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陷害

233 陷害

半個時辰下來,幼清已經虛脫無力,她直到此刻才明白宋弈說的不輕鬆是什麼樣的感覺。

水熱的她喘不過起來,藥氣又太濃,加上宋弈施針的疼,若非她強撐着幾次都要昏暈過去。

這樣的感覺,確實難受,且無法形容。

她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昏昏欲睡,宋弈坐在牀頭摸了摸她的額頭,給她緊了緊被子,蔡媽媽道:“老爺,太太以後每回藥浴都會這樣辛苦嗎?”

“漸漸的會好些。”宋弈心疼至極,幼清本來就虛弱,很難受得住,尤其是前面五次,最是難熬。

蔡媽媽嘆了口氣,低聲道:“奴婢讓廚房做些太太喜歡吃的,等她醒來多吃些也能補一補。”

“不必。”宋弈低頭看着幼清,將她被泡的起皺的手攏在手心輕輕揉着,“煮些清淡的就好,往後都是如此!”

人這麼辛苦還不能吃葷腥,這哪能受的了,聽說前後一百天的時間呢,蔡媽媽皺着眉沉沉的點點頭出了門。

宋弈給幼清揉着手,又坐在牀尾將她的腳拿出來輕輕揉着,原本細膩的皮膚,這會兒都起了皺,滲白滲白的令他的心都揪在一起,他細細的緩緩的搓揉的很仔細,自腳底按着到手臂。

屋外的光線漸漸暗淡下來,蔡媽媽在外頭輕聲道:“老爺,太太還沒醒,您去用晚膳吧。”

“嗯。”宋弈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人卻沒有動,蔡媽媽嘆了口氣又重新關了門。

幼清這一覺睡到後半夜才醒,一睜開眼就看到宋弈正合衣靠在牀頭,手裡還緊緊攥着她的手,幼清輕輕動了一下,宋弈就睜開了眼睛,笑問道:“醒了,是不是想喝水?”

“嗯。”幼清覺得渾身痠軟無力,軟綿綿的連翻身都覺得費力,“怎麼藥性這麼烈,明天會好些嗎?”

宋弈倒了水過來扶着她起來喝水:“明日會好一點!”正是因爲藥性比較強烈,所以纔會隔三天一次,要是每日都有幼清更加受不住。

“那就好。”幼清鬆了口氣,重新躺了下來,“我除了沒什麼力氣外其他都挺好的,你也睡吧,別管我了。”

宋弈摸了摸她的額頭,頷首道:“嗯。”他看了看時間,“一會兒我去衙門,你在家中好好休息,若沒有力氣就不要勉強起來。”

“什麼時辰了,你這就要走了嗎。”幼清從枕頭底下將懷錶拿出來看了看時辰,嘆氣的望着宋弈道,“拖着你一夜沒休息,中午記的在衙門裡休息一下。”

宋弈頷首坐下來請拍着幼清:“睡吧。”

幼清想撐着和宋弈說說話,可說了幾句依舊耐不住疲倦沉沉的睡着了,宋弈在旁邊坐着看了她一會兒,便起身換了朝服去了衙門。

幼清起來時已近中午,比起昨天下午和晚上的無力痠軟,此刻已經好了許多,她靠在牀頭和蔡媽媽剛說了會兒話,方氏並着趙芫以及薛思琴和薛思琪、薛思畫來了,帶着兩個孩子,一下子房間裡就熱鬧起來。

“也不知道你昨天就開始了。”方氏見幼清臉色不大好,心疼的道,“今天感覺好些了沒有,我聽蔡媽媽說要吃素,這樣怎麼熬的住。”

幼清笑着道:“除了沒力氣以外,別的都還好,你們不用擔心!”

“真是苦了你了。”方氏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若是受了這份罪能真的將病治癒了,這罪受的也值得。”

幼清也是這麼想的。

“我帶了幾斤燕窩來了,回頭讓廚房給你燉了吃。”薛思琪財大氣粗的,“你還想吃什麼和我說,家裡沒有的我就讓人去鋪子裡拿,鋪子裡沒有就去別處買!”

