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私奔

240 私奔

“王爺福薄。聖上切不可往心裡去,您能下令按親王禮厚葬,已是他的德修了。”薛鎮揚看着趙承修面露愧疚,低聲勸道,“聖上如今要做的,就是修習朝堂國策,後宮的一切您就交由太后娘娘主持打理便可。”

“我明白!”趙承修垂頭喪氣的,“只是心裡有些……”紅了眼眶。

趙承修一開始對趙承旻的死並沒有多想,可今天趙承彥來乾清宮,他道:“微臣身體不好,太醫還曾預言微臣活不過三十歲,如今微臣唯一的念想,就是能有機會出去走走,看看大周的山河,開拓眼界,其它的……微臣不敢奢望!”

趙承彥的話說的很隱晦,可話音又悲又怯透着絕望,他便明白過來,趙承彥是在向他表忠心,想要告訴他,對這皇位他一點奢望都未存!

他沒有懷疑過任何人,無論是趙承旻還是趙承彥,真的!

可是他也明白,無論他懷疑不懷疑,有的事情也改變不了。

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愧疚,趙承旻還那麼小,如果沒有那封似是而非的詔書,他肯定會活的好好的……

“薛大人不必勸我。”趙承修搖搖頭,用袖子抹了眼淚,望着薛鎮揚道,“你們爲我好,我心裡知道,想要江山穩固有的事即便不願也得去做!”

薛鎮揚聽着滿心的欣慰,趙承修很聰明,無論什麼事一點就透,他高興的道:“聖上才智過人,性情穩重,宅心仁厚實乃我大周子民之福!”

“我哪有什麼本事,都是靠你們輔佐!”趙承修笑了起來,對未來憧憬,“不過,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做好自己當下該做的事。”

他沒有說豪言壯語,而是務實沉穩的說了這麼一番話,薛鎮揚擡眸和宋弈對視一眼,忽然明白過來,宋弈當時選擇趙承修,並非僅僅是因爲倪貴妃,而是他早就看出來,單純純善的趙承修,有着先帝所沒有的困苦經歷,所以他纔會更加懂得珍惜,懂得感恩。

“聖上!”小武垂着頭過來,低聲道,“時辰不早了……”

趙承修看了看時間,笑着道:“沒想到來了幾個時辰了,我也該回去了。”他說着站了起來,衆人也都站了起來,趙承修看見薛思琴的肚子,眼睛一亮……薛思琴微微一愣以爲自己有孕還出列在冊讓趙承修不高興了,便有些不安的朝幼清看來。

“大姐有身孕呢。”幼清笑着和趙承修道,“年底纔會生!”她覺得趙承修是沒有見過有孕的女子,所以纔會覺得稀奇。

果然,趙承修就笑着點着頭,道:“我還第一次看到,原來女子有孕是這樣的。”他笑着走過來,孩子氣的看了眼薛思琴的肚子,道,“我身上沒帶什麼東西……”就在身上翻了翻,擼了手上戴着的一串佛珠,“這是小武以前偷偷給我求回來的,把它送給寶寶,等祝夫人生產後,再抱到宮裡來讓我看看!”

薛思琴沒想到趙承修會送未出世寶寶東西,就笑着道:“妾身謝聖上賞賜。”就雙手接過佛珠捧在手裡。

趙承修有些尷尬,覺得賞賜的東西不大好,嘿嘿笑了笑和衆人道:“那我走了!”便擺了擺手,“不用送,宋府我熟悉的很。”就帶着小武大步往前走。

大家自然不會真的不送,便都跟着出來,趙承修上了馬車,臉紅紅的站在車轅上,看着一院子的人都笑盈盈的看着他,沒有巴結沒有奉承,就真是隻是像送個要離開的家人一般,他越發的高興,看着宋弈道:“宋大人,我會送您一分大禮!”話落便進了馬車。

