的對手恐怕不僅是妖魔?”
應龍神殿的臺子上,時有村民帶着顫抖的喊聲。
“俺不想死啊!”
“放我們走吧!”
瓔珞看着那些被綁來的村民,頗有動容:“不論對手是誰……既然已經行到此地,就絕無畏懼退縮之理。”
“瓔珞說得沒錯,趁着我們行蹤還未被發現,瓔珞,呆會你和白龍負責救人,我和奚掩護你們。”
瓔珞還想參與掩護,但蕭謹言很堅決,時間緊迫,也不容多議,便再無異議。蕭謹言與奚分別從左右殺了出去,妖魔軍隊頓時大亂。瓔珞與白龍趁機從中殺出,白龍再次化爲龍身,瓔珞將村民們一個個送到了龍身之上。
妖魔軍士們顧此失彼,很快白龍就載着村民們飛出了神殿。
“好吵,什麼聲音?”
神殿內,傳來一個尖銳陰邪的聲音,蕭謹言聽得出,那正是方天道彰的聲音。果然,方天道彰從神殿裡衝了出來,看到蕭謹言,眼中頓時燃起了怒火,當下邪笑一聲:“這是——送上門來的新鮮祭品嗎?來得正好,天吳還需要供奉,應龍神殿需要更多血肉獻祭!”
擒賊先擒王。蕭謹言看到方天道彰衝了出來,心裡便想着,只要控制住方天道彰,那就有機會全身而退,於是朝奚喊道:“奚,拿下這死太監!”
奚會意,二人於是一路朝着方天道彰殺來。方天道彰畢竟是幽都魔將,毫無懼意,冷哼一聲,朝旁喊道:“吾兒飛廉,拿下這個八大門派的狂徒,再把那些卑賤的人類給我抓回來。”
“父親大人,孩兒必不辱命。”
旁邊頓時衝出一個與方天道彰打扮相似的幽都小將,此人不是方天飛廉又是何人?方天飛廉見蕭謹言年輕,眼中便是多了幾分傲慢,騎着戰馬,提着大刀就衝蕭謹言殺了過來。
蕭謹言見方天飛廉衝殺過來,當下使出三陽真火訣,地靈真火自地下冒了出來,方天飛廉的戰馬受驚,一陣狂跳,蕭謹言趁機使出六合寒水訣,劍氣所化的比黃泉之風還要寒冷的極冰宛如劍雨落在了方天飛廉身上。
一熱一冰,方天飛廉措手不及,轉眼身上已多處被極冰劃傷,險些從馬上掉下來,只好不顧顏面,掉轉馬頭,撤了回去。
方天道彰見方天飛廉還沒衝到敵人腳下就已敗下陣來,很是氣憤,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不好責備,便向蕭謹言冷冷說道:“作爲凡人,居然能一路闖到這裡……還擊傷吾兒,這真是——足夠傲慢而自以爲是的凡人啊!”
蕭謹言也不管方天道彰,繼續向前衝殺,但是魔族士兵實在太多,每殺一個,就會來兩個,每殺兩個,就會來三個,簡直越殺越多,寸步難行。
沒多久,瓔珞與白龍回來了,二人馬上加入了戰局。方天道彰原本想先把蕭謹言和奚耗死,再出兵抓拿瓔珞和白龍,順便把村民們捉回來。但沒想到蕭謹言和奚都這麼能打,特別是蕭謹言,還傷了他的兒子方天飛廉,心中頗爲不爽。現在見瓔珞和白龍回來了,不由得心生危機,眼中便是多了幾分兇光。
“方天道彰……他在做什麼?!”
蕭謹言雖然被魔族士兵纏住,但一直都有留意方天道彰的動向,此時,他見方天道彰忽然垂着頭,口中似乎還唸唸有詞,心裡便是有種不詳的預感。
“糟了,他在喚醒天吳!”
奚迴應道。
果然,一直處於覺醒的天吳,似乎有所動靜。
“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村民已經救走,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不如先撤離,若是天吳醒了,後果怕是想象。”
奚見天吳即將被喚醒,當下提議道。
“撤!”
