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你撫琴。沒有伏羲琴,我就用我的心聲爲你奏琴。”
奚篤定地說道,此時的奚,早已沒有清醒的神智和理智的判斷,他只是依從自己內心中最深的悲慼和願望,以天地靈氣爲弦,彈奏自己內心的音樂。
他站了起來,面向白龍,伸出了雙手,彈奏着伏羲的音樂,而其中——
一切都已經失敗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彈奏出自己內心之曲,爲白龍送別。
奚的手指在空中動了起來,琴聲響起——
琴聲!
“化死爲生,再生創造的音律……你也是召喚師……不,你是御魂者!”
玉璣子見奚竟憑空彈奏出了琴聲,震驚道。
所有人都用着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了奚,奚自己也驚得張大了嘴巴。
“依從你的心聲,繼續彈奏!”
旬在旁指點道。
奚來不及多想,只能將自己的靈力全部投入到琴曲之中,琴聲調和着清濁之氣,只想着,這要這首琴曲彈奏下去,白龍就不會死,絕望,就沒有真正來臨……
但是,用靈力彈曲,太消耗神識了,沒多久,奚便力竭倒下了。
“奚!”
蕭謹言,玉璣子,旬同時走到了奚的身邊。旬提議道:“此地不宜久留,將白龍和奚帶走,我們先去客棧休憩半日吧!沒錯,白龍無法恢復原型……箇中細節,等奚醒來了,我再向你們仔細說明。”
蕭謹言看向了旬,冷聲問道:“所以,你現在變成了我們的盟友了嗎?”
旬微怔。
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尷尬的氣息。
也是,若非禺疆復生,復活伏羲的計劃最開始便是針對旬設計的,現在,禺疆復生,一切都變了,變得不可控,變得很奇怪,變成了最後旬成爲了趕走禺疆最大的助力。
但是,旬是否就代表成爲了聯盟?此事確實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盟友,也許稱不上,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簡單點說,我和你們都不希望禺疆的奸計得逞,同時,我和你們也都不希望瓔珞出事。”
旬坦白道。
蕭謹言看着旬,一時也拿不住主意,便看向了唯一還站着的盟友玉璣子。玉璣子輕嘆了一聲,平靜地說道:“禺疆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對付強大的對手,便需要強大的盟友。”
蕭謹言領悟了玉璣子的意思,便沒敢多言。玉璣子道:“本座在木瀆鎮有不少可供休整的地方,只是白龍的屍體……”
蕭謹言看着白龍的屍體,不由百感交集。白龍有時確實挺令人討厭,特別是那個藐視的眼神,但夥伴就是夥伴,哪怕有時真的很討厭對方,也依舊有着難以述說的感情。
白龍的屍體又大又長,確實不好處理,不過,蕭謹言突然想到了一件物品,可以用於搬運白龍的屍體。
葉紋!
那是之前在滄浪之墟,蕭謹言幫虯降服蚩尾,虯送給他的謝禮,裡邊還裝有不少金銀珠寶。聽說龍都喜歡金銀珠寶,將白龍送到葉紋裡,白龍應該也會喜歡吧。
蕭謹言胡思亂想着從身上取出了葉紋,將白龍收了進去。
解決了白龍的問題,蕭謹言也不指望玉璣子或旬會扛奚到客棧,便主動將奚抱了起來,向玉璣子說道:“儘量挑個最近的落腳點吧。”
玉璣子點了點頭。
到了玉璣子安排的客棧,玉璣子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一間頗爲豪華的房間,包括旬。蕭謹言將奚安頓好,方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坐在冰涼的凳子上,不知爲何,蕭謹言覺得一切好像有點假。也許是太過突然了吧!畢竟,今天不僅僅瓔珞被抓走了,白龍更是死了,雖然奚有望復活白龍,但奚現在的狀態並不算好,希望頗爲渺茫。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玉璣子走了進來。
蕭謹言見玉璣子走了進來,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站起來打聲招呼,便是傻坐在了凳子上。玉璣子也不介意,畢竟,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太多太過突然的事。
“你來了!”
直到玉璣子走到桌前,蕭謹言才憋出這麼一句,也算是打招呼了。
玉璣子微微點頭,坐了下來,平靜地看着蕭謹言,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似乎今天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蕭謹言見玉璣子如此平靜,先是一怔,接着竟是有些羨慕,在大荒,玉璣子也算是個大人物,不愧是大人物,發生了這麼多事,還可以如此淡定。
當然,這些,都只是蕭謹言心裡想的,並沒有說出來。倒是玉璣子先開了口,玉璣子看着蕭謹言說道:“奚還在昏迷,禺疆暫時應該不會再度襲擊木瀆鎮,但保險起見,本座得先去跟弟子們會合,調查調查周圍的動靜,以免再出事端。”
“你來,就是來告訴我這些的?”
