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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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回家

醪凡交給江淮和江泰,宋弈收了劍目光落在毫無生氣的徐鄂身上,眉頭緊鎖。

徐鄂死了,並且是救幼清而死,宋弈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除了感激他的相救之外,還有着淡淡的憂心,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上前敲響幼清所在那間房的門,輕聲喊道:“幼清!”

門毫不猶豫的便打開來,隨即一個身影飛撲了出來,宋弈伸手一接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

“宋九歌。”幼清第一次喊宋弈的名字,“我好害怕!”她緊緊揪着宋弈的衣襟,眼裡蓄積的淚水和心頭的害怕委屈一股腦的涌了出來,宋弈心化成了水,又愧疚又懊悔又心疼的抱着她,輕撫着她的後背,柔聲道,“沒事了。我來了!”

鄭夫人等人也相繼出來。

幼清悶聲點着頭,緩緩擡起頭來朝宋弈的臉看去,他瘦了許多,下頜上還長了點青青的胡茬,顯得成熟了幾分,多了一絲疲憊和滄桑,她哽咽着,道:“徐三爺他……死了!”她無法形容心裡的感覺,對徐鄂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若沒有交集大家相安無事,但此刻對方爲你而死,就宛若心口被人刺了一刀,除了痛還有愧疚。

“我知道了。”宋弈柔聲道,“他的救命之恩我們銘記在心,稍後我會安排人將他的屍體帶走,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他!”徐家的人若是活着便要見到人,若是死了就要收到屍,所以,他將徐鄂的屍體帶走,也算是給他留一個全屍。

人死了,她就是再傷心也無濟於事,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幼清聞言點了點頭,偎在宋弈懷裡哽咽的道:“好,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再給他立一個長生牌!”

宋弈理解她的心情,就是因爲理解所以才更加的心疼,她從來都不想有交集的人,竟然在意外中迫不得已欠了他一條命,得了他一個救命之恩,人已經死便是想報答都無能爲力,剩下的只有無限的自責和愧疚,他無奈的摟着幼清在懷裡,嘆了口氣,道:“別傷心了,你好好活着,纔不負他捨命相救。”

難道老天是覺得徐鄂欠了她的,所以這一世就讓徐鄂來還她的情?若真是這樣,她寧願他們當初從未見過,至少,徐鄂還有一線生機。

她忍了情緒朝宋弈露出個勉強的笑容,不想讓他爲自己擔心。

“雜家陪你們一起去。”張瀾站在門口,望着相擁的小夫妻,又看看地上孤零零的徐鄂,無奈的道,“徐三爺這一輩子,恐怕這件事做的是最清醒也是最正經的了。”

幼清擦了眼淚,回頭朝張瀾福了福。

“這幾日,多謝公公照拂拙荊,此番恩情宋某銘記在心。”宋弈朝張瀾抱了抱拳,目光真摯。

“宋大人客氣了。”張瀾回禮,看了眼幼清笑道,“若說照拂應該是宋太太照拂雜家纔是,雜家在這裡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話落,朝宋弈夫人兩人行了禮。

宋弈和幼清避開,回了張瀾的禮。

這邊,鄭轅抱着趙頌安正在和鄭夫人說着話,鄭夫人抹着眼淚,有着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激動,而大皇子妃牽着趙頌平淡淡的站在一邊,彷彿察覺幼清在看着她,她轉頭過來,朝着幼清微微點了點頭。

幼清回了禮。

鄭轅和鄭夫人說話的動作一頓,視線亦是朝幼清這邊看了過來,方纔幼清從房裡撲過來時他也在旁邊,離的那麼近,幼清臉上的依賴和歡喜他自然也看的很清楚,此刻他心裡空落落的,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裡。

鄭轅目光飛快的動了動,又落在躺在地上的徐鄂身上,沒想到這個渾人到最後關頭竟然還能對方幼清捨身相救……以往彼此所有的不快和隔閡也隨着徐鄂的死煙消雲散,他再討厭不起來,反而此刻看着他,心裡頭卻不由自主的生出感激之意。

或許,他和徐鄂是一樣的吧!

