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着蘇雨煙回到蘭家已經將近一月,蘭夫人倒是隔三差五就差遣了人來看看,送些茶葉點心,平時也不讓人來隨意攪擾。她倒是能安心的帶着孩子,蘭楚容每日晚出早歸,儘量騰出時間來陪着她,甚是有時孩子哭鬧不止他也會上來幫着哄,蘇雨煙心中不僅對他的反感有些鬆動。
花繡和月錦倒是能隨意出入蘭家,因着最近將近年下,繡坊中的生意日漸忙綠了起來,花繡幾乎每日都要去繡坊,蘇雨煙見她這麼操持於是叮囑月錦也一併隨了花繡忙活兒,孩子由自己帶着便好,於是花繡和月錦越發的忙活起來。
早起蘇雨煙看孩子們睡得安穩,便起身來到桌案前,隨後拿起前幾日的一本還沒有對完的賬目,擡手撥起了算盤。蘭楚容從外間挑簾進來,見屋裡除了蘇雨煙低頭對着賬本認真,一邊只是站着兩個小丫頭。他朝小丫頭們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這些小孩子們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卻都是各個伶俐的,進院子前又被老媽子們仔細的調教過了,所以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是有的,於是朝他笑笑,便知趣兒的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蘭楚容見她們走了,這才轉過身來走到蘇雨煙的身邊低聲的說道:“這麼早就這麼捆着自己坐在這裡看這些乏味的東西,你若是肯我便讓人替你做的好好不是更好麼?”
蘇雨煙笑笑,擡頭見是他,便說道:“你怎麼也這麼早了?沒去太太那裡問安過?”蘭楚容轉過身去在遠處桌子上的銀碟裡隨手取了一片水晶蓮花糕,一邊輕輕咬了一口,一邊說道:“已經去了,可是太太那邊有事,我便早早的回來了。”
她撥着手中的算盤珠子,然後隨口說道:“若是這麼着,你怎麼不去銀號那邊看看生意?”蘭楚容點點頭說道:“那邊的事情我大約是處理好了,不似你一般這樣的辛苦,你若肯繡坊的事情我去打理,換了花繡和月錦回來陪着你一起如何?”
蘇雨煙聽着,心裡忽然覺得暖暖的,便停下手中的活計,望着他說道:“你倒是好心,只是現在繡坊的事情我自己已經打理的習慣了,現在你若過問了我還不知道如何交接,你若真的有了時間不妨去看看夢丹吧!”
蘭楚容見她沒有心思和自己說話,也怕自己真的會打擾了她,於是說道:“下午我還真的要出門一趟去了,老爺說西北那邊分號的掌櫃的要回來報賬,我們便早些到了纔是。”蘇雨煙點點頭說道:“正事要緊,你還是趕緊去吧。”他也不忍再讓蘇雨煙分心,便輕輕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蘭楚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門口的棉簾一動,一個披紅着綠的丫頭走了進來,蘇雨煙聽着有人來了,便擡頭望了一眼,着眼處着丫鬟穿金戴銀,手上還拿着一個不小的錦盒。
她見了蘇雨煙行禮說道:“給四奶奶問安。”蘇雨煙瞧着她眼生,於是停下了手中的算盤望着她說道:“
起來吧,你是哪個房裡的?”
這丫鬟望着她一笑說道:“回奶奶的話,我是太太房中的晴兒,這會子正奉了太太的話來的。太太讓問奶奶最近可有閒暇,還讓問問若是有了閒暇能不能幫着太太裁剪件兒衣裳。”蘇雨煙聽完點點頭說道:“你們太太可有料子?”