宋弈微怔。

小武和衆人行了禮也躬身上了馬車坐在車轅上。

馬車嘚嘚的動起來,趙承修靠在車壁上,和小武道:“朕想去十王府看看二皇兄,先去十王府吧。”又道,“再遣個人回宮和母后說一聲。”

小武垂首應是。

馬車進了十王府,趙承彥早就得了消息,穿戴整齊帶着身邊的人迎在了門口,見着趙承修衆人齊齊伏地叩拜,趙承修頷首道:“朕臨時起意來看望二皇兄,倒驚的大家不安寧了,都去歇着吧,朕和二皇兄說說話就好了。”

衆人惶恐的退了下去。

趙承彥畢恭畢敬的陪同着趙承修,趙承修看着趙承彥道:“朕還以爲二皇兄在宮中呢,沒想到朕來的巧了。”

“微臣確實才從宮中出來。”趙承旻還爲及弱冠是爲夭折,喪事不宜大操大辦,更何況如今還在國孝期間,所以停靈三日就要發喪,“聖上去宋府了?”

趙承修點點頭,道:“宋太太身體有些不適,朕去看望一番。”他未曾提飲宴的事,“說起來,朕現在來,是有話要和二皇兄說。”

“聖上請說。”趙承彥垂首,趙承修便停了下來看着趙承彥,沉默了一刻,道,“宗人府歷來都是由親王主持,可昭宗可先帝皆子嗣單薄,如今宗人府到由文官主持,朕左思右想覺得不大合適,所以……”

趙承修的話沒說完,趙承彥就明白了趙承修的意思,他是要讓他留在京城!

“二皇兄若不覺得池子淺又無要緊的事埋沒了你的才能,不如就留下來,幫一幫朕!”他沒有趙承彥高,看着他時不免要擡着頭,可氣勢上卻要比趙承彥強了許多。

趙承彥頓了頓立刻跪在了趙承修的腳邊,果斷的道:“蒙聖上擡愛,原將此重任交由微臣,微臣一定不負聖望,皆心盡力輔佐聖上!”他話落,心頭長長的鬆了一口,他不是願意去封地,而是非去不可,如今趙承修提出讓他留在京城,這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救了他一命。

趙承旻的死告訴他,太后是不會容下他們的,所以,下一個要死的肯定就是他。

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只有聽天由命。

但趙承修提出讓他留在京城……趙承彥心裡狂喜,對趙承修感激不盡:“聖上……”他眼眶含了熱淚,激動不已。

“起來吧。”趙承修道,“你和朕雖自小不在一起長大,可到底是兄弟,朕自然是望着你過的順遂!”

趙承彥點頭,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朕走了,母后還在宮中等朕呢,朕不回去她肯定不會歇。”趙承修拍了拍趙承彥的肩膀,“二皇兄也歇着吧。”便負着手走了。

趙承彥垂着頭一直將趙承修送出去,他才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王爺!”杜鵑跑了過來扶着趙承彥,“聖上說什麼了嗎,您怎麼了。”

趙承彥拉着杜鵑的手,道:“杜鵑,聖上讓我們留在京城,不用去封地了!”他話一落,道,“我們……得救了!”

“真的?!”杜鵑一聽也立刻跪在地上,面朝西面念着阿彌陀佛,“奴婢一定要去法華寺還願,謝佛祖保佑殿下吉祥安康,一生順遂!”

趙承彥看着杜鵑就想到了周文茵,如果周文茵在的話……算了,過去的事情不再想了,經歷了這麼多事,他能活着已經是造化!

趙承修回到宮中,太后果然還沒有睡,聽見回稟說趙承修回來便在殿門口翹首期盼。

“母后。”趙承修笑呵呵的過來向太后行禮,太后扶着他起來打量着他,“你喝酒了?”她聞到了酒味。

趙承修慚愧的點點頭,道:“朕只喝了碗梨花酒,味兒很淡不礙事的。”

“讓廚房聖上煮醒酒湯。”太后無奈的搖搖頭,扶着趙承修進了房裡,端姑姑笑着出去了,太后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道,“在宋家很開心?”