即便方幼清永遠都不會愛上他,可只要她幸福,只要宋九歌對她好,他便就能如現在這樣,遠遠看着就足夠了,若有一天方幼清需要他,他亦能義無反顧的在她身邊護着她。

不爲別的,只爲自己心裡的放不下,成全自己的那份難能可貴的心動和記掛。

“宋大人。”張瀾擔憂的看着宋弈,問道,“後面幾條船上的人都處理了?”

宋弈點點頭,張瀾又道:“那太后娘娘和徐氏的人怎麼辦?”

“此事,聖上會親自處理。”宋弈說着,目光微側,幼清和張瀾以及衆人的視線就順着過去,這纔看到離她們不遠處有一艘三層高的畫舫,雕樑畫棟奢華靡麗,而最引人矚目的,則是桅杆上飄揚的旗幡以及船頭至船尾上密密麻麻站着的侍衛,陣勢威嚴。

張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侍衛中間的賴恩,以及走過來瞄了一眼的錢寧,他臉色一變驚訝道:“聖上親自來了?”

“嗯。”宋弈頷首,視線落在幼清面上,又看向單夫人,聖上說他要親自抓住徐氏一族,包括太后娘娘,且不留活口一律格殺勿論,他微頓,牽着幼清的手,低聲道,“隨我去見聖上,我們先回去。”

幼清點點頭,大事已定,這裡用不着這麼多人收拾,更何況,還有聖上親自坐鎮。宋弈離開最好,不管怎麼說太后都是太后,想必聖上也不願外人聽到皇家的秘辛之事。

宋弈就拉着幼清的手,朝單夫人看去,單夫人點點頭隨着兩人往對面而去,張瀾和鄭轅和鄭夫人以及大皇子妃微微點了點頭,隨着三個人去了對面。

這邊,醪凡已經在不遠處被人擒住,而他的屬下也僅剩下三五個,此刻皆被人控制,五花大綁的丟在甲板上,阿古和方徊站在斷臂的徐炙面前,那一夜便就是他帶着人衝進宋府,若非今日聖上在,他們一定手刃了這個人,以報那夜之仇。

兩人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徐炙由徐大奶奶攙扶着,他虧欠的朝徐大奶奶看去,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看來,最終還是我欠了你的!”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徐大奶奶無所謂的笑笑,“世人皆有一死,我們享盡榮華活了近半百的年紀,便是死了也比那些窮困潦倒一生的人要幸運。夫君不必遺憾,事已至此唯有死纔是我們的解脫。”

“還是你想的透徹。”徐炙無奈的笑着,用僅剩的一隻手牽着徐大奶奶出了門,兩人一出去便有七八個侍衛圍了上來。

謝嬤嬤跪在太后面前,哭着道:“娘娘,奴婢下輩子再來服侍您。”

“哀家活不了,可你卻不一定。”太后悲切的看着謝嬤嬤,“你要好好活着,替哀家活着纔是啊。”

謝嬤嬤搖着頭,回道:“若娘娘身去,奴婢絕不會苟且偷生,奴婢這一生爲您而活,死亦要守在您身邊,全了我們的主僕之情!”

太后慘笑幾聲,扶着謝嬤嬤起來,道:“那就如你所言,望我們來生還能相遇。”話落,由謝嬤嬤扶着出了門,外頭,鄭轅帶着人站在門口,見着太后出來,他眉眼都未曾擡一下,太后目光微挑,視線一轉落在站在不遠處冷漠看着她的大皇子妃,她心頭微動,望着大皇子妃道,“你也不用高興的太早,這皇位不是承彥的,也不一定就是承煜,說不定不用幾年,咱們就又能再相見了。”

鄭轅聽着沒有多少的反應,大皇子妃卻是眼睛一眯,冷聲道:“不管結果如何,想必您是不知道了,太后娘娘還是放心的去吧!”

