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了宮人將楊善昕送去御醫院,楊紫昕便如同其他待選秀的秀女一般,獨自入了皇宮,將青兒留在宮外侯着。
再次進入這座莊嚴、恢宏,卻奢侈的宮殿,楊紫昕始終低垂着頭,不願意去多看一眼,跟着其他的秀女一路走進儲秀宮,等待着容皇貴妃和太子親自來選秀。
因是太子選側妃,所以來的秀女並不算多,只是京城一些官員的女兒,而楊紫昕在這羣人之中,身份實在是算不得高。若非楊府中有個五皇子在休養,深得皇帝聖恩眷寵,楊家又有個東國首富的楊慧心存在,只怕楊紫昕會被排擠也說不定。
“你這身首飾,倒是稀罕,出個價,本小姐要了。”楊紫昕剛要邁步進自己的臥房,可腿還沒邁進門檻,便聽見一個氣勢凌人的聲音傳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約莫十四五歲,脣紅齒白,長得有些妖冶的少女,楊紫昕揚脣淺笑。
宰相之女——林非煙,前世曾是宮北辰的四妃之一,與她素來爲敵。
“這位小姐,可曾聽說過皇宮裡經營首飾坊一說?”楊紫昕淡淡的眸子裡,沒有什麼光彩,看向林非煙的目光裡,更沒有和善,卻也不畏懼。
“本小姐看中了,是你的福分,還囉嗦什麼。”林非煙有些惱怒,伸手便要去拿楊紫昕頭頂那質地透徹的玉簪。
“抱歉,不賣。”楊紫昕微微側首,躲過林非煙便要緊握,可手臂卻被抓住,有些疼。
垂眸,看着林非煙抓住自己的胳膊,楊紫昕眉眼中有了幾分的不耐,但礙於好多雙眼睛在看着,只能忍了下來,她可不想無故招惹麻煩。
順勢退出門外,楊紫昕擡手撥開了林非煙的手,便朝宮殿的花園走去,她不相信林非煙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把她怎麼着,但進屋可就指不定會被陷害了。
“大膽!”見楊紫昕如此不給自己面子,林非煙心裡本來就怒,此刻聽到有幾個不對盤的小姐們在悄聲議論着,心裡更是窩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軟鞭,便朝楊紫昕回去,那鞭身直直的奔着楊紫昕頭上的玉簪,聽聲響便知是用足了力氣,若是真打下去,莫說那玉簪會碎落,只怕楊紫昕的頭也會隨着開瓢,命喪黃泉。
感受到危機來臨,楊紫昕卻還是面帶着淺笑,邁着優雅的步伐朝前走去,仿若並未察覺到這危及生命的長鞭就要打在她身上。
那些等着看好戲的千金們,膽子小的已經閉上眼睛,不敢去看林非煙要殺人的舉動,卻沒有一人叫出聲來,可見林非煙是多麼不好得罪的主兒。
“啊!”伴隨着女子一聲尖叫,軟鞭應聲落地,發出輕輕的嗚鳴聲。
“鍾楚靈,你!”捂着滿是鮮血的手背,林非煙冷眼睨着打了她一鞭,害得她驚叫,丟進了臉面的妙齡少女,眼底燃燒着熊熊火焰。
“林非煙,本郡主早就警告你,若是再在本郡主面前招惹是非,見你一次打一次,莫不是這麼快就好了傷疤了?”被稱作鍾楚靈的紅衣少女,冷眸看着被自己打傷的林非煙,手中的九節鞭冷冷的一甩,地面立即被打出一道溝壑來,若是打在人身上,會把身體斷成兩截也說不定。
林非煙身子一顫,彎腰撿起了軟鞭,恨恨的瞪了楊紫昕一眼,卻看也不敢看鐘楚靈一眼,轉身便走,沒再找茬的意思,但這仇她是記下了。
林非煙貴爲宰相之女,又是唯一的子嗣,又仗着有些功夫,自是嬌縱不已。
可這鐘楚靈,卻並非是她能夠招惹的起的主兒。不僅僅是因爲鍾楚靈的父親,是當朝大將軍,手裡握着南國三分之二的兵權,更是因爲鍾楚靈的母親是楚國的長公主,連當今皇帝也要賣幾分薄面的,否則鍾楚靈一個將軍之女,哪敢自稱郡主,甚至狂妄的連公主也不放在眼裡呢!
要知道,楚國不僅僅是五國之中最爲強大的國家,更是天朝。其他四國,皆要稱臣的啊!