蕭謹言想都沒想,便是贊同了奚的提議。瓔珞與白龍也沒有異議,一行人於是彙集一處,且戰且退。
“攔住他們,一個也能跑了!殺敵者,重重有賞!”
方天飛廉吃過蕭謹言的虧,豈肯放衆人離開,當下指揮着魔族軍士,圍堵衆人。魔族軍士受到了鼓舞,都興奮了起來,一時間,喊聲震天,一個個亮起兵器,招呼在了蕭謹言等人身上。
蕭謹言等人一時間,進退兩難。便在這時,祭臺上傳來一聲怒吼,整個神殿爲之一顫。
天吳醒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魔族軍士紛紛後退,讓出了一條道,天吳拖着大砍刀,朝着蕭謹言等人一步步走來。
砍刀劃過地面,發出“鐺鐺”的刺耳聲。
看着足有兩人高的天吳,蕭謹言倒吸了口涼氣,心想,看來今天真的要把命交待在這裡了。短暫的停頓後,沒有任何的先兆,天吳提起大砍刀,就朝最近地蕭謹言砍了過來。
蕭謹言不敢大意,連退數步。這時,瓔珞與奚同時反應過來,一左一右,來攻天吳,白龍也化爲了龍身,一個神龍擺尾,將周圍的魔族軍士如秋風掃落葉般拍了出去,清出了一個空地。
天吳一刀落空,斬在了地上,整個應龍神殿都爲之一震,蕭謹言原來站着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坑,甚是駭人。
衆人知天吳力大,不敢硬拼,分別從不同方向與角度對天吳發動攻擊,天吳揮着砍刀,連連落空,不由得暴怒了起來,最後,只盯着蕭謹言一個人砍。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感應到了方天飛廉的心意。
蕭謹言被天吳追得死死的,沒有半點反擊的機會。不由大喊道:“你這怪物不厚道啊,不能因爲我帥就盯着我一個人打啊!”
天吳根本沒有理會蕭謹言,倒是方天飛廉在一旁拍手叫好:“天吳,幹得漂亮!給我宰了這個小子!”
天吳皮糙肉厚,瓔珞與奚以及重新化爲人形的白龍的攻擊,宛如蚍蜉撼樹,蕭謹言不由得暗暗叫苦。
便是這時,天空似乎忽然響起了琴聲,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謹言只覺得身體似乎在慢慢變沉。一開始,他還以爲是幻聽,身體變沉只是因爲跑得太累了,但這種感覺似乎越來越明顯,幾次都險些交待在天吳的大砍刀之下。
“瓔珞,奚,你們有沒有覺得身體變沉了啊?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啊!”
蕭謹言喊道。
“你們有沒有聽到琴聲?好像是……是《鎮魂曲》?!”
奚反問道。
鎮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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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奚喝破曲名,蕭謹言猛然發現高空中傳來琴曲之聲正是那日金坎子在平遙鎮所彈的《鎮魂曲》一致,但曲中令人膽寒的意味更濃。那是無比悲愴的曲目……彷彿要把人的靈魂都吸入到久遠的時空之中。
轟!
就在蕭謹言的注意力被天空中的琴聲吸引時,一直在後緊追不捨的天吳忽然倒下了。蕭謹言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倒下的天吳,很是費解。
唿哧一聲,奚猛地飛上了天空,雙手撫琴。奚的琴聲與先前的琴聲交織在一起,雙方儼然是在用琴聲交戰。
蕭謹言對音律不是很懂,不過也聽得出,二人交戰之猛烈。果然,沒多久,奚噴了一口血水,從空中掉了下來。
“伏羲琴竟也……難以相抗……”
奚凌空翻身,以一個華麗的姿勢落在,但卻馬上單跪了下來,又是吐了一口血。
“奚,你沒事吧!”
蕭謹言見奚受傷,便要去扶。然而,就在這時,天空中琴聲加劇,蕭謹言但覺一陣頭暈目眩,恢復意識時,卻是進入了一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