太后冷笑幾聲,昂首挺胸的走到甲板上,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羣中的趙承彥,這兩日他或許心裡還惦念着周文茵的緣故,都悶在房裡沒有出來走動,此刻他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望着對面的畫舫,難掩眼中的驚恐之色。

“祖母!”他看到了太后,擡腳艱難的移了過來,太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一會兒見着皇帝,你只要哭就成了。先留住性命,以後再行圖謀之事。”這或許是太后和趙承彥說的最語重心長的一句話,趙承彥淚眼朦朧的看着太后,噗通跪了下來,朝着她磕了三個頭,又起身回道,“是承彥太過愚鈍,辜負了您的栽培!”

太后笑笑,這一場輸在哪裡她心裡太清楚了,雖說趙承彥不聰明,可當初她看中的就是他的不聰明,現在再去怨也無濟於事了。

“別哭了,不要忘了你是皇子。”太后擺擺手,視線落在對面的畫舫上,又微笑着和鄭轅道,“走吧!”

鄭轅做出請的手勢。

兩條船已經用鐵鏈相連,中間的間隙搭了個似樓梯的木板,穩穩的固定在上面,太后由謝嬤嬤扶着一路上去,在船的甲板上,她就看到正由宋弈扶着,面色蒼白的方幼清。

兩人站在聖上面上說着什麼,聖上打量了一眼方幼清,和宋弈道:“既然她不舒服,那你就速速帶她回去吧,朕這裡有人守着,你不必掛心。”又看着方幼清,道,“這一次能找到他們,你功不可沒,等事情處理好,朕親自賞你!”

張瀾亦在一邊附和,道:“……這一回老奴的性命亦是得虧了宋太太。”

聖上微微頷首,和兩人道:“去吧,這裡有朕。”他說完,就看到太后和徐氏的人被押上了船,宋弈也看到了,他和聖上抱拳,“聖上,微臣還有一事相求。”

“嗯?”聖上看着宋弈,宋弈就道,“徐三爺的屍體,能否讓微臣帶走,他雖該死,可卻在臨死前救了拙荊一命,若沒有他,微臣此刻只怕……”他不捨的看了眼幼清,聖上聞言就蹙眉道,“徐朝陽死了?”

宋弈頷首,張瀾亦是道:“是,他替宋太太擋了一箭。且在這之前,他也一直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此人也算異類。”聖上對徐鄂並不在意,死不死對大局都沒有影響,他不如順手做個人情,全了宋弈夫婦的一片心,他們夫妻能在這個時候不避嫌,可見二人的忠誠和坦蕩,他頷首道,“就依你了,徐鄂的屍體隨你處置吧。”

宋弈和幼清雙雙行禮,和單夫人一起和聖上告辭,張瀾原本也想一起去的,想了想還是和幼清點了點頭,站在了聖上的身後,幼清頷首隨着宋弈而去,正好與太后以及徐氏衆人錯身而過,徐夫人一看到她就紅了眼睛,指着幼清罵道:“賤人,你不得好死,你還我兒子!”

幼清垂着眼簾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回嘴,那邊就有侍衛上來不由分說的堵了徐夫人的嘴,徐夫人嗚嗚的喊着滿眼血紅。

徐大奶奶腳步微頓,落在幼清面上,幼清淡淡掃了她一眼,隨着宋弈而去。

趙承彥看了眼幼清,隨即露出滿臉的自嘲,周文茵和她說宋太太一副狐媚的樣子,可他今日親眼看到了宋太太,卻不覺她有何不妥,相反還很貌美與宋大人亦是男才女貌……周文茵真的是處處在騙他!

太后領着徐氏衆人以及趙承彥過去,除了太后之外衆人都跪在了地上,聖上看着太后問道:“朕雖非你親生,可一直敬重你,即便偶有不快,朕在孝道之上也從未有過逾矩,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有沒有逾矩那是你的事。哀家若在乎這些,以哀家的能力,早就讓你情真意切的喊哀家一聲娘。”太后淡淡的面帶嘲諷,不屑的看了聖上一眼。

聖上壓抑着怒火。

若是別人,錢寧和張瀾還能呵斥一番說出語狂妄不敬,可對方是太后,即便是階下囚,他們也不能訓斥。

“好。好的很。”聖上騰的一下站起來,眯着眼睛看着太后,冷笑道,“看來你只在意朕的這個皇位了!”他說着一頓目光落在趙承彥身上,“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