幼清輕輕笑起來,趙芫就白了她一眼,道:“琪兒你這麼一說,讓我和你大姐可是無地自容了,這裡買不到去別處買……”說完,抽抽鼻子和幼清道,“你想吃什麼,嫂嫂去給你做!”擼了袖子一副要下廚房做飯的架勢。

衆人都笑了起來,薛思畫道:“那……那我怎麼辦,要不然我給清表姐做件衣裳吧,其它的我都不會,也沒有。”

“別聽他們兩個胡說。”方氏和薛思畫道,“幼清也不缺這些東西,她們就動動嘴皮子,你要當真了,就是你吃虧了。”

幼清笑着點頭。

薛思琪瞪眼,回道:“我可沒有,我今早還在想,要多做點衣裳,一來給大姐肚子裡的小侄女,二來也給幼清備着呢。”

“這事兒倒還像個事兒。”方氏贊同的頷首。

幼清看着薛思琴,道:“大姐坐吧,一直站着也累!”

“我沒事,這還沒顯懷,就跟沒懷是一樣的。”薛思琴說着,朝一直安靜的坐在一邊甩着腿的豪哥道,“你不是最想姨母的嗎,現在姨母不舒服,你怎麼也不過來呢。”

“我怕吵着姨母。”豪哥擔憂的看着幼清,也不敢過來,幼清朝他招招手,道,“好幾天沒看到我們豪哥了,過來讓姨母抱抱!”

豪哥眼睛一亮,滋溜一下從椅子上滑下來跑到幼清面前來,睜着大眼睛看着幼清問道:“姨母是肚子痛嗎?”

“是啊。姨母肚子疼,豪哥也肚子痛過嗎。”幼清將豪哥抱着放在牀沿上,大家都望着他,豪哥就若有所思的道,“嗯,肚子痛的時候要屙粑粑,姨母快去屙,一會兒就不痛了。”

幼清哈哈笑了起來,抱着豪哥親了親,道:“嗯,姨母現在已經不痛了。”

豪哥懷疑的看着她,過了一會兒見她真的沒事,才放了心從牀上滑下來,笑呵呵的道:“姨母沒事,那我去找周姨和戴姨玩!”

“好,讓採芩送你去。”幼清說完,採芩就笑着過來拉着豪哥的手,牽着她一大一小出了房門,“戴姨成親了,現在不住在家裡呢……”

茂哥眼睛骨碌碌的看着豪哥,想要下地隨着哥哥去,可又不敢,趴在奶孃懷裡怯生生的看着。

“這孩子,都快一歲了,不會說話也就罷了,連路也不敢走。”趙芫無奈的將茂哥接過來抱着手裡,“你說什麼他倒是能聽懂的樣子,就是不應你的話。”

幼清抓着茂哥的小手,將她放在牀上,茂哥就闆闆整整的坐着不動,方氏就道:“急什麼,孩子有早有晚的,只要不呆不傻就成。”

趙芫點點頭沒有說話。

“畫姐兒和琪兒幫着去廚房看看粥燉好了沒有。”方氏來時吩咐過蔡媽媽給幼清熬粥的,薛思琪想說讓辛夷去就好了,可薛思畫拉着她笑道,“二姐和我一起去吧。我還沒逛過園子呢。”方氏是想將她們姐妹支出去。

薛思琪就哦了一聲,和薛思畫一起出了門。

等她們走了方氏就低聲和幼清道:“昨天你二嬸回來過,求我幫畫姐兒尋個親事。”

“不是一直盯着武威侯府嗎。”幼清驚訝的道,“現在不成了?”宋弈還幫着劉冀進了五城兵馬司。

方氏點點頭,蹙眉道:“劉二夫人把話說的很難聽,說是劉冀就算一輩子不娶,也絕不會娶畫姐兒!”

