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過,那麼,衆子弟們,派出你們的門客,展現實力吧。”東方聞人看着石盤上的太陽影子,無奈的揮了揮袖了。對於張少的表現,他多少有些失望。本以爲憑張少的實力,應該再給他們一個驚喜,卻不想,時辰都到了,他還是沒有出盤龍嶺。
各家整裝待發,數以萬計的人馬分成數百隊,開始進山圍獵了。爲了那十枚上品的丹藥,一個個子弟都紅了眼睛,暗地裡已經把平時不捨得拿出來的秘密武器都用上了。這裡也有張少一份功勞,他的狙獵弓一出世,驚得乘雲看熱鬧的大老爺們都飛了下來,如果再不把吃奶的勁兒使上,可就別想在東方家混出模樣了。而張少遲遲不歸,卻也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恨不得他遇到了分空裂疆之類的神獸之祖,把他吃了纔好。
東方晨發坐在斷掉的條案前,手握劍柄,也有些緊張。想張少堂堂七品修士,就是真遇到了神獸,遠遠的發現就逃開,應該還是做得到的吧?除非他傻到上前招惹,怒了的神獸之祖可就不會再給他生還的機會了。但看張少卻不像是這麼蠢的人,如果真的看走了眼,就可惜了他手中的那把好弓了。
“沉住氣,我二弟可是最善長馴獸了,沒看他騎的風狼王嗎?爬住它的時候,我二弟纔剛剛是個斧級的戰士。”宇龏卻是坐得穩當,看到坐立不安的東方晨發臉色難看得緊,他輕聲勸了起來。
“啊?”東方晨發聞言又是一驚。他再沒接觸過下層也看得出來,那風狼王至少已經快要踏進一品修士的領域了。在獸類裡,應該屬於靈獸一級了。在未開化的野蠻部落,這種獸一出洞就可以讓他們全族滅亡。而張少憑着斧級修爲,就能把它馴服,這怎麼可能?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冬炎兄一時興起,忘了回來。這丹藥要是被別人拿去了,倒真可惜,那可以直接助他成爲史上第一個八品的門客呀。連聖家皇族都沒有過這麼高強的門客,你說,這個榮譽是不是很值得一拼?”東方晨發說明了自己的想法,三百年一爐的丹藥,庫存也就不過千味,光是他父輩的東方宗家和支家人加起來,就不止一千人。多少人紅着眼睛等着那墨丹,流得口水便地。東方晨發千年奇才,才得了一顆,如今有機會讓自己的門客再得一顆,他家的實力將會強到直接壓過所有本帶子弟,說不定百年之後,下一任大管事就是他了。這等美事,讓他如何不急?
“這個倒沒什麼,區區一個墨丹,我倆兄弟還未放在眼裡。”宇龏狂傲的說着,摸了摸老臉皮。
他實話實說,卻忘了自己的身份,現在可是門客。而張少介紹時,也報的是七品聖修。東方晨發表面上裝着笑,實際上心裡卻有些不滿了。年輕人聽到外人說自己家的東西不好,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滿。
等候着,東方晨發把話題一轉,與宇龏研究起法術來。沒說幾句,東方晨發已經把剛剛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這宇龏對法術和修體之術的見解真是聞所未聞。幾個對話後,東方晨發甚至把一些一直無法熟練的問題都解決掉了。他不由得再次對這瘦骨嶙峋的傢伙另眼相看,而跟他一起的張少,則也是更放心了一些。
盤龍嶺深處,張少騎着風狼王迅速的在林地間行進。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已經跑出了百十來座山頭。本來就是山大王的風狼,在這山林中行走更是如魚得水。只是張少看了很多兇獸,都瞧不上眼。最厲害的,也不過敢對風狼王吼兩句。
要想拿得頭彩,一定不能輸了面子,這獵物品質如何,可就決定了一切。張少對風狼王要求着,哪裡凶氣大,向哪裡跑。風狼王也就提着能嗅出十里地的鼻子,一陣抽動着向更有力量的地方跑去。
跑呀跑的,張少一盤算,竟然不知不覺間過了時間。心中有些後悔,但張少卻毅然決定,繼續尋找,這若大的山林裡一定能找到神獸級的動物。到時抓將回去,定會讓那幾個可怕的老傢伙對自己大加讚賞。如果東方晨發的成績大了,自己的靠山也就做大了。至於那什麼丹丸,張少卻是不放在心上。有着大地戰場時的兩個法決,以聖魔之力當真氣來修練,比拿丹當藥吃來得還猛,而實際上已經有了二段星晨之力的張少,要那能提升到八品修士的小丹藥,又有什麼用呢?
