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昕,我們離開南國吧。
尚戎的話,一直縈繞在楊紫昕耳畔,可她如何能夠離開呢?大仇尚未得報,如何能離開這片讓她仇恨的土地呢!
只是,若有一天離開了,會是和尚戎一起嗎?
楊紫昕自己也不能確定,她不知尚戎說的離開是去哪,可她的心離不開,人也只能留下。
“原來是善嬪的姐姐,朕應該是見過的。”聽完尚戎的話之後,惠德皇帝朝楊紫昕看了來,又一次的審視着面前這個女子,只覺得三次的見面,她都是不同的狀態,竟敢在天子面前失神,昨夜見到她時,又怎會那般膽小呢?
“皇上恕罪,下毒一事,民女心有餘悸,還在後怕着。”被尚戎撞了一下手臂,楊紫昕美目微垂的說話。
“朕還以爲楊小姐是在爲昨夜的事而擔憂呢!看來,楊小姐並非是膽小之人。”惠德皇帝意有所指的說道。
“有尚戎在,民女不怕。”楊紫昕淺笑說着,仍是低垂着,臉上浮現了一抹紅暈,卻是催動內力所致。
“既然楊小姐是善嬪的姐姐,又是尚公子的青梅,朕自會徹查此事,楊小姐不必憂心。”惠德皇帝又道,那深邃的眸子始終放在楊紫昕身上,似是想要看出楊紫昕的內心世界來。
“多謝皇上。”楊紫昕有禮的頷首,並不贅言,心思亦是沒有放在這裡。
“朕與尚公子是忘年之交,一見如故。朕也不瞞着尚公子,如今出了件讓朕十分頭疼的事,不知尚公子能否幫忙。”惠德皇帝說着,朝尚戎望了過去。
“民女……”告退。楊紫昕要起身,卻被尚戎緊緊的握住了手,連話都未能說完,便聽尚戎淡笑着說道:“尚戎此生,不會對紫昕有任何隱瞞,請皇上見諒。”
“哈哈,果然是情深啊。”惠德皇帝笑着取笑着,倒也沒有避諱楊紫昕的意思,或許是因楊紫昕也算是皇室的外戚,又或者惠德皇帝將感恩寺包圍的足夠嚴密,不怕走漏風聲,除非楊紫昕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便又道:“舍利子已經丟失一日有餘,尚公子應該知曉這舍利子的重要性,朕已經封鎖了感恩寺,卻不知該如何查找,才能不驚動衆人。”
擡首望向惠德皇帝沉重卻深沉的緊的眸子,尚戎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頭,很是老成,可心裡卻在冷笑。
那舍利子,他已經盜走了三日,且留下了線索,惠德皇帝卻說丟了一日有餘,這南國真是無人了,該是要滅國的時候了。
與楊紫昕對視了一眼,見楊紫昕點頭,尚戎這纔對惠德皇帝說道:“皇上曾賜微臣金牌一枚,不知尚戎可否爲私事而用?”
完全不說舍利子一事,尚戎卻是問了無關的問題。
“既是賜給了尚公子,自是尚公子可自行使用。”惠德皇帝皇帝沒有不悅,反而是露出幾許欣賞的目光來,笑着回話。
“既然如此,草民告退,天黑之前再來與皇上對弈。”尚戎仍是淺笑着說話,並不見一絲的焦灼,便拉着楊紫昕起身,只是頷首行禮,並未下拜。
即將是亡國之君,不配讓他尚戎屈膝,即便南國不滅,惠德
皇帝也仍是不配他行如此大禮。
“朕會命人準備好了齋菜,等候尚公子。”惠德皇帝欣賞的說着,揮了揮手,自己則是起身去了內室,該是休息的時候了,一夜未眠乏的緊,年歲大了便是會如此的。
隨着尚戎來到大殿,楊紫昕想要抽回手,可尚戎去握的更緊,也只得由着他了。
在衆人詫異他們可以進出自由的目光中,楊紫昕始終垂着眼眸,步伐卻是那般的自若,與尚戎並肩走着,加之同色的衣衫,兩人宛若神仙眷戀一般,皆是那樣的低調,卻又惹人注目,明明是淡漠的神情,卻又似謫仙,不食這人間煙火。
徑自走到大殿中央,兩人折身面對衆人,雖是同處平地,卻仿若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在睥睨着衆人。
“太子不是隨皇上離開了,爲何剛纔沒有見到?”楊紫昕低聲的問道,終於想起這個問題來,雖然她不喜歡見到宮北辰那張可惡的臉,卻還是會留心,這可是她生活中最大的目標啊。
“該是柔妃又病了吧。”尚戎撇脣答道。
點點頭,楊紫昕不再言語,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便對尚戎說道:“辦正事吧,我可不喜歡這種被人觀賞的感覺。”
接觸到上官婉兒投來的目光,楊紫昕微微揚脣,給與淺笑,示意上官婉兒安心。
“佛門聖地,出了投毒一事,皇上有旨,命尚戎徹查此事。所有人暫時回各自的廂房休息,待查清之後,再還各位自由。望各位配合,請。”尚戎說話間,手中的金牌已經亮了起來,環視了衆人一眼,笑意仍在,並不解釋他要如何調查,更不說明需要大家如何配合。
這,纔是尚戎想要的效果,就是要那做壞事的人心中不安,露出端倪來。