趙承修喝了口茶,放在桌子上,道:“還不錯,不過沒有和母后在一起說話開心。”

“哀家看你不是喝酒,是喝蜜了。”太后雖這樣說,可眼睛裡都是笑意,不管趙承修是不是真的將她當做母親,但他能敬重她顧忌她的感受,就已經足夠了,“宋太太人不錯,往後你若是想去就想,不過不準再喝酒,也不可以逗留到這麼晚纔回來。”

趙承修點着頭,他不回來不但太后不睡,便是宮門也不敢關,影響太大了。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太后想了想道,“先帝留下來的妃嬪……哀家想不如都送去太廟吧,留在宮裡反而會生亂!”

趙承修聞言一愣,一句將人放出去的話就收了回來,點頭道:“好,母后做主就成了。”他在乾西長大,太知道哪些女人的痛苦和孤寂了,如果可以他想將她們都放出去,讓他們各自去開始新生活。

只是,這是祖制,他不敢違抗,現在也沒有能力打破常規!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

“母后。”趙承修沉聲道,“朕回來時去過十王府了……”他頓了頓將自己的打算和趙承彥的談話告訴了太后,太后先聞時有時驚訝,繼而明白了趙承修的意思,她微有不悅的沉默了下來,趙承修就和她解釋道,“我們把他留在京中,什麼事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根本不會有事的。”

“你的心太善了。”太后不想和趙承修爲了趙承彥的事鬧的不愉快,“既然你已經開口了,那便如你的意思辦吧,但是他身邊安排什麼人,得由哀家安排!”

趙承修見太后不反對,立刻就笑了起來,點頭道:“朕知道了,謝謝母后!”

太后無奈的搖搖頭。

宋府中,趙承修一走方氏就將薛思畫的事情告訴了大家,薛鎮揚本來還挺高興,今晚和趙承修有了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談,卻沒有想到轉眼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他蹙眉朝方氏一瞪,便想斥責,可看到家裡的小輩都在這裡,便生生的忍了下來,沉聲道:“那就派人去找,若他們真是私……就一定會出城,派人去幾個城門守着!”頓了頓又道,“還有客棧,挨家挨戶的去問去找!”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方氏唉聲嘆氣的,想到薛思畫只覺得心疼,“希望她不會做傻事!”去劉府打探的人還沒有回來,所以,劉冀到底走沒走還不知道。

薛思琪一聽就紅了臉,餘光撇了眼廖傑,就大聲道:“三妹膽子小,應該不會的!”薛思畫是薛家的姑娘,要真是做出私奔這種事來,傳出去他們薛家的姑娘哪還有臉見人!

廖傑撇了眼薛思琪眼底露出驚訝來,沒想到薛思琪還能說句不出格的話。

“先等去找的人回信再說吧。”幼清道,“現在只是猜測,說不定三妹只是想出去走走,或者去水井坊那邊找二嬸了呢。”她回頭看了眼宋弈,和薛鎮揚以及方氏道,“我們先回家去看看吧!”如果薛思畫真的走了,她房裡總有蛛絲馬跡。

“幼清說的對。”趙芫點頭道,“先回去看看,說不定她已經回來了呢。”

薛鎮揚聞聲就站了起來,頷首道:“那就回去看看。”衆人就跟着薛鎮揚一起往外走,宋弈讓人給幼清拿了件披風來,夫妻兩人隨着大家一起出門,一家人一起回了薛府,方氏帶着幾個姑娘去煙雲閣。

煙雲閣的一樓依舊和薛老太太在時一樣,收拾的很乾淨,她用的東西幾乎沒怎麼挪過位置,薛思畫依舊住在樓上,幼清上了樓,樓上是三間房,外頭是間迴廊,迴廊下拴着個風鈴,這會兒正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陸媽媽點了燈,方氏先進了薛思畫的房裡,幼清和趙芫則去了聽安的房間,聽安是薛思畫身邊的大丫頭,隨着她好幾年了,所以她一個人住在後面的小房間裡,隔壁則是四個小丫頭的房間。

