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得利

231 得利

“張瀾你出去。”聖上掃了張瀾一眼,張瀾垂首退了出去。

萬壽宮中便只剩下楊維思和聖上兩人,聖上指着楊維思道:“回去好好查查,此事經手共有幾人,事情還沒有辦就鬧的滿城風雨,你是不是想要把朕氣死。”

“是!”楊維思心裡沒底,這件事經手的人並不多,知道的人更少,怎麼就傳出去了呢,還傳到了蕭政的耳朵裡,他百思不得其解,“這件事微臣一定細察。”

聖上負手來回的走動,眉頭緊緊鎖着,楊維思心有餘悸的道:“那……宋九歌等人要如何交代。”

當初定了宋九歌提出的方案,聖上表面上是同意了,可是他實施起來還是用的他自己的方案,此事一直秘密進行操作,三邊離京數百里,只要封鎖了消息京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等三邊軍隊裁完,即便宋九歌知道也無可奈何。

可是現在消息透出去了,只怕宋九歌不會罷休的。

“你做的好事。”聖上指着楊維思,只覺得頭疼欲裂,他要是有宋九歌一般好用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現在好了,事情壓不下去了,就只有讓楊維思自己去解決,“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去,別來煩朕。”

這是讓他背黑鍋,楊維思頓時覺得委屈,嚴安在時他就知道聖上一直拉着嚴安背黑鍋,但凡出事世人罵的都是嚴安,後來是宋九歌……現在輪到他了,可是,即便是心裡知道,可他還是覺得鬱悶。

“是!”楊維思抱拳領命,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反正有聖上撐腰,他頂多被人罵兩句罷了!

“聖上。”有內侍在宮外求見,“單大人和郭大人以及趙大人求見!”

果然來了,聖上眯了眯眼睛拂袖道:“就說朕還在睡覺,讓他們等着!”話落,指了指楊維思,轉身去了後殿。

楊維思揉着額頭卻不敢從正門出去,指不定就遇到了單超等人,他們三個他一個,不管是動手還是動嘴皮子他都不是對手,想了想楊維思從後門溜了出去……

錢寧甩着佛塵自丹房裡出來,在萬壽宮外看到了張瀾,他笑眯眯的走過來,道:“張公公怎麼沒跟在聖上?”

“雜家在這裡曬曬太陽。”張瀾撇了錢寧,道,“錢公公今兒倒是清閒,怎麼也不去阜成門瞧瞧,指不定又出個什麼事出來,這三天兩頭出事,雜家房裡的彈劾你的奏疏都要壘成山高了!”

錢寧冷笑了一聲,道:“有些事做總比沒事做好,張公公得感謝雜家纔對!”話落哼了一聲轉身而去,張瀾在他身後道,“楊閣老可是從後門走了,錢公公若是要尋他,該去他的班房。”

錢寧只當沒有聽見大步而去。

楊維思不敢在內閣中處理事務,便帶着延綏的奏疏回家去了,在家中處理公務,剛坐下便聽到外頭的小廝回道:“老爺,錢公公來了。”

“快請。”楊維思倒履相迎飛快的出了門,就看到錢寧笑盈盈的站在門外,楊維思抱拳,“錢公公光臨寒舍,失迎失迎。”

錢寧還了禮,道:“老首輔不必客氣,雜家去阜成門巡查,碰巧路過楊府,便進來探望楊公子。”他說着一頓將手裡提着的一包東西給楊維思,“在太醫院拿的,對活血化瘀有奇效,還請閣老轉給楊公子。”

“讓錢公公費心了。”楊維思接過來交給常隨,做出請的手勢,“公公里面請。”

錢寧沒有打算進去,擺了擺手,道:“雜家還有事,就不多打擾老首輔了。”又道,“雜家聽說蕭總兵上摺子請求聖上收回聖命?”