至於查詢舍利子一事,尚戎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自是不急的。
“糟了。”楊紫昕秀眉緊皺,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的就要走,忘記了手還被尚戎牽着,差點將尚戎給拽了個趔趄,還好尚戎的功夫已經在她之上。
“怎麼了?”尚戎上前一步,拉着楊紫昕的手沒有放開,反而握的更緊,心下也跟着緊張了起來,爲楊紫昕的緊張而緊張。
“青兒。”楊紫昕只說了這兩個字,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解釋,只怕遲了,會害慘了青兒。
怎麼就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一層關係,即便她早知道兇手是誰,去找惠德皇帝不過是做戲罷了,卻離開了太久,不知青兒是否會出事。
尚戎也不再問,立即攬着楊紫昕的腰肢,催動內力,用輕功帶着她離開。
這裡人太多,萬不能讓楊紫昕會武功一事被人知曉,免得那想要暗害她的人會用更爲卑劣的辦法,屆時更加難以防範。
而尚戎心中已經做了決定,該是派幾個人近身保護楊紫昕了,即便她的功夫不錯,卻也難防暗地裡的毒手,尤其是青兒不會功夫,若真的出了事,根本就沒人能保護她。
兩人的身影不過是眨眼間,已經消失在大殿中,立即引來了不少女眷的驚呼聲,她們深居內宅,哪裡見過這高深的功夫啊。
倒是上官婉兒,眉頭終是有了摺痕,心中亦是擔憂了起來。
不管尚戎如何能得皇帝的信任,楊紫昕是否對尚戎有情,與皇室的關係卻是越發的近了,這是上官婉兒一直避諱的,否則也不至於連天朝都不敢留,來到南國這遙遠之地。
紫昕,這究竟是你的福氣,還是你的劫數呢?上官婉兒在心裡無聲的問着,卻還是不忘自己是兒媳婦的身份,攙扶着老夫人,沒有絲毫的懈怠。
不過一會的功夫,尚戎已經帶楊紫昕回到了臥房之中,可才進了屋,便見宮北辰正坐在牀邊,一手搭在青兒的手腕上。
“你要做什麼!?”楊紫昕大呼一聲,已經來到牀邊,竟是忘記了身份,直接將宮北辰拽了起來,急急的爲青兒檢查了一番,確定沒事之後,仍是一臉戒備的望着宮北辰,眸子裡盡是冷意,心中的恨意也在翻騰着,翻涌出浪花來,卻是在極力的壓制着,冷聲道:“太子殿下爲何在這裡?”
“感恩寺出現了中毒事件,本宮前來查看,但楊小姐不在,便在檢查了之後,想看一看這名婢女中毒的情況。”宮北辰不見惱怒,仍是一派溫和的說話,即便貴爲太子,卻仍有着鄰家大哥哥般的親和。
望着宮北辰那雙不含惡意的眸子,楊紫昕的眼神卻是緩和不了。
前世,她就是被宮北辰這樣的神態所迷惑了,以爲一個萬人之上的太子會如此溫和,定是心底純良,更爲羨慕秦雪柔能被宮北辰那般的珍愛,纔會想要做他的女人,得到一絲的憐惜。
只因看慣了母親的不行,楊紫昕對情感的渴望,亦是沖走了她所有的理智,纔會識人不清。
“有勞太子殿下了,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不敢勞太子殿下親自查看。”楊紫昕仍是冷聲,對宮北辰的戒備,自是不會因爲這樣看似合理的解釋而減少。
蹙眉,尚戎踱步來到楊紫昕身邊,又一次的牽起她的手,微微的用了下力,只有兩人可以感受的到,見楊紫昕擡頭望向自己,雖是滿腹的疑惑,不解楊紫昕爲何在面對宮北辰的時候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卻還是笑着說道:“我知你心疼這丫頭,當妹妹似的疼着,但太子殿下負責監國,自是事無鉅細,要愛民如子的,紫昕不可如此無禮,更不需如此杯弓蛇影,皇上已經將此事交給我,你還不放心嗎?”
尚戎一番勸慰的話,明着是要楊紫昕不要太過擔心,實則是告知宮北辰不必多事,這件事由他尚戎負責了。
聞言,宮北辰並不見任何不悅,而是淡道:“本宮尚不知此事,既然如此,打擾了。”
完全是一副書生的姿態,宮北辰沒有端半點的太子架子,即便楊紫昕得罪了他,連尚戎也是沒有行禮,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宮北辰仍是和顏悅色。
“太子殿下慢走,民女不送。”楊紫昕語調有所緩和,卻只是對陌生人的態度,不過頷首而已,可誰知她眸底深處那滔天的恨意呢?
只是淡雅的一笑,宮北辰便邁步離去,仿若他真的只是來看一眼而已,並非是有其他目的。
但事實如何,只有宮北辰自己知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