聽安的房裡沒什麼東西,牀頭糊着幾張五顏六色的高麗紙,很有童趣,擺在牀上的枕頭上是母鴨領小鴨的畫面,幼清將牀頭的針線簍子拿起來看了看,裡頭只有針和分好的線,還有幾塊碎布一件繡品都沒有,她和趙芫對視一眼,趙芫忙開了衣櫥,櫥子裡掛着許多衣裳,有兩個架子是空的,其它的看不出什麼來。

“真的走了?”趙芫心裡直跳,她們急匆匆的出門,不方便隨身帶許多衣服,所以聽安的衣服基本都在這裡,但是女孩子家的對自己的繡品總是多一份憐惜,一旦出門又知道自己不會回來,繡品肯定捨不得丟。

“估計是。”幼清和趙芫又去了薛思畫的房間,薛思畫的房間也收拾的很整齊,衣服都在,首飾少了幾樣,其它的什麼依舊和原來一樣,方氏不確定的朝幼清看過來,幼清過去扶着她道,“我看,還是派人將二嬸請來吧。”

方氏點了點頭。

“娘。”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眨眼功夫薛瀲跑了上來,看着衆人道,“去劉府的婆子回來了,說劉冀不在家裡!”

方氏眼前一黑,無力的靠在陸媽媽的肩頭上,衆人都慌了神,方氏就道:“聞瑾,你親自去一趟水井坊,將你二叔和二嬸請來!”

“哦,我這就去。”薛瀲點着頭,提着衣襬又咚咚的快步下了樓。

衆人回了正院,大家一商量還是先派人在京城細細的找,如果能在天亮前不動聲色的薛思畫也就罷了,如果找不到……一家子人坐在宴席室喝茶,薛思琴和趙芫帶着兩個孩子先去歇了,薛思琪也打着哈欠,薛靄道:“大家都去歇着吧,若是二嬸和二叔過來,我來應着便是。”

“我也睡不着。”方氏愁眉苦臉的,“還是等你二叔二嬸來了再說吧。”

過了約莫兩刻鐘,院外聽到了腳步聲,隨即湘妃竹簾子唰的一下被撩開,穿着一件定藍色臉上滿是皺紋憔悴的劉氏站在了門口,幼清看着一怔,沒有想到劉氏老成這樣了,她不由想到三年前春風得意的劉氏,又想到了前一世順風順水過的珠圓玉潤的劉氏。

幼清目光頓了頓又去隨着他一起來的薛鎮世,薛鎮世變化不大,依舊是白白胖胖的樣子,幼清不禁心頭唏噓,一個家裡不管怎麼鬥怎麼鬧,男人總是心寬的,而最後苦的還是女子!

劉氏這般潑辣,最後還是輸給了沒心沒肺的薛鎮世。

“找到人了嗎?”劉氏一進來沒有料到房裡這麼多人,先是愣了一愣,纔去看方氏,方氏搖搖頭,道,“周長貴已經帶着人去找了,客棧,茶寮各處都去找了,還沒有消息回來。”

“這個死丫頭。”薛鎮世怒道,“真是膽子越發的大了,連這等醜事都做的出來。”他說着就去盯着劉氏,譏諷道,“我早就告訴你,不要挑門第,先將她嫁了再說,你呢,眼睛長在頭頂上,整天這山望着那山高,不但耽誤了她,還逼着她做出這等事情。”

劉氏沒有吱聲,咬着牙硬生生的忍着。

幼清愕然,以前是劉氏罵薛鎮世,薛鎮世不敢回嘴,如今已經顛倒過來了?!

“二叔二嬸。”薛靄起身道,“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你們快想想,畫姐兒可能會去哪裡!”劉冀雖不在家,可也說不定他去別處了呢,沒有找到人以前,誰都不願意承認薛思畫和劉冀一起走的。

“能去哪裡?”劉氏喃喃自語,想了許久搖搖頭道,“畫姐兒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她緊緊攥着手裡的帕子,臉色發白!