“父皇。”趙承彥受了太后的囑咐早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聞言跪了下來,膝行了幾步,道,“兒臣沒有……兒臣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兒臣想要的,只是父皇的關注和喜愛,僅此而已。”

聖上根本就不相信,可是儘管不信,趙承彥的話還是讓他心裡舒服了一些,他不再看自己的兒子,望着太后,目光又掃着徐氏的衆人,厭煩的擺擺手什麼都不願意再說,賴恩就走上前來,和太后道:“娘娘,請!”是讓他們再回到他們自己的船上。

太后停都沒停,轉頭往回走,徐夫人嚇的腿都軟了,由侍衛半扶着往下走,徐二奶奶駭的暈了過去,被人拖着下了樓梯……

衆人一上船,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桐油味,一時間大家嚇的大哭起來,求着聖上饒命,太后徑直進了船艙,在椅子上坐下來,和謝嬤嬤道:“我的髮髻亂不亂。稍後見到先帝,可不能讓他看見我這狼狽的樣子才成。”

謝嬤嬤給太后略整理了一番髮髻,又將簪子插的穩固一些,主僕兩人一坐一站像一幅靜止的畫。

賴恩將衆人捆好丟在了甲板上,他帶着人上了對面的船,站在高高的畫舫上,他將火把遞給聖上,趙承彥哭着爬了過了過來,跪在地上緊緊抓着欄杆嚇的說不出話來。

聖上冷哼了一聲,毫不猶豫的將手裡的火把拋了下去。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那艘船裝滿了徐氏族人的船被大火吞沒。

畫舫迅速駛離,退開數丈之外,聖上負手而立看着船上翻滾着的一個個火球,眼眸微眯,他轉頭過來,看着鄭轅視線又落在站在角落裡由大皇子妃領着的兩個孫子身上,冷漠的和鄭轅道:“太后屍骨無存,回去和禮部說,皇陵就不必入了!”

不讓太后入皇陵,這便是對她最大的侮辱和否定,若是以往或許還有人反對,可如今太后逼宮茲事體大,恐怕沒有人敢站出來提出反對的意見!

宋弈和幼清以及單夫人上了老安的船,接着乘船原路返回,一上船單夫人貼身的丫頭婆子以及兩個兒子悉數迎了上來,一家子人是劫後餘生的又哭又笑,而幼清這邊亦是被周芳和採芩幾個人圍住,老安和阿古等人遠遠站着。

“太太。”綠珠哭的稀里嘩啦,“您能平安回來可真的是太好了。”她話落,面朝西方跪下伏地給菩薩磕了幾個頭。

幼清讓採芩拉着綠珠起來,望着戴望舒道:“我走的時候你受傷了,傷勢好些了嗎?”

戴望舒抿着脣搖了搖頭。

幼清放了心,又和方徊老安幾個人打了招呼,單夫人一家子在這裡,他們有的話不便多說。

綠珠抹了眼淚,就看到江泰和江淮擡着個屍體上來,她驚訝的道:“這不是徐三爺嗎?”

“嗯。”幼清沉着臉點了點頭,採芩見幼清臉色不對,就扯了扯綠珠不讓她再問,江泰和江淮將徐鄂的屍體安置在頂層,開窗通着風,幼清望着宋弈道,“我們是不是就近選一處地方,天氣太熱,我怕……”她的話沒說完,就看到不遠處呼啦一下起了大火,衆人一陣驚呼都朝那邊看去,就看到太后他們乘坐的船燒了起來,火勢躥的極高,緊接着便有焦臭味飄了過來。

聖上站在船頭看了一眼,隨後畫舫駛離,遠遠看着。

幼清和宋弈對視一眼,她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徐氏一族竟然無聲無息的死在運河之上,莫說全屍,便是連入土安葬都成了奢侈,她撇開目光正好和單夫人對上,單夫人有些害怕,走過來攜了幼清的手,道:“你們說着話,我帶着他們先進去。我們也不着急回去,你們要辦事儘管辦,不必顧忌我們。”

“夫人您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就吩咐她們辦!”幼清說完,目送單夫人由婆子丫頭簇擁着回了船艙。

幼清轉頭和老安道:“能不能讓船走快點?”她不想留在這裡。

老安應是,下去吩咐。

待單家的人一走,戴望舒和阿古以及方徊忽然在幼清面前跪了下來,幼清一驚朝宋弈看去,宋弈負手而立面無表情……方徊就道:“是屬下護主不力讓夫人被人劫走,請夫人責罰!”