“有點意思。”連餘光都懶得浪費在林非煙身上,鍾楚靈那雙靈動的眼眸落在楊紫昕身上,託着下巴打量着,那晶燦燦的眸光,帶着幾分慧黠的光芒。
“多謝郡主。”楊紫昕簡單的四個字,也不說明道謝的原因,輕輕欠身的姿態大方而不卑微,脣角的弧度也是那般的淡然,不曾改變。
只是,楊紫昕心裡卻不由得暗歎:郡主啊郡主,你若不插手,紫昕倒是能儘早的和仇人見面呢!這下,又要拖延了不是。
哪裡知道楊紫昕心裡所想,鍾楚靈小手一揮,很是豪邁的笑了起來,哥們兒似的摟住了楊紫昕的肩膀,仰首望向對面空蕩蕩的屋頂,大聲喊道:“救人嘛,本郡主可是要報酬的。”
聞言,楊紫昕也只是淺笑。對於這鐘楚靈,她還是瞭解幾分的,當然明白她不是單純的仗義而已,但也不會搭話。
畢竟,鍾楚靈想要的人情,定是有人承諾了,她無需償還。
難道,鍾楚靈也是太子的人?!想到這個可能性,楊紫昕的身子一僵,眸底也浮上了一抹深色。
“紫昕身子骨不好,今兒有些倦了,明兒個再請郡主吃茶,以表謝意。”楊紫昕沒有在鍾楚靈身上多浪費時間的意思,微微頷首,便與鍾楚靈錯身而過,完全不介意自己這樣的舉動,會引來多少人的錯愕。
巴結權貴,從來都不是楊紫昕所會做的事。更何況,這位小郡主,只怕也不是心思單純之人,用不得感恩的。
水靈靈的眸子,饒有興趣的盯着楊紫昕看,鍾楚靈可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呢!
這個女子,有趣,她倒是想要結交一下,想看看能被當朝太子和五皇子所看中的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之處。
側首,對已經到身邊來的宮女交代了兩句,鍾楚靈藕臂一甩,將九節鞭收在手腕上,負着手,有幾分爺們架勢的走進了自己的臥房,連看一眼別人的興致都沒有,那高傲的模樣,真真的是與身俱來的,打骨子裡透着的傲氣。
只是,剛一進門,鍾楚靈便立即回身將房門關上,眸中的慧黠再次閃動,笑嘻嘻的說道:“還不出來。”
鍾楚靈話落,一個璇身便是坐在了木凳之上,翹着二郎腿,手託香腮的看着正從內室裡走出的冷峻男人,不是宮北月還能有誰呢!
一身黑色勁裝,將宮北月骨子裡的冷峻氣息張揚的顯露出來,那棱角分明的
俊顏上,不見半絲的表情和溫度,尤其是那雙眼眸,早已超出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深邃的讓人畏懼。
敢如此戲謔的看着宮北月的人,天下間大概也只有鍾楚靈一人了,不僅不畏懼,反而透着些許的玩味。
“北月哥哥哥哥,你說你一個藥罐子皇子,怎麼就能生的這般冷峻,讓讓望而畏怯呢?若不是知道你身中劇毒,我真要懷疑是哪個小將軍站在我面前了呢!”鍾楚靈笑着說話,也不知道她這是在恭維宮北月,還是在罵宮北月是個藥癆子。
但宮北月卻不見生氣,仍舊是那般的冷峻姿態,好像沒有人能擾亂他的心緒,冷聲問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聞言,鍾楚靈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好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瞬間就蔫了下來,眼眸裡也不再有靈動,失去了少女的風華。
但宮北月可不在意,只是隨意的坐在了鍾楚靈的對面,把玩着手中一塊晶瑩卻算不得上品的玉佩,若是細看能分辨出那是個女子的物件,而且經常被人拿在手中,纔會有如此的光澤吧。
眸底又一次的恢復光彩,鍾楚靈嬌小的身子如蟬翼一般,心動而行動,不過是眨眼間,那抹火紅的身影已經在宮北月身旁晃動了一圈,只是她的得意之色在看到手中的空空如也後,頓時怔住了。
不過是半年沒有交手,這宮北月的功夫可是進展夠大的,不可小覷。
感覺到一雙冷眸正在盯着自己看,鍾楚靈忙擠出一副討好的笑容來,嘻嘻的說道:“靈兒也只是和你鬧着玩罷了。知道你定是捨不得送我這玉的,不如等到哪天相中了什麼物件,再來找北月哥哥你來要這個人情。”
鍾楚靈說着,便要腳底抹油,可卻發現自己很悲哀的動彈不得,因爲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軟劍,劍身透着寒光,還折射着主人的俊顏。
“北月哥哥,好男不跟女鬥哦……”鍾楚靈話未說完,忙閉上嘴巴,頸間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絲毫不懷疑宮北月會真的對她下手,可宮北月卻不搭話,鍾楚靈只得諂笑着說道:“靈兒明白了,以後不會碰它,也不打她的主意就是了啦!”
好女不吃眼前虧,鍾楚靈很識時務的保證着,小嘴卻不由得癟了起來。
向來在皇室吃的很開的鐘楚靈,就只有在宮北月面前會吃癟,可偏生的又與他走得很近,又非男女之情。
“尚戎回京了。”得到了保證,宮北月緩緩的收起了軟劍,卻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身影已消失不見。
“可惡的宮北月!”鍾楚靈咬牙跺腳的說着,憤恨的看着宮北月消失的方向,真搞不懂這個大冰塊的性子怎麼會冷成這副模樣,好像有四五年了吧。
不過,只是那麼一瞬的怒火,便滿臉柔情,有些矯情的呵笑了起來。
“他……回來啦……”小聲的喃着,鍾楚靈竟走到梳妝檯前,對鏡整理起雲鬢來,這模樣若是給人瞧了去,還不定會以爲這位小郡主中邪了,扭捏的不像是她鍾楚靈。
果然,宮北月不僅夠冷,還夠狠的,一句話就讓鍾楚靈完全失去了本質,徹底的改頭換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