薛鎮世越過劉氏在椅子上坐下來,碎碎念似的道:“我看也不用找了,她要死要活隨她去,找回來只會更加的丟人!”又道,“難不成還要送出去做妾不成。”薛思文拜劉氏所賜已經做了妾,如果薛思畫也……

他薛鎮世真的沒臉在進城待着了,薛思畫不管怎麼說還是他的嫡女。

“閉嘴!”薛鎮揚厭惡的看着薛鎮世,“你少說兩句不成?這個家就是你折騰才變成這樣,你還有臉在這裡說!”

薛鎮世當着小輩的面被薛鎮揚斥責頓時滿臉通紅,可他又不敢回嘴,他在外頭混別人都喊他薛二老爺,佔着的還是薛鎮揚的名頭!

“都回去歇着吧。”薛鎮揚負手站了起來,“今晚若是在城裡找不到,明天就去城外找,只要人沒死就一定能找到。”又回眸望着劉氏,“你想辦法去武威侯府試探確認一下,看看他們知情不知情。”

劉氏點點頭,轉身就出了門。

幼清和宋弈對視一眼,宋弈明天還要上朝,熬着一會兒他就沒時間休息了,便也起身道:“那我和夫君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

宋弈也隨着起身。

廖傑和薛思琪今晚就住在這裡,祝士林也回了薛思琴的房裡,一家人便各自歇了,薛鎮世猶豫了幾回想了想還是去外院在原來薛明住的院子裡歇了!

“我想走走。”幼清站在二門口看着宋弈,“反正也不遠!”

宋弈替她攏了攏披風,笑道:“好!”便牽着她的手從蔡媽媽手裡接了燈籠提在另一隻手中出了薛府的側門,沿着側門的巷子往槐樹衚衕走,採芩幾個人提着燈籠遠遠的跟着。

“三妹妹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幼清緩步走着,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裡回揚,宋弈回道,“那要看他們是不是早有準備,若早有準備現在應該已經出城走遠了,若是臨時起意,或許還能找到!”

幼清垂頭看着腳尖,她覺得以她對劉冀的瞭解,應該不會是臨時起意,劉冀這個人說不上多有責任和擔當,可據她前世的印象,他對薛思畫確實是真情實意愛護有加。

“我也覺得他們很有可能已經出城了。”幼清嘆了口氣,薛思畫有沒有想過,聘爲妻奔爲妾的道理,劉二夫人將這個兒子當成了寶,她以前就不同意薛思畫進門,現在出來這種事,就更加不可能讓薛思畫進門當正室了,“如果真的私奔了,那就希望他們永遠不被找到,在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高高興興的生活着。”

宋弈轉頭過來看她,隨即失笑,倒覺得幼清在這件事上想的未免太好了點,但他也不想給幼清潑冷水,笑道:“嗯,希望他們永遠不被找到,安安生生的過自己的日子。”

其實幼清知道自己想的太美好了,便嗔怪的看了眼宋弈,擡頭看看滿是星辰的夜色,笑道:“還從來沒有像這樣肆意的出來走走逛逛,原來感覺這麼好。”

宋弈寵溺的望着她,笑而未語。

第二日劉氏去了武威侯府,劉二夫人一見她就跟瘋了似的鬧了起來,她好好的兒子,剛領了差事,只要他不犯渾好好的做事,將來的前程不會很差,可是沒有想到,他就是被薛思畫迷了心竅,好好的孩子,就這麼……

劉二夫人真是被逼了瘋了,早知道這樣,就不該心軟由着他說等一年再尋婚事定親。

劉氏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她一聽劉二夫人將薛思畫說成了不要臉的狐狸精,又將責任悉數推給薛思畫,頓時就怒從心起,兩個人在武威侯府的庭院裡赤手上陣打了起來。

劉大夫人拉偏架,讓人架着劉氏,由着劉二夫人一頓抓撓踢打,劉氏頓時鼻子耳朵裡流出血來,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被丟出了武威侯府!

