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拽開步伐,沒幾縱便再次看到許天傲往深處奔去的岩石身影。
許長安一邊追奔,一邊暗自猜測,許天傲使用的暴血丹只有三個時辰的藥效,藥效一過,不須親自動手他也會自行暴斃,但許天傲不僅沒有珍惜時間來對付自己,反而信心滿滿的繼續朝着深處奔去,難道說在深處他設有陷阱?畢竟這是許家的後山,說不定許天傲就違背了命令來過這裡。
許長安猜想到如此可能性後,當即下定決心要把許天傲攔下來。
突然加快步伐,離許天傲的身影更近了些,九柄青色小劍從九個方向激射而出,而後盡皆轟擊到了許天傲的身體之上,沒有造成傷害在許長安的預想之中,但許天傲連停頓都不停頓一下卻讓許長安覺得疑惑。
經此行爲,許長安更加確定許天傲奔向的深處一定有着可以對付自己的事物。
許長安精光凝眸,畫杆方天戟持於右手,繼而右手持戟往後指去,加速奔跑之下,臂膀帶動長戟甩出個弧度,找准許天傲所在的方向後,戟脫右手,如一支利箭一般電射而出,直直地戳向許天傲的後背正中心。
許天傲好似有所感應一般,在畫杆方天戟即將戳中他的後背正中心之時,突然往左變向,雖是避開了致命要害,但右腿上的一大塊岩石肌膚還是被畫杆方天戟衝刺掉地,頓時,許天傲的右腿就像是在滿是血液的缸中浸過一般,觸目驚心。
“啊~”
許天傲吃痛地大喊一聲,身體有些失去平衡,險些撞到前方一顆粗壯的大樹之上,但雙瞳灌血的許天傲仍然沒有停下來對付許長安,反而雙腳猛力蹬地,繼而如被扔出去的鐵球一般,攜帶着厚重的威勢直直地撞破四五棵小樹,方纔“嘭”地一聲,落到土壤實處。
饒是石頭人,也該被三番兩次的折磨給惹怒了,何況服用暴血丹後的許天傲,更是瘋狂。
似是達到了自己想到到達的目的地,許天傲不顧腿上的傷勢,從地上一躍而起,突然仰天狂笑,就像是已經斬殺了許長安一般暢快。
也不知爲何,聽到許天傲的狂笑聲後,許長安背後的汗一下子仿若滲透到了他的骨子裡一樣,叫他的脊樑也不自覺地寒了起來。
從撞破小樹的路徑看向許天傲,有一層薄薄的紫黑色霧氣將其遮掩得朦朦朧朧,目光往下看去,原來許天傲腳下所踩的並非全是土壤,而是叢生駁雜的野花野草,只不過野花野草大都只有兩種顏色,要麼是深黑色,要麼是暗紫色。
就在許長安還在踟躕之時,許天傲突然嗆聲道:“怎麼,你怕了,不敢進來了?”
許長安在心中暗自躊躇,並未理睬許天傲的嗆聲,渾若未聞。
許長安確實是個真性情的豪爽中人,但不代表他是魯莽之人。
“長安,這個地方充斥着毒氣,”楊凌仙正色提醒道。
經楊凌仙一提醒,許長安終是明白了,爲何許天傲拼着受傷也要將自己引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藉助這裡的紫黑色毒霧對付自己。
暴血丹有着一定的避毒作用,所以許天傲纔會如此肆無忌憚。
想不到許家後山竟是有如此陰毒之地,怪不得頒下嚴令不準入內。
“窩囊廢!”許天傲站立於毒霧之中,不屑地看向許長安,譏笑道。
許長安明知這是許天傲的激將法,但是也無法再忍耐下去,‘窩囊廢’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詞,當即咬牙切齒,沿着被許天傲撞開的路徑就要衝進去。
“長安,我可以封住你的全身,讓你免受毒霧的侵害,但是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你自己把握好時間,時間一到,無論結果如何,立即撤離!”
