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煙坐在軟榻之上,滿腦子都是蘇雨香的笑語言談。還有,還有那個男子!那個男子竟然......竟然會是自己要嫁的人?怎麼會這樣?沒想到躲開了白家,卻要另嫁別家!這蘇老爺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還正在想着,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咳,喚回了蘇雨煙的思緒。側臉望去只見蘇老爺已經一隻腳裡,一腳門外的走了進來。蘇雨煙這才趕緊起身,衝着蘇老爺一俯身行禮,緩聲道:“給老爺請安。”
月錦趕緊轉身去沏茶,蘇老爺走到正堂在太師椅上坐穩,轉眼看着蘇雨煙說道:“起來。”蘇雨煙這才緩緩起身。
“我出去這些日子,你在這裡可還過的慣?”蘇老爺望着她問道。
“回老爺的話,一切都好。”蘇雨煙悄悄打量了他一眼違心的說道。
蘇老爺聽罷,不知意味的點點頭,喝一口月錦上的茶這才說道:“爲父這次出門爲你定一門親事。”語調說的篤定,就想是宣佈一樣。蘇雨煙聽完心中極不舒服,又不能發作,便垂頭不語。
蘇老爺見她不肯說話,於是接着說道:“白家的事我也聽說了,只是這門親事定下的較早。就算白家再來,你這門親事也是早早定下的。你娘去的匆忙,連句話也不曾交代給我,你身子也是時好時歹。總讓我放心不下。你娘好歹也是太太房裡出去的人,她服侍了太太幾年,又服侍了我幾年,現在去了,太太也特地跟我說我了你的親事,我這才幫你物色人家。”
蘇雨煙聽着蘇老爺的話,心中不禁哀嘆,這個時代的女性除了遵從還有什麼其他選擇麼?於是腦子不禁轉,於是輕聲試探說道:“老爺,此時是否不能有所轉圜?”
“嗯?”蘇老爺明顯被她的大膽嚇了一跳。他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兒心中也是一陣歉疚,許久,長長嘆出一口氣道:“爲
父也知道這些年委屈你們母女了,只是你母親的性子柔弱,若將她安置在這裡,只怕更是要早早去了的。在揚州這些年,雖說不能時時相伴你們母女,可是也算過的太平。只是你娘現在去了,我不得已將你接回。這門親事,你也知道爲父的苦心啊?”
蘇老爺說的動容,平日嚴肅的臉上竟有些淚溼。蘇雨煙擡眼望着他,不由得心中一陣苦笑?是否自古男子皆是這樣?吃着碗裡瞧着鍋裡!這蘇家的妻妾難道還是少嗎?蘇雨煙的娘若是嫁了販夫走卒,雖然日子艱辛,可焉得不比這共事一夫快樂?
想到這裡,她平平心氣,擡眸望着蘇老爺道:“老爺既然已經將我許配人家,雨煙不敢不從?只是雨煙心中也有不平。我娘帶着我別具揚州,不能盡享天倫,這次雖被老爺接回,便要將我出嫁。不曾有一日盡孝在老爺身邊,況且姐姐還尚未出閣。”
蘇老爺見她提起舊事,不免一時傷感,嘆了一口氣說道:“雨香是進宮甄選的世家女子,豈能亂配人家。爲父對你也是歉疚,若是你娘再等幾年,我尋機會將她扶正,你也許就不是今日的地位。夫家不挑剔什麼便好,只是嫡庶有別,就算爲父有心卻無力左右人家。”
聽完這些話,蘇雨煙心中立時明白,這件事情恐怕已經是再無迴旋的餘地,只怕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出嫁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裙襟。一室的沉默,最後還是蘇老爺先說了話。
“你出嫁的日子定在這個月的初九,所有一應事情大太太會替你打點。你只需安心待嫁便是,其他的便不用在勞心什麼,你可聽懂爲父的話了?”說罷,他站起身來經過蘇雨煙的身邊看了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花繡見蘇老爺出去,上前急忙扶住蘇雨煙安慰說道:“姑娘千萬彆着急,此時要是極壞身子,可還有誰是當真心疼姑娘
的呢?再說我看未來的姑爺看起來年輕俊俏,又彬彬有禮,想來嫁過去,必是會善待姑娘的啊,總是比這裡讓人來的痛快些。”
蘇雨煙聽着花繡的話,心裡也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件婚事是已經無可更改的,正如花繡所說所幸對方是個健全且知禮的人,不然被這樣胡亂的嫁出去,還不如再死一次。想到這裡,她忽然想起剛纔蘇老爺說出嫁的日子就定在本月的初九。
“方纔老爺說的話,你可也聽見了?本月的初九便是出嫁之日。”蘇雨煙怕自己聽錯,又急忙問了花繡一遍。
花繡衝自己點點頭,此時月錦拖着一疊衣物走了進來,說道:“姑娘還是往好處去想。我方纔回來的時候跟大奶奶的屋裡頭的景珍打聽了一下,說姑爺家裡姓藍,是金陵府上貴族世家。家境殷實,且剛纔在太老夫人房中所見的那個年輕女子,也同咱們家大小姐一樣,是要甄選入宮的閨秀女子,所以姑娘也不要悲傷。活脫脫走出這蘇家籠子,從此走一番新天地去又有何不可?”
月錦的話倒是讓蘇雨煙心裡豁亮些,原來那個男子姓藍。家在金陵府上。月錦將手中的衣服放下轉身看看她接着說道:“方纔去取姑娘的衣裙,正巧遇見大太太打發人來,說晚膳過後讓姑娘去大太太房中坐坐。我知道姑娘心裡現在肯定不自在,就回了話說知道了,打發了她走我自己回來跟姑娘說。”
蘇雨煙點點頭說道:“少不得又要提起親事,老爺也說婚事都交給大太太辦,讓我只管安心便是。可是這樣的事怎麼安心。放下我不說,你們兩個日後跟着我若是好了你們自然是好,若是不好,你們只怕也要跟着我受苦!”
她說完,看了一眼窗外的雪竹,心想這件事既然這麼定了,離開蘇家說不定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也未卜以後的生活如何,眼下走一步算一步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