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嘆息道:“瓔珞小姐自小就有這弱點,就像是與她的法術天賦伴生。然而她生活在江南的塗山園林,一直與清靈之氣相伴,被保護得很好。”
“我真的……很生氣啊!”
瓔珞一把推開了白龍,顧自坐在地上說道:“你們都走吧,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瓔珞!”
“瓔珞小姐!”
蕭謹言與白龍哪肯離開?這時,瓔珞卻是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發飆了:“叫你們走啊!聽到沒有?別管我!”
蕭謹言與白龍見瓔珞如此反應,便更是擔心了,這時,一直在旁沒有說話的奚卻是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低聲說道:“讓她一個人呆會吧,你們應該不會想捱揍吧?”
二人這才意識到瓔珞此時還是烈焰女娃的狀態,脾氣火爆着呢!當然,此刻,二人都是不擔心被瓔珞揍,瓔珞已經虛弱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剛剛吼了兩嗓子,但那已是勉強,吼完之後就氣喘吁吁了,哪有力氣揍人?
但是,瓔珞與奚結過契約,這個時候,奚應該是最瞭解瓔珞的心思的人,所以奚的話,二人自然不好不聽,更何況,奚的語氣,可不是在與二人商量。
三人走到了一邊,給瓔珞留了足夠的空間。瓔珞顧自坐在地上,雙手撐地,勉強撐起身子,眼睛一直盯着老師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邊,三人一直默默不語,不知過了多久,奚忽然對蕭謹言平靜地說道:“蕭謹言,你還不快過去?”
蕭謹言微怔,疑問道:“瓔珞不是說想一個人呆會嗎?再說了,不是你叫我們……”
“那是剛纔!”
奚打斷道:“現在已經過了一會了,你可以過去了。”
“可是……”
蕭謹言還是有些猶豫。這時,白龍說道:“我看還是我過去吧,我是瓔珞的御靈,理應……”
“不!”
奚打斷了白龍,平靜地說道:“在我們三人中,嚴格來說,蕭謹言是瓔珞唯一的朋友,而這個時候,瓔珞最需要的就是朋友!”
“我和瓔珞認識最久……”
白龍有些不服,然而,奚卻是無情打斷道:“但你始終是御靈……蕭謹言,難得瓔珞信任你,現在是她最需要你的時候,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蕭謹言看了看奚,似乎明白了什麼,當下站了起來,朝瓔珞走了過去。瓔珞如今仍然保持着烈焰女娃的狀態,蕭謹言已經做好了捱揍的準備,但是,當蕭謹言走到瓔珞身邊時,瓔珞竟是沒有發怒,而是溫和地笑了笑。
不知爲何,蕭謹言心裡感覺怪怪地,但還是在瓔珞身邊坐了下來,關心地問候道:“瓔珞,你沒事吧!”
瓔珞搖了搖頭,低下頭嘆息了一聲:“我沒事,只是,我大概剩不下多少時間了。”
蕭謹言看着瓔珞,不由得一陣心疼,心想,經歷了這麼多戰鬥和考驗,到最後要敗在這般算計上,任誰都會感到強烈的憤怒吧?
“瓔珞,你先別說喪氣話,我們總會想到別的辦法!你是那麼強的召喚師,不會這麼容易死……”
說到“死”字,不知爲何,蕭謹言竟是說不下去了。瓔珞似乎沒有察覺到蕭謹言的異樣,苦笑了一聲說道:“任何法術都對此無效,這是我的體質和本源……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蕭謹言聽了,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瓔珞又說道:“我離開桃李花林前,族中長輩就預言說我有朝一日可能敗在這弱點上。這是我的命……我不後悔來到了這大荒,我現在只是有些不高興,也不甘心。”
蕭謹言看着瓔珞,不由得想起了二人初遇的情形,當下嘆息道:“都怪我,當初要不是我帶你到九黎城,你也不會被捲入假幽冥令的風波中,後面的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不!”
瓔珞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少俠,這不怪你,老師爲了算計我已經設計了幾百年了,就算沒有遇到你,他也一定會對我下手……我,我不後悔遇見你……少俠,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瓔珞……”
蕭謹言的心不由一顫,不自主地伸手抓住了瓔珞的手。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正朝這邊靠近。
“好強的氣息!”
蕭謹言猛地看向了氣息來源處,竟是老師離開的方向。這時,奚和白龍也感覺到了這股強大的氣息,快步跑了過來。
“難不成是……他又折返回來了?”
蕭謹言的臉色頓時多了幾分凝重。
“並非如此……雖然強大,但並無敵意。”
奚平靜地說道。
“諸位不必擔心。本座以爲,以瓔珞姑娘在剛纔那一役的勇敢,她足以成爲承擔自己命運的最強者。”
一個男子的聲音遠遠傳來。
“玉璣子?!”