“你二嬸呢。”方氏讓薛瀲去武威侯府接劉氏,薛瀲卻一個人回來了,方氏覺得奇怪,薛瀲回道,“二嬸自己回去了,我沒見到她,她一個人關在房裡也不出來!”

方氏擔憂不已,站起來道:“我去看看去。”以前的事情不管劉氏多麼可惡,可一碼事歸一碼事,劉氏也受到了報應,如今出了這種事,方氏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我和您一起去吧。”薛瀲想到了她剛纔去水井坊時江姨娘的樣子,指揮人給她倒茶遞水的,儼然就是當家主母的樣子。

想想也是,能和劉氏鬥這麼久還能安然無恙的女人,絕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也好。”方氏回頭看薛思琴和趙芫,“你們在家裡,一會兒幼清要是過來,就說我去水井坊了。”

薛思琴應是,和方氏交代道:“我看,要不然把琪兒帶着,一會兒要是有什麼口角……”

“我能和誰吵!”方氏無奈的道,“我去看看就回來。”便和薛瀲一起出門坐車去了水井坊,依舊是江姨娘迎的兩個人,見着方氏江姨娘微微一愣,隨即笑着道,“妾身給大夫人請安。”

“他二嬸呢。”方氏點點頭,目光在院子一睃,江姨娘就道,“二太太在房裡歇着的呢,估摸着是昨晚沒有睡好,今天有些累了。”

薛思畫還沒有找到,劉氏怎麼可能睡的着,方氏纔不會相信,留着薛瀲在院子裡等着,她讓陸媽媽去敲了劉氏的房門,方氏道:“他二嬸,你快開開門,我有話和你說。”

房門從裡頭打開,劉氏看也沒有看方氏就飛快的轉身進了房裡,房間裡窗簾拉着的,有股子跌打藥酒的味道瀰漫着,方氏覺得奇怪跟着進去:“怎麼窗簾也拉着,也太暗了點。”說着,自顧自的將窗簾拉開。

“不要!”劉氏想攔沒有攔住,方氏一回頭去看,隨即驚住,就看到劉氏臉色浮腫,五顏六色的跟塗了油漆似的,她驚駭道,“你這是怎麼了。”

劉氏請方氏坐,低聲道:“和劉家的人打架打的。”又看着方氏,道,“劉冀確實不在家中,他們說是畫姐兒將他騙走了,我氣不過就動手了!”

對方一家人,劉氏就赤手空拳一個人,哪是對手,方氏就無奈的道:“你要打也該回來帶着人一起去,怎麼能自己動手呢,肯定是要吃虧的。”就在一邊拿了藥酒,“還有哪裡沒有塗,我幫你。”

劉氏紅了眼眶看着方氏,忽然噗通一聲在方氏面前跪了下來:“大嫂,我知道錯了!”她以前瞧不起方氏,將她耍的團團轉,有什麼好東西也都往孃家送,她覺得她能依靠的上的也只有孃家,至於方氏,她瞧不上也不可能靠的上。

可是誰能想到,事情到最後,她劉素娥唯一能靠的上,惦記着還拿她當家里人的看的,就只有方氏一個人。

劉氏悔不當初,痛恨不已。

“好了,好了。”方氏嘆氣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怎麼還掛在嘴上,人活一世誰不鬼迷心竅犯幾次錯,能知道錯了就成了。”方氏要將劉扶起來。

劉氏搖着頭哭着道:“其實,泰哥兒死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可是我要面子,說不出口……”劉氏並沒有哭,她沉沉的道,“如今畫姐兒……這些都是我報應,報應啊!”