下定決心的張少一路狂奔,風狼腳踩軟地,上樹翻山,見河就飛,根本就是在走平地一般。一直到了一處奇怪的地方,風狼王突然停了下來,低聲鳴叫着,像是在警戒。卻是不再向前邁進。
張少一驚,拍了拍它的頭,“小青,怎麼了?還有東西能嚇到你?”。
風狼王回頭看了張少一眼,禁了禁鼻子,示意自己什麼也不怕。就是的,根着張少久了,還有什麼東西可怕的。哪有比張少還猛的傢伙?但面前這片灰色的死地中傳來的氣息,卻也讓它本能的不想踏入這片領地。
“嗯,看起來真的了不得。”張少看了看,也同意了小青的想法。
與四周的紅黑色土地明顯不同,這裡的土有些發藍,像深海那種藍。但土表卻是乾裂的,像是多少年沒下過雨一樣,裂成了一塊塊的龜甲形。盤龍嶺上,到處都是植被滿覆,要麼就是怪石橫生,根本沒有哪一處像這裡這般死氣沉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了張少的心頭。
“小青你躲起來,我去探探這塊地方,看來,今天我們要撿到金蛋蛋了。”張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興奮,東一把西一把的到處亂抓着,將風狼王也趕走了。
咻的一聲,張少一個猛躍,直接跳到了那片深藍死地之中。他身上的氣息立即與這裡顯得格格不入。當然這是張少並不隱藏的結果。他明白,不管什麼兇獸,領地裡的氣味兒被人打亂了,都會回來守備。
“嗷!”一聲巨大的吼叫聲響起,山林間突然被震掉了無數落葉。這一嗓子可好,把張少嚇得都向後退了一下,剛剛數萬禮炮齊鳴的聲音,怕是也就如此。什麼東西能叫這麼大聲?雖然還沒見到本尊,張少已經心生敬意,立即從空間中掏出了狙獵弓,準備了起來。看起來,想拿這個頭功,還真不太容易。
砰砰砰!一連四個聲炸響,張少突然腳下一顫,四面的土地立即崩陷下去百米深。張少一提氣,停在了空中。冷汗流出一滴,張少小心的向四周看去,接着,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好樣的。媽的我冬炎出來打獵,不想被獵物在暗處使了壞。這陷井用的,真他媽的比人還精。來吧,看你的法力高強,有本事出來跟我鬥一鬥吧。”。
咚!張少話音剛落,地面剛形成的百米巨坑裡就向上飛起一大塊足有小山大小的巨石。石頭上的土渣向下滴落着,速度飛快,讓人避無可避。張少兩眼一瞪,橫在了空中向下拉弓射擊,一咬牙已經運上了破虛決的第一層心法。
“破虛一擊,百裂箭!”張少的聲如獅吼,一箭擊出,立即形成了一道青色的巨大**。光箭發開,成爲了數百隻小箭,正是當天破掉了鬼幽谷禁制的那一招兒。
叭叭叭一聲亂響傳開,巨石的衝擊被阻止了。一連數百次炸擊,巨大的山石炸成了無數拳頭大小的石塊,向回落去。兩招一對,張少吃了一驚,莫不是遇到了傳說中的神獸?他這一招破虛決就連宇龏都刮目相看,卻只與這一招飛山之術打了個平手。正在這時,張少警覺到一條黑影迅速逃躥起來。
“小賊,這下看你還不現身。”張少獰笑,伸手拉弓,咻的一箭再次射出。
砰的一聲炸響,一個野豬般大小的身影被打得連滾幾滾,在地上彈飛了好幾次。慘叫了兩聲,起身卻繼續跑。張少一臉驚愕,雖然這一招兒比不了剛剛的破虛百裂箭,但卻也比得上聖魔技極光炮了吧?以狙獵弓發出,威力更是大得說不得。可這傢伙只是被打得滾了幾下,摔了幾回,一點兒傷也沒有。跑動的速度也快要跟風狼王有一拼了。
張少嘿嘿一笑,一個加速,直接用上了聖魔技的短途傳送。嗡的一聲,已經到了那逃獸身前。噹的一聲,張少的弓正敲在了那獸的頭頂。
猛的一個剎車,這小獸向後跳開。對着張少發出一陣短促的細聲,威脅着,卻向後退。張少細一打量,心裡頓時一驚。這小獸大小如一條大狗,壯如野牛,一隻非牛非馬,有些像龍的頭,頭頂和着如金子打的亮閃閃的大小不等十根尖角。兩眼如環,一圈圈的有青黃白綠黑五種色彩圍在其中。身體左側的毛髮全部火紅,就像燒着的火焰在身邊。右邊的毛根根挺立,像是一排排冰晶尖刺。除了沒有三個頭顱,也沒那麼巨大,這東西不正跟東方晨發提到過的走獸之祖裂疆一樣嗎?
