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雙喜那夜起,許長安和小仙便一直在河灘上玩耍,一直在木屋中修行,有時還爬上週圍的高山或是竄進周圍的密林,但就是沒有再踏上絕世崖一步,因爲許長安心中下了一個決定,下次再踏上絕世崖,一定要去到崖底,找到母親。
轉眼間五日匆匆而過,想必許家的家族大比已是開始。
許長安換下買來的新布衣,穿上滿是補丁的奶奶爲他縫製的淡藍色粗布衣,將木屋收拾整潔後,雙手空空便是要前往許家。
小仙本是想隨着許長安,而許長安也不願讓小仙再離開自己,但是許長安此次去許家關乎到奶奶的生命,一絲一毫都不可馬虎大意,所以一人獨去是最保險的方式,因此狠心留下小仙自己在木屋中。
附近人跡罕至,而且木屋藏匿於密林之中,小仙幾乎沒有危險,所以許長安才放心地將小仙留在木屋。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小仙隨着許長安沿河走了一段路,直至在許長安細聲的安慰之下,小仙才戀戀不捨地自己回到了木屋。
許長安望了一眼小仙的背影,繼而轉身迎向太陽,眯起雙眼,嘴角扯出一絲的笑意,臉上寫滿了自信的筆畫,心中默默唸叨:“奶奶,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
北洲,朔都,許家。
此時,許家的大院落中早已佈置下了一處精緻的演武臺,演武臺兩側排列了閃着寒光的十八般武器,院落的周圍則站滿了護院人,從這些護院人的氣勢來看,全都是修士,可見許家果真是財力強盛,竟能養起這許多的修行之人。
許家雖財力強盛,但院落中也沒有佈置過多奢華的排場。
院落的兩側布有兩排紅絮木做成的座椅,除此之外,正對着硃紅色大門還有一把紅絮木做成的座椅,與其他座椅不同的是,首位座椅之上有着金色的紋路,顯示着首位之人的尊貴身份,許家有資格坐在首位的只有許家的現任族長,許昌運。
在日漸南移的過程中,許家的院落突然變得有些嘈雜,一羣身着各色服裝的族人全都涌了進來,各各按照自己的輩分坐定,坐在首位的自然便是許昌運。
許家雖是財力強盛,但個個都不像是地主那般的大腹便便,反而全都魁梧有力,精神奕奕。
許昌運坐於首位,滿面威嚴,望着站於演武臺後面的家族小輩,嚴厲地說道:“家族大比的目的是檢驗你們的實力,而不是讓自家人自相殘殺,如果在比賽中有膽敢故意殺人者,立即逐出家族。”
許昌運完全將一族之長的威嚴盡皆展現出來,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家族小輩無不膽戰心驚,之後許昌運也不再言語,而是筆直地坐在首位,等待着家族大比的正式開始。
日上竿頭,許耀善從座位中站起身來,來到最中央的位置,看樣子許耀善是此次家族大比的主持者了。
“族長說了,家族大比的目的是檢驗你們的實力,所以不必弄出過多的噱頭,我直接開篇見山,先說一下本次家族大比的規則和獎勵,”許耀善攜帶着靈氣的聲音傳播開來,在家族小輩的耳朵中炸響。
“本次家族大比共分三日,第一日是對戰大比日,採取抽籤兩兩對戰形式,淘汰一半的人;第二日是混戰大比日,採取混戰形式,直到決出兩個人爲止;第三日是決戰大比日,兩人之中決出一人。”
“比賽規則很簡單,很直接,但同樣也是對你們實力最直白的檢驗,特別是混戰,不僅僅是檢驗你們的修爲,更是檢驗你們的謀略或者說是綜合實力,你們要明白,修爲高低並不能代表實力的強弱。”
“我再說一下本次家族大比的獎勵。”
“第一名將獲得一顆低階極品靈丹,一件低階上品法器,武技閣中的武技任選兩門。”
“第二名將獲得一顆高階上品靈丹,武技閣中的武技,下中上三個品級中任選兩門。”
“第三名將獲得一顆低階上品靈丹,武技閣中的武技,下中上三個品級中任選一門。”
獎勵一經宣佈,家族小輩中頓時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之聲,第二三名的獎勵比以往豐厚了許多,而第一名的獎勵更是從未有過,每個家族小輩頓時都表現出了鬥志昂揚的神情。
許耀善掃視一眼後,隱蔽地笑了一下,他所要達到的便是這種效果,唯有豐厚的獎勵才能激起家族小輩們的修行鬥志。
在一羣家族小輩中,許天傲赫然站列在前方。
不過此刻許天傲並沒有因爲豐厚的獎勵而有所欣喜,反而不停地看向硃紅色大門,似乎是在翹首等待着何人。
待家族小輩漸漸平靜下來後,許耀善高聲宣告:“家族大比,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伴隨着許耀善聲音的響起,“嘭”的重重一聲,許家的硃紅色大門被守門的家僕猛然撞開,家僕從空中劃出一個弧度跌落地上後,慌忙起身,顫顫巍巍地連忙跪到一旁,頭也不敢擡一下。
還未待許耀善動怒,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此時院落中所有人全都齊齊看向硃紅色大門,目光則盡皆聚焦於跨進大門的那位少年。
少年面容清秀卻不失硬朗,身材瘦削卻不失力量,只是身上滿是補丁的淡藍色布衣稍微將少年的形象拉低了下去,但並沒有影響到少年一往無前的氣勢。
少年出現的同時,衆人都是慍怒的表情,唯有許天傲的臉上有着遮掩不住的喜悅,他一直等着少年的到來,想要狠狠地教訓一下少年,狠狠地教訓一下許長安。
破門的少年,便是許長安。
破門的少年兌現了當初自己的所言:“下一次,我會親自打開這道硃紅色的大門!”