“快起來。”幼清扶着戴望舒起來,又朝江淮和江泰打眼色,兄弟二人過來將方徊和阿古扶起來,幼清道,“那晚形勢緊張,你們護着大家不受傷,我已經感激不盡,千萬不必如此,莫說責罰,我實該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屬下慚愧。”方徊滿臉慚愧,阿古手臂還纏着紗布,此刻亦是無地自容的樣子,幼清嘆道,“這事就過去了,我們都還活着已經是皆大歡喜,該高興纔是。”

幾個人依舊無法釋懷,垂着頭應是。

幼清嘆了口氣,求救的看着宋弈,宋弈便咳嗽了一聲,阿古和方徊便行了禮退去了一邊,戴望舒走到周芳身後站定,

“放開我。”忽然老安帶着個元瑤自艙底走了上來,她被綁了手,邊走邊憤怒的瞪着老安,等走了過來,她看也不看幼清,直勾勾的盯着宋弈,就道,“爺,屬下是一心想救夫人,並非故意的,老安他冤枉屬下!”

幼清懶得見她,也不想和她費什麼口舌,便和宋弈道:“我有些累了,去休息一刻。”

宋弈微微頷首,目送幼清而去。

元瑤餘光看着幼清,心頭冷笑了幾聲,擡頭期待的看着宋弈,宋弈並不看她,和老安道:“斷了她的筋脈,派人送回元氏去,告訴他們,今年內我要的東西若拿不出來,這便是他們全族人的下場!”

老安一愣,隨即點頭應是,同情的看了眼元瑤。

元瑤大怒:“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不能這麼對我!”

宋弈擺擺手,示意老安將她帶走,元瑤被老安扯着往外走,她甩着老安的手,對宋弈質問道:“宋九歌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雖入瞭望月樓,可我卻是元氏的大小姐,你沒有資格這麼對我。”又道,“對,我承認我喜歡你,可是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那個女人……她哪裡能配得上你,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心竅。”

宋弈目光一眯冷冷的看着元瑤,挑眉道:“那我是否要成全你,親自動手?”

“你!”元瑤害怕的後退了一步,“你……你不會這麼做。”

宋弈淡淡的,眼眸中除了冷意沒有元瑤想要看到的半絲不捨:“自以爲是。”話落,擡步欲走,元瑤真的害怕了,她跳了腳喊道,“宋九歌,你今天這麼對我,你不要後悔!你當初爲何留我在望月樓,難道你忘了嗎,沒有我,你要的東西永遠也拿不到!”

宋弈頭也不回的進了船艙。

元瑤歇斯底里,戴望舒走了過來,譏誚的看和元瑤,她們宿怨已久,當初她被廢武功時元瑤幸災樂禍,如今輪到她看她的笑話,戴望舒譏誚道:“你沒聽爺說嗎,你太自不量力了,你元氏的東西重要,可那也並非別人做不到的,你安心去吧,好好回去做你的元氏大小姐。”話落,冷笑着而去。

元瑤呸了一口,卻是罵不出來,她哀求的看着老安,老安聳肩,無奈的道:“爺的命令,你沒的選擇。”

“可……可你要爲爺想想,若你真斷了我的筋脈送我回去,我爺爺還有爹孃一定會與你們爲仇的,到時候你們就會麻煩不斷,你們能承受得起這個後果?”元瑤看着老安急切的說着,老安不以爲然,“那也要你們有這能辦到才成!”話落,讓人拖着元瑤便去了船尾。

“她這是……”方徊指着元瑤的背影,露出不解,他並沒有看到元瑤今日的行徑,老安就低聲和他們解釋了一遍,方徊頓時怒了起來,“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爺讓她來漕幫已經是對她的容忍和開恩,她竟然不知感激,還做出這等事情。”

“說這些沒有用。”阿古若有所思道,“將元瑤殺了或是送回元氏都不是問題,關鍵是爺要的東西還能不能拿到?”

