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又是在修行中度過了安穩卻不尋常的一夜。
自他開始修行之時,便再也沒有過一次踏實的睡眠。
天剛矇矇亮,日光還未來得及鑽進許長安的懷抱之時,許長安便被一聲噓寒問暖的喧鬧聲吵得清醒了過來。
許靈榕倒也起得早,許長安剛清醒過來沒多長時間,許靈榕便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
“靈榕,外面爲何如此吵鬧?”許長安不解地問道。
“哥哥,是其他四大家族來人了,”許靈榕隨口一說。
“他們來幹嘛?”許長安追問道。
“五大家族之間有個約定,無論哪個家族舉辦家族大比,在決戰大比日之時,另外四大家族的族長都要前往觀看,他們說是爲了增進家族之間的感情交流,”許靈榕回道。
許長安冷笑一聲,對所謂的說辭嗤之以鼻。
當然,這也不是他該管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贏下今日的決戰。
洗漱過後,和許靈榕簡單地吃了點早飯便早早地來到演武臺的一側,安靜地等候決戰的開始,而另一側的許天傲也果不其然如他們所猜想得那般,精神奕奕地站立等候。
許昌運還在和其他四大家族的族長寒暄,其他人自然不得多嘴,但許靈榕向來不服規矩,當即在一旁小聲地位哥哥介紹着另外四大家族。
……
“身着金黃錦袍的中年人乃是當今我朝的皇上,是皇室劉姓家族的族長。”
許長安順着妹妹的描述看去,果是看見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其周身隱隱顯露的氣質便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只是想不到皇室竟然自成一大家族。
“身着硃色長衣的便是我朝的最後一位王爺,九王爺榮安王,是榮安劉姓家族的族長。”
許長安隱隱可以覺察出九王爺榮安王的血腥,想必是殺得人太多了,而且許長安有一種直覺,榮安王的野心很大。
“那個長得像頭熊一樣的是我朝的將軍,單雄飛,是單家的族長。”
許長安再將目光轉向身材極其魁梧之人,從其身上就能看到一種不拘小節,極具豪爽的氣概,自然,也有着魯莽。
單雄飛之所以能夠擔任族長和將軍便是因爲他不怕死的勇猛精神。
“那個文質彬彬的是我朝的丞相,陳儒,是陳家的族長。”
目光所及之人,左手放後,右手卷袖,儒雅地和衆位族長打着招呼,看似人畜無害,但許長安明白這種人最難對付。
仔細一想,另外四大家族果然如王氏說得那般全都是天運王朝的高官貴族,甚至是皇室,而許家卻沒有一人在職官位,不過是商鋪多些罷了,要不是許靈榕的天賦極強的話,說不定許家已是被覆滅了。
……
五大家族的族長相互寒暄過後,許昌運自然是回到了首位說了一段客套話,表示對另外四大家族族長的歡迎,而後便將事項安排交給了許耀善。
“經過前兩日的角逐,許天傲和許長安將有資格進行最後的決戰,爭奪第一名和第二名。”
“由於昨日許直和許儀兩人同時落下演武臺,所以兩人並列第三名,自然家族也會發放兩份屬於第三名的獎勵。”
這無疑讓許直和許儀兩人大喜過望。
“今日的決戰大比正式開始,不過大比地點並不是在演武臺,而是在許家的後山決戰地。”
許長安雖是有些驚奇但並不驚訝,因爲許靈榕早就告訴了他關於決戰大比的事情。
後山決戰地是許家專門開闢出的一塊包含多種地形的地界,唯有如此方能將許家小輩的潛力給激發出來,僅僅在演武臺上比較不過是拼修爲,在後山比較拼的可能是心態,可能是運氣,當然,實力仍然佔了最多的比重。
後山並不遠,出了許家大門,轉個彎便到了。
春風徐徐,滿山青翠。
如此風景怡人的後山將在不久後染上血液的紅色,倒是有着幾分可惜。
許家的作風一直都很乾脆,從不拖泥帶水,衆人坐定後,便任由許長安和許天傲各自從一個方向衝了進去,衆人則在入山之處等待勝利者的歸來。
當然了,山中會有着族人守護着兩人,力保沒人死亡。
……
許長安走在一片密林中,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不多時便已發現後山決戰地雖有着衆多地形,但其實不大,而且其中連野獸都沒有一隻,看來後山決戰地只不過一個放大的演武臺而已。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日頭偏移,高懸頭頂,今日的天氣有些微熱。
許長安快速地鑽出密林,直直地朝着另一側走去,另一側便是許天傲入山的地方。
與密林不同,另一側多的是小山丘和土坡,一眼就能看到底。
在行進途中,楊凌仙發現有人尾隨着他們,許長安便猜出是許家派人保護他,既然如此,那許天傲的身邊也定有着一人暗中保護,如此一來,許長安想要斬殺許天傲就麻煩了許多。
額上已是微微冒出細汗,卻仍是尋覓不到許天傲的蹤跡,許長安的內心總有些惴惴不安。
再往前走了些路程,小山丘愈發多了起來,卻仍是尋覓不到許天傲的蹤跡,這時,就連楊凌仙也開始變得警惕了起來。
“長安,這裡非常適合埋伏,你要小心一些,”楊凌仙鄭重地說道。
“嗯,”許長安答應一聲後便緩緩踱步而行,一如在天荒山脈歷練一般。
走了許久也仍然是沒有看到許天傲的身影,但許長安可以肯定,許天傲一定就在附近,因爲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路程便是入口處,許天傲不至於停在入口處不動彈。
不過許長安倒是對許天傲又重新認識了一番,想不到他竟然可以隱忍這麼長的時間而不露面。
微風拂過山丘,帶起青草的香味和飛舞的灰塵,除此以外,周圍顯得十分寂靜。
這寂靜有些蹊蹺。
即便這塊地界沒有大型野獸,那也是應該有些生活在山丘上的爬蟲,爬蟲總是要弄出些響聲,以許長安的耳力竟是完全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又是往前走了幾步,這寂靜的山丘中卻陡然響起一道陰險狠毒的聲音:“去死吧!”