“這話說的可真是難聽。”薛思琴不高興的道,“二嬸也是聰明人,何必上趕着將畫姐兒嫁去。”人家不稀罕,去了只會活受罪。

劉氏一方面想的是自己的孃家,總會對薛思畫多點照拂,一方面又覺得薛思畫和劉冀青梅竹馬,比起陌生人來說,劉冀更加合適,所以她一直和劉二夫人在糾纏,如今她會和方氏開這個口,只怕是真的倒了沒有可能的地步了,若不然以劉氏的性子斷不會輕易作罷的。

幼清想到了薛思畫,前些時候她還紅着臉和她說,她想嫁給劉冀呢。

“畫姐兒那邊恐怕還要勸一勸。”幼清看着方氏,“這親事也不好找,您儘量做箇中間人讓二嬸去挑,免得將來畫姐兒過的不好她回過頭來還怪您。”

方氏點點頭:“我知道。就是心疼畫姐兒,婚事這般波折。”又道,“她的婚事還不好找,恐怕要費點功夫。”

尋常人家太委屈薛思畫了,可門戶高點的又看不上她,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容易找。

“粥好了。”薛思琪大步跨了進來,好奇的看看衆人,見大家都停了話頭不再說,不由失望的嘟了嘴,道,“幼清快起來吃點東西。”

薛思畫看了方氏一眼,臉色淡淡的,有些失落的樣子。

幼清應是,蔡媽媽搬了炕幾擺在牀上,方氏幾個人就坐在一邊看着幼清,幼清吃了半碗的白粥,方氏瞧着就道:“粥就少吃點,一會兒燕窩來了你再吃點。”

“好。”幼清放了碗,就看到茂哥兒眼睛骨碌碌的轉着看着她,她笑道,“茂哥也餓了嗎?”

茂哥也不說話爬過來抓着幼清的手指着地上,幼清看來半天沒領會意思,趙芫就笑着解釋道:“他說不能坐在牀上吃東西。”話落,又去哄茂哥,“乖,姑母不舒服呢,我們就同意她坐在牀上吃一回好不好?”

茂哥皺着眉回頭去拉幼清的手,又指指地上。

“這孩子真倔。”趙芫無奈的道,“他的東西擺在哪裡,誰都不能動,哪怕移動了一點地方他都要去把擺回原來的樣子,立了規矩也是,但凡他記住了,就會回過來說你……”

“真有趣。”幼清就讓人撤了桌子,笑着下了地,和茂哥道,“看,姑母下來了。”

茂哥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中午方氏一家子沒有留下來用午膳而是回了井兒衚衕,幼清歇了午覺,下午就覺得舒服了許多,她下地由採芩和辛夷扶着在院子裡散步,封子寒過來打量着她,道:“前面幾次很難熬,不過,一旦開了頭你可不能半途而廢,要不然就一點效果都沒有了。”

“不會半途而廢的。”幼清笑着道,“這點苦,算不得什麼。”

封子寒就笑眯眯的滿意的點着頭,道:“等後天給你蒸的時候,你可以在臉上搭塊帕子,這樣好歹眼睛不會被薰的跟兔子似的。”話落,哈哈笑了起來。

幼清的眼睛是紅彤彤的,剛從浴桶出來的時候都看不清東西,這會兒纔好一點。

“我聽說沒兩日就是你生辰了吧。”封子寒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你這副樣子我看也不用過了。”

幼清一直不大記得自己的生辰,就笑着道:“小生辰,隨便怎麼着都成。”話落和封子寒一起在院子裡坐下來,可真到她生辰那日,大家就跟約好了似的,一個個的都來了,即便如郭老夫人這般沒有親自來的,可禮也派人送了過來。

幼清也沒有力氣陪着大家,方氏和趙芫就幫着她安排家裡的事,不但尋常走動的幾位夫人都來了,宋弈的下屬同僚都送了禮,一時間家裡熱鬧不已,臨時讓人列菜單擺桌子,在花廳開了兩桌。