晴兒聽完,走了兩步上去將手中的錦盒往上一遞說道:“回奶奶的話,這正是太太讓我拿來的料子,前陣子是宮中賞出來的。太太說一直放着沒用,今早上宮裡傳話出來了,說咱們娘娘可能要招家裡的女眷進宮去,太太這纔想着問問看奶奶有沒有什麼好看的款式。”
蘇雨煙聽完這才明白過來 ,這是要找自己做衣服,於是伸手用指甲挑開了盒蓋說道:“知道了,你且放下吧,你回去且回了你們太太的話,就說我這裡能做這衣裳,晚上我讓月錦去量量她的尺寸。”晴兒答應了一聲,放下了錦盒朝她又福了福便走了出去。
蘇雨煙見她走了,伸手輕輕扯出了一些料子看了看,倒是不錯的質地寶藍色底,金色並頭纏枝鏈蔓蓮花。倒是大氣,她輕輕下轉眼望了一眼窗下的沙漏,便合起了賬本站起身來動動,一股睏意衝了上來。她輕輕走到了窗前看看牀上的孩子,剛要伸手去抱起孩子,花繡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見她要抱孩子,便走了過去說道:“奶奶怎麼親自來,這屋裡竟然連個人也沒有了,這纔多久啊她們這個就敢耍起懶來了!等我一會去問了非打了她們不可。”
蘇雨煙見她雖然說的生氣,可是正滿面春風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心中便明白了,於是淺笑着望着她說道:“你心情倒是好啊,說說有什麼高興的事,倒是說了也讓我樂呵樂呵。”
花繡聽她問,便望着她說道:“奶奶當真是厲害。竟然連我心裡想什麼也一清二楚的。今天我纔到櫃上,小二就跟我說,早上城南的西林園的頭牌姑娘要來訂咱們的東西,我聽了便吩咐他們好生備着,果然上午這個語玲瓏的紅姑娘來了,看看咱們家的東西便下了單子,定了一雙赤金鑲和田玉的鳳頭釵,和一對八寶青珠的步搖,另外還點了上月纔來的冰蠶諸瑩絲緞做兩襲晚衣。”
蘇雨煙聽罷,點點頭問道:“可下了定錢沒有?”花繡笑着逗了孩子說道:“已經給了定金,我說年下繡坊中繡孃的活計不少,加快趕製也許兩個月,年前估計是沒有辦法敢的出來了。”
她點點頭說道:“正是這話,剛纔太太那邊還着人送來了衣料子,說是讓咱們看着給做了,眼下其他的活計道是緩緩再說,你和月錦騰出手來先做了她的吧,只怕是年下便要進宮用的。”
花繡點點頭,有些意外的問道:“哦,原來太太也要咱們家做的衣裳啊。”蘇雨煙也點點頭說道:“正是。”
次日的早晨纔將將醒來,忽然聞得鼻端一陣香氣。蘇雨煙側過臉頰順着香氣望去,
只見牀頭上不知何時放着一支梅花,難得竟然還是白梅花。她驚喜的伸手拿過來湊在鼻端細細的嗅。花繡擡手撩開緞錦的帳簾,見她輕嗅着梅花,嘴角一揚看着她輕聲說道:“奶奶,好福氣。才睡醒就有梅花看呢!”
蘇雨煙聽着她的話,伸手將那支梅花遞給她說道:“你拿去細嗅,方纔閉着眼竟是被這股子香氣引得醒來。若是每日這般的醒來,當真是幸福無邊呵呵呵......”她自顧笑說起來,月錦伸手接過梅花看看,笑的很是燦爛,一邊扶着她坐起身來,一邊說道:“奶奶,要是真的這般喜歡,還真的不怕四爺每日變着法子的讓你高興呢。”
伸手扯過一件淺紫色的袍子裹住身子,側頭打量了一下窗外,問月錦說道:“今天怎麼覺得格外的寒冷?是不是變了天了?”
花繡也走了進來聽得她問,轉身將遠處的碳籠子移動離着她近些,一邊說道:“可不是,天還沒亮就簌簌的落雪了,我們早起,可月錦偏不讓我們驚動你,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麼,奶奶是喜歡看雪的。只是月錦攔着了,我也就不能驚動奶奶起來了。”
“這花是什麼時候送來的?”蘇雨煙一邊梳着頭髮,一邊轉身看着花繡問。
“姑爺早起出去的早,臨走的時候纔打發人送回來的,來的人只說吩咐輕輕放你枕邊,不許驚動你睡覺也就是了。”她聽着心中暖暖甜甜,不由的一笑卻不在言語。月錦幫着她穿戴整齊,又轉身去櫃子中取出了一件兔毛滾邊的斗篷。蘇雨煙一看之下樂了起來,問她說道:“究竟是你知道我的心意罷了!”
推開厚厚的棉簾子,眼前的景緻讓人不覺身心一輕,乾乾淨淨地一片白,雪片仍是如絮般的輕舞飛揚。蘇雨煙竟覺得心情一時只間大好,像是好久不曾發泄的快樂,忙不迭的奔進了雪中,顧不得冷,笑嘻嘻的站在院子中伸手接着落下的雪片。
月錦和花繡見我這樣,臉色微微一變,跟了上來說道:“我的好奶奶!,再是貪玩這會子也不行!你怎麼也要顧及着我和花繡命才行!地上滑還是快快去吧,你若真心想看雪,再不濟我和花繡搬了椅子你做在廊下看也是一樣的!這樣被人看見了回了太太的話我和花繡可還要活麼,非罰了我們纔會作罷呢!”聽着她說的,蘇雨煙點點頭於是笑笑說道:“我怎麼覺得今年的雪這樣的美呢?竟是和咱們在往年的雪都是不同!”
她們聽着這麼矯情的話也笑了起來,擡頭看看飛舞的雪片說道:“是奶奶你的心境變了。”她們的一句話,蘇雨煙竟然一愣,隨即輕輕地跟着她們走回了廊子下,想到自己也是糊塗了,可不是竟是這個道理麼?境由心造啊!下意識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看着漫天靜靜飄落的雪花,站了一會,我轉身和月錦說道:“一會兒我和太太定好了圖樣子,你 便負責給太太量好了尺寸咱們也好趕着裁製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