果不其然,許長安猜測不錯,許天傲便在這山丘中埋伏着,本來還有些沾沾自喜,但下一瞬卻已是受了一拳。
許天傲確實在山丘中埋伏許久,而許長安在聲音響起之時也有所防備,可許長安防備的是自己的前方,卻沒想到許天傲竟然出現在他的後背。
猝不及防之下,被許天傲飛起一拳,結結實實地轟到了後背之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許天傲倒也耐心,埋伏在一處口朝側開的小山丘,所以許長安沒有多加註意,等許長安剛剛過去兩步的時候,再從後背突襲,如此竟是造成了令許長安意想不到的效果。
天荒山脈中對戰的妖獸,而在這裡對戰的是一個狡猾的人類。
妖獸再有智慧,也比不過人類,像這般在後背偷襲之事許長安便從未遇過,因爲從未遇過,便也不做準備。
這勢如奔雷的一拳登時便將許長安擊飛了出去,仿若斷線的風箏,摔在山丘上,揚起一片灰塵。
許天傲得手一拳,便步步緊逼,一拳方落,一拳又起,許長安取出畫杆方天戟格擋之後,方纔將許天傲稍微往後彈開一些,因此許長安也得以爬起來站穩腳跟,不過隨之便噗地噴出一口血來,險些栽下山丘。
畫杆方天戟格擋許天傲重拳之時,並未生出拳鐵相碰的沉悶聲,反而響起了金屬相碰的嘭叮聲。
而後許長安擦掉嘴角的血跡,目光朝着許天傲的手上望去,只見許天傲的雙手之上盡皆套着一個五環指套。
指間伏虎,虎踞指尖,這般奇異兵器名爲“指虎”,最是勢大力沉。
如是大力量者戴上指虎,可一拳夯死龐大妖獸,也可一拳擊碎巨石,捶碎凡人之軀也不過是如砍西瓜一般輕鬆。
許長安受此偷襲,心中大怒,左手持戟,右手並指。
“九指劍歸一!”
九柄青色小劍頓時斬塵而去,倏爾之間又在空中併爲一劍,劍氣凌厲,帶着必殺之意,朝着許天傲的眉心處激射而去。
就在青色一劍即將刺中許天傲眉心之時,許天傲的上衣頓時碎裂,岩石肌膚再次覆蓋他的全身,變成了一個看似刀槍不入的石頭人,繼而雙手交叉擋在眉心前,青色一劍重重地轟到岩石雙手之上,只迸濺出些許的火花便消散而逝,許天傲卻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他變強了!
這是許長安心中第一瞬的想法。
不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變強這麼多,一定服用了什麼藥物暴增了自己的實力。
許長安細細一想,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哈哈,”許天傲低沉地笑了兩聲,得意地說道:“是不是很驚訝,我變強了,別傷心,我還會更強的。”
“啊~!”
許天傲突然張開臂膀,朝天大喊了起來,而後,岩石肌膚之上竟然開始有着血跡滲出。
血跡沒有順着岩石肌膚的紋路掉落下來,反而像是鑲嵌在其中一樣,煞氣外露,頓時,許天傲就變成了一個血紅的人形妖獸。
“暴血丹!”
許長安突然驚呼道。
暴血丹是一種高階上品的靈丹,服用之後可以使修士的修爲大幅度提升,但只有三個時辰的藥效,而且藥效過後,服用者必會出現經脈紊亂,血液暴虐的現象,控制得好也要在牀上休養一年半載,以後修爲寸進一步都會非常困難,而如果控制不好,便會七竅暴血而死。
許天傲看來是抱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心態來參加決戰大比,想必今日這後山必會橫躺一具屍體。
許天傲怒喊一聲,轉身跑向了內側,速度極快。
後山是整座大山的名字,後山決戰地是經過開闢後的安全地界,而許天傲跑去的內側是未經開闢過的密林,其中有着未知的危險,許家小輩禁止入內。
許天傲之所以跑進內側,一是爲了避免被保護他們的族人看到他使用暴血丹,二是爲了可以在沒有族人干擾的情況下殺死許長安,畢竟家族大比有着規矩,不可以殺害族人。
許天傲想的是先斬後奏,即便後面會有着處罰,也不可能將他逐出家族。
殊不知,許長安也正想找個時機斬殺三番兩次對他動殺機的許天傲,而許天傲卻爲許長安創造了機會。
稍微思考一下,許長安當即也幾個縱步,便鑽進了後山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