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與瓔珞二人一路追着白龍,但見白龍最終朝着一個村子飛了去,蕭謹言心中暗叫不妙,世人雖然認爲龍是瑞獸,但白龍身體龐大,相貌看着多少有些猙獰,常人見了,怕是免不了引起恐慌。
“咦?琴聲?難道是——”
二人追近村莊,便是聽到了琴聲,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什麼,當下加快了腳步。然而就在這時,白龍卻是在村口停了下來,二人追近,但見白龍身前坐着的是一個穿着紅衣的小女孩,正心無旁騖地在撫着放在膝上的古琴。
“白龍!”
瓔珞喚了白龍一聲,便要上前,蕭謹言一手拉住,道:“等等……瓔珞你看,白龍好像似乎平靜了下來……是琴聲,琴聲讓白龍平靜下來了!這女孩小小年紀,竟彈得一手好琴!”
瓔珞停了下來,細細地打量了下坐在白龍身前的小女孩,淡淡地說道:“這小女孩彈得很認真,似乎並沒有發現白龍。”
蕭謹言點了點頭,道:“是呀,心無旁騖,不知爲何,這個畫面我總感覺很熟悉。”
“哎呀,不好!白龍的龍息驚擾到了小女孩。”瓔珞的神情多了幾分驚慌,“但願白龍不會嚇着這小妹妹。”說着,便快步去了過去。
“哇,好大一條龍啊!活的龍!”
小女孩看到白龍後,非但沒有害怕,竟是興奮得站了起來,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停地在白龍身上游走着。
“小妹妹,你別害怕,白龍不會傷害你的……咦?你竟然不怕白龍?”瓔珞來到小女孩的身邊,看到小女孩滿臉興奮的看着白龍,神情多了幾分驚訝,道。
小女孩看到瓔珞,驚訝道:“哇,好漂亮的姐姐——咦,還有個哥哥。”
蕭謹言見小女孩臉上沒有懼意,心裡鬆了口氣,向小女孩打了個招呼,道:“小姑娘,你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但馬上便將目光移向了白龍,讚歎道:“居然有這麼大一條活的龍,夢茵可是第一次見。之前有小鹿,小兔子聚過來聽琴,今天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傢伙!”
說着,這個自稱“夢茵”的小女孩似乎想到了什麼,拉起了瓔珞的手,眨着兩隻水靈靈地大眼睛向瓔珞問道:“對了,漂亮姐姐,你認識這條龍嗎?它是你的朋友嗎?”
瓔珞很不習慣被人這麼拉拉扯扯,但對方只是一個小女孩,便是沒有計較,她努力地用着溫和的語氣向夢茵說道:“嗯,白龍是我的御靈。”
夢茵眨着眼睛,似乎沒有聽懂,但也沒有多問,將目光移回了白龍身上,道:“你看來來真威風,不愧是伏羲大神琴曲引來的龍……可以讓夢茵摸一下嗎?”
白龍發出低沉的嘶鳴,似乎是在迴應夢茵。
瓔珞在旁翻譯道:“白龍它很願意讓你摸它。”
夢茵頓時興奮得跳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了白龍,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向白龍伸出了小手,輕輕地放在了白龍的龍頭之上。
白龍向夢茵搖着尾巴,並輕輕地用頭蹭了蹭夢茵的小手,不過,它的力量與夢茵的力量差距實在太大,輕輕的迴應,卻是差點將夢茵推倒在地。
夢茵打了個踉蹌,蕭謹言眼疾手快,伸手將夢茵扶住:“小姑娘,你沒事吧。”
夢茵搖了搖頭,臉上依然滿是歡喜,似乎並沒有被白龍的舉動嚇着,她嘻笑着說道:“大龍就是厲害,好大的力氣呀。”
這時,瓔珞想到了什麼,向夢茵問道:“你知道伏羲和龍的事,是家裡人給你講過嗎?”
夢茵猛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是啊,畢竟伏羲大神是個好的神……村子裡的大家都知道。喜歡伏羲大神琴曲的龍,一定也是條有學問有文化的龍——”
蕭謹言趁着夢茵說話之際,向瓔珞提議道:“瓔珞,這裡畢竟是村口,說不定呆會還會有人過來,你看是不是先讓白龍離開這裡?”
瓔珞會意,看向了白龍,示意白龍先到附近的村子裡玩耍。也許是受了琴聲的影響,白龍乖了許多,向瓔珞搖了搖龍尾,便飛走了。
“據說,伏羲大神帶着他的龍在我們大禹村落過腳呢!那是他還在凡間當王的時候,伏羲大神登上高臺親自撫琴作法。天下的龍就落下來聽他的曲子,龍涎落下,給村子裡帶來了甘露大雨……哎,要我說,那條傳說中的龍肯定跟你一樣神氣!”
夢茵說着,轉身來看白龍,卻發現白龍不見了,不由得疑問道:“咦?大白龍呢?”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夢茵,你在跟誰說話呢?”