老安頓了頓,回道:“爺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想好了對策,再說,那東西能不能用的上還是未知數!”話落,便勾着方徊的肩膀和阿古道,“我們進房說話去!”便走了。

幼清和採芩以及綠珠在房裡坐了下來,戴望舒和周芳相繼進來,幼清原本想問採芩方明暉如何,可是一想她們走陸路到這裡來,肯定也是快馬加鞭日夜不休的,定然不知道方明暉如何。

幾個人在房裡說了一刻的話,幼清確實有些累了,便靠在牀上說着話睡着了,恍恍惚惚她做了個夢,夢裡面她站在錦鄉侯府的海棠苑裡,徐鄂笑眯眯的從門口進來,兩手不落空的提着各式各樣吃的東西,一見到她就獻寶似的道:“我買了你最愛的福壽包子,還是熱的!”

她淡淡掃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就回了房裡,徐鄂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頭,笑着道:“我昨晚要回來的,可惜被他們留住了,實在脫不開身,我說的是真的。”又道,“我真心實意的和你道歉,你就原諒我吧。”

她擡眸看着他,冷冷的道:“說吧,要有多少銀子。”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的呢……”徐鄂頓時沉了臉,她就道,“不要銀子那就算了,吃食留下來,你去後院隨便尋一房歇着吧。”

徐鄂一見她如此,立刻又開了笑臉,笑嘻嘻的湊過來,伸出兩根指頭:“兩百兩,這一回有點多,下次我儘量少點!”

她盯着他,心裡的火燒的她心肺絞着疼,恨不得一巴掌將這個無恥的人拍死纔好,可是,就在這時,徐鄂的臉忽然晃動扭曲起來,眨眼功夫竟然變成了青面獠牙的鬼,那鬼齜着牙笑着,朝着她撲了過來,她害怕的縮到炕上,手胡亂摸着抓到了一把剪刀,就朝他的胸口扎去。

就這麼不偏不移的,正扎進了他的心口,竟然還對穿而過,那剪刀尖頭黑黑的冷冰冰的……

幼清驚的醒了過來,滿眼恐懼的望着頭頂的船板發呆,忽然,身邊一隻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宋弈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做惡夢了?”

“嗯。”幼清翻身過來抱着宋弈,縮在他懷裡,道,“我夢見我親手將徐三爺殺了,是一把剪刀,他直挺挺的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幼清是覺得徐鄂是她害死的,纔會心存愧疚做了這樣的夢,宋弈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前面就是滄州了,我們將在徐鄂葬在那裡好不好?”

“行嗎?”幼清擡着頭沒了主心骨,“他……他一個人待在這裡,他會不會怪我。”

宋弈搖搖頭,道:“不會,他爲你擋開那一箭時,他就不在乎這些了。”他嘆了口氣,又道,“我們請一些裱花匠多爲她扎一些美人銀器,這樣,他有人陪着也不會寂寞了。”

雖然知道這些東西不過是安慰生者的,可幼清心裡還是好受了一些,她抱着宋弈柔聲道:“謝謝你。”她對徐鄂感覺不敢告訴宋弈,幾個人能接受前世今生之說,這樣的秘密還是留在心裡好了。

“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宋弈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輕聲道,“我們是一家人,他救了你我也很感激他!”

幼清點了點頭,偎在他懷裡,悶聲道:“我們要快點回去,爹爹肯定擔心死了!”她話落,宋弈便道,“我已派人回去報信,你別擔心。”

“那京城現在如何了,那些人又殺人又放火又搶劫的,是不是一片狼藉了?”幼清憂心的看着宋弈,宋弈頷首道,“確實如此,兩條街上財務損失很嚴重,死傷百姓已近百人,封氏醫館如今已是人滿爲患,連子寒都回去幫忙了。”

幼清嘆了口氣,在這點上她真的是對太后的決策不能苟同,便是逼宮也不必如此,其實,最關鍵的是她用了江湖的遊俠,那些人見錢眼開一點紀律都沒有,纔不管後果如何,只顧着自己的腰包,殺那些無辜的人。

“都抓了麼,我聽說東城兵馬司也參與其中了。”幼清說完,宋弈回道,“都抓了,大部分在打鬥時剿清了,至於宮中遺留的人,留給兵部的人處置,等我們回去時,逼宮之事應該已經清楚了。”

不知徐展雲瞭如何作想,他才進內閣,板凳還沒有坐熱,就要面臨丟官丟命的事!

