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着大鳶朝京都的正門,白衣老者捋着鬍鬚,迎風而立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只可惜眉頭緊鎖着着實是有了凡人的氣息。
而在白衣老者身旁,一個婦人也同樣翹首而立,只是面上那寧靜的容顏,卻是讓人瞧了便覺着賞心悅目。
同樣皆是白色衣衫,卻呈現了兩種不同的氣質來,與宇文戎烈和楊紫昕也有着不同,這便是人的本性所致。
“你這個女兒倒是半點你的性子也不像,更不似那個沒有骨氣的楊承宗,莫非她的父親……”
“爺爺想多了。”上官婉兒清淡的開口,打斷了大長老未完的話,面容上並不見波瀾之色,即便她早已經決定離開丈夫與女兒行走天涯,可卻不會否認楊紫昕身上流淌着的是楊承宗的血脈,正如同她不會否認自己愛上了敵國的子民,嫁給的可能是殺害了她祖先後代之人。
皺眉沉思着,大長老不再言語,心裡不知在作何想法,只是那沉寂的樣子,着實是一副老者的姿態,與睿智無關,卻能看得出他是個心思頗重之人。
而不遠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疾馳而行,馬車一個女子臉色蒼白,脣角還掛着血珠兒,顯然是受了重傷。駕車的車伕訓練有素,雖然是急速行駛,卻不見馬車有所顛簸。
馬車內,一個身着將軍服的男子正眉頭緊蹙,蹙眉看着昏迷中的女子。
原本是去打野味,結果卻一箭射到了這個正在閃躲山賊的女子,險些要了她的性命,可軍醫雖擅闖治療箭傷,卻因藥品不足只能帶回京城來,連累的他也要告假回京,天曉得他是多不想在這個時候回京。
“少將,前面就是京城了。”車伕大喝一聲,手中的繮繩甩的更加用力了。
“加速。”即便知道馬車幾乎是要飛起來了,被稱爲少將的男子還是如此吩咐着,冷峻的容顏上不見別的表情,只有眉頭是皺起的。
任由馬車如何顛簸,卻是再也不看受傷的女子一眼,倒是倚在車壁上小憩了起來。
回京,要如何躲過那個老頑固呢?他可無心成爲駙馬,更不想去參加那個無聊的賞菊宴,只想在邊關戍守,那裡纔是他的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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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這個憑空出現的女子,壞了他的大計,連躲都躲不開了。
“今兒太子府怎地這般熱鬧?”楊紫昕才睡醒,便聽到外面有笑聲,而且很吵鬧,太子府的下人們可都是有規矩的,楊紫昕自然要問上一問的。
“回主子,是公主戴着幾位小姐來看望主子,正在花園裡賞花喝茶呢。”負責伺候楊紫昕的黛兒恭敬的答話。
“本姑娘可曾與她們熟識了,竟來看望?”楊紫昕挑了一下秀眉,卻是一臉驚詫的問道:“黛兒,莫不是主子我病了?”
“大清早的,主子可不要說這不吉祥的話,若是給太子殿下聽到,定會不高興的。”黛兒沒有青兒那般的膽子去捂住楊紫昕的嘴,可也是個沉穩的丫頭,忙低聲說道。
“那她們是專程來賞花的?”楊紫昕又問,仍是沒有起牀之意,管她公主和什麼小姐的,她又不認識。
“主子去會會不就知道了。”黛兒有意要服侍楊紫昕起身,可不敢胡亂猜測公
主的來意,怕是那些個世家小姐就沒好意的。
“本姑娘又不認識她們,也無心結識,遣了吧。”誰知楊紫昕玉手一揮,竟說出讓黛兒呆愣的話。
楊紫昕這番話說的,絕對是以太子府自居的,否則別說那些個小姐都是朝廷大員的千金是趕不得的,公主更是得迎合的主兒啊。
見黛兒怔怔的看着自己,沒了前兩日的沉穩大氣,楊紫昕滿意的笑了起來,終於成功捉弄了她,看黛兒以後還是不是一本正經的跟在她身邊,初來大鳶朝,身邊還真的留個熟知這裡一切的丫頭呢。
“服侍本姑娘更衣吧,不過就是些小丫頭罷了,本姑娘倒是想看看她們敢耍什麼花樣來。”楊紫昕起身下地,自黛兒身邊掠過。
“是。”黛兒上前服侍着,心裡卻暗道:“主子也不過才十四歲罷了,比不少前來的小姐還小呢。”但這話也只敢說在心裡,她可不是對主子不敬的奴才,否則豈不是辜負了太子殿下提拔她伺候未來太子妃的恩典。
簡單的梳洗一番,楊紫昕素來不喜脂粉,衣着也永遠簡單的樣式,討厭繁瑣。
只是,今日的白裙上繫了一條綵帶,飄逸中多了幾分少女的粉嫩,也更平易近人了些。
用過了早膳,楊紫昕這才前往花園中,那些小姐都不急着催她,她又怎會急着趕去呢?
