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楊紫昕懶懶的站起身來,朝前廳走去,一見到楊紫昕那慵懶的神態,負責前來接楊紫昕的太監立即臉色一變,恨不能教訓楊紫昕一番,身爲純孝皇后的近身太監總管,林福生到哪裡不是被供着,更是沒人敢讓他等,那是對純孝皇后不敬啊。
可楊紫昕卻偏偏不給他面子,讓個下人來奉茶便算了,竟姍姍來遲,讓林福生等了兩個多時辰,沐浴更衣用的了這麼久嗎?
再如何的有怒氣,林福生還是忍下了,楊紫昕的下毒功夫他可不想去嘗試,畢竟這裡是太子府,吃虧的人會是他,待入宮之後再整治也不遲。
餘光將林福生的臉色變幻盡收眼底,楊紫昕自是要留意着的,但在林福生的臉色微微便好之際,楊紫昕卻是笑着福身,輕聲說道:“是紫昕來遲了,讓公公久等。”
“姑娘好大的架子啊。”林福生哼了哼,對楊紫昕並無恭敬之意,連眼神也是帶着不屑的,純孝皇后做什麼打算他自是清楚的,這個楊紫昕怕是沒命成爲真正的太子妃的。
“不過就是個公公罷了,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官啊。我家小姐雖未與太子殿下成親,卻也是準太子妃,即便公公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也該自有分寸,難道宮裡出來的人,連禮節都不知道嗎?”青兒不悅的喝着,根本就不把林福生放在眼裡, 想要欺負她的主子,也得先過了她這關。
“青兒。”楊紫昕寵溺的喚了一聲,雖是阻止,卻並未有責備之意。
“小姐,連皇后娘娘身邊的人都不懂得什麼是禮節,你又何必進宮去學習禮儀呢?不如給殿下寫封信函,這件事作罷也就算了,反正殿下才走了一日,送信函也不會多耽擱時辰。”青兒倒是不依不饒了起來,可說話盡是衝着林福生一事在糾纏,非要林福生行禮不可。
臉色一變再變,林福生從未如此的吃癟過,可又不得不彎***子,朝楊紫昕行禮,否則楊紫昕不入宮,罪責便都是他的了。
“姑娘,請吧,皇后娘娘可是一大早便恭候了。”林福生刻意加重了恭候兩個字,能讓皇后娘娘恭候,除了皇帝沒人受得起,楊紫昕即便已經是太子妃亦然。
“公公爲何不早說?紫昕也不必爲了挑尋禮物而耽擱了這許久。”楊紫昕輕嘆一聲,倒是有些責備的望向林福生,好似林福生纔是耽擱了她入宮的那個人。
嘴角一陣抽搐,林福生不敢把楊紫昕怎麼着,自是要對她身邊的人下手。
望向黛兒,林福生斥責道:“黛兒姑娘,你也是宮裡出來的人,還是皇上欽賜給殿下的,怎麼伺候姑娘卻如此的不用心!本公公可是催了你幾次,怎麼就沒讓人通報了姑娘。”
“太子殿下節儉,府內下人各司其職,沒有閒散人員。自姑娘入住太子府,殿下便吩咐奴婢以姑娘爲主子,唯一的主子。故而姑娘讓奴婢來侍奉公公喝茶,奴婢不敢怠慢,不能離開。”黛兒連眼簾都不曾擡一下的說道。
聞言,莫說楊紫昕想笑,就連青兒也是背過身去,只是忍着沒有笑出聲罷了。
這個黛兒,看上去是不愛說話的緊,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忍俊不禁。
不僅僅是將林福生堵的無話可說,更是說的好似在理,實則全是假話。
楊紫昕讓黛兒前來侍奉,與她要給楊紫昕回報消息根本就不衝突。至於太子府並無閒人,也不太真實,宇文戎烈那廝更非是節儉之人,一身之奢華之氣,若非是楊紫昕看了多年,怕是
也習慣不了。
“罷了罷了,還是啓程吧,莫讓皇后娘娘久等了。”楊紫昕一副不追究之意,可望向林福生的目光裡卻是帶着幾分的無奈,似是一種責怪。
憤憤的瞪了一眼黛兒,林福生是記下這仇了,只可惜黛兒根本就不理睬他,不過是快步的走上前去,攙扶着楊紫昕,將自己奴婢的本職做好。
“小姐,青兒等你回來。”要分別了,青兒仍是有些擔憂,臉色也不大好看了。
楊紫昕此番進宮學習宮中禮儀,怕是要有苦頭吃了,不知會被怎樣的爲難。
但青兒如何知道,等待楊紫昕的不僅僅是爲難,而是算計,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楊紫昕如何死去呢。
“嗯。”楊紫昕僅是發出了個單音,便邁着優雅的步伐,與黛兒走在前面,而林福生自是要跟在她身後伺候着,可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的。
一行人,倒也算是低調的離開了太子府,可楊紫昕卻在上了馬車之後,脣畔勾起一抹冷笑來。
入宮,似乎總是不會有好的事情發生。無論是前世今生,還是南國或是大鳶朝,皇宮都是楊紫昕極不願前往之地,那金子打造的宮宇讓她覺得是一種束縛,甚至會讓人有窒息感。
“主子莫怕,殿下在離開之前已經做了安排。”始終低着頭,黛兒見楊紫昕攥起雙拳,不由得開口勸說道。
“嗯。”楊紫昕只是應了一聲,並不打算多談。
此次入宮,但凡想要對她不利之人,楊紫昕自是不會束手待斃,更不會讓那些人有好下場。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楊紫昕便是恪守着這樣的底線。
但在楊紫昕心中,進宮最重要的事不是去找麻煩,而是找出那個與夢族合作的人。
或許,這樣便能找尋到母親的下落。想到母親,楊紫昕合上了雙目,將思念放在心中,她如何能不擔憂母親的近況,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來保護她的安危罷了。
入了宮,便又宮女早早的迎來,似是與黛兒敘舊的,但黛兒豈會是那種見了舊友,便撇下主子的人,倒是楊紫昕笑着開口,讓黛兒晚些去找她,且遞給了黛兒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黛兒這纔不情願的離去。
主僕二人心中皆是清楚,無非是有人想支開黛兒,進而給紫昕安罪名罷了。
可楊紫昕豈會懼怕?