比打開更加直接的方式便是借家僕之身直接破開。
許耀善的臉上也滿是憤怒,已經多少年沒有人敢如此進入許家了,更何況是在許家重要的家族大比時刻,可當看清來人後,許耀善臉上的憤怒也慢慢變成了驚訝。
驚訝許長安竟然真的來了。
不僅僅只有許耀善從憤怒中抽離出來,轉化成其他的情緒,在場的許多人也都存在着這種情況。
坐在首位的許昌運,作爲一族之長,第一瞬肯定是極其憤怒的表情,可隨着許長安的進入,慢慢地看清了許長安的面龐,許昌運也隨之變得疑惑,而後恍然,最後驚訝。
而坐在下首的一男一女已經激動得站立起來,呆若木雞般地朝着許長安看去。
男便是許長安的父親許耀鬆,女便是許長安的大娘王氏。
其他人熟悉許長安的都滿臉驚訝,不熟悉許長安的都滿臉迷惘。
“許耀善,我來完成約定了,你可說話算話,”許長安目光冷淡,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仿若從未見過自己的這些親人一般,從懷中掏出契約後,朝着許耀善說道。
長安界已經可以儲存物品了,許長安也將納戒轉移了進去,但唯獨當初許耀善寫下的一紙契約,許長安仍是貼身而放,因爲這一紙契約關乎着奶奶的生命,許長安要時刻謹記。
許耀善還未來得及答話,許天傲倒是率先開口道:“許長安,你膽子倒是不小,你看我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這裡有你說話的資格嗎?”許長安淡淡地譏諷了一句後,繼續盯着許耀善。
許天傲被這一句話弄得滿臉漲紅,惱羞成怒,剛要有所動作之時被許耀善攔了下來,而後許耀善笑着看向許長安道:“堂堂許家豈會信口開河,但要是你只會耍耍嘴皮,你也別忘了約定未完成的賠償。”
“說話算話便好,開始吧,”許長安再次將契約貼身放好,淡淡說道。
“耀善,”有些沉寂的院落因爲這句威嚴的聲音而變得更加沉寂。
許耀善聽到許昌運念出自己的名字後,心中明白許昌運的意思,連忙轉過身來恭敬地解釋。
將當初和許長安做下約定的事情細細地講述了一遍,當然只是講了做下的約定,其他的一概沒提。
聽到許耀善的解釋,許長安冷然一笑,他也不在乎自己受到的委屈,只要奶奶能夠得到治療他就滿足了。
“碧秀得了這麼大的病你爲什麼不和我說,”聽完後,許昌運直接將座椅的扶手拍碎,大怒起身喊道。
許長安聽到許昌運的話後微微動容。
難道他不知道奶奶得病的事情?
難道他還是在關心着奶奶的?
那爲什麼他不去看望奶奶?
“當時族長在閉關,吩咐過不準打擾,”許耀善臉不變色地說道,彷彿早就想好了對策。
“二弟,娘得了大病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們,當時我出來只是以爲……”許耀鬆說到這裡的時候看了一眼許長安,許長安卻像是沒事人一般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了,不要惺惺作態了,抓緊時間開始,別忘了爲奶奶治病,”許長安盯着許耀善說道。
“不用比了,現在就去接碧秀回來,”許昌運直接命令道。
“我說了,按照契約上的約定行事,”許長安堅定地說道,堅決不接受許昌運的‘施捨’。
“這是我的家族,我說了算,”許昌運也是一個倔脾氣的人,當即鏗鏘道。
“那是我的奶奶,是否爲她治療我說了算,”許長安沒有大喊,很平靜地說道,因爲他怕他一喊就無法控制情緒了。
“你不過是個凡人,你怎麼能在我許家大比中堅持到最後一輪,你這樣會害死碧秀的,”許昌運聲音低沉地怒道。
“我奶奶已經被你害慘了,”許長安不甘示弱地對視着許昌運的目光,目光之中有委屈,有痛苦,有滔天恨意。
許長安的這句話直接砸進了許昌運的腦海中,也直接砸進了許耀鬆的腦海中,許長安十歲那年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神情顯出疲態。
“長安,他是你爺爺啊,你怎麼這樣說話,”許長安的大娘,許耀鬆的正室王氏勸慰許長安道。
“他不是!”
許長安終究還是沒有控制住情緒,在王氏的這句話下,眼眶猶如決堤的大壩一樣,淚水肆無忌憚地洶涌流至。
許昌運再次緩緩坐下,神情十分疲憊,目光毫無神采地小聲說道:“耀善,開始吧。”
與之同時,許耀鬆也帶着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重重地坐下。
反觀許耀善卻是一臉的平靜,有其父必有其子,許天傲也沒有因爲奶奶的重病而有所傷心,反而一直盯着許長安,仿若許長安是他即將到口的獵物。
“家族大比,正式開始。”
“第一日,對戰大比。”
“按照順序上來抽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