楊凌仙作爲一名曾經的仙人,封住一個人的全身並且還能讓其自由呼吸是非常輕鬆的事情,但無奈現在實力不濟,只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不過對於現在的許長安來說,恰好是一棵重要的救命稻草。
許長安鄭重地點了點頭,當即往前疾衝幾步,一躍而入,飛腿踢向許天傲。
許天傲也隨即將不屑的模樣轉爲嚴陣以待,往後急掠而退,在許長安的手下吃過虧,許天傲也不敢再小看他了。
許天傲急掠而退,許長安步步緊逼,一柄柄青色小劍不斷從許長安的手指處激射而出,射向滿身岩石的許天傲。
許天傲退得有些煩了,當即右腳蹬地,將自己的身形穩穩地定住,怒喝一聲,雙手不斷轟向激射而來的青色小劍,金屬相碰的鏗鏘聲響起之時,青色小劍便頓時消散,兇猛的氣勢就連周圍的毒霧都被攪動得翻騰了起來。
雖說經過長安界的加持,許長安已是能將靈劍指的威力提升至低級上品武技的威力,但對使用了暴血丹並且經過岩石肌膚強化的許天傲,仍是造不成任何傷害。
許長安也心中明白,靈劍指不過是爲了掩護自己靠近許天傲而已。
靈劍指被轟散之時,許長安也如願來到離許天傲不足一人的距離,沒有任何的廢話,掄起畫杆方天戟就朝着許天傲的頭部砸去。
許天傲沒有出現慌亂的情緒,低沉地怒喝一聲,手上的指虎便鏘地一聲迎將了上去。
“嘭~”
極響的金屬相碰聲在這片天地響徹了雲霄,好似有着一陣威勢所造成的聲波圈圈盪漾開來,頓時,兩人所處的地方竟是不存一絲一毫的毒霧,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一般明朗,不過畢竟是在毒霧的地盤,源源不斷的毒霧很快便又將兩人籠罩其中。
雖是對許天傲沒有造成傷害,但許天傲的身體已是微微下沉,膝蓋略有彎曲,腳下的野花野草已是陷入被踩踏的小坑中,被滾下的土壤覆蓋,許長安卻是穩如磐石,佔據了主動攻勢。
沒有停頓,許長安眼中精光閃爍,左手持戟突然往後收回,而右掌卻帶動着身體從右側對上許天傲的拳。
許天傲霎成弓步,左拳怒如脫繮的野馬一般猛力擊出,轟然對上許長安的右掌,一聲大震,這勢大力沉的一拳便將許長安轟擊得踉蹌地往後跌退,險些倒地。
許長安右手隱蔽地攥了攥,鬆了鬆,這一拳好似猛虎下山一般勢不可擋,直叫他右手的骨頭都好似在那一拳之下變得粉碎一般,滿掌汗紅,隱隱顫抖。
不過許長安的目的也已是達到。
嘴角扯起一絲得意的弧度,而後好似在用心神操控着什麼,不過沒多時,眉頭便緊蹙了起來,小聲疑惑地嗯了一聲。
許長安對上許天傲的拳時,便已將馭物靈印打到了指虎之上,本想着馭控指虎就像第一天斷刀一般令其斷裂,但此刻馭控之下,不僅沒有斷裂,並且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好似馭物靈印對指虎起不了什麼作用,想必指虎不是凡品之物。
許天傲擡頭看向許長安,咧出一個極其陰險的笑容,冷冷地笑了幾聲,舉起自己的雙拳,其上像兩團鐵坨一般的指虎閃出銳利的寒意,仿若要割破許長安的喉嚨。
“暴拳!”
兩個極具力量的字眼從許天傲的口中突然蹦出,卻令許長安大驚失色。
暴拳是許家武技閣中一門高階上品武技,是一種專注於力量的武技。
暴拳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完全是憑藉一拳一拳的力量將敵人硬生生砸成肉泥,簡單粗暴,拳拳疊加之時,力量則會翻上一番。
岩石肌膚,暴血丹,指虎,暴拳!
許天傲此時就像是一個人形怪獸,一拳便可轟破一座小山!
攜帶着破風之勢,勁力最沉的右拳直直衝向許長安的腹部,一拳緊接一拳,拳拳致命,如同浪推小舟,一蕩一蕩地撞向許長安,讓許長安深處風浪之中,有力也發不出來。
連環蕩撞之下,力量一重更比一重沉猛,咚咚咚咚,許長安連受四拳,面色頓顯慘白,猛吐鮮血,要不是許長安的特殊之處,腹部的丹田和神魂早已被許天傲轟成齏粉。
“長安,時間不多了!”楊凌仙急切地提醒道。
許長安提着一口氣,翻身騰挪之下,終是將許天傲的重拳躲開,止住了許天傲一往無前的拳風,得以喘口氣,站穩腳跟。
“仙人醉酒!”
許長安提戟起身,往前亂刺,看似毫無章法,整個人也不停地在毒霧之中晃來晃去,步伐在野花野草之間錯亂無序地踏着,看着就猶如喝醉酒的浪子,再加上毒霧的掩飾,許長安的身形已是朦朧不清。
而後,畫杆方天戟在許長安的手中被晃出了虛影,乍一看好似有着三五柄畫杆方天戟,再仔細一看,卻又變成了七八柄,戟尖閃出一線寒光,毒霧碰觸寒光就猶如老弱病殘的士兵,慌亂敗退。
許長安攜帶着戟影往前刺向許天傲,許天傲識破不了,只能用雙拳不停抵擋,不多時卻已是滿手鮮血。
就在許天傲慌忙抵擋之時,真正的畫杆方天戟卻已是落到了下方,許長安雙手握戟,用力挑擊,雖被許天傲用蠻力卸開一部分,未造成致命傷害,但也是將許天傲的大腿處劃出一道隱約可見白骨的傷痕。
也不知是岩石肌膚覆蓋下沒有了痛覺,還是痛得已經麻木,許天傲瞪着一雙血淋淋的紅眼,發出低沉的怒吼聲,雙手直接牢牢地抓住畫杆方天戟的兩側月牙刃,而後平端了上來,殊不知卻正合許長安心意。
“仙人翻身!”