幼清靠在暖閣的炕上,郭夫人和趙夫人陪着她說了半天的話……

中午大家吃了個便飯又逗留了一刻才散去。

直到晚上幼清才得空清閒下來,坐在暖閣和採芩還有辛夷小瑜理着各府送來的東西,採芩笑着道:“這條裙子做的可真好看,是誰送來的。”採芩說着抖開一挑淡粉的八幅瀾裙笑看着辛夷,辛夷拿着冊子翻了翻,回道,“是三小姐送的。”

“畫姐兒送的?”幼清接過來撐開在手裡,面料是湖綢的,上面繡了幾朵大紅的山茶花,是費了心思和功夫的,辛夷又道,“奴婢聽她身邊的聽安說是三小姐這幾天不眠不休趕出來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知道了。”幼清將裙子遞給採芩收好,心頭卻想着薛思畫的心思,只怕她是已經知道和劉冀不能成的事了。

這種事她也幫不上,其實,即便能幫上,她私心裡也不大願意薛思畫嫁去武威侯府,她這樣的性子,去了武威侯府肯定會被他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過幾年人就沒了!

“明兒沒空,後日去請三小姐過來一趟。”幼清吩咐採芩,採芩應是,點頭道,“奴婢記住了。”便將裙子疊好,又拿了個琉璃匣子出來,一打開匣子裡面香氣撲鼻:“這是好像是玉屏齋新出的胭脂,說是買的很緊俏,一般人很難訂得到貨。太太,您看看。”

幼清拿過來聞了聞,香味很淡雅。

“是鄭家的姨娘送來的。”辛夷掃了眼琉璃匣子,道,“聽姨娘身邊的綰兒說,是花了二兩黃金纔買來的。”

小瑜聽着一愣,驚訝的道:“什麼胭脂,要二兩黃金。”也湊上去聞了聞,隨撇了撇嘴:“也不是很香嘛,不過顏色要比我們尋常用的好看一點。”

幼清笑着點了點小瑜的額頭,薛思文今天沒有來,是託了身邊的丫鬟送來的,也不曾在她面前露臉,東西送了就走了。

“胭脂要香做什麼,又不是花露。”辛夷笑着道,“小瑜姐姐是想嚐嚐甜不甜吧?!”

小瑜就皺皺鼻子,道:“小丫頭,你都敢打趣我了,看我一會兒不撕了你的嘴。”

辛夷掩面而笑。

幼清託着面頰看着一炕的東西頭疼,想了想道:“記得把東西都上了冊,改日還要還人情呢。”

“可不是。”採芩將東西一樣一樣的收好,道,“明明沒有送請帖出去,卻沒有想到這麼多人都記得您的生辰。”

幼清無奈的笑着,辛夷低頭寫着字,聞言頭也不擡的道:“可見我們老爺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啊,這些人來送禮不就想混個熟面嘛。”又道,“太太,我倒是覺得下一回您不如直接下帖子辦生辰宴,有來有往不但熱鬧,還能試探出許多人的態度呢。”

幼清挑眉看着辛夷,道:“沒想到我們辛夷還能想到這麼遠,這麼深!”

“奴婢胡說的。”辛夷紅了臉,不敢再說話。

幼清卻點頭道:“你說的沒有錯,明年看情形,到時候索性正正經經的辦!”有的人,有的禮你收了才能安對方的心,宋弈只要一天在朝堂,就得有送禮的事,也不會少收禮的事。

辛夷小心看了幼清一眼,抿脣笑着。

晚上幼清等宋弈回家再歇下來,第二天又是第二次的藥浴,這一次幼清和大家都有了經驗,準備的東西也要充足許多,可儘管如此幼清泡了一個時辰,出來時還是暈倒在桶裡,宋弈擰着眉一聲不吭的親自給她擦乾淨身上的水漬,抱着她放在牀上,又親自給她穿上衣裳蓋好被子。