“這……錢公公是如何得知。”楊維思並沒有打算告訴錢寧,錢寧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他微笑道,“此事怕是不好處理,南直隸那些人鼻子靈的很,方纔雜家出來的時候單閣老可是已經在西苑了,楊閣老可要想好了,此事要怎麼和百官解釋。”

“誤會誤會!”楊維思道,“老夫本就是要實行宋大人的政令,這還沒有傳下去呢,也不知道裁軍的事就在軍中傳開了,老夫這正寫信給蕭總兵等幾位總兵解釋,讓他們先穩住軍心,其它的事待老夫派監軍隨去再細細解釋了。”

錢寧心頭冷笑,也不在乎楊維思和不和他說實話,他道:“雜家本還想提醒老首輔一聲,這事兒也不是不能解決,既然是誤會,那雜家也不用擔心了,您接着忙,雜家就告辭了。”話落便要走。

“這……”楊維思聽到錢寧說他有辦法,立刻就問道,“錢公公既然來了,怎麼能不多坐一刻呢。”

錢寧回頭看着楊維思,就笑道:“雜家回來的時候還想去一趟十王府,聽說二殿下病還未好,也想着順便送點要藥去。”

“二……二殿下。”楊維思巨震,錢寧這是在提醒他,將趙承彥拉出來分散單超和宋九歌等人的注意力,他們一心輔佐趙承修,若是半路上趙承彥重新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必定會引起他們的猜疑和打擊,如此一來,他們就沒有閒暇去兼顧“三邊”的事了……

這是個絕佳的方法。

可是,錢寧爲什麼要告訴他,楊維思奇怪的看着錢寧。

“這天氣越來越暖和了。”錢寧擡頭看看天,道,“想必別處也開始回春了吧。要我說,都在這天底下,這下雨也好出太陽也罷,不都是從天給的,誰還能越過天跳出天?所以,在這天下面活着,咱們就得靠着天,仰望着天,可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數典忘祖纔對。”錢寧似笑非笑,拂袖一擺行了禮便揚長而去。

楊維思怔怔的,他算是明白錢寧的意思了,他是在告訴他,這天下是聖上的天下,誰也越不過聖上去,他錢寧看的也只是聖上,靠的也從來都是聖上。

如此說來,他以前和宋弈走的親近,也只是一時利益驅動,歸根究底錢寧還是很清楚的,他最要討好和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聖上!

“來人。”楊維思揮手,道,“爲我更衣。”他要去西苑面聖。

等他到西苑時,單超和郭衍等人才走,聖上臉色極其難看,吊着眉頭看着他,不冷不熱的道:“你還有臉回來?!”

“聖上!”楊維思弓着腰過去,低聲道,“老成方纔進宮前去了一趟十王府,聽說二殿下病還未好。老臣還特意看了二殿下的住所,在最北面,就是夏天也沒有落着多少太陽,可現在十王府空關了許多院子,您看……要不然將二殿下遷去正院,也好讓他安心養病。”

聖上沒有說話,一雙眼睛陰鷲的看着楊維思,直看得楊維思頭皮發寒不敢回視,過了一刻聖上問道:“你意欲何爲?!”

“老臣沒有別的意思。”楊維思不好說他怕南直隸官員,只好委婉的道,“只是……只是覺得事情已經過去,這一年二殿下一直安安靜靜的,所以,老臣以爲……”

聖上冷哼一聲,喝道:“你以爲什麼,以爲他安分了事情就過去了?!”

楊維思不知道聖上怎麼想的,所以不敢再說。

“滾,滾!”聖上拂袖,轉身走了,丟了句話,“給朕把爛攤子收拾好,否則,朕不會輕饒你。”

真是應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話,楊維思大汗淋漓,他擦了擦額頭快步去找張茂省,張茂省和蔡彰正在丹房裡說話,見着楊維思來,蔡彰問道:“老首輔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又道,“楊公子身體如何了,我稍後打算去貴府探望他。”

“還沒死。”楊維思在椅子上坐下來,張茂省親自給他倒茶,楊維思就嘆道,“老夫遇到難題了。”

蔡彰已經知道了,方纔單超等人已經在萬壽宮吵了一個多時辰了:“閣老有和打算?這事兒勢必要壓下去,不但要在朝堂壓下去,三邊也得壓,幾位總兵還得安撫住啊。”

楊維思當然知道,他想了想就將趙承彥的事情告訴了蔡彰,蔡彰聞言頷首道:“這事兒靠譜。”反正趙承修上臺也沒他蔡彰什麼好處,他雖不想參與奪嫡奪權的事情中,但嚇唬嚇唬宋九歌他們還是可以的。

“這事兒讓張真人去和聖上說。”蔡彰回頭看着張茂省,“如今也只有張真人的話聖上能聽一二了。”

楊維思來就是爲了這件事,他期盼的看着張茂省,張茂省捋着一寸多長的鬍鬚,頷首道:“此事就交由貧道吧!”