“姑娘,請下轎。”林福生冷冷的說着,奈何身子殘了,說話的語調也是怪異的緊,陰氣十足。
忍着要掃雞皮疙瘩的衝動,楊紫昕依言下了軟轎,宮廷之內,若非是貴妃以上的嬪妃是沒有資格乘坐轎攆的,楊紫昕自是知曉。
只是,轎伕擡着軟轎離去,放眼望去,這偌大的御花園竟是連個宮人也見不到,好似皇宮也如太子府那般的‘節儉’,連宮人都少了許多。
“姑娘耽擱了太多時辰,這眼看着就是要午膳的時分了,奴才要先行去御膳房爲皇后娘娘傳膳,這可是奴才的職責。”林福生略帶着幾分驕傲的說着,好像這樣的差事多麼的令人自豪。
也的確,在宮中能負責主子的膳食,那必定是委以重任的,何況林福生伺候的是皇后娘娘,無非是他在宮裡地位的象徵。
點點頭,楊紫昕揚起淺笑來,柔聲問道:“紫昕不識路,該如何前往皇后娘娘寢宮呢?”
“奴才會派人前來尋姑娘,給姑娘引路,姑娘稍等便是。”林福生陰聲的說着,可是沒有半點的好心腸
。
“有勞公公費心了。”楊紫昕半頷首,禮節很是周到,在宮裡自是要時刻注意分寸的,即便她根本不把林福生放在心上。
“奴才告退了,姑娘可不要亂走,若是宮女找不到姑娘,可是要急的。”林福生又交代了一句,語氣加重的說道:“宮裡的規矩多,姑娘若是哪處做的不周全,怕是會給皇后娘娘惹麻煩的。”
“請公公放心,紫昕定會等着公公的人前來。”楊紫昕低聲的說着,眼簾微垂,看不見其神色,但脣瓣微揚,卻是透着清淺的笑意。
滿意的嗯了一聲,林福生趾高氣昂的離去,在這宮裡,誰人不賣他幾分面子,就連皇帝也不會去挑他的錯處,誰讓他林福生是純孝皇后身邊的紅人呢。
區區一個太子未來正妃,林福生還不看在眼裡,不到最後都不確定誰是正主。
林福生走後,楊紫昕只是仰首淺笑着,雙手交叉在小腹前,享受着微風拂面。
只怕,要在這裡站幾個時辰了,林福生定不會派人來接自己的,而純孝皇后也正在等着治罪於她吧。
也不知道宇文戎烈在做什麼,那傢伙可是不喜歡刻板的生活,而身爲主帥,宇文戎烈自是不能隨性而爲的。
哂笑着,楊紫昕緩緩閉上雙目,偶爾曬曬日光是對身體有益的,她自是不會排斥,倒是要看看純孝皇后能把她扔在這裡多久。
這空蕩蕩的御花園,一看便知是有人刻意的安排,四周的路該是都有人守着的,在暗處自是也少不得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楊紫昕怎會失了風度呢。
的確,宇文戎烈是個不喜歡清冷的人,即便除了在楊紫昕面前,他總是裝出一副高深莫測之輩。
大軍前行着,宇文戎烈雖是騎着高頭大馬,好不威風,可那雙沉着的眸子卻讓人不敢上前去,至少一干兵將皆是不敢打擾這位太子爺,即便是到了全軍休息之際,屬下亦是隻敢上前給他送來膳食,不敢多言。
唯有胡耀威,許是年紀相近的緣故,竟走了過來,挨着宇文戎烈身邊坐下。
即便宇文戎烈身份高貴,可行軍打仗講究的卻是能力,是在軍中的威望。
“久聞殿下是大鳶朝第一傳奇人物,今日一見果然儀表非凡。”胡耀威這句話並非是溜鬚拍馬,而是說出自己的觀點罷了,只是這僅侷限於外表的評價,說着拱手道:“屬下胡耀威,參將,參見殿下。”
“大軍出行第一日,胡參將便遲來,本太子亦是另眼相待。”宇文戎烈複雜的眸子裡帶着幾分的不悅,並未刻意隱瞞,最爲討厭的便是仗着祖上的基業,而以爲自己很有本事之人,更是不將大局放在眼中。
顯然,胡耀威昨日的遲來,宇文戎烈已經將他歸入這個行列之中。
“俗人一個,俗事纏身,是屬下之過,願受責罰。”胡耀威抱拳,顯然是前來認錯的,這一路上宇文戎烈雖不是刻意避諱着他,卻也不給他機會說話。
“既然胡參將有認錯的擔當,爲嚴明軍紀,接下來的五日路程,就請胡參將與衆步兵同行,以儆效尤。”宇文戎烈說完,便揮手示意胡耀威可以離開了。
一日有餘,胡耀威連認錯的機會都沒有,而宇文戎烈卻是始終保持着淡然的姿態,根本就不給胡耀威說話的機會。心裡可是早就做好了安排。
嘴角上揚着,胡耀威也不爲自己求饒,反而是很有興致的看了宇文戎烈一眼,這才道:“是,屬下遵命。”
(本章完)