蕭謹言聽出了聲音的主人,竟是大荒梟雄玉璣子。果然,不一會,玉璣子與金坎子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不遠處,二人正朝着這邊,緩緩行來。
玉璣子並無敵意,但衆人還是保持着高度警惕,畢竟玉璣子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奚冷冷地看着玉璣子,平靜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玉璣子看了看奚,轉眼看向了瓔珞,亦是平靜地說道:“自然是來救她的。”
“你會這麼好心?”
蕭謹言對玉璣子的來意頗有些懷疑。這時,旁邊的金坎子卻不樂意了:“小子,怎麼和我師父說話的?”
玉璣子揮手示意金坎子不要說話,並從懷中掏出了一件寶器,向蕭謹言說道:“瓔珞姑娘受濁氣侵蝕,我手中的八卦鏡是伏羲三寶器之一,可以吸收濁氣,信與不信,你們決定。”
蕭謹言盯着玉璣子手中的寶器細仔看了看,確認是八卦鏡,當下看向了奚和白龍。奚向玉璣子直言問道:“你爲什麼要幫我們?說吧,什麼條件?”
“不愧是前幽冥令主,果然爽快!”
玉璣子欣慰地看着奚,緩緩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爲什麼要救瓔珞姑娘……因爲瓔珞姑娘是精衛之魂、最強的召喚師;更因爲面對彷彿註定的命運,你們沒有屈服,這比任何力量都要寶貴。你們活着通過了考驗,這證明你們配得上成爲本座的盟友,有資格——向若木進發。”
“所以,你的目的是若木?你想讓我們幫你做什麼?”
蕭謹言追問道。
“這個我認爲暫時不需要告訴你們,以後你們自己會知曉……當然,你們可以放心,本座絕不會爲難你們,你們到時若是不想做,也可以不做。”
玉璣子賣起了關子。
蕭謹言看着玉璣子,心中有些猶豫,玉璣子雖然背叛了王朝,但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可以若是但應了,豈不相當於與王朝叛徒勾結了?他再次看了看玉璣子,確認道:“當真?”
“當真!”
玉璣子果斷地回道。
蕭謹言看向了奚,奚看着玉璣子,平靜地說道:“似乎我們也別無選擇。”
說完,便讓到了一邊。
白龍對大荒的事不瞭解,也不關心,更無異議。玉璣子走到了瓔珞身前,祭起八卦鏡,八卦鏡飛到了瓔珞的頭頂,射出了一柱白光,將瓔珞籠罩了起來。
黑色的濁氣從瓔珞身上吸了出來,瓔珞的臉色隨之漸漸恢復。過了一會,瓔珞盤腿坐了起來,開始運功配合八卦鏡驅逐體內濁氣。
八封鏡不愧是伏羲三寶器之一的神器,很快就將瓔珞體內的濁氣全部吸了出來。玉璣子見完事了,便收起了八封鏡。
此時,瓔珞已恢復不少體力,直接便是站了起來。蕭謹言擔心瓔珞身體虛弱,站立不穩,便來攙扶,瓔珞卻是反應激烈,一把推開了蕭謹言:“別碰我!我說過,我不是小孩子!”
蕭謹言不由一愣,心想,看來瓔珞不僅僅恢復了力氣,也恢復了脾氣,但瓔珞剛剛的反應太過強烈,這麼一鬧,氣氛便是有些尷尬。
這時,玉璣子啞然失笑:“本座以爲,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攙扶。恐怕從離開桃李花林的那一刻起,她就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選擇了怎樣的道路。”
“咦?沒想到素昧平生,你卻懂我!”
瓔珞驚疑道。
這時,金坎子說道:“如此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模樣,居然用這麼故作老成的語氣和我師父說話……也是有趣。”
瓔珞聽了,瞪了金坎子一眼,似乎在表示抗議。這時,奚看着玉璣子皺眉說道:“你說你可以救瓔珞,但瓔珞現在這狀態……還不能算是康復吧?”
經奚這麼一說,蕭謹言也發現了問題,瓔珞現在還是烈焰女娃的狀態,這也就意味着問題沒有得到充分解決,便也問道:“奚說得對,瓔珞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玉璣子平靜地說道:“當然,她必須先回到桃李花林,那裡是清氣聚集的之地……在那裡,自有塗山狐族秘法能夠鎮住這種情況。”
“桃李花林?”
蕭謹言皺了皺眉。
“不錯!”
玉璣子點了點頭,看向了瓔珞:“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希望你字字記住。”
“你說。”
瓔珞像個小大人似的應道,看起來頗爲滑稽。但此時,沒有人有心思開玩笑,玉璣子看着瓔珞認真地說道:“你倔強而耀眼,會擁有光華奪目的一生。但若是不想死在在回到桃李花林的路上,你就暫時不能恢復到狐族原貌。你必須用烈焰女娃的形態藉助精衛的力量來支撐自己的身體,否則必然導致祖咒復發、中途隕落……到時候即使是我也未必能救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