蔡媽媽和採芩幾個人默默的擡着浴桶出去,又關了門。

宋弈安靜的給她搓着手指揉着全身被泡的起皺的皮膚,這一回幼清夜裡沒有醒,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過來,宋弈已經去衙門了,只有採芩守在牀邊打着盹兒,幼清碰了碰她的手,採芩一個激靈醒過來,笑着道:“太太醒了,奴婢給您倒水喝。”

“老爺什麼時候走的。”幼清撐着坐起來,聲音虛弱無力,採芩扶着幼清起來喝水,“老爺昨晚守了您一夜,一早才趕去了衙門!”

又是一夜沒睡,這要是每一回他都這樣,哪裡能吃得消。

“下一次我若是昏睡着,你便進來催老爺去歇着。”幼清重新躺下來,採芩回道,“奴婢和蔡媽媽輪流喊了好幾次,老爺都沒出聲,後面不敢再喊,我們就只能守在外面了。”又道,“您餓不餓,爐子上溫着粥,是封神醫親自配的藥粥。”

幼清現在但凡聽到藥名,聞到藥味都覺得頭暈,她擺着手道:“我吃點清粥就好了!”

“封神醫說一定要吃,他還說一會兒過來盯着您呢。”採芩笑着道,“奴婢在裡頭放了點糖,封神醫不知道!”朝幼清眨了眨眼睛。

中午沒等到封子寒,反倒把宋弈等回來了。

“起來吃點東西。”宋弈抱着幼清起來,朝外頭看了看,低聲道,“今天太陽不錯,我抱你去院子曬曬太陽。”

幼清點點頭,道:“我覺得冷,還真想曬曬太醫呢。”說着要自己穿鞋走,宋弈也不說話,抱着她便出了門,幾日功夫她眼睛瘦陷了下去,瘦瘦小小的根本沒什麼重量,宋弈抱在手裡越發的小心翼翼,仿若她是個易碎的瓷器一般。

辛夷和小瑜兩個人忙將軟榻搬出去擺好,採芩拿了氈毯出來搭在幼清身上。

“我餵你。”宋弈親自端着粥舀了一勺擱在脣邊吹了吹遞給幼清,幼清笑着道,“我自己可以吃的,你也快去吃飯,別爲了我耽誤你的事。”

宋弈固執的將勺子送到她嘴邊,眸色認真的道:“你就是我的正事。”

幼清沒話回他,只覺得心頭暖融融的,張口含着勺子吃了粥。

宋弈又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

“這兩天都沒有問你,朝中沒什麼事吧?”幼清望着宋弈,宋弈道,“在準備殿試的事。琉球和交趾的使臣也快到了,聽說琉球使臣這一回路過蓬萊仙島,還尋到了一劑仙丹。”大周要立太子,幾方屬國皆要來賀。

“琉球的人也不笨,知道投其所好啊。”幼清笑着道,“張茂省沒說什麼?別不留神被人搶了飯碗。”

宋弈又餵了她一勺,幼清張口吃下,宋弈行雲流水般熟練的給她擦了擦嘴角:“他現在是無人可替代的,聖上對他很滿意,每日都要服上數粒他熬製出的丹藥。”話落,低聲道,“這一副丹藥我不曾參與,不過聞其味,怕是有五石散的成分。”

幼清是知道的五石散的,以前徐鄂在外頭玩時,玩的不盡興還會弄一些喂那些妓子吃,她們吃了就會似癲狂了一般,不管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太醫院也沒有人說嗎。”幼清蹙眉,宋弈摸了摸她的臉,見太陽移偏了一些就將軟榻的方向調整了一下,“聖上要的是高興,太醫院說了便就是讓他不高興,他們自然不會說。”

是啊,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去做。

“那琉球的使臣到了,朝中定了讓誰接待了嗎?”幼清換了姿勢,宋弈道,“楊閣老上疏提議讓二殿下出任,二殿下借病之由推了幾次,昨兒聖上下了聖旨,此事便定了下來。”

“讓二殿下接待使臣?”幼清坐了起來,道,“那十一殿下呢,聖上沒有說什麼?”