“還有一件事。”宋弈淡淡的道,“薛二爺和左二奶奶在宮中死了。”

幼清聽着一愣,坐了起來望着宋弈,道:“薛明也死了?”宋弈點點頭,將他知道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幼清聽着只覺得悲哀,薛明怎麼這麼蠢,都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相信周文茵的話!

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

還有周文茵,不知道她死前有沒有後悔過,當年她若真的嫁給薛明,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兒女相伴,夫妻和睦生活美滿呢。

“那周大人呢。”幼清想到了周禮,這個宋弈還沒有留意,他回道,“雲南布政使他不肯去,便已經撤銷了,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想必他的仕途也到了頭了。”

不知道周禮作何感想,還有薛梅,她會回來吧?如今他們能求的人就只有薛鎮揚和薛靄了。

兩個人聊了幾句朝堂的事,外頭就聽到綠珠道:“老爺,太太,船已經靠岸了。”

幼清應了一聲。

周芳就帶着採芩先上岸租好了客棧,方徊等人去安排徐鄂入葬的事情,幼清和宋弈又說了一會兒的話,夫妻二人和單夫人一起上了岸坐馬車去了客棧。

客棧很大,他們租了兩間院子,和單夫人一人一間,關了門和家裡的區相仿,採芩和綠珠燒了熱水,幼清舒服的泡了個澡,躺在了軟軟的牀上,宋弈笑着拉她起來,道:“一會兒飯菜送來,你吃點東西再睡。”

幼清還真的餓了,這幾天吃的都是硬邦邦的饅頭和冷菜,喝的茶也都是冷冰冰的,如今聞到香噴噴的飯菜,她的肚子便咕咕的唱起了空城計。

“好!”幼清爬坐起來,重新穿好衣裳去了院子裡,採芩幾個人正忙忙碌碌的不停,幼清和宋弈在院子裡坐下來,盛夏的夜晚繁星似錦,幼清擡頭看着天,孩子氣的問道,“你說,人死了會真的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或許吧。”宋弈喝着茶,淡淡的道,“若真能如此,死有時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幼清看着天上,沒有說話。

晚上大家開了兩桌吃了飯,方徊將安排的事情與宋弈和幼清回稟了一遍,幼清聽着沒什麼問題,便去歇了,宋弈則在院中和老安說起漕幫的事情,老安道:“屬下來時留了個心眼,雖帶着了些人,可分成了幾撥,事定以後屬下就讓他們先散了回去了。”

“嗯。”宋弈頷首,又道,“漕幫的事你處理的很好。不過以往餘留的人若能留就留着,不能留就遣散了!”幼清說了她是怎麼引起老安注意的,雖說幼清成功了是幸事,可也側面體現了這些人的脾性,往後的漕幫可以做生意,可以爲了地盤和人打鬥,但決不允許在運河上做出搶奪殺人的勾當。

老安明白宋弈的意思,應道:“屬下明白,此番回去便着手處理此事。”

宋弈滿意的點點頭。

第二日一早,幼清就和宋弈一起去了滄州的鐵佛寺,在那裡給徐鄂做了法事點了長明燈列了牌位,在寺中停靈三日,等到第四日纔在寺中僧人的誦經中,將徐鄂安葬在鐵佛寺後的一處羣墓之中。

幼清在墓前待了許久,她看着上頭刻的名字嘆着道:“下輩子……希望我們不要相遇,你能找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平安喜樂的過一生!”她說完,朝墓碑行了禮,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宋弈,朝着她走了過去,宋弈牽着她的慢慢走着,低聲道,“我們今天啓程回去?”