方氏蹲下來和劉氏平視,劉氏求着道:“大嫂,我求您再幫我一次,一定要把畫姐兒找到,往後你讓我劉素娥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讓我梳了頭去您身邊做婆子,我也絕無怨言。”

方氏拍了拍她,道:“不說這些,你先起來把傷治好!”又道,“畫姐兒也如同我的女兒,我和老爺都不會不管她的。”

劉氏點頭應是纔有方氏扶着起來。

劉氏將在武威侯府的事情大概告訴了方氏,方氏正要開口,忽然外頭就聽到了一陣喧譁,隨即江姨娘在外頭道:“二太太,您孃家的人來看您了。”那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的嘲諷。

“還敢來。”劉氏騰的一下站起來,一副要出去打架的樣子,方氏就按着劉氏的手,道,“你別出去,我去看看!”

劉氏看着方氏,方氏已經起身開門出去,她往門口一站目光往院子一掃,果然就看到劉二夫人帶着十幾個小廝婆子站在院子裡,冷笑着看着衆人,方氏便走過去望着劉二夫人道:“劉二夫人着是幹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

“沒法好好說。”劉二夫人就道,“今天不把我冀兒交出來,我們便去見官,讓律法做主!”

劉氏氣的直抖。

方氏也氣的不得了,一時間竟無話以對,這邊薛瀲就站到前頭來,看着劉二夫人喝道:“見官就見官,難道我們還怕你們不成!”

“好,是你們說的,你們等着瞧!”劉二夫人說完,手一揮,道,“給我砸,我今天就先要給你們一點教訓!”

薛瀲喝道:“你們敢!”他的聲音已經被淹沒在四散的而去的下人的吆喝聲中,方氏不由後悔,應該多帶點人來,江姨娘一看情形不對,忙將自己房門護着,道,“劉二夫人手下留情啊,你們要算賬儘管算去,這裡可是我的家啊。”

劉二夫人撇了眼江姨娘,早先他們還有過來往的,只是這會兒她在起頭上,哪裡會管一個姨娘的話!

砰的一聲,有人將院子裡的水缸砸爛,水一下淌在地上,院子裡一片狼藉。

“你們太過分了。”方氏對薛瀲道,“聞瑾你不要動手,現在回去喊人!”薛瀲左右看看見他一個人攔不住,便就要出去喊人去。

就在這時,院門口一輛馬車停了下來,幼清和趙芫以及薛思琪下了車,幼清當先進來往院子裡一站,喝道:“把院門關上,今天但凡在這裡動手的,一個都別想活着出去。”

院子裡的人驚的停下來手來。

“吆!”劉二夫人轉頭去看,隨即冷笑道,“我當是誰呢口氣這麼大!”又道,“這件事理在我們這邊,你憑什麼理直氣壯。”

幼清不屑的看着劉二夫人,道:“理在哪邊,劉二夫人是不是說的太早了點。便是理在你這裡又如何,哪條律法告訴你,可以肆意在別人家裡打砸。”

“我就砸了如何?!”劉二夫人說着一頓,還要接着說,忽然薛思琪衝過去,照着劉二夫人的臉就抽了一巴掌,喝道,“你砸一下試試,我告訴你,今天砸爛了什麼,都得給我照價賠償!”

劉二夫人沒想到薛思琪這麼潑辣,一上來就動手,她捂着臉後退了一步,她身邊的丫頭婆子也蜂蛹了上來。

“你這個潑婦。”劉二夫人道,“難怪薛思畫會勾着我兒私奔,你們薛家養的女兒沒一個好東西。”對着地上啐了一口。

薛思琪叉腰道:“你再給我說一句,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姓薛!”