蕭謹言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是隨口問道。
玉璣子平靜地說道:“算是,也不是,也許接下來說的是句廢話,但本座還是想說出來,瓔珞的那位老師始終是不可全信之人,你須稍作提防。”
“多謝玉璣子前輩提點,我自有分寸。”
蕭謹言抱拳謝道。然而雖是言謝,但語氣頗爲生硬,神情也很是僵硬。
“不曾經歷過什麼生死大戰,一下子遇到這麼多事,的確讓人很難接受,好好睡一覺吧,禺疆不會給我們太多喘息的時間,我們也不能給禺疆喘息的機會,大戰將至,所以,你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玉璣子說完就站了起來,轉身便要離開。
“玉璣子前輩!”
玉璣子走到門口時,蕭謹言忽然想到了什麼,將玉璣子叫住了。玉璣子回頭看了看蕭謹言,平靜地問道:“有事?”
蕭謹言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確認門外無人,看着玉璣子欲言又止。玉璣子平靜地看着蕭謹言,沒有追問的意思。蕭謹言猶豫之際,見玉璣子又要走,連忙抓住玉璣子的手臂,再次確認門外無人後,向玉璣子認真的問道:“建木之巔,你有沒有算計我?”
玉璣子聽了,饒有興趣地看着蕭謹言,反問了一句:“我說沒有,你信嗎?”
蕭謹言似乎沒想到玉璣子會給出這麼個答案,當然,這個答案他也不滿意,抓玉璣子的手用的力度也就更大了些:“我想聽你的答案!”
“重要嗎?”
玉璣子再次反問。
“重要!”
蕭謹言沒有絲毫猶豫。
玉璣子看着蕭謹言,將蕭謹言的手輕輕拍開,沉思了片刻,向蕭謹言再次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真的!”
蕭謹言依然沒有半分猶豫。
玉璣子無奈的笑了笑,向蕭謹言說道:“算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蕭謹言追問道。
玉璣子笑着搖了搖頭,看着門外的天空:“當時,本座趕走了所有八大門派的弟子,唯獨你,恰好遇上建木異變。不錯,在你衝近建木時,我確實是利用了你,挑釁了那所謂的天威,但這一切都只是我當時隨性的想法……不過,令我詫異的是,你在吸收建木的靈力後,建木的靈力竟是在你體內保存了下來,沒有消散,也就讓我對你有了興趣。”
“建木靈力?”
蕭謹言回想當時在建木之巔,確實在玉璣子的指引下,吸收了建木的靈力,並和鎮守建木的伏羲大戰了一場,當然,建木的那個伏羲,只是伏羲的一個幻象,並非真正的伏羲。
但是,問題就來了?建木的靈力難道被修行者吸收後不會被保存在修行者的體內嗎?蕭謹言向玉璣子提出了疑問。
玉璣子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當然不會!不然,本座那麼多天賦異稟,忠心耿耿的弟子,怎會便宜了你?”
蕭謹言總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一直以來,蕭謹言都在懷疑,自己捲進這場風波,是不是被人算計了。玉璣子的一句話,令所有的懷疑與猜測都失去了支點。
玉璣子說得不錯,若是知道建木靈力可以保存在修行者的體內,那麼玉璣子也不可能指示一個素不相識,甚至可以說是處於敵對狀態的八大門派弟子獲取建木靈力。畢竟,有一件事蕭謹言無法否認,便是在獲得了建木靈力後,建木靈力雖未一下轉化爲修爲,但在之後無論是修行,還是爆發都幫助很大,甚至可以說幾次可以從死亡邊緣回來,都是建木靈力的功勞。
“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玉璣子見蕭謹言沒說話,便沒再多留,直接離開了。
解了個心結,蕭謹言的心情好多了,不過想到瓔珞還在禺疆手中,奚還昏睡未醒,白龍是否可以復活也是個未知數,好的心情,馬上又沒了。
蕭謹言在牀上翻來覆去,折騰到了半夜,還是沒有睡着,短短的一天,發生了這麼多事,確實是個難眠之夜。
眼看,天就要亮了,蕭謹言還是沒有半點睡意,索性爬了起來,出了客棧。
不知不覺,走着走着,竟是來到了木瀆廣場。想必是玉璣子讓弟子來清過場,昨日一戰,竟是沒有留下太多痕跡。
“咦?那不是奚嗎?奚醒了?太好了!”
蕭謹言看到不遠處有個影子,心中大喜,那是奚的影子。然而,就在他要過去和奚打招呼時,發現奚的旁邊還站着個人。
旬!
“奚怎麼會跟旬在一起?”
蕭謹言猶豫了下,決定暫時先看看再說,便躲了起來。
那邊,奚和旬像是小聊了幾句後,便一起離開了。
蕭謹言不知道二人是什麼情況,便悄悄跟了上去,爲了避免被發現,他沒有跟太緊,也正是如此,沒一會,竟是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