宋弈搖了搖頭。

聖上還真是不遺餘力的壓制趙承修,即便立儲之日將近,他也將趙承彥推出來!

不管趙承彥能不能真的威脅到趙承修,但只要他在,就會引起衆人猜想紛紛。

“老爺。”兩人說着話,江淮自院外走了進來,道,“單閣老說方纔廣東那邊送來奏疏,說沿海一帶出現了一批約莫近百人的倭國人,他們乘船帶了一批銅和兵器以及摺扇,據說是到大周來做生意,粵安侯拿不定主意,便上疏請朝中決定。”又道,“他們近日已經沿着內海過福建往臨安方向走,估摸着是要到寧波一代卸貨,安奏疏的時間算,此時怕是已經過了福建臨近臨安了。”

幼清和宋弈對視一眼,不怪粵安侯拿不定主意,以前海禁時但凡倭人上岸不是被趕回海里,就是就地格殺,現在朝廷開了海禁,但市舶司又未規劃清楚,這些倭人上岸,是趕是留就很爲難了。

“你去回單閣老,讓他將奏疏送西苑去,請聖上定奪。”宋弈淡淡的,嘴角噙着笑意,“再請單閣老私信一封給粵安侯,讓他派人嚴密監視這批倭人。”

江淮抱拳應是,又看了幼清一眼,轉身出了門。

第二日,聖上便批覆了奏疏,海禁既開了,來者是客,讓寧波市舶司好生接待。

錢寧得令後立刻安排人手快馬加鞭將聖旨送去臨安,這是重開海運以來第一批登陸的外邦人,滿朝文武的視線都盯着他們,辦的好了海禁的事就會順順利利的進展下去,若是辦砸了,恐怕又是一場風波。

此事,聖上反應極快,決定很快送出去,所以並未在朝中引起多大的風波,等幼清第三次藥浴後,琉球使臣便到了京城。

在這之前,禮部和鴻臚寺已經準備妥當,三月十二這日,趙承彥率領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在皇城外迎接,直入西苑,琉球使臣果然獻上自蓬萊仙島尋到的丹藥上呈給聖上,聖上高興的接了,賞了大周的瓷器布絹……

晚上在西苑設宴,聖上讓錢寧將琉球使者上貢的丹藥拿出來,在宴席之上由溫水送服,丹藥吃下後不過半個時辰,聖上覺得目清神明神清氣爽,不由大悅對張茂省道:“此丹藥甚好,你明日便去詢問琉球使者,在何處得來,改日朕也派人去尋!”

張茂省心頭不屑,但面上去恭恭敬敬的道:“是!貧道明日便去向他們請教。”

當晚笙蕭鼓樂熱鬧非凡。

趙承彥強撐着陪同在側,他的咳嗽一直未痊癒,勞累了幾日又吹了夜風,便一直咳嗽不止,聖上看的直皺眉,和錢寧低聲道:“去看看承彥怎麼回事,不要掃了朕的興。”

錢寧應是下去問了趙承彥,趙承彥羞愧的看了眼聖上,回道:“我的病還未痊癒,喝了點酒便有些復發的徵兆。”

“那殿下不如先回去吧。”錢寧低聲道,“聖上那邊奴婢去說。”

趙承彥感激的看着錢寧,道:“有勞錢公公,我回去休養一夜,明天肯定會好一些,父皇那邊還請您多美言幾句。”便起身,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聖上見他出去,雖有些不悅,可當着外人的面終歸是忍住了。

幼清白天睡的多了,晚上便很難入睡,她拿了書靠在牀頭翻着,燈光很暗她看了一刻便覺得眼睛疼,索性放了書靠在牀頭閉目養神,忽然,門外周芳的聲音響了起來,低聲道:“夫人,您睡了嗎?”