看着這小身形,張少立即產生了一個念頭,小幼獸。這要是馴化一頭,加以培養,將來也是個強大的戰力呀。粗算了一下,這麼小,剛剛的一個法術就足夠幹掉九品修士,長大了還得了?
想到這,張少突然收起了狙獵弓,蹲了下來。一臉賤笑道:“小雜毛兒,哥哥我是來找你玩兒的。聽說,你本事挺大。有沒有興趣跟我出去做個官什麼的。保你榮華富貴亨用不盡。”。
“嚕~!”小獸兩眼中的五彩光環連連波閃,馬一樣的蹄子向後退了兩步。突然,他一個電射到了張少身邊,四蹄化成了龍爪形,抓住了張少張嘴就咬。
張少這才明白,原來這傢伙一直爲狙獵的威力所攝,現在自己可下是沒有武器了。還不抓緊機會?張少被咬了一口,頓覺左肩一陣刺痛。他現在的身體已經達到了炮轟不動的地步,還是被咬得這麼疼痛,這可讓張少心中大喜。
“好,小玩意兒的,軟的不吃是吧?老子就給你吃硬的。”張少兩臂一振,已經脫開了它的抱住。與它就地扭打在了一起。
打着打着,張少越來越喜歡這獸。不但力大無窮,技巧也是一流,而且也不知道在哪學的,不是插眼就是鎖喉,沒事還來個獠陰腿,時實時虛,打得很是流氓。張少也不客氣,一會兒把它按倒痛揍,一會兒把它打飛上天。
一直折騰着,不一會兒的功夫,天就黑了。這一架直打了五個時辰。又打得天光放亮,終於,張少氣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那小獸把張少的整根右前臂都吞在了嘴裡,死咬着就是不放口,但它卻也沒力氣再打了。
運功調息,張少慢慢恢復了力氣,看了看天已經亮了。想必打獵的人早就都回去了。張少笑了笑,左手拍拍小獸的頭道:“小雜毛,算你狠。媽的,但你是打不過我的,你信不信?”。
那小獸從鼻子裡哼着氣,發出一陣不滿的聲音,但嘴卻仍然不鬆。反正張少打在它的皮肉上,它也能挺住。它打在張少的身上,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看起來,剛剛那一招兒威力巨大的法術,它也不能連着用,只有死皮癩臉的咬住張少不放,反正這樣一看,它是沒輸。
“行,你這無賴勁兒像我。走吧,我就帶你回去。”張少高興的拍着它的頭,右手上就帶着這巨大的手套,走出了這片死地。
風狼王被叫回來時,看到那小獸,不由得連連豎毛,十分的反感。更多的是一種心底裡的懼怕。而咬着張少胳膊的小獸,卻對山虎都怕的風狼王不理不睬,看起來它們之間的地位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張少安慰了風狼王幾句,坐在它身上,帶着這‘大手套’就向回跑去。雖然已經來不及了,但帶回了這種獵物,怕是沒人能比得了了吧?就算他們能發現這種小獸,那一招地陷,一招兒飛山,保管讓那些人全數葬身山中。
“小雜毛,跟我回去後,我會好好疼你的。能不能鬆開?算我們打平手行不?”張少繼續商量着,卻得到了同樣的哼哼聲。那傢伙就是不肯認輸,眼神中的意思像人的語言一樣,直接傳給了張少。
張少也沒辦法,搖了搖頭,一路狂奔,回了營地。
“這前十名嘛,我看大家心裡也有數兒了。還用評比嗎?”東方聞人白袍一抖,笑眯眯地看着下方的幾百個拿着各色異獸屍體的門客,問向他們的家主。
“那好,我就宣佈,第十名,宗家東方晨曦,九尾翎雁一隻!”東方聞人提高了聲調,讓人們都聽得出他是在誇將這人。
直唸到了第二名,東方聞達才高高升起了二十幾米,向盤龍嶺的方向看去。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聲唸道:“第一名,就是宗家當代第五子,東方晨耀。其門客打到了一隻七色神鹿。賞墨丹一味!”。
“唉!”東方晨發急得直跺腳,心中暗暗不滿,這張少去而不歸,難道真的死了?