“有勞張真人。”楊維思感激不盡,“等事情辦妥,老夫一定備厚禮相謝!”

張茂省擺着手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老首輔不必客氣!”

宋弈和鄭轅在望月樓對面而坐,鄭轅目光在落下掃了一通挑眉看着宋弈,道:“這望月樓似乎宋大人常來啊!”

“確實。”宋弈笑道,“鄭六爺不喜此處?”

鄭轅當然不是要問宋弈是不是真的常來,而是在試探他望月樓和宋弈的關係,既然宋弈不說,鄭轅也不想窮追不捨,鄭轅喝了口茶:“倒也不是不喜,只是此處太過吵鬧,鄭某喜靜!”

宋弈頷首,微微笑着。

“二殿下的事,宋大人想想如何應對吧,此事若放任不管,只會助長氣焰,可要管卻也要拿捏分寸,不管如何,他總歸是皇子!”鄭轅面無表情的看着宋弈,“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聖上定的,聖上若執意不計前嫌將趙承彥放出來,你若極力反對,只會適得其反。”尤其是現在的局面,他們不宜做的太過明目張膽。

適當收斂纔是長遠之計的根本。

“多謝提醒。”宋弈略頷首,道,“既知道此事聖上的初衷,我等自然不會窮追猛打,離三月十六也不二十幾日,這時間宋某還等的起。”

鄭轅見宋弈鎮定自若,也沒有太過意外,宋弈一向如此,若他慌亂也就不是人人稱道的宋狐狸了。

“既如此,那鄭某告辭。”鄭轅起身朝宋弈抱了抱拳,宋弈也隨着他起來,“不送!”

鄭轅頷首往樓下而去,走了幾步回頭看着宋弈,道:“聽聞封神醫要爲她藥浴?”

這是鄭轅第一次問宋弈有關幼清的情況。

“嗯。”宋弈淡淡的道,“過幾日便開始。”

鄭轅沒想到宋弈這麼爽快就告訴他這件事,他想了想又道:“可有把握?”

宋弈負手看着鄭轅,面色很平靜,“七分把握!”他目光繞過鄭轅看向窗外,道,“有勞六爺費心!”

鄭轅點點頭轉身而去,宋弈站着未動,過了一刻就看到鄭轅出了正門,門外停了一輛頗爲豪華的馬車,車邊侍立着四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見鄭轅過來,四位少年如蜂蝶般擁了過去,兩人一邊扶着鄭轅上車,鄭轅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臉不知說了什麼哈哈一笑,隨即跨上了馬車,那位被拍了臉的少年也隨即上車,其餘三人依舊衣袂飄飄的行在車的兩側。

一路過去,引的路人紛紛側目。

“他這樣多久了?”宋弈望着樓下,漫不經心的問着,方徊自身後出來,扯了扯嘴角回道,“就在前幾日,也不知是誰送了四個少年去手山伯父,鄭六爺便大大方方的收了,還養在自己的院子裡。聽說此後每日和少年廝混,外頭都在傳鄭六爺果然有龍陽之癖,難怪他一直不曾娶妻,還和家中的妾室一直不曾圓房呢。”

“是嗎!”宋弈微微笑了笑,“他倒是灑脫!”