“原來她就是楊紫昕啊,也不見多漂亮。”一個全身粉嫩衣裙,眼角眉梢都帶着不屑之意的女子評價道。
“話可別亂說,聽聞咱們太子殿下可是十分寵愛呢,更是親自去提親下的聘禮。”一個着鵝黃長裙的女子謹慎開口,眼底仍有着對楊紫昕的不屑,但更多的是嫉妒。
“聽說太子殿下親自下廚爲她做面呢。”另一個衣着豔麗的女子開口,話語中流淌過羨慕之色,能夠成爲太子的女人,可是她們所夢寐以求的,不僅僅是因爲宇文戎烈的身份,更是因爲他在朝中的傳說。
那個英俊的比女子都要貌美,卻不乏男子氣概,又是文武雙全的太子爺,怕是迷倒了大鳶朝無數的閨秀。
只可惜,宇文戎烈卻不接受任何大臣的示好,倒是主動求娶了楊紫昕。
剛纔哈盈盈笑語的花園,自楊紫昕的身影遠遠出現之後,便開始了竊竊私語,都在談論着她是否得寵一事,卻是更多的是嫉妒。
只是,衆人卻是忘記了楊紫昕會下毒,若是她們哪句話說的不中聽,或許會比胡潔兒的下場還慘,她們身份再高,也不過是大臣之女,而胡潔兒可還是皇子的側妃呢。
“你就是楊紫昕?”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卻是帶着幾分的冷色,紫色的宮裝襯托出她的高貴氣質,端着架子坐在石桌旁,挑着秀眉問話。
“這位便是沅沫公主吧。”楊紫昕只是笑着應了下,可不認爲有人需要裝楊紫昕的身份來,漫步的走了過去,也不行禮,楊紫昕輕聲說道:“紫昕並不知宮裡都是起的這麼早的,讓公主久等了。”
“大膽,見了公主還不參拜。”那個黃裙女子開口低喝着,站在沅沫公主身側倒是有幾分的護主架勢。
輕輕的哂笑着,楊紫昕也並不惱怒,只是淡淡的說道:“
殿下命紫昕學習 大鳶朝禮儀,儘快適應太子妃身份,以待大婚。只是,除了需向帝后行禮,紫昕倒是未曾學過向其他人行禮。”
楊紫昕話落,一旁的黛兒輕聲補充道:“太子殿下有旨,紫昕姑娘見太子殿下亦不需行禮。”
果然,黛兒的話落,便惹來又一陣的嘀咕聲,楊紫昕被寵一事果然是真的。
“既然是皇兄的旨意,本公子區區一個公主,倒也不必放在眼裡了。”沅沫公主仍是那般冷淡的口吻,只是望着楊紫昕的眸光裡有了幾分冷意,不見親和。
“公主何必妄自菲薄,不過是殿下虛長公主數月罷了,否則這禮節還是不可費的。”楊紫昕緩緩落座,並不把沅沫公主的冷言放在眼裡,甚至根本就沒聽懂沅沫公主的言外之意似的。
見楊紫昕如此的不識時務,倒是有人輕聲笑了,這位沅沫公主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今日前來太子府定是要教訓楊紫昕的,誰不知楊紫昕搶了沅沫公主表姐,當朝宰相嫡女阮林秀的太子妃之位。
“楊紫昕,太子殿下雖是向你求親,可皇室並未承認你這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在公主面前如此放肆,莫不是不把我大鳶朝皇親放在眼裡?”那黃裙女子又一次 開口,看樣子與沅沫公主的關係不薄。
“到底是小國的小戶女子,公主還是不要同這等人見識了,免得失了身份。”粉裙女子亦是低聲。
溫和的笑着,楊紫昕目光淡淡落在幾人身上,卻是端起茶來飲用,可只是淺嘗了一口,便轉首吐掉,手中的茶盞隨手一丟仍在花叢之中,只聽嗞嗞的聲響,不一會一大片的花叢便枯萎,竟是不見蹤跡的憑空消失了。
瞥了一眼幾個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子,楊紫昕淡淡的對黛兒吩咐道:“回頭告訴殿下,這花不適宜煮茶,本姑娘不想再見到,讓他再送些新的品種過來吧。”
“是。”黛兒頷首,脣角微揚,就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會被欺負了去。
臉色很是難看的看向楊紫昕,沅沫公主久居深宮,看慣了妃子見的爭鬥,怎會看不出楊紫昕此舉是爲了警示她們。
但她身爲當朝公主,就不信楊紫昕一個小女子敢對她不敬。
端坐了身子,沅沫公主清了清喉,淡聲說道:“本宮今日前來,是看在皇兄的面子,想要提醒一下楊姑娘,過幾日宮中的賞菊宴是各門閨秀比試才華之日,亦是皇家爲皇子選妃之舉,楊姑娘還是多用心看幾日的書籍,也免得到時候丟了我皇室的臉面。”
“多謝公主提醒,只可惜紫昕從不懂琴棋書畫,就連女紅也未曾學過,怕是要掉了殿下的面兒了。”楊紫昕仍舊是淺笑着說話,玉手輕輕劃過桌面,在上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來,可那桌子卻是石桌。“紫昕醉心於毒,不知賞菊宴的比試,可有這個項目?”
楊紫昕的語音是那般的清淡,可她隨意的舉動,卻軟化了石桌,駭得沅沫公主站起身來,臉色泛青的看着石桌一點點的癱了下去,竟似是一堆泥巴一樣,心中不禁後怕自己前來的舉動。
猛然冷眼望向楊紫昕,沅沫公主眼中透漏着殺意,這是自小到大第一次失了顏面,她會記住這份恥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