正在這時,第一個去,卻是最後一個回來的張少搖搖晃晃的左手牽狼,右手帶着那‘大手套’走出了山林。
東方晨發立即喜出望外,大笑着踏劍上前:“哎呀,冬炎兄弟。你可急死人了。怎麼耽誤瞭如此的光景?”。
“晨發兄,我可是你東方晨發的門客,打出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怎麼有臉回來?”張少看了看一圈兒的屍體,搖頭回答着。
這一個回答卻是讓很多人不滿。遍佈地下,莫不是兇獸異禽,哪家沒死個百八十修士,能拿出這樣的獵物來。結果被張少一句話貶爲了見不得人的東西。誰能不氣。但門客們敢怒不敢言,子弟們則不能跟門客一般見識。
直到東方晨耀眼看着自己手下一個長髮披肩頭帶一個青白紋頭環的男子將那三百年墨丹吞下,才把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雖然他也才只是七品武修,但卻一狠心讓自己的門客吃了這丹。至少,他能爭個第一了。
“哈哈!那冬炎門客可拿來了什麼見得人的東西?不如讓大家看看,開開眼。我等拭目以待呀!”東方晨耀高興的看着張少,卻已經與自己身邊那名穿着黃色乍眼衣服,有着七隻狼龍頭在胸口的門客摟在了一起。吃過了墨丹,再過不久,他可就是天下間第一個八品門客了。
“哦也沒什麼,不過是一隻還沒長出三個頭來的裂疆。”張少舉起了右手,得意的搖了搖,那小傢伙還是死死的抱着繞少的手臂,整個嘴一點兒也沒鬆開的意思。
“裂什麼?”東方聞人先說話了,立即飄飛到了張少身前,定睛一看,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真是裂疆,而且,怕是有千年之久了。”
東方聞人的話一出口,衆人全都嚇傻了。而東方晨耀更是心跳狂快,剛吃下去的墨丹,現在讓他賠,可是賠不出來了。不知道老祖宗們會怎麼判呢?
“那第一自然是我們的了?”東方晨發這時再沒了剛剛的焦慮,當即大叫起來。
“是,當然是。”東方聞人重新宣佈着,但一切都晚了。
東方晨發大吼大叫,非要拿回那墨丹,指着鼻子把東方晨耀罵了個狗血淋頭。但丹入口就化,哪還拿得回來?
“此事,就此罷了吧。”突然,天空中一道光柱降下,一個兩眼中全是白色如盲眼般的老人穿着一身紅道袍落了下來,腳下的飛劍不同常人,只有兩米長,一腳多寬,剛好夠人站在上面。
“二爺爺。”東方晨發等向來人行禮問好,之後卻是連頭也不敢擡了。
“晨耀啊,你心計夠快,爲我東方家得了一個八品門客,這次的事,也就不再加罪於你了。老頭子派我出來說句公道話,你們,就此散了吧。各自發展,天象顯示,不久後就要開戰了,你們爭王爭地的時候,在戰場上,一顆丹藥卻不是你們應該爭的。”被叫做二爺爺的紅袍老者笑說着,向兩邊的人擺了擺手。
“可是……'”東方晨發不滿的擡起頭來,臉上的肉都直跳,卻不敢對二爺爺的判定有任何的異議。
一行人就這樣散了夥兒,各回自己的城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