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說着便一路跑回了洪家,他與洪伯洪嬸說出了白天的經歷,但洪伯卻是不信:“我大兒子早死了,樹林裡的野種不是阿光!”
阿琅說服不了洪件,便跑去找他的父親黎叔。
黎叔也沒相信:“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早吃晚飯早睡覺!”
阿琅不肯放棄,又來找民兵。
民兵聽了,只當是阿琅在搞惡作劇:“天晚了,小崽子們該回家啦!”
阿琅絕望了,他回到了林子前,但卻不敢以身犯險。
“他們都說阿光哥哥不存在,可我知道,是他從虎妖口中救下了我,他是紅木村人,他死也想回到紅木村,見到他的爹爹孃親。”
他着急地哭了出來。
【07】
“這怎麼辦啊……我又打不過虎妖……”
阿琅擔心阿光,但始終不敢孤身進林子,他只好蹲在林前哭泣,在他小小的心靈深處,他有個小小的期待,他期待着阿光會從林子裡走出來。
然而,這也只是個小孩子的幻想!
“我是弈劍聽雨閣門人卓君武,小兄弟,你似乎遇上了麻煩?”
不知過了多久,阿琅忽然聽到有人說話,他擡頭一看,但見一個高大威猛的俠士站在他身前,他先是一驚,接着興奮地站了起來,激動地抓住了卓君武的手。
“弈劍聽雨閣——是那個千里之外取妖魔鬼怪首級的弈劍聽雨閣嗎?你是弈劍聽雨閣的大俠……阿光哥哥有救了!”
不及卓君武回答,他撲通一聲跪在卓君武面前:“卓大俠,我的朋友阿光走失了,我怕他再被虎妖叼回去……求求大俠救他回來!”
卓君武冷靜溫和扶阿琅起來:“孩子,彆着急,你將事情原委慢慢講述給我聽。”
阿光於是斷斷續續地將發生的事向卓君武講了一遍。
卓君武:“小兄弟,我相信你說的話。你那個朋友阿光是個很勇敢的少年,我這就去救他。”
阿琅:“好,卓大俠,我就在村口等你帶阿光哥哥回來!”
卓君武舉重若輕:“事關緊急,我自會馬上啓程,不過你倒不必站在這村口吹冷風……你還是回家休息一夜,醒來等我的好消息。”
阿琅:“不行……聽不到阿光哥哥的消息,我不放心。卓大俠,您不用管我的,我就站在村口這等,不會給誰添麻煩。”
卓君武苦笑:“也是執拗……罷了,我這就前去林子,把你的朋友帶回來。”
阿琅:“卓大俠,拜託!”
【08】
“卓大俠還沒回來……我有點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琅體力漸漸有些不支。
“不行,我一定要等到阿光哥哥……”
倔強的少年最終還是不肯獨自回家,他一會扯扯自己的頭髮,一會掐掐自己的大腿,以避免自己睡過去。
終於,林子裡有了動靜……
“那邊好像有聲音……是卓大俠回來了嗎?”
阿琅強打精神,走上前去,結果卻是幾頭野狼跳了出來。
“啊,是野狼!”
阿琅嚇得連退幾步,倒在了地上。幾頭野狼將他圍了起來。阿琅看着幾頭比他站起來還要高大的野狼,害怕極了。他沒想到這裡離村子這麼近,野狼也敢到這覓食。他原本就已體內透支,現在林子裡又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多野狼,早已腿軟,便是連大喊求救也給忘了。
野狼沒有給阿琅後悔的時間,它們圍着阿琅轉了幾圈,便僕向了阿琅。阿琅嚇得只是雙手抱頭,並閉上了眼睛。
“鐺!”
火光閃過,幾聲悲鳴與悶響,阿琅便聽到了狼羣四處逃散的聲音。他想到了什麼,擡頭一看,但見卓君武扛着一個人出現在了他身前。
“卓大俠!”
阿琅一下子忘記了疲乏與恐怕,當下爬了起來,他看向了卓君武肩上的人,正是阿光。
“阿光哥哥!卓大俠,阿光哥哥他……他這是怎麼了?”
卓君武放下了阿光:“虎妖沒有弄死他。或許是那虎妖覺得他好用,被他放走了獵物也沒捨得吃掉他。但作爲懲罰,那虎妖把他從頭到腳都舔了個遍。這樣一來,他身上肯定剩不下一塊好肉,能撿回來性命都算是幸運。”
阿琅的神情變得複雜了起來:“阿光哥哥……他是虎妖的‘倀’,而他卻想辦法救了我……”
卓君武:“犧牲自己讓別人先逃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必須獨自承受敵人的憤怒和報復……這對一個少年來說實在太殘忍了。不過,這是虎妖作祟,並不是你的過錯。我的未婚妻紫荊是冰心堂高徒,我會將這個少年帶回弈劍聽雨閣,找紫荊來診治。若他治好了,我就留他在弈劍聽雨閣,當我弟子吧。”
阿琅:“阿光哥哥可以拜入弈劍聽雨閣?那我長大了,也能去弈劍聽雨閣嗎?卓大俠,我雖然年幼,卻也懂得救命之恩恩重於山……”
卓君武:“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若你長大了,還記得這少年,那就來弈劍聽雨閣尋他吧。想必,到那時,他也成長爲斬妖除魔的弈劍弟子了。”
阿琅看着躺在地上的阿光,在他旁邊蹲了下來,握着阿光的手,滿臉憂傷:“阿光哥哥……都是因爲我……”
阿光卻是忽然咳嗽了兩聲,口中念着一個名字:“瞬漆……我叫……瞬漆……”
阿琅不解,看向了卓君武:“阿光哥哥……爲什麼,他一直說自己叫瞬漆?”
卓君武撫然:“大概是……他想跟過去的阿光劃清界限。他做了虎妖的倀,一定受了很多苦,然而無論是怎樣的傷害過後,他都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回家。”
阿琅低下了頭,口中喃喃:“妖怪肯定會被大俠打敗,受傷的孩子終會回到家……話本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的……”
【09】
蕭謹言看着眼前的景象,阿琅和卓君武都沒繼續說下去。然而他卻知道現實並不是話本故事……卓君武確實是打敗虎妖的大俠,但那個叫阿光的少年卻沒能找到自己的家。
洪伯洪嬸已經有了小光,村人們也不會提及孩子被妖怪抓走的事,畢竟‘阿光’還在村子裡,這個家庭重新獲得了幸福,誰又捨得去打破它呢?
於是,回不了家的少年只能前往弈劍聽雨閣,之後……他沒有父母,只有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