幼清走到方氏面前,又看了眼劉氏,心裡嘆了口氣和方氏道:“姑母先帶二嬸回家住幾天吧。”餘光掃了眼正看熱鬧看的興味盎然的江姨娘,“住在這裡,二嬸也不省心。”

方氏點點頭,回頭去拉劉氏,低聲道:“先和我回去,把畫姐兒找到再說。”

劉氏點點頭,目光四睃看着院子裡的一切,又掃了眼江姨娘……

薛思琪和劉二夫人針鋒相對,劉二夫人到底沒有敢再動手,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趙芫走過去拉着薛思琪,道:“別和她爭了,人沒找到爭這些都沒有用。”又掃了眼劉二夫人,意味不明的道,“她要是去告官纔好呢。”

劉二夫人說告官不過嚇唬他們的,畢竟薛家的人是要考慮薛思畫的名聲,但是真告官,吃虧的估計還真不知道是誰,因爲大理寺和順天府衙可都是薛家的姻親。

劉二夫人沒有說話。

“夫人!”忽然門外有人敲門,有婆子看向方氏,方氏點點頭,婆子將門打開,周長貴走了進來,對院子裡的情形滿臉的驚訝,他掃了一圈走到方氏面前,回道,“在懷柔找到劉公子和三小姐了,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

“找到了?!”方氏頓時高興起來,去看劉氏,劉氏紅了眼睛,道,“誰找到的,畫姐兒怎麼樣,有沒有受委屈?”

周長貴道:“還不知道,再過一個時辰估摸着人就能到家了。”

那邊劉二夫人也聽到了,頓時跳了起來,道:“等我冀兒到了我再和你們算賬。”

“既如此,劉二夫人便和我們一起去家裡吧。”這會兒不是置氣的時候,總要爲薛思畫考慮,“兩個孩子回來,我們趁熱打鐵把事情定下來!”

什麼把事情定下來,難不成還想讓劉冀娶薛思畫不成,劉二夫人瞪眼正要說話,她身邊的婆子就道:“夫人這會兒不要意氣用事,少爺在他們手上,要是他們不高興生了歹意害了少爺怎麼辦。”

劉二夫人一想心頭一縮,便忍了沒有再說。

大家便各自坐車重回了薛府。

宴席室裡尷尬的不得了,劉氏坐立不安的時不時翹首往外看,過了許久劉氏聽到院子裡的動靜,隨即玉雪跑進來道:“三小姐回來了。”

薛思畫整整走了一天一夜。劉氏聽着騰的一下站起來跑了出去。

薛思畫穿着一件墨綠色的粗布短卦,下身是一條皺巴巴的黑色裙子,頭髮由一方靛藍碎花的帕子包着,但依舊能看出來她梳的是圓髻,這麼垂着頭進來劉氏一時不敢認,真的和那些粗鄙的婦人一般無二。

劉冀和薛思畫並肩,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上身是一件石灰色短褐,下身是一條黑色闊腿褲,腳上是單口棉布鞋,肩上搭着褡褳,一副走街串巷做小買賣的生意人。

“畫兒!”劉氏喃喃喊了一聲,一步一步下去走到薛思畫面前停下來,薛思畫擡頭看向劉氏,頓時眼淚落了下來,“娘……”

劉氏擡手紅着眼眶要打薛思畫,可手臂高高舉起來到底沒捨得落下去。

薛思畫跪了下來。

劉二夫人也追着下來,一下子抱着劉冀哭着道:“冀兒,你怎麼能這麼傻被人騙,還好你回來了,要不然娘也不活了。”又上下打量劉冀,“有沒有哪裡傷着,磕着碰着沒有。這種衣服你怎麼能穿呢,快去洗洗換下來。”

“娘!”劉冀按着劉二夫人,朝劉氏看去,和薛思畫一起並肩跪下來,道,“姑母,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您要打要罰都成,請您不要生畫姐兒的氣!”

劉氏捨不得打薛思畫,卻捨得打劉冀,她聽完擡着的手順勢反手一巴掌就抽在劉冀臉上。

劉冀一點沒讓,薛思畫驚的哭了起來抱着劉冀。

“你敢打我的冀兒!”劉二夫人一下子紅了眼睛,立刻朝劉氏還回去,劉氏避開揪住劉二夫人的頭髮,兩個人就當着兩個孩子的面廝打起來。

------題外話------

嗯,就不要我唧唧歪歪的嘮叨提醒了吧,我今天決定深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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