“周芳嗎?我還沒有,你進來說話。”幼清抓了衣裳披上,隨即周芳推門而入,她穿着件墨黑的夜行服,大步進來,幼清道,“什麼事?”

周芳在牀邊停下來,抱拳低聲道:“方纔十王府來報,說二殿下……被人刺殺了,若非正巧有侍衛路過救下,此刻二殿下怕已經沒了!”

“刺殺?”幼清一下子坐起來,看着周芳道,“抓到人了嗎?”誰會刺殺趙承彥?

周芳點點頭,又搖搖頭:“抓是抓到了,可是人已經死了。”聲音沉沉的道,“……是這一次跟隨琉球使者來朝貢的一員,昨日還曾在西苑外候着,許多人見過他!”

“你說是琉球使者動的手?”幼清想不明白,琉球的人怎麼會去殺趙承彥,要知道他們這次來一來是朝賀大周立儲,二來是求援的,斷不可能在大周做出這種刺殺皇子的事情來,更何況,殺趙承彥有什麼用,馬上要被立爲儲君的可是趙承修啊。

“西苑什麼情形。”幼清穿衣下了牀,周芳扶着她在桌邊坐下,“聖上讓錦衣衛和大理寺一起查,還將琉球使者團共四十人一起關在了行宮裡。”

怎麼會這樣,幼清想不明白:“那大理寺審問琉球使者了嗎?他們怎麼說。”

“奴婢來時大理寺剛去行宮,約莫正要審問。”周芳說完看着幼清,一時也無言。

幼清猜想對方的目的,琉球使者除非是腦子出了問題,千萬裡水路長途跋涉到大周來,竟爲了刺殺一個哥哥從十王府放出來的皇子?這樣對他們來說能有什麼好處。

只會破壞大周和琉球的關係!

“不對!”幼清想到什麼,驚疑不定的道,“琉球使者可曾接觸過十一殿下?”

周芳搖搖頭,道:“不曾,十一殿下近日放出來後就一直在文華殿讀書,兩個使者團都不曾接見過。”周芳說的很肯定,“她說着一頓又道,“但是單閣老和趙大人都接見過!”

聖上會不會懷疑,琉球使者刺殺趙承彥的事情,是趙承修或者南直隸的官員指使的?

畢竟自從趙承彥接手接待使者的事情後,御史們便一直在彈劾趙承彥。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又想不通琉球使者有什麼理由做這種事,那麼,最直接的嫌疑人就是趙承修了。

“你再去打聽一下,審問的結果。”幼清心裡有些不安,馬上就要立儲了,在這之前她希望不要出現任何的波折。

周芳應是。

幼清便再也睡不着,靜靜坐在房中,採芩和辛夷進來陪着她坐着,一直等到天色發亮周芳也沒有回來,採芩給幼清披了件衣服,道:“估摸着今晚是沒有結果了,您再去睡會兒吧,明兒又要藥浴,奴婢怕您受不住。”

“我不困,白天睡的太多了。”幼清腦子裡胡思亂想不停,她索性拿了針線出來在燈下心不在焉的縫着,採芩嘆了口氣去廚房提了早飯過來擺在桌子上,幼清沒什麼胃口剛吃了一口周芳就回來了,幼清忙放了碗筷看到她急切的道,“怎麼樣,審訊出結果了嗎?”

“琉球使者團一共四十一人。”周芳回道,“其中有三人認了罪,說他們在到京城之前,便有人在路上接洽了他們,讓他們出力刺殺趙承彥,一旦刺殺成功,大周太子就會以他的名義派兵支援琉球,將倭國人趕出國土。他們手中還有一封十一殿下親筆的私信,上面蓋的也是十一殿下的私印。”

“承認了?”幼清覺得不可思議,“單閣老和老爺他們呢,沒有就此事反駁嗎?”