幼清和方懷朝一起去了薛府,本應該受傷的薛瀲此刻正梳洗乾淨盤腿坐在炕上大快朵頤,趙子舟坐在他對面吃的就斯文多了,趙芫和趙夫人以及方氏和薛思琴,薛思琪幾個女眷圍着兩個人嘰嘰喳喳的說着話。

薛瀲只當沒有聽見,一門心思的吃着飯,趙子舟時不時應一句,點着頭髮出嗯嗯的敷衍的聲音。

“幼清來了。”趙芫轉頭看到幼清進來,幼清和衆人打了招呼,視線一轉就落在薛瀲身上,薛瀲咳嗽了一聲放了碗,幼清就道,“要不要請封神醫來看看你可有什麼地方傷着。”

“我沒事。”薛瀲回道,“方纔已經去過封氏醫館了,一點事都沒有。”

趙子舟也附和的點點頭。

“沒病是你運氣好。”方氏叱道,“你膽子真是越發的大了,以前胡鬧也就罷了,現在還敢打人,這得虧楊公子沒死,要是人死了我看你怎麼辦。”

薛瀲嘿嘿笑着,道:“放心,我們下手知道輕重。”

“還好意思說自己知道輕重。”方氏真是哭笑不得,看着幼清道,“我看你和九歌就不該想法子救他,讓他在裡頭關個半個月纔好。”

薛瀲朝幼清投來個感謝的眼神,笑眯眯的。

“說起來,你們無緣無故的跑去打楊志澤幹什麼。”薛思琴蹙眉看着薛瀲,“你們和他有過節?”

薛瀲和趙子舟對視一眼,不等他們說話,方懷朝就站了出來和衆人道:“他們是因爲我!”他垂着頭朝薛瀲和趙子舟以及衆人行禮,“給大家添麻煩了,還連累了聞瑾和趙公子。”

“怎麼又和你扯上了。”薛思琴並不知道方懷心的事,薛思琪見她不解就大概和她解釋了一遍,薛思琴愕然的看着方懷朝,道,“所以你重回京城是打算給心表妹報仇的。”

方懷朝點點頭,道:“楊志澤欺人太甚,我絕不會讓二妹憑白遭受這種委屈。”

薛思琴皺眉,對方懷心沒有多少同情,但楊志澤卻着實該打,她蹙眉看着薛瀲就道:“就算要打你們也該做的隱蔽一點,青天白日的難不成是想昭告天下。”

“你們誤會了。”趙子舟看了眼薛瀲,回道,“我們本不想和他動手的,所以只找他出來理論一番,誰知道此人太過狂傲,我們說了幾句就吵起來,我……我沒忍住就踹了他一腳,這才動手打了起來!”

大家一臉無奈,方氏就安慰趙子舟:“沒事,事情已經過去,你別內疚。”卻朝薛瀲瞪了一眼。

“您不用安慰他,等回去自有人收拾他。”趙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盯着趙子舟,道,“還不快穿鞋隨我回去。”她現在是不管兒子的,管趙子舟的另有其人。

果然,趙子舟乖乖的下炕穿鞋,薛瀲一把拉住他,道:“你就這麼走了。”

“過兩日再說。”趙子舟朝薛瀲擠眼睛,薛瀲立刻就明白了趙子舟的意思,他咕噥道,“真是沒用!”他話還沒說完,薛思琪就接了話道,“我看,就屬你本事最大。”

薛瀲瞪眼看着薛思琪:“你敢諷刺你哥。”話落,抄了筷子就在薛思琪頭上輕敲了一下,薛思琪哎呀一下捂着頭,掉頭就去掐薛瀲,“我難道說錯了不成,你就整天到晚惹是生非!”

趙子舟一溜煙的跑了,趙夫人和方氏以及衆人打了招呼,由方氏和趙芫送了出去。

房間裡一時間就剩下幼清幾個人,薛瀲被薛思琴掐的嗷嗷叫,左躲右閃的讓薛思琪抓不到,薛思琪掉頭過來就指着方懷朝道:“還有你,你故意拿他們兩個當槍使,你怎麼不去打,躲在家裡光說不練。”

方懷朝臉漲的通紅,撇過頭去不說話。

“二姐。”幼清搖搖頭,讓薛思琪不要說了,方懷朝和薛瀲本來是商議一起動手的,他還在家裡等着薛瀲找準時機來喊他,沒想到薛瀲和趙子舟先動手了,“現在說這些沒用,三哥能平安出來就好了!”