她是該回去了,幼清點頭道:“嗯,回去吧,單夫人也等了我們好幾天了。”她回頭看了眼徐鄂的墓碑,青灰色的清清冷冷,毫無生氣,而這世上也再不會有人嬉皮笑啦的纏着她,喊着她美人了……

希望,他真的能成爲天上的星星吧。

幼清回客棧收拾了一番,便和單夫人一起重新上了船,行了兩天到了通州,又換了馬車隔天終於回到了京城。

其實沒有很久,但幼清卻覺得隔了很久似的,望着幾處或坍塌或成了焦灰的房屋,她和周芳道:“回頭去打聽看看,若有困難的人家,就記下來,我們能幫就幫一把。”

周芳頷首應是。

幼清的車進了府裡,她走的時候外院幾處樹木被點燃,牆也塌了幾處,家裡也不比外頭好多少,一片狼藉,此刻幾處已經收拾乾淨,燒掉的樹木花草也悉數清理乾淨,和以前並沒有不同,寧靜祥和,有着家的溫暖。

“妮兒。”幼清聽到方明暉的聲音,她迫不及待的掀了車簾,一眼就看到站在車前的方明暉,幼清眼睛一紅就鑽出車裡急的要跳下去,宋弈失笑手臂一攬將她抱了下來,穩穩的放在地上,幼清撲進方明暉懷裡,方明暉也紅了眼睛,按着她的肩膀緊張的問道,“受傷了沒有?”

“沒有。”幼清搖着頭,“我一點事都沒有!”

方明暉見她真的沒事,這才放了心,摸摸她的頭和她道:“快和祖母還有姑母姐妹兄弟們說說話。”

幼清這纔看到薛家一家人都站在垂花門的門口。

------題外話------

八月的最後一天…。

110 截胡049 斷臂010 體恤050 有因047 翻臉048 公平163 父親103 改變012 猶豫211 攻守056 分家253 面容027 說話072 百態163 父親214 心寒012 立場011 得失165 契合139 暗涌232 借情258 結局191 送迎017 幾年130 矛盾232 借情146 反撲086 結怨055 結果255 善惡235 意外087 暗情019 收效140 上門061 惡果242 事成185 自救212 錦服143 入夥174 後福002 薛府127 小試037 開端251 難受176 舊人035 沉澱135 要求009 抓週005 難忘039 曾經120 認親065 回信098 求和200 夜宴015 打架252 打算217 團聚061 惡果055 結果009 目的023 敵對136 驚愕231 得利158 夫君136 驚愕049 斷臂201 翻臉223 籌謀117 新婚095 爲何252 打算081 試探016 不及064 糾纏063 醒來007 疑心046 澆油144 設計245 婚後015 名聲019 收效183 癲狂034 求證076 出嫁144 設計022 進府057 覆轍150 生氣165 契合159 喬遷102 可能107 求親063 醒來007 情話240 私奔088 生氣003 姑母007 情話024 記仇214 心寒
110 截胡049 斷臂010 體恤050 有因047 翻臉048 公平163 父親103 改變012 猶豫211 攻守056 分家253 面容027 說話072 百態163 父親214 心寒012 立場011 得失165 契合139 暗涌232 借情258 結局191 送迎017 幾年130 矛盾232 借情146 反撲086 結怨055 結果255 善惡235 意外087 暗情019 收效140 上門061 惡果242 事成185 自救212 錦服143 入夥174 後福002 薛府127 小試037 開端251 難受176 舊人035 沉澱135 要求009 抓週005 難忘039 曾經120 認親065 回信098 求和200 夜宴015 打架252 打算217 團聚061 惡果055 結果009 目的023 敵對136 驚愕231 得利158 夫君136 驚愕049 斷臂201 翻臉223 籌謀117 新婚095 爲何252 打算081 試探016 不及064 糾纏063 醒來007 疑心046 澆油144 設計245 婚後015 名聲019 收效183 癲狂034 求證076 出嫁144 設計022 進府057 覆轍150 生氣165 契合159 喬遷102 可能107 求親063 醒來007 情話240 私奔088 生氣003 姑母007 情話024 記仇214 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