周芳搖搖頭,回道:“聖上讓大理寺直接將案情進展回稟給他,其它人一律不得經手。”

幼清吐出口氣,覺得胸口悶悶的:“那聖上聽了回稟,打算如何做呢。”

“奴婢不知道。”周芳回道,但是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以目前的形式,聖上恐怕不會輕易揭過去,就算不治趙承修的罪,但一頓責罰少不了,尤其是……馬上就在眼前的立儲之事,恐怕也不得不取消了。

幼清沒有再問,沉默的坐在桌前。

西苑中,聖上將西苑封了誰都不準進出,他看着趙承修跪在龍案之下,冷聲道:“朕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暗中勾結琉球使者刺殺你二哥的?”

“父皇。”趙承修紅着眼睛回道,“兒臣對此事一點都不知情,更不用說勾結外邦,還請父皇明察!”

聖上冷笑一聲,走過來站在趙承修面前,咬着牙道:“你是不是看朕將他放出來,又讓他接待使者心裡着急了,所以就想借別人之手將他清理出去,這樣一來朕就你一個兒子,往後你的太子之位就坐的穩穩當當的了。”

“父皇。”趙承修驚駭的看着聖上,道,“兒臣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他話還沒有說完,聖上就道,“沒有這麼想過,那琉球使者初來乍到莫名其妙的就刺殺你二哥,不是你指使的,難不成是他們得了失心瘋不成。”

趙承修百口莫辯。

聖上又道:“他們要扶你做太子,朕都答應了,也沒有幾天的功夫,你們就這麼等不及嗎?”又道,“你今天讓別人殺你二哥,明天是不是就讓人來殺朕,朕可真是沒有看出來,你小小年紀膽子倒是不小!”

“父皇。”趙承修磕頭急着辯解道,“兒臣沒有讓人殺二哥,更不可能害父皇您,兒臣這幾日一直規規矩矩在房中背《春秋》,連房門都不曾出過。”

“你不出來,自然有人替你辦,你不說也行,朕有法子治你。”聖上冷笑,指着趙承修對錢寧喝道:“讓宗人府來人把他給朕帶去,關在宗人府中,什麼時候想明白了,知道自己錯了,認罪了,再帶他來見朕。”話落,又大聲道,“往後,沒有朕的命令誰敢去看他,給他求情,一律格殺勿論!”

錢寧同情的看着趙承修,今晚的事情確實挺奇怪的,他相信以宋弈的聰明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讓琉球的人去刺殺趙承彥,莫說沒有必要,就是要殺也不可能讓琉球的人去殺,這手段低劣的讓人不忍直視。

“殿下,走吧。”錢寧去扶趙承修,趙承修委屈的看着錢寧,又回頭去找張瀾,張瀾站在門口朝他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趙承修抹着眼淚垂着頭跟着錢寧出了萬壽宮,在萬壽宮外的等了一刻中宗人府的人便來了,錢寧將趙承修交給他們,楊維思從牆角拐過來,低聲喊道,“錢公公。”

“老首輔。”錢寧走過去,楊維思低聲道,“聖上將十一殿下交給宗人府了?”

錢寧點點頭,拉着楊維思問道:“老首輔這招用的可真妙,一舉就將……”他的話還沒說完,楊維思就擺着手,“錢公公可千萬別亂說,這事老夫不知道,心中驚訝可一點不比你少。”

錢寧一愣,打量着楊維思,見楊維思的神色確實不像撒謊,他不由頓住,隨即又想到楊維思素來的手段,確實不是這般高明。

不過,這事和楊維思無關的話,那就蹊蹺了:“雜家還要覆命,不與您多說了。”錢寧行了禮,轉身又回了萬壽宮。

“承彥現在如何了?”聖上看着錢寧,錢寧回道,“一劍刺在肋下,只差兩分便就會……如今人還在昏迷,但好在沒了性命之憂。”

“將琉球使者都給朕看好了!”聖上冷笑着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到朕面前來班門弄斧!”

錢寧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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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天氣忽冷忽熱,認真提醒大家,千萬要記得投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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