“他今年的秋試可是黃了。”薛思琪道,“看爹回來怎麼收拾你。”

薛瀲心虛的不說話了。

“今年不考也好。”幼清道,“薛家如今在朝中的人太多,男丁幾乎個個身有功名,這樣未免太招搖了些,三哥反正還年輕,不如等幾年再說。”薛鎮揚和宋弈不說了,祝士林和廖傑也都在通政司舉足輕重,眼見薛靄也要散館爲官,薛家真是一門都在朝中了。

所以,幼清說薛瀲再等三年也不是沒有好處。

“唉!”薛瀲搖頭嘆息,一副他今年是打算拿解元的,如今考不了是朝廷憾事的樣子,薛思琴就點了點他的額頭,道,“算你運氣好!”

薛瀲又笑了起來看着幼清道:“楊志澤怎麼樣了,死了沒有?”

“死不了。”幼清無奈的道,“不過,他腿斷了,恐怕要休息個三五個月才成了。”

薛瀲伸展手臂大呼一口氣:“好睏,我要睡覺了,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話落,一個翻身在炕上躺了下來,薛思琪氣的指着他說不出話來,薛思琴就拉着他和幼清打了眼色,“和他說不通,讓他歇着吧。”

衆人便出來,幼清回頭看方懷朝,見他面有愧疚,便道:“你別胡思亂想的,他要打是他自己的決定,和你沒關係。你不用時刻惦記着內疚這件事兒。”

“此事由我而起。”方懷朝無奈的道,“我不該告訴他的。”

“事情過去了,你別想了。”幼清微笑道,“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就將婚事退了。”要退也得他們退,還得推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方懷朝看着幼清,點了點頭。

幼清和方懷朝再薛府待了一會兒,便回了宋府,方懷朝和幼清告辭:“這件事多虧你幫忙,我明天就回臨安去,往後怕是難得再來,你多保重。”

“婚事還沒退呢,你回去成嗎。”幼清蹙眉看着方懷朝,方懷朝道,“事情有你辦我放心!”

幼清想了想也沒什麼理由留方懷朝的,便道:“那成,明兒我請江泰送你回去。”又道,“以後你若是來京城可隨時來找我!”

方懷朝心頭微暖,沉默了一刻,點了點頭,看了幼清一眼轉身而去。

幼清回了正院,她見宋弈還沒有回來,便問蔡媽媽:“老爺沒有捎話回來嗎?”

“沒有。”蔡媽媽給幼清倒茶,“連江淮和江泰也沒有回來。”

幼清沒有再問一個人用了晚膳,夜裡幼清迷迷糊糊覺得身邊躺着個人,她睜眼瞧見是宋弈朝他笑了笑,又耐不住睡意再次睡着,宋弈躺在一邊看了會書便也歇了。

第二日一早,朝中彈劾楊維思的奏疏暴風驟雨似的落到西苑,聖上焦頭爛額最後連奏疏都不再看,留中不發,但這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單超帶着人去了萬壽宮,攔着聖上一通說講,非要讓楊維思給百官一個交代,爲什麼宋弈的方案沒有用,還是用的楊維思的,這還是其次,重要的是三邊軍心不穩,此事非同小可,到底要如何解決。

聖上恨不得將單超革職查辦了,可是沒有合適的理由,他不能妄動!

只能一步一步謀劃,一個一個驅逐,繼而徹底蕭清,若不然終有一日這大周就是他們的大周,而非是他的!

“去。”聖上眯着眼睛望着錢寧,“傳朕旨意,讓承彥住十王府正院去,以便養病。”

錢寧眼睛一亮,立刻頷首應是飛快的去傳旨。

不過半個時辰單超便知道了此事,他和郭衍對視一眼,郭衍沉聲道:“看來,聖上這是要聲東擊西。”難就難在,他們還不能不防,誰知道聖上會不會頭腦一熱真的免了趙承彥的罪,只要趙承彥出來,就一定有人開始觀望,甚至暗中支持趙承彥賭一把輸贏。

只差一步趙承修就能被立儲君,他們不想在這期間出現任何狀況。

“去請宋大人來商議一番。”單超凝目吩咐常隨,常隨應是正要出門,忽然就有人跑進來,單超一愣問道,“趙大人,爲何腳步匆匆,出了什麼事。”

趙江喝了口茶,回道:“翰林院西苑起火了。”

今年春闈的試卷都放在翰林院西苑,如今那邊被封着的,裡面有人正在閱卷!