蕭謹言與瓔珞聞聲看了過去,但見一個軍士打扮的青年走了過來,此人身材高大,看着頗有幾分英氣。
蕭謹言與瓔珞先做了個自我介紹。青年聽到蕭謹言是八大門派弟子,神情多了幾分友善與敬意,道:“原來是八大門派的高徒,失敬失敬!我叫嶽擎蒼,大禹村本地出身,夢茵是我的妹妹。”
蕭謹言見這個自稱名爲“嶽擎蒼”的人一身軍士打扮,便隨口問道:“看嶽兄這裝扮,可是王朝將士?”
嶽擎蒼道:“我們岳家一直生活在大禹村,後來出過一些變故,我就去天合關投軍,如今當了都尉。”
這時,夢茵拉着嶽擎蒼的手開心地說道:“擎蒼大哥,你回來啦,我在跟漂亮姐姐說伏羲大神的故事呢!”
“哦?”
嶽擎蒼蹲下來向夢茵說道:“夢茵,這故事不過鄉野怪談,弄不好錯得離譜,你可別再說了,不然可要被哥哥姐姐們笑話了。”
說着,他站了起來,向蕭謹言和瓔珞微笑着說道:“夢茵她年紀還小,她的話你們不用當真。”
夢茵卻是撒嬌道:“夢茵纔沒有胡說呢,夢茵說的都是村裡的爺爺們告訴夢茵的呢!”
嶽擎蒼看着夢茵,無奈的笑了笑。
蕭謹言向嶽擎蒼說道:“嶽兄,夢茵很喜歡撫琴嗎?她剛剛一個人在這裡撫琴?”
嶽擎蒼向蕭謹言和瓔珞說道:“嗯!沒錯,夢茵是中原流落至此的孤兒,今年十二歲。我收留她在此安身,有時和戰友們回村也會來看她。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從小就只喜歡撫琴,也是可憐。”
不知爲何,蕭謹言感覺嶽擎蒼在說這些話時,看夢茵的眼神似乎有什麼不對,但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蕭謹言感嘆道:“原來她不是你的親妹妹呀!”
嶽擎蒼點了點頭,道:“夢茵和我並無血緣關係,但也算是情同兄妹。對了,蕭少俠,你們怎麼會來到大禹村?”
蕭謹言心思急轉,向嶽擎蒼說道:“實不相瞞,我是奉了王朝之命,前往天合關助定志將軍調查幽都妖魔之事。”
嶽擎蒼看蕭謹言的神情多了幾分敬意,道:“少俠原來是王朝派來的人,失敬失敬!天馬上就要黑了,這裡離天合關還有些腳程,不如這樣,少俠暫且在寒舍歇息一晚,明早我也要回天合關,到時一起上路如何?”
蕭謹言與瓔珞對視了一眼,瓔珞似乎還有些擔心白龍,但這事不宜在嶽擎蒼面前說,蕭謹言於是當下應道:“如此甚好。”
嶽擎蒼家很大,裝點也很豪華,並有幾個專門負責打理宅子和照顧夢茵的僕人,在這種鄉下的小村莊,很難見到這種大戶人家,蕭謹言不由得心想,怪不得嶽擎蒼舉手投足之間,都極有禮數。
嶽擎蒼將手裡的一個油紙包放在了桌上,打了開來,向蕭謹言和瓔珞說道:“酒菜已經讓下人們去準備了,這桂花酒糕算是村子裡的特產,夢茵和我都很喜歡,蕭少俠和瓔珞姑娘先嚐嘗看合不合口味吧。”
這時,一旁的夢茵嘟起嘴道:“哼!擎蒼大哥,有好吃的明明該先給夢茵……難道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嶽擎蒼道:“夢茵,有客人在,應盡賓主之道……算了,跟你說這種大道理做什麼,夢茵乖一點,待會兒吃完給你彈琴聽。”
夢茵的臉上頓時堆起了笑容:“嘻嘻,這還差不多——不過,跟白龍的漂亮大姐姐分享糕點倒是挺好的,漂亮的人永遠有特權。”
嶽擎蒼疑問道:“白龍的漂亮大姐姐?什麼白龍?”
蕭謹言暗叫不妙,搶先說道:“夢茵,你說跟漂亮的大姐姐分享糕點挺好,那是不是意思跟我這個帥氣的大哥哥分享就不好呢?或者你是不願意分給我吃嗎?”
夢茵嘿嘿一笑,道:“嘻,夢茵可什麼都沒說!擎蒼大哥——夢茵要最大的那塊糕!”
這時,蕭謹言方纔向嶽擎蒼說道:“瓔珞是個召喚師,可以召喚出很多御靈,白龍是瓔珞的一個御靈的名字。”
接着,他馬上轉移了話題,向嶽擎蒼問道:“對了,夢茵小小年紀卻彈得一手好琴,是你教的嗎?”
嶽擎蒼卻是乾笑了笑,道:“算是吧,我試着教過夢茵彈琴……這孩子的天賦比較特殊,她學東西很遲鈍,如果教她原理,無論如何都記不住……但如果不講細節,只是彈了曲子讓她模仿,她又偏偏直接能仿得很像……有時想想,她恐怕是上天註定賜來跟我相依爲命的吧……”
這時,蕭謹言再次感覺到嶽擎蒼看夢茵的眼神有些不對勁,這次他發現了問題所在,嶽擎蒼看夢茵的眼神中有着超乎尋常的關愛,但在這份關愛中,似乎還有着一些別的情緒,極爲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