許長安忽而略作退步狀,而後右手帶戟往右側翻了一個身,雖是一個隨意且顯慵懶的翻身,但其勢卻如狂風暴雨般猛烈,力如千鈞,可撼動一座大山,即便是人形怪獸的許天傲在其面前也只不過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
本可以將許天傲的雙手甩開,但因爲許天傲狠下心不願放手,因此手上的岩石肌膚已是被旋轉着砍削了下來,頓時血肉模糊,而畫杆方天戟也沒有脫離出來。
緊接着,許長安右手忽然發力,帶戟朝着斜下方猛力劈刺,一道厚重的暗金色戟光劃過許天傲的身體,本是完整的岩石肌膚頓時便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肉痕跡。
被暗金色戟光劃過的身體,岩石肌膚一塊不留,只有些血肉碎片掛在其上,甚是慘烈。
許天傲已經因爲疼痛感和虛弱感發不上力來,許長安當即右腳蹬在其身上,將其蹬開。
“仙人攬月!”“仙人釘花!”
許長安雙手持戟,而後往前一送,兩道旁側月牙刃的虛影便是被送了出去,鉤住許天傲的兩側腰部,猛然一拽,許天傲便被拽到了許長安的身前,而身體也因爲月牙刃上的麻痹效果而耷拉了下來。
緊接着又是金花飛舞,從戟尖處便不斷綻放朵朵暗金色的花朵,每次點在暗金色的花朵之上時,許天傲的身體便會多出一個血窟窿,不多時,許天傲便成了一個血人。
而後,一道黃銅色的身影直直地衝破了許天傲外層的岩石肌膚,鑽進了許天傲的腹部,猝不及防之下,丹田和神魂便被那道黃銅色的身影盡皆絞碎。
“啊~”“啊~”“啊~”
暴血丹的避毒效果頓時消失,毒霧從許天傲的口鼻眼耳處攢將進去,許天傲身體猛烈抽搐,未幾,便已變成了一個冰冷的紫黑色屍體,連骨頭都已分不清是骨頭了。
許長安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後,便立即從毒霧的地界衝了出去,趴伏在地上,撫胸半晌,不斷地猛烈咳嗽了起來,咳出了灘灘血水。
許長安也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如果不是最後的那道黃銅色身影,許長安也不可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擊殺許天傲,想來真是有些後怕。
黃銅色的身影不過是普通的一枚銅幣,只不過銅幣之上附加了僅剩的一絲長安界的原始靈氣,這也便是楊凌仙提醒許長安製作而出的大殺器。
一個位面的原始靈氣何其可怖!
許長安稍微歇息一下過後,便要起身離開,去迎接屬於自己的勝利,不過卻被楊凌仙攔了下來。
“長安,世間萬物必定相生相剋,此處既然有着毒霧,而且毒霧僅僅凝聚在這一出區域,那就說明附近一定有着可以剋制毒霧的東西,這等寶物可不能放過。”
雖是疲憊虛弱,但聽到寶物之時,許長安的眸子裡還是有着神采飛出,當即支撐着孱弱的身軀沿着毒霧的地界慢慢往裡走去。
果不其然,離毒霧不遠的地方果真有着剋制之物。
一圃滿是靈花靈草的藥地。
澤漆花、蒼朮木、半天草、繁縷英、青雲葵、夏枯冬盛草……
各種名貴靈花靈草數不勝數,想必那九心海棠花葉是出於此處,當真是一個聚寶盆。
許長安望者眼前數不勝數的靈花靈草,心中激動心情無法抑制,當即也顧不得傷勢的嚴重,挨根挨朵地小心翼翼摘下,而後捧在手心裡收到長安界中那一塊衍生出的土壤上。
許長安倒是在長安界中做起了扶花植草之事,雖然不時地會撕裂着傷口,但齜牙咧嘴的疼痛卻早已被大豐收的喜悅淹沒下去。
不多時,小偷便將藥地中的靈花靈草偷取得連殘渣也沒有剩下,而長安界中的那一塊土壤也已滿滿當當。
除了漫天怒雷不斷撕裂着長安界白茫茫的一片未知空間,土壤上的靈花靈草也是將靈氣與香氣蔓延開來,長安界雖沒有再次衍生,但也比往日又強上不少,更顯生機。
許長安一邊朝外走去,一邊嘟囔着:“我有這麼多的靈花靈草,想必以後當個煉丹師也是不錯的,哈哈。”
這真是,喜了長安,悲了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