“火勢大不大,試卷如何了?”單超也顯得很驚訝,但到底沒有慌亂,趙江回道,“現在還不知道。”

單超和郭衍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宋弈在詹事府後衙歇了個午覺,他懶洋洋的起來,聽着屬下回稟翰林院的事,聞言點點頭,道:“聖上那邊如何?”

“聖上大怒,將楊大人召去了,其它的還不知道。”

宋弈微微點頭喝了口茶,道:“去告訴單閣老一聲,御史臺接着彈劾楊閣老!”這麼大的事不彈劾一番,朝堂豈不是太清淨了。

來人應是而去。

下午,楊維思幾乎要被唾沫星子淹了,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各種各樣質疑的眼神看着他,衆人也都從背後議論改成當面指責,甚至有御史指着他的鼻子罵他無能。

楊維思又氣又怒還不能把人家怎麼樣,只得忍氣吞聲去翰林院處理。

好在春闈的試卷完好無損,也沒有出人命,否則,他這個首輔便是聖上想保也保不住了。

單超立在萬壽宮中和聖上道:“楊閣老雖能力不凡,可終歸年老,百事長身無暇樣樣顧及周全,纔會出現如此多的疏漏和波折。”

“你有話直說,不要和朕耍花槍。”聖上現在見到單超就頭疼,比當初討厭夏堰還要更甚一籌,單超當然知道卻不以爲意,他拱手道,“老臣以爲,三邊之事應該重交由兵部,由薛大人全權處理!”

聖上目光犀利的看着單超,說來說去還是想將三邊的事攬在他們自己人手中,他偏不如單超所願:“三邊的事朕心中有數,不必你多言口舌。你若沒有其它事,就回去歇着吧,朕還有事。”

“聖上。”單超不依不饒,“三邊整頓乃是軍國大事,切不可兒戲!楊閣老事務纏身,一旦他分神做錯一星半點,屆時後果就不是老臣一句話或楊閣老誠心賠罪就能挽回的,還求聖上三思。”

“單超,你不要得寸進尺。”聖上指着單超就道,“想要將三邊的事交給薛致遠,你先讓他將兒子教好再來見朕。”

單超蹙眉,回道:“薛公子的事已經證明是誤會,他們三人乃是發生了口角,而非薛公子蓄謀加害,還求聖上明鑑!”又道,“更何況,此事和薛大人的處事能力並無關聯,還請聖上三思。”

“哼!”聖上拂袖,“朕說是就是!”話落,轉身而去。

單超又喊了一聲,聖上沒有理他進了偏殿,他嘆氣卻不急着走,而是留在殿中等着……

聖上煩躁不堪,楊維思的能力確實弱,交給他的事情沒有一件是辦周全了的,他靠在軟榻上腦子裡亂紛紛的,張瀾走過來給聖上倒了茶,聖上猛然睜開眼睛盯着張瀾,道:“你莫非是要來給單超做說客的?”張瀾對趙承修很照顧,所以今日他對張瀾也頗爲看不順眼。

張瀾垂着頭回道:“奴婢是聖上的奴婢,不會爲任何人做說客。”

聖上見他不開口,便不再說,伸手去端茶忽然就看到桌上有碟子點心,做的很精緻不像是他平時用的,他問道:“這點心誰送來的。”

“是皇后奶孃。”張瀾道,“一早就送來了,奴婢見您在忙便擺在這裡,這會兒估摸着已經冷了,奴婢幫您撤下去吧。”話落,就讓人來將點心端走。

聖上若有所思,彷彿想起什麼來:“鄭孜勤近日在做什麼。”

“奴婢倒是不知道,聖上若想問,奴婢去將賴大人請來?”張瀾又停了步子躬身回話,聖上聞言就點了點頭,過了一刻賴恩到了,聖上問道,“鄭孜勤最近在做什麼。”

“微臣聽聞鄭六爺近日得了四個如花似玉的少年。”賴恩看了眼聖上,低聲道,“他一直在家中,許久不曾出門。”

聖上咦了一聲,道:“他還真好男風了?”話落想起幾年前京中一直傳聞鄭孜勤好男風的事,他道,“朕不是記得他還曾求親過,如今後院不還有妾室嗎。”

“是求親過,不過沒成。”賴恩回道,“至於妾室,據微臣所知,好像一直不曾圓房。”

難不成鄭孜勤身無要職後就無所顧忌了?聖上就露出興味之色來,冷笑着道:“這麼說來,竟還是真的了。”他忽然起身負手在房裡走了走,道,“你再去看看,回來回稟朕。”

賴恩應是要去,聖上又補充道:“順便把單超轟走。”

“是!”賴恩抱拳而去,還真的將單超勸走了,聖上鬆了口氣。

賴恩直到入夜後方纔回來,手裡拿着一包袱東西,聖上挑眉問道:“這是什麼?”

“是……”賴恩猶豫的將包袱打開,裡面是四五條顏色各異的裹褲,“是那四個少年的裹褲。”那裹褲上,精斑隱隱,猥瑣至極。

聖上眼前立刻浮現出鄭轅抱着少年翻雲覆雨的場景,他頓時厭惡的側目:“收起來,收起來。”擺着手不忍直視,賴恩就一本正經的將包袱重新裝好提在手裡。

“你再跑一趟,將鄭孜勤給朕找來。”他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賴恩不疑有他,道,“是!”便出了門。

子夜時分,鄭轅才進西苑,一身的酒氣,雙眸渙散神色萎靡,聖上一看便知道他這是怎麼造成的,便笑道:“朕認識你這麼多年,還不曾見你如此沉迷哪一件事,如今可叫朕見識了一番。”

“聖上的意思是……”鄭轅不解的看着聖上,聖上便笑着道,“朕可是聽說你弄了四個如花似玉的少年養在房裡,可有其事?”

鄭轅臉色一變,忙解釋道:“這是以訛傳訛,微臣身邊雖有四個少年,但絕非是……”他話還沒有說完,聖上已經高興的打斷他的話,道,“行了,你不用和朕解釋,誰還沒有個癖好!”

鄭轅露出一副無地自容又急於解釋的樣子。

“聽聞你近日和宋九歌走的很近?”聖上看着鄭轅,鄭轅一愣,冷漠的回道,“宋大人……微臣高攀不起!”

聖上興味盎然的道:“你莫不是還記着他當年搶了你親事的事吧。這仇也記得太久了點。”

“讓聖上見笑了。”鄭轅沒有反駁,道,“宋太太乃世間奇女子,微臣實難忘懷……”話落,眉宇間滿是失落。

這情緒並非作假,聖上滿意的點點頭,道:“行了,你也不用沉迷過去自哀自憐了。”又道,“三邊的事如今鬧的沸沸揚揚,這事兒你去辦吧,如何辦你問問楊閣老,讓他和你細說。”

“聖上?!”鄭轅猛然擡頭不敢置信的看着聖上,眼角感激的通紅,“微臣乃是戴罪之身,恐難服衆啊。”

聖上冷哼一聲,道:“朕說你可以,你就可以,誰敢反對!”負手站起來,俯看着鄭轅,道,“你儘管放手去做,有朕給你撐腰!”讓鄭轅去辦,總比交給薛鎮揚的好!

鄭轅打量了一眼聖上,猛然跪在地上,抱拳領命道:“微臣領旨!定全力以赴不負聖望。”

“你能把此事做好,朕不會虧待你的。”聖上頷首,“這件事,朕的初衷你應該知道吧。”

爲了把軍餉省下來,這件事鄭轅當然知道,他點頭道:“微臣明白。”

“那就好,你不要叫朕失望了,否則,朕這一次可不會去輕饒你。”他說着打了個哈欠,“回去吧,明兒一早去見楊閣老。”

鄭轅應是。

聖上見鄭轅行禮告退,他又漫不經心的喊住鄭轅,挑眉道,“宋太太朕也見過,確實是少見的貌美聰慧……”話落,便走了。

聖上這是在挑起鄭轅對宋弈的奪妻之恨,鄭轅果然露出憤憤然的表情,大步出了門!

幼清此刻正掛在宋弈的肩上,眼眸迷離的看着他,宋弈含笑在她脣角親了親,才抱着她去了淨室,將她放在浴桶中清洗,幼清闔着眼睛抓着他道:“方纔你硌着我的腰了,幫我揉揉。”

“哪裡。”宋弈的手順着她纖細的後背探下去,一路撫摸手勢又輕又柔,幼清咕噥道,“哪裡都疼。”

宋弈失笑,抱着她順着她的脖頸一路吻着,幼清有些癢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推着他道:“好了,好了,不疼了……”

“那可不行。”宋弈將他摟在懷裡,也順勢跨進浴桶中,咬着她的耳珠低聲道,“不疼也不能大意了,多揉揉才成。”

幼清輕泣,咬着他的肩頭不鬆口。

第二日宋弈何時走的幼清一點也不知道,她睡到臨近午時才起,等出來時方懷朝已經在暖閣裡等了她許久,見幼清出來他道:“我來和你告辭的。”

“今天就走嗎?”幼清蹙眉看着他,道,“看情形我明日就會派人敲鑼打鼓去楊府退親,你不等拿了二妹的庚帖再回去嗎。”

方懷朝意興闌珊的搖搖頭,道:“算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吧,免得給你添麻煩!”

幼清還想說什麼,就看到蔡媽媽進來,見着幼清,道:“太太,壽山伯的薛姨娘求見!”

“誰?”幼清一時沒反應過來,蔡媽媽又說了一遍,她才明白過來,“薛思文嗎?”

蔡媽媽點點頭。

137 請走045 出事176 舊人003 姑母024 記仇117 出閣173 生死091 潑茶012 猶豫002 洗三163 父親248 執意227 風起250 相悖149 笑鬧147 驚動106 怪異128 結舌217 團聚227 風起018 搜查001 重生108 噩耗245 婚後001 新生005 踩低075 大定239 新帝120 認親014 鬧事239 新帝144 設計128 結舌199 解釋242 事成061 惡果195 心思233 陷害204 亂象005 難忘087 暗情069 名聲007 疑心130 矛盾238 更迭160 昭雪220 矛盾160 昭雪161 宋氏091 潑茶080 出門215 生死245 婚後151 黑手009 目的143 入夥169 張網169 張網126 利益117 出閣004 罅隙138 心結165 契合008 日子024 記仇029 疼愛082 考慮048 公平002 薛府145 圈套018 宋策番外215 生死059 推斷162 過年209 佈局045 出事245 婚後076 出嫁008 日子133 夫妻208 應對026 比較186 相救011 得失245 婚後228 博弈053 收效031 滅口037 開端010 心態184 行船163 父親239 新帝010 心態111 答應168 早產108 噩耗224 心思231 得利123 時機
137 請走045 出事176 舊人003 姑母024 記仇117 出閣173 生死091 潑茶012 猶豫002 洗三163 父親248 執意227 風起250 相悖149 笑鬧147 驚動106 怪異128 結舌217 團聚227 風起018 搜查001 重生108 噩耗245 婚後001 新生005 踩低075 大定239 新帝120 認親014 鬧事239 新帝144 設計128 結舌199 解釋242 事成061 惡果195 心思233 陷害204 亂象005 難忘087 暗情069 名聲007 疑心130 矛盾238 更迭160 昭雪220 矛盾160 昭雪161 宋氏091 潑茶080 出門215 生死245 婚後151 黑手009 目的143 入夥169 張網169 張網126 利益117 出閣004 罅隙138 心結165 契合008 日子024 記仇029 疼愛082 考慮048 公平002 薛府145 圈套018 宋策番外215 生死059 推斷162 過年209 佈局045 出事245 婚後076 出嫁008 日子133 夫妻208 應對026 比較186 相救011 得失245 婚後228 博弈053 收效031 滅口037 開端010 心態184 行船163 父親239 新帝010 心態111 答應168 早產108 